领头的人冲国师一抱拳,说道:“是。”
原本在殿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见到这些侍卫,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虽然年少,但不是傻子,屏风碎裂之时,那后面坐着的人绝不是月姬。若那人真是沈克,他们岂能不怕。
原本还在附和国师的大臣也变了脸色,他们怎么忘了,宴会结束,他们的孩子是不能同他们回家的。
起初他们欢天喜地地将自家孩子送进宫中,是希望他们能被皇帝选中,将来有一个好前程。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喜怒无常,且嗜杀成性的沈克就在宫中,他们怎能舍得让自己的孩子陷在危险之中。
大臣们都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那国师看了一眼面前如临大敌的众人,奇怪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说着一挥手,“来人,请各位小公子回去。”
守卫们一动,大臣们也动了,双方呈现出对峙之势。国师眼睛一眯:“怎么,你们这是要造反?”
国师话音落下,那队前来接人的守卫就将手按在了剑柄上,气氛忽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僵持片刻,最终是这群大臣败了下来,那些少年被带走了。
这般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如今皇帝一口咬定那屏风后的人是月姬,他们拿不出证据,真的动手便是师出无名,便是造反,而且他们参加宫宴,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且皇帝拿住他们的软肋,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轻举妄动,这群孩子暂时还是安全的。真的打起来,他们反而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两相权衡,还是另做打算的好。
少年离开后,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国师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众人,说道:“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诸位快些回去吧。”
说着一整衣袍,在两名守卫的护送下离开了。
王大人几乎是恶狠狠的盯着国师的背影,恨恨道:“小人!”
有人心中焦急:“这可如何是好啊。”
也有人出来劝他们放宽心,被众人怼了回去——“你尚未成婚,不曾为人父母,自然不明白我们的心情。”
这群大臣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各自忧心忡忡的回去了。
阮星舒与霁林一直在旁围观,发现这群家伙完全无视了他们。阮星舒戳了一下霁林的肩膀,玩笑道:“哎,咱们什么时候学会的隐身术呀。”
霁林并不觉的这个玩笑好笑,他说:“回去吧。”
阮星舒双手放在脑后,一边同霁林向前走,一边轻声问:“这就回去了?你难道不想……”
霁林一个眼神扫过来,阮星舒嘿嘿一笑,欣慰道:“咱们不愧是师兄弟,真是想到一块去了。二皇子是住在琼安殿吧。”
霁林嗯了一声,两人回到青云殿,远远的就看见有人等在那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霁林道:“过去看看。”
两人走上前,候在门口的人就迎了上来。
“四殿下。”那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殿下请随我来。”
阮星舒笑道:“马车?大哥,我能问一下,你这是要接我们殿下去哪儿吗?”
那人道:“军营。”
阮星舒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让霁林去带兵吧。想想都不可能的。
那人又催促了一遍。
阮星舒转了下眼珠,说道:“这是谁的意思?我们殿下不去,你回去吧。”
那人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四殿下,还是别让小的为难了。”
果真是皇帝的意思,或者说,是沈克的意思。
阮星舒看了霁林一眼,就听霁林道:“好,我们收拾一下。”
那人拦在他们面前,说道:“四殿下,一切都收拾好了,你直接同我去就好了。”
霁林动作微顿,片刻后道:“好,带路吧。”
阮星舒作为“赠品”,也同霁林一起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驶出京都,越行越远。
阮星舒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就见外面黑漆漆的,道路两旁的树木随风晃动,仿若鬼影。
阮星舒道:“你说,他们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霁林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声音淡淡的:“你怕吗?”
阮星舒放下帘子,嘿了一声:“许久不曾与人动过手,我可是期待的不得了。”
阮星舒的期待最终落空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道:“四殿下,到了。”
阮星舒率先从马车内出来,就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军营。阮星舒与霁林下了马车,立刻有人迎上来,收缴他们的武器。
军营守备森严,且高手众多,阮星舒自知这个时候逞英雄没有任何益处,没说什么,就将敛尘剑交了出去,霁林也同样。
交了武器后,两人又领了被褥和衣服,阮星舒翻看了一下,是军装,他笑道:“这算什么怎么还发配充军了。”
霁林已掀开帐篷,阮星舒见霁林停下动作,走上前探头看了一眼,就见敞篷内是大通铺,里面或站或坐着许多少年,且都是些熟面孔。这些都是参加宫宴的少年。
不过那大皇子跟三皇子并不在此处。
阮星舒瞅了眼帐篷内的环境,说道:“这还真是一视同仁,皇子也没有优待。”说完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就跟被一根小刺刺了一下一样。他心说霁林这皇子当的,真是太惨了。
阮星舒拍了一下霁林的肩膀,真情实意道:“早知道小时候我就不那么欺负你了。”
霁林奇怪的看了阮星舒一眼,阮星舒想了想,认真道:“以后我会对你好一点。”
霁林道:“那真是多谢你了。”
阮星舒眼睛一弯:“客气客气。”
*
阮星舒将领的东西丢到空出来的位置上,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没发现欧阳明静的身影。
他奇怪道:“不是说各位官员家的公子都在此处吗,怎么不见欧阳家的小公子?”
阮星舒的声音很轻,只有离他最近的霁林能听到。
霁林替阮星舒整理好乱丢的衣服和被褥,轻声答道:“欧阳家世代行医,没有威胁。”
阮星舒一想便明白了,他低叹道:“老爷子还是未雨绸缪,知道让孙儿藏拙,要不然他也要被关在此处了。”
霁林已收拾好床褥,条件特殊,他这位皇子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也不抱怨,直接就躺下了。
阮星舒也不管帐篷内的其他人,在霁林身边躺下了,他低声道:“这就睡了?”
霁林嗯了一声,起初他还担心会有危险,但现在见到这群少年,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霁林用只有他跟阮星舒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找个机会去琼安殿看看,霁云应该知道些什么。”
阮星舒笑道:“你不是厌恶宫内的事吗,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
霁林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将眼睛闭上了。
阮星舒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想入睡,余光忽然瞥见远处的少年们都在看他,他也不扭捏,冲那群少年招手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还不睡?”
一名少年道:“你跟四殿下……你是九霄云门来的,你叫阮星舒?”
阮星舒来了兴致,起身道:“哦?你们知道我?”
第115章
“听说过。”那少年道:“他们都说你很强。”
阮星舒摆摆手,谦虚道:“没有没有,一般一般。”他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大有确实如此的意思。
阮星舒嘴上说要睡觉,最后却跟这群少年聊了一晚上,后果就是白天呵欠连天,晨练的时候被负责人揪出来做了典型。
阮星舒已经从那些少年口中得知,这个负责人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酒囊饭袋。
此人心中早就对这些富家少爷不满,趁这个机会,想着各种法子折腾他们。
这群少年本想着能从此处学到一些东西,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就在昨天,他们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他们是人质,朝廷根本不是真心培养他们的。
这个负责人可能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这么侮辱他们。
是的,侮辱。
一大早过来,阮星舒就被这个负责人尖利刺耳的嗓音吵得头疼。
一瞧更是发现,这人的修为在他这般年纪里,只能算稀松平常,也就只能哄哄十几岁的孩子。
这人想拿阮星舒开刀,阮星舒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双方动起手来,阮星舒完胜。那人的脸色挂不住了,就更用力的折腾这群少年。
少年们担心了一晚上,心中惶恐不安,脾气本就不太好,现在见这人这般态度,就更愤怒了,双方发生口角,结果就打了起来。
阮星舒作为□□,成为风暴的中心,那些冲过来的士兵全都冲着他去了。
阮星舒一面躲避,一面大叫委屈,“你们之间积累的恩怨关我什么事啊,我是新来的。”
霁林一脚踹翻从后面袭击阮星舒的士兵,说道:“专心。”
阮星舒嬉笑道:“没事,我就是一只手也能把这些人揍趴下。”
这边动静闹得大,很快就惊动了此处的将领,阮星舒连同那群少年一同被关了禁闭,阮星舒作为挑事的头目,更是有了被关三天的殊荣,而且是单独关押。
禁闭室内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更没有一丝声音,阮星舒进去后躺下就睡。
阮星舒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睁眼一看,就见霁林坐在身侧,旁边燃着一盏灯。
阮星舒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
霁林将筷子递给他,阮星舒接了过去就想明白了。霁林虽不受宠,但到底是皇子,尊卑有别,这里的人可也不敢罚他。
阮星舒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霁林道:“戌时。”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难怪觉得饿的厉害。”阮星舒嘀咕一句,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他还不忘邀霁林一起。
霁林道:“我吃过了。”
阮星舒吃完饭十分自觉得将碗筷收进了托盘里,他对霁林道:“多谢小师弟给我送饭,辛苦了。你出去后好好休息吧,等我出去了,再好好折腾他们。”
霁林道:“我留下来。”
霁林的声音很轻,阮星舒还是听清了,他动作一顿,看了过去,霁林扭开脸。
阮星舒笑眯眯道:“小师弟,担心我?”
霁林道:“没有。”
“哦,那就是舍不得我。”
霁林瞪了阮星舒一眼,他没说话,耳朵尖却泛上了一抹红,在暖色的烛光下显得十分可爱。
在阮星舒的注视下,霁林耳尖的红痕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很快就爬到了脸上。
阮星舒见此,逗弄的心思越来越浓了,他搓了一下手,一脸坏笑道:“小师弟你别不好意思啊,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也不放心……”
霁林忽然拿起身旁的烛台,阮星舒心说他不会是想用烛台砸我吧,下一刻他就看见霁林将烛台送到唇边,“呼”一声吹熄了烛火。
禁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阮星舒愣了许久,接着爆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阮星舒与霁林在禁闭室待了三天,出来的时候,发现那群少年待他们十分热情,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战友。
阮星舒悄声对霁林道:“也算是因祸得福。”
接下来几天,阮星舒同这群少年一起与此处的士兵斗智斗勇,度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
军营远离京都,消息闭塞,阮星舒,霁林一直得不到霁云的消息。终于有一天,他们寻到机会,悄悄回了京都,潜入宫廷。
二皇子所在的琼安殿有专人看守,甚至还设了结界。
阮星舒与霁林伏在暗处往殿内张望着,就见欧阳老先生在一名侍卫的护送下走了出来。
阮星舒低声道:“是欧阳老先生负责给霁云医治,那霁云应该不会有事。”
霁林嗯了一声,他似是松了口气,可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阮星舒知道霁林在担心什么,霁云拖着重伤的身体参加宫宴,就是想让朝臣看清他们效忠的皇帝是个什么模样。
霁云会知道沈克的存在,是不是说明霁云的伤与沈克有关?沈克的事情暴露,皇帝还会容下霁云吗?
欧阳老先生离开琼安殿后,大门就被关上了。
霁林低声道:“得想个办法进去。”
阮星舒没有异议,一扭头,就见霁林翻了下去,他余光一扫,发现不远处有一队巡逻的守卫走了过来。
阮星舒跳下去,霁林已经打昏了其中两人,并干脆利落地将人拖到暗处扒下了他们身上的衣物。
阮星舒点评道:“手法利落,可以出师了。”
至于这个“师”是谁,不言而喻。
霁林将其中一套衣物丢给阮星舒。两人换了衣服后来到琼安殿前,阮星舒上前道:“换班了,兄弟辛苦,回去休息吧。”
守在琼安殿外的两名守卫也已站了许久,见有人接班,都放松下来,他们将控制结界的钥匙交给阮星舒,就离开了。
确定那两人离开后,阮星舒用守卫们递过来的钥匙打开结界,他将手按在门框上,想了想又将手放了下来,他对霁林道:“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霁林只迟疑了一瞬,就同意了。
琼安殿外面不时有巡逻的守卫来回走动,若是门外没人,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殿门打开一条缝隙,霁林闪身进去。
阮星舒站在门外,目光警戒的扫着周围,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霁林才从殿内出来。
“这么久?”阮星舒道:“聊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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