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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时(近代现代)——许温柔

时间:2020-07-06 11:02:04  作者:许温柔
  君洋坦然回答:“我在等人。”
  “你小子……就这么点事?”陈参谋没好气地说,“谁啊?你等的什么人?让他跟后面的飞机走不行吗!你这趟是来干什么的别忘了,到底哪个重要?”
  “不行,都重要。”君洋笑道,“至少这次不行——我在等一个专门带给你看的人,没听说过这也能分两趟去的,懂了吗?”
  材料交接完毕,距离和陈参谋约定的时间还早,君洋带严明信在山海关附近闲逛。两人心血来潮,干脆弄了辆车,去了枯桃海事培训中心。
  “那时候,我们就和消防队一样,”君洋边走边道,“哪里打电话求助,指导员就把我们拉到哪儿干活。”
  当年君洋接到过的差事千奇百怪,网破了船沉了,人少了狗没了,不胜枚举,严明信梦见的修船坞、消磁等等,还算是叫得出名的活计。“他跟我们宣扬,说这都是实践机会。其实,什么实践啊,连理论都没教过,圈着一帮社会青年,免得我们出去惹是生非罢了。”
  人的梦境不可能脱离自己的见识,严明信梦里的种种情节,大部分场景都是他在军校那些年的记忆拼凑而成的。他早知道培训中心和他想象的不会一样,但他没想到此地这么小——没走多久,在离海还有一两公里的地方,他们先遇到了一片铁网。
  居然已经走到头了。
  严明信左右张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就到头了?就这么大点地方?”
  “就这么小。”君洋道。除了风吹雨打令建筑磨损老化外,培训中心和十几年前没什么区别,见过了高楼大厦和碧海蓝天,更觉得这儿不起眼,像个火柴盒。
  他说:“枯桃前有军港,后有军区,这只是守备部队下属的培训中心而已,能有多大?”
  严明信环顾四周:“你在这儿的时候,这有几个班?”
  “十来个?二十个?具体多少忘了。”时间过去太久,君洋回想不起,“出操的时候,上千个人就绕着这个小操场跑,队伍拉长了能套两圈。”
  他看了一眼严明信的神色,又补了一句:“你没看错,就这儿。和你们名校肯定是没法比了。”
  “……”严明信听着话音不对劲,转了个身绕到他面前,“什么意思?”
  君洋耸肩:“没什么意思。”
  严明信目光追着他的眼睛,心下了然,举起双手道:“你误会了,我没你想的那个意思。”
  君洋淡淡道:“是么。”
  严明信:“……”
  这哪是“没什么意思”,分明是非解释不可了。
  “咳!”严明信清清嗓子,舔舔嘴唇,好声好气地哄道,“我的意思是,学校小归小,但这儿依山靠海的,环境不错,责任意识也很强——像你说的,招收社会上的……‘适龄青年’,组织技能培训,还带队实践,这不挺好么?一来二去,兴许就唤醒了一个个质朴的灵魂了呢?它对社会稳定起到的作用远远大于它的规模,不错,很厉害。”
  君洋肩膀靠在铁丝网上,从盒里叼出了一根烟。他在身上摸了一圈没找到打火机,只好比抽烟更流里流气地叼着:“有什么奇怪的,‘适龄青年’也想吃口饭。”
  “……”严明信心中像被小针扎了一下。
  严定波专门向国安部打听过福利院后期的运营状况,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君洋并非调侃,也许当他们在为军校的录取而庆祝时,君洋甚至要思考走出福利院的大门后,未来的生活在何方。
  严明信走近一步,伸手刮了一下君洋的鼻子:“你最厉害。说实话,这儿确实比我想象得更小,要想从这里进入山海关,比我想的显然也更难。我之所以觉得意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总感觉你应该来自一片辽阔的地方。”
  他看向远方的海天线,道:“平时出任务,我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可每次和你一起飞,我就特别希望一切顺利,能漂漂亮亮地完成,好改变第一次投弹时给你留下的印象。那时候你很少跟我们说话,更是从来不开玩笑,准时准点地来,接到返航指令立刻就走,我一点认识你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我从后视镜看你是什么样吗?”
  君洋挑眉:“什么样?”
  “我们往基地飞,你往海上飞。”严明信手指扒着铁网,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煞有介事地轻声道,“我心想,哦,他是从天上来的,他要回去了,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严明信一哄,君洋立刻忘忧,欣然一点头:“继续说,再见我干嘛?”
  其实他原本也没有生气,只是这地方就是如此小门小户,和他从前栖身过的所有地方一样简陋。他是习以为常了,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想到严明信天之骄子,或许真的看不到眼里去,他不免感到一阵无奈而已。
  “我对你一路经历的人和事都心怀感激,他们有意无意地互相作用,把你送到我身边。”严明信道,“再见你,我要谢谢你,感谢你在我昏迷的时候照顾我,虽然你好像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不过还是谢谢了。”
  君洋嗤他:“忘恩负义。我都恨不得睡你那儿了,这还不够上心的?”
  严明信问:“是睡我那儿,还是睡我?”
  君洋神色坦荡:“一回事,不冲突。你有没有梦到什么限制级的内容?”
  君洋那时不过刚满十八,严明信按自己的理解,在不省人事之中自作主张地想象了一番他年少时的模样——完全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
  一来他把君洋当成小弟,二来他满心盛的都是别的心事,哪会想到奇怪的事?
  他气结道:“是你变态还是我变态?”
  君洋嘴上不予置评,眼角眉梢却颇有点循循善诱、但说无妨的意思。
  严明信倒是想起一事。他好好打量了一番不远处的教学楼,不禁又问:“我为什么会梦到你吃安眠药呢?你真的没吃过吗?”
  “说了没有,我哪懂那些?”君洋摇头,“肯定是姓梁的过来唠叨,你听串了。”
  他年少时因处境窘迫而阴郁,因举步维艰而难以与自己和解,因躁动无处发泄而自我禁锢,也因孤独忐忑而难以入眠……可他伤风感冒、跌打损伤都想不到吃药,更何况区区不痛不痒的失眠?那是他这种人根本不会考虑的事。
  退一步说,假使他真的走投无路了,要翻墙入室,那也该弄点钱出来改善生活。
  姓梁的叫……叫什么来着。最近太忙,他已忘了,连长相也记不太分明。
  那个人就像这个世界中的绝大多数,自顾不暇地耕耘着,原则的高墙铁壁于他而言只是道德的缓冲区,如果有朝一日越过它能缓解人生于世的疲劳,他会表面地略作犹豫,流畅地自我开解,在一个阳光蒙昧的时间里心怀侥幸地逾越。
  打破原则的同时势必会有意无意中伤害到别人,可无所谓,反正受其所累的人说不定因蝴蝶效应而远在千里之外,而且这些伤害的证据和痕迹大部分都隐匿在生活的纷杂中,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无迹可寻。
  不是每一个吃亏的人都有机会据理力争,重回正轨。
  严明信是他的幸运。
  不过想到姓梁的说过的话莫名其妙混入严明信的梦里,还把他嫁接得奇形怪状,君洋有点烦躁。
  他拿掉烟,微微皱眉问:“你到底都梦见了什么?”
  “……早就记不清了啊。”严明信察觉到身边人细微的情绪变化,无辜地抠抠铁网,老老实实地眨着眼回想,“我只记得我梦到了蓝天,大海,和你。”
  蓝天,大海——或许严明信意识略微清醒时能听到周遭的一言半语,稀里糊涂地糅合进梦里,但君洋那个时候既无心探讨风景,又早对周围环境司空见惯,可没特地念叨过什么蓝天大海。
  这是严明信内心深处原本的记忆。
  那个他无法一探究竟的梦,就像一枚玲珑剔透的水晶球,藏在这个人晶莹的心里。水晶球偶尔出来走动,咕噜噜地滚过一圈,无意之中已抚平了他心里被世事勾带起的毛躁。
  严明信问:“怎么了?不对吗?这不是你说的吗?”
  “对,是我说的。”君洋一口承担,“天和海和我,是我说的,你就这么记着就行。不过,只有我,没你吗?”
  小小的校园里空空荡荡,仿佛整个世界再无旁人。
  严明信倾过身子,在他身上轻轻撞了一下:“现在不是有了么。”
 
 
第81章 
  深夜,漆黑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游艇。
  这种三层游艇是海港有钱人最为青睐的船型,灯光和船体只要稍加装饰就足够大方美丽,无论是垂钓、出海游玩还是出租拍摄、举办小型聚会都非常合适,因此这类游艇的交易、更名相当频繁。然而,在近期诸多宗船舶交易中,唯独这艘刚刚更换船名为“盘水号”的游艇引起了海警的注意。
  此刻,它与一切祥和富饶的词汇悉数无关,不但灯光全部熄灭,还在漆黑的海面上亡命狂飙。尽管船体已因开到最大马力而不断震动,它的主人“咸仔”还是一再催促船长开得快些,再快些。
  他们的身后跟着几艘快艇,对方通过这片海域的公共频道不断向盘水号喊话:“前方‘盘水号’!我是海警24511号,请你立即停船,接受例行检查!”
  手下问咸仔:“我们后面三艘快艇,还有几艘摩托艇!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怎么办?”
  由于迟迟得不到回答,身后海警喊话措辞愈发严厉:“盘水号,我是海港缉毒大队,我命令你立即停船接受检查!再不停船,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咸仔终于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地跑到驾驶室下层,对那里横七竖八地瘫坐着的几个外籍人员喊道:“你们,把他们,”咸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指指船后方,“杀掉!杀掉,来拿钱!”
  这几人曾在特殊地区接受特种兵训练,相当于私人雇佣兵,他们偷渡而来就是为了钱,别的字眼或许听不懂,但这句话算是听懂了,纷纷相视而笑,懒洋洋地起身。
  咸仔催促:“快点!警察就在后面!”
  咸仔的手下赶忙掏出钥匙,打开摆在地上的几个箱子,亮明了里面的武器。
  为首的雇佣兵拿出武器,咕哝了几句,手下替咸仔回道:“对,就按这个价钱,没问题!”
  海盗再怎么心狠手辣,也只能靠打劫公海上的过往船只发横财,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可毒贩不一样,毒贩赚岸上人的钱,目标人群的基数远比海盗大,因此油水更多。
  他们一本万利,刀尖舔血,舍得花大价钱买雇佣兵卖命,他们在岸上接触到的人多,门路也就更广,武器装备更为先进。
  这几个箱子里装的是咸仔花大价钱走私来的手持火箭筒,每筒配了三枚火.箭弹,据说杀伤力和射程都是普通火箭筒的数倍,一枚就足以击落一架中小型民航飞机。按照这样的威力计算,这一地的武器完全可以确保他们尽数消灭身后的追兵,远走高飞。
  咸仔担忧得五官扭曲,整张脸几乎变了形,接连发问:“会不会用?你们会不会用?说话!你们会不会用!”
  雇佣兵耸耸肩,动作麻利地上了膛,匍匐爬出船舱,趴在船尾。几秒种后,只听“嗵”地一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艘摩托艇在水面当场爆炸。
  那些人爆发一阵腔调怪异的欢呼,相互击掌,大致是夸赞打得漂亮之类。
  一个雇佣兵身上背着枪,手里抄着火箭筒,朝咸仔竖起大拇指,通过手下翻译向他说“没问题”。
  嫌疑人持有武器枪支,海警在加紧追击的同时紧急向附近海域的巡逻船只发出求援信号,并提醒周围渔船注意避让。火箭筒威力虽大,但依赖手动瞄准,普通夜视装备的视野范围有限,行动中心下令,所有摩托艇和快艇抵近盘水号后保持安全距离,等待增援。
  游艇开得再快,航速也比不上灵活的快艇,一时间不知多少执法船与盘水号在黑暗中并驾齐驱。
  四面楚歌,船员慌了神:“警察越来越多了,我们被包饺子了!”
  盘水号的船长历经了半辈子的腥风血雨,并非善类。他一边全速驾驶,一边向下层喊道:“他们都是摩托艇,追不了多久!逼退他们,再跑一段我就能把他们甩开!”
  “听到了吗?只要再坚持一段就行!”咸仔做了二手准备,邻国海域那边他早已打通关节,只要能甩掉身后的麻烦,他就能到达安全的落脚处躲避风头,“把箱子全都打开,能用的武器全都给他们!”
  雇佣兵没有两下子也不敢来白拿钱,他们又接连打爆了两艘试图接近的摩托艇。火箭筒威力名不虚传,摩托艇爆炸后直接变成了碎片,海面上的火光一闪即逝,连可以多燃一会儿的东西都没留下。
  杀鸡儆猴之后,其他船只果然离得更远了些。
  开弓没有回头箭,咸仔杀红了眼,一把夺过夜视镜:“天上,还有天上!这是哪来的直升机?把它、它们轰下来!”
  一名雇佣兵给火箭筒填装上弹药,却没有立刻动手,转身和身边人说了几句什么。咸仔一再催促,他才勉强开了火,结果打了个空。
  “什么狗屎特种兵,连那么慢的直升机飞都打不中!”咸仔气急败坏,指着火箭筒说,“你给我装上,我来打!”
  雇佣兵又在呜呜哝哝地说些什么,还在打着手势比划。咸仔心烦意乱:“他说什么!快翻译!”
  “老大,他说这直升机是个什么……什么……什么型号,我也没听懂!”船周围的枪炮声不断,手下连话都囫囵不清,“他让你赶快把货烧了,把把把、把船沉了!”
  “到底是个什么?刚才不是还说能跑吗!怎么又要沉船了!”咸仔拽着手下的领子,歇斯底里,“你听清楚没有!我这是一亿的货,一亿!你让我烧了?啊?我把你们全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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