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懒散,还有点心浮气躁。
任衍问:“这是你这礼拜第几次迟到了?”
“这礼拜不都是国庆假期么。”还要争辩。
“国庆法定休息七天,你可以选择在家休息,公司不强制要求员工来公司上班。但既然已经来了,就给我遵守公司的规定,不要迟到早退。”
照陈其果这个吊儿郎当的行事作风,任衍能开他一百次,奈何人家关系硬,轻易动不得。
其实除去做事不守规矩,陈其果的业务能力还是挺强的。
或许是因为真的有实力,他对任衍甚至有些不服气。
总之难以管教。
任衍烦他:“行了,去工作吧。”
陈其果确实对任衍不怎么服气,年纪轻轻就当了公司总经理,听其他同事说这位总经理研究生都还没毕业。他不知哪来的偏见,觉得任衍是个花瓶,担不上总经理这个头衔。
“那我去工作了。”陈其果戴上墨镜,踩着AJ走了。
任衍回了办公室,那束鲜红的玫瑰花立在办公桌上,他伸手弹了一下娇嫩的花瓣,花瓣上的水珠顺势弹起,跳跃到空中。
办公室里溢着浅淡的花香气。
任衍坐下,嗅着玫瑰花香,脸上浮现出一丝松快的笑意。
傍晚悄悄降临,明景胡同的一方院落,一老一少正在厨房忙活着。
段吹雨握着裱花袋,小心翼翼地在生日蛋糕上挤出装饰物。
手抖,挤得也很丑。
段吹雨拧了拧眉。
蛋糕是他前两天跟人学了亲手做的,可惜他的厨艺实在不行,折腾一下午也就整出这么个寒碜的丑玩意儿。
卖相可能是差了点,但味道应该还行,最重要的是心意……段吹雨如此自我安慰着,捏了几颗草莓放在蛋糕上做点缀。
……怎么更丑了。
他彻底放弃挣扎,抓了一大把水果胡乱搁在蛋糕上,作一盘水果大杂烩。
周义珍刚在院子里的树上挂完彩灯,走进厨房,不放心道:“崽崽,你确定今儿个衍衍会来?”
段吹雨笃定道:“我们约好了的。”
老太太坐下缓口气:“能来当然是最好,我怕你白费一番心思。”
“不会。”段吹雨蹲到她面前给她轻轻地捶膝盖,“那么多菜,他不来,就咱俩吃。”
老太太笑着捏他的鼻子:“好噢。不来就不管他。”
都是说笑,无论怎么故作轻松,心里的伤痛总不可能抹去。
老太太撑着桌沿起身:“我去给他妈妈上柱香。”
任衍今天没加班,到点就下班了,他捧着那束玫瑰走出办公室,不可避免地收到了员工们投来的热切目光。
陈其果上班不积极,下班却一向准时。
任衍在电梯门口撞见陈其果,两人相视一眼。
陈其果戴上墨镜,挑了挑眉:“任总,哪来的玫瑰啊?这么漂亮。”
任衍懒得搭理他,走进电梯直接按了负一层的按钮。
门差点关上,陈其果扒着门沿挤进来:“你要夹死我啊?”
任衍一言不发,陈其果也不自讨没趣,仰着头吹口哨。
沉默着抵达地下负一层,陈其果按了按车钥匙,骚气的红色超跑亮起车灯响了一声,他跨进车里,招手道:“任总明天见。”
说罢,一个漂移,超跑扬长而去。
任衍拿出手机给孟瑗打了个电话:“喂,师姐。”
私底下他还是喊她“师姐”。
“怎么了阿衍?”
“陈其果来咱们公司两个礼拜了吧?”任衍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我看过他的考勤记录了,总共工作十六天,迟到七次,早退四次。实习期两个月,下礼拜如果再有迟到早退一次,就直接让他走人吧。”
孟瑗有些为难:“可是阿衍,他是董澍介绍进来的人啊。”
“公司不该养着这样的人。”
“再看看吧,他不是经手了几个单子吗?反馈都不错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不太着调。”孟瑗笑道,“他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
“没有。”
“那小孩儿对你不大服气,本来家庭条件就好,眼高手低也正常,你多担待点,别跟他一般见识。”
“也不知道哪来的脸对我不服气。”
孟瑗说笑道:“谁让你长得帅啊,年纪轻轻又当了公司老板,那他可不得对你不服气么。他之前还跟我打听呢,说这公司是不是你家里人帮你开的。”
任衍启动引擎,轻蔑地笑了声:“他还好意思打听这个,他怎么不想想自个是怎么进的咱公司呢。我开车了,先挂了。”
“哎好,你路上小心。”
任衍回了趟家,把玫瑰花拆开,分成几束插进装了水的花瓶里,一共插了三瓶。一瓶搁玄关,一瓶搁卧室,还有一瓶搁在客厅的茶几上。
茶几上还放着另一只半透明的墨黑色细口花瓶,瓶中插着一朵枯败的玫瑰,叶茎上用棉线吊了一张隐隐泛黄的卡片——
这是四个月前段吹雨送他的那支玫瑰。
手机响起来,是段吹雨。段吹雨还是怕,怕任衍失约,他忍不住打了电话。
任衍接通电话:“喂?”
“玫瑰收到了吗?”
任衍抚摸着那朵凋敝的枯玫瑰:“嗯。”
“喜不喜欢?”
“我以为——”
“以为我忘了你生日?”
任衍轻捻着殷红欲滴的玫瑰花瓣,笑了下:“你这么喜欢玫瑰啊?”
“送情人当然是要送玫瑰。”段吹雨最是张扬,要宣誓主权,“这下你们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有对象了吧,再不济也算有个狂热的追求者。”
任衍但笑不语。
“快来。”段吹雨道,“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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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晴日雨宴
日暮时分,夕阳已全然西下,夜幕落下,天色昏暗。
四合院的门虚掩着,任衍推门而入。
院子里灯火通明,葡萄藤、桂树、吊椅上都缠绕上了星星般的彩灯,流光溢彩,有着过节的气氛。
橘总首先跑出来迎接,“喵呜喵呜”地蹭到任衍脚边。
任衍半蹲下,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橘总胖乎的脑袋,他心情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箍住橘总的腋下,抱起来颠了颠。
又重了。肥得脖子都分层了。
橘总难得被任衍如此亲热地对待,来了劲,使劲伸直前爪要搂任衍的脖子,鼻尖也跟着凑过来,要舔他。
任衍偏过头,躲它湿.漉.漉的鼻尖,忽然间,手里没了重量,空了,任衍抬头一瞧,段吹雨双手兜住橘总的肚子把它拎到了半空中。
“不许吃我男朋友豆腐。”段吹雨警告一声,把橘总抱到吊椅上。
橘总炸了毛,弓起背冲他凶狠地喵了一嗓子。
段吹雨哼一声,端起正宫的架子:“你看我男朋友搭理你么?”
橘总仿佛听得懂人话,被嘲了,伤心了,蔫蔫地趴下,开始舔爪子洗脸。
“你平时对它爱搭不理的,它怎么还能这么黏你。”段吹雨看着任衍笑,“这小肥猪是个假猫吧?”
任衍看着他没说话。
段吹雨的脸颊有一点白印子,是方才做蛋糕沾上去的面粉,他望着任衍笑起来:“来啦?”
真想迎上去讨一个温暖的拥抱,姥姥在厨房忙活着,任衍站在这星光闪烁的院落里,抑制不住心头的那点悸动,微微张开了双手。
段吹雨知他意,走近,但没伸手,两条胳膊背在身后,上半身前倾靠在他的胸膛,将脸凑到他的颈窝里,轻轻地蹭了下。
任衍低下头,嘴唇吻到他的耳垂,柔柔厮磨着,问道:“不抱我?”
段吹雨闷笑着,嘟起嘴唇亲了亲他颈上跳动的脉搏:“刚才抱橘总了,手脏,一会洗了手再抱。”
任衍嗤笑一声:“臭讲究。”
任衍不讲究,张开双手环抱住他,把人扎扎实实圈进自己怀里。
段吹雨感觉唇下的脉搏跳动频率似乎加快,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用舌尖勾勒着蛰伏在皮肤底下的淡青色血管。
任衍呼吸加重:“你太坏。”
段吹雨垂下眼皮,眼尾晕开笑意:“不坏怎么泡得到你。”他将脸蛋贴在任衍的颈侧,轻声说:“生日快乐。”
任衍环着段吹雨的双臂微微收紧,狠命将他嵌在怀里,怕一不留神让他跑了,溜了,被别人抢了去。
抱得久了,段吹雨提醒:“姥姥还在厨房里呢。”
任衍目光悠远,望向葡萄藤上的星星点点,道:“没事。”
橘总趴在吊椅上“喵呜”了半天,绿色的眼眸闪着光,支起脑袋凝视着那两个无所顾忌的有情人。
陡然间,发狠似的,橘总猛叫一声:“喵!”
两人终于舍得分开了,扭头看看它,姥姥正巧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太太脸上的神情很复杂,眼睛里好像含着水光,最直观的情绪是欣慰:“崽崽果然不骗我。”
“姥姥。”任衍喊了声。
老太太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今年的菜总算不用倒掉咯。”
段吹雨跑进厨房洗手,顺便将厨房里的菜端到院子里。
菜品丰盛,摆了满满一桌。
任衍带了一瓶红酒,进厨房找了三只高脚杯,橘总跳下吊椅,轻轻甩着粗壮的尾巴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段吹雨瞧橘总那个亲热劲儿,哼笑一声,嘲笑起一只猫来:“这大概就是‘舔猫’吧。”
老太太能喝红的,平时睡前也爱喝点,任衍打算陪陪她。
“你开车来的吧?”段吹雨问他。
任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那我喝果汁。”
任衍拆包装,拔塞,端着酒瓶为老太太斟上半杯。段吹雨双指并拢按住杯座,推到他面前,也要一杯。
任衍不让:“你喝果汁。”
“为啥?”段吹雨咋呼起来,“你生日我还不能喝两杯啦?”
任衍目光扫过来:“酒量又不好。”温声哄着:“喝了明天起床头疼,别喝酒了,我给你榨芒果汁。”
老太太劝道:“没事儿,就让他喝点,男孩子还是要学着喝点酒,将来工作了不会喝酒可不行呀。”
任衍依言给他倒了点,真的就一点,堪堪铺满杯底。
任衍总拿段吹雨当小孩儿,被人当孩子一般宠着没什么不好,人.妻男友多迷人。段吹雨有时觉得受用,有时又会隐隐产生逆反心理。
任衍正端着胳膊慢慢倒着,段吹雨手欠嗖嗖的,伸过去抬了抬他的胳膊肘。任衍没端稳酒瓶,哗啦啦,倒进去大半杯。
段吹雨嘻嘻地笑,任衍偏头觑他一眼。
老太太大笑起来:“罢了罢了,你就由他去吧,怎么跟个爹似的,这么管着。”
任衍坐下,把酒瓶放置一边,段吹雨端起酒杯抿一口,尝不出什么绝美味道来,他不懂怎么品酒,只是想在男朋友生日这一天,追求一下生活仪式感。
段吹雨喝酒上脸,只一口,脸颊就泛红了。嘴唇红嘟嘟的,端起酒杯,跟他衍哥碰了一下:“祝衍哥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他又向老太太敬上一杯:“祝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小家伙惯会讨老人家开心,老太太是真喜欢他,跟他碰杯时笑得合不拢嘴。
一老两小,围坐在木桌前,身处这胡同深处的一隅,平平淡淡地享受一顿迟了好些年的生日宴。
简简单单的一次生日,不需要惊天动地的惊喜。
我在这里等着,怀抱一份温柔,想赠与你。
你来,便已足以。
准备已久的生日蛋糕终于上场,差点没把任衍丑哭。从蛋糕上杂乱堆砌的各种水果来看,足以见得制作人的心路历程是怎样由平和逐渐走向狂躁。
段吹雨脸皮不算薄,成品如此上不了台面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边点蜡烛边说:“味道应该还成。”
任衍实在是看不下去,也不给他留面子了,直接说:“好丑。”
段吹雨手指抹一点奶油就要照他脸上糊,任衍偏头躲开,段吹雨扑了个空,没站稳向前倒去。
老太太紧张道:“哎!当心!”
任衍胳膊一揽,段吹雨倒进他怀里,单手撑着他的肩膀,手指裹着一抹奶油与他对视。
老太太在场,段吹雨收敛着,手指在任衍鼻尖上刮蹭一下,飞快逃离任衍怀中。
段吹雨舔着手指坐回自己的座位,任衍的目光追随着他,也追随着他沾上奶油的嘴唇。
鼻尖上的奶油暂时放着不管,任衍听了生日歌,许了愿,吹了蜡烛。
拿起叉子叉一块蛋糕胚,谁知味道竟然真的不错。
段吹雨来劲了:“靠,真好吃,我天赋异禀啊!”
老太太笑着去厨房做长寿面,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段吹雨问任衍许了什么愿,任衍不告诉他,说是说出口就不灵了,段吹雨说他迷信。
段吹雨拿着纸巾凑过来,要帮他任衍哥哥擦鼻尖上的奶油,任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鼻尖挨近他的脸。
段吹雨茫然地眨眨眼。
任衍引导他,指指他的嘴唇:“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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