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笔画符气势如虹,浑身渐渐逸散出令安世东恐惧的杀气!
安世东害怕得不敢看若沧,双眼都被蓝袍道士挥毫沾墨的姿势,刺得剧痛。
明明知道笔尖上都是朱砂墨痕。
他却研究干涩烧灼般,误以为那是人的血液!
若沧写符,越写,安世东越害怕。
害怕到浑身颤抖,牙齿根都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一张符写不了多长时间,安世东已经后背遍布冷汗。
若沧收了笔,单手拿起黄符纸,端端正正展示给安世铭看。
“这是太上伏魔杀鬼符,安先生,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安世东定睛一看,顿时被赤红发黑的符箓痕迹,烧得头痛欲裂。
浑身由高烧带来的酸痛,变成了四分五裂似的割裂之痛。
明明没有任何人靠近他,安世东却感受到万千利刃,千刀万剐之苦!
“安先生?”
若沧语气假作困惑,“你看不清吗?”
还特地把符箓,更靠近安世东一点。
他拿得越近,安世东表情越痛苦。
安世东不得不咬紧牙关,疯狂点头,“眼熟!眼熟!是吉人天相的符!你就是吉人天相!”
之前不愿承认,现在不愿承认也不行了。
折磨安世东的,不再是简单的发烧后遗症。
他眼睛痛、头痛、四肢痛,浑身没有一处安生。
哪怕闭眼不看,眼前也会亮蹭蹭的显露出符箓神秘诡异的线条。
赤红诡异,宛若他浑身凝固的鲜血,泼洒在了纸面上!
一片赤红阴森里,若沧清澈的声音问道:“要不要烧掉?”
善解人意,提议绝妙。
“烧!烧!”安世东紧闭着眼赶紧点头,以为烧了符箓他就解脱了!
若沧把符箓放在香上轻燃。
火舌一舔,太上伏魔杀鬼符一烧,割在安世东身上的刀刃,顿时变为了火钳似的灼热!
他止不住大喊出声,痛苦得跟遭受了火刑一样!
如果不是绳子绑住他,安世东能当场打滚儿。
“不好意思。”
若沧灿烂一笑,盯着安世东嚎得跟杀猪一样,“忘记告诉你,符箓烧掉又是另外的效果。弄不好的话,身体被烫出燎泡都说不定。”
什么说不定!
安世东觉得浑身痛苦,宛如火烧。
后背四肢脖颈,只要浑身还有知觉的地方,都能感受到火舌舔舐的烧灼。
“你、你……”
安世东奄奄一息,没了符箓,他终于敢睁开眼睛。
视线里的若沧,笑意森然,安世东声音虚弱的说道:“原来顾益身上的燎泡,也是你干的!”
“那倒没有。”
若沧真诚恳切,坦率直白,“我听说是他带了七世佛送的佛牌,心不够虔诚,受到了佛祖的火刑啊。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安世东苦不堪言。
他算是见识到了吉人天相通天本领。
写一张符就能叫他痛苦得想要打滚儿,浑身火烧火燎、尖刀利刃割裂般痛苦。
这群人就算杀了他,也能叫警察抓不住任何证据。
安世东眼泪都流干了。
他长期跟在七世佛身边,当然知道高人的手段,能让活人有多痛苦和无可奈何。
“大师,若大师,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吧。”
安世东心灰意冷。
任谁亲身体验过太上伏魔杀鬼符的威力,都不会再想什么道士慈悲仁爱的鬼话了。
慈悲有的,仁爱也许有的,但是若沧一定没有!
他之前的一切叫嚣、指责,都变成了笑话。
安世东颓然坐在椅子上,已经不想活命了。
他活着,吉人天相……不,若沧这个煞鬼,能让他活得比死了还痛苦!
若沧满意的点点头,终于从安世东气运里,看到阴谋诡计尽退,留下了一片真心。
他笑着说:“我知道你信奉七世佛很多年,所以,你告诉我七世佛的信息,我就救你的命。”
不需要若沧喊开始,他就急切的开口道:“七世佛是邪教!全宗伟靠邪术操控我们!”
为了狗命卖队友,安世东做得无比熟练。
若沧面带和煦笑容,听着安世东站在内部人士的角度,谴责七世佛有多邪门。
七世佛属于邪教无疑,但是藏得太高明。
全宗伟以佛教名义蛊惑外部信众,让他们以为自己信了一个轮回七世的阿弥陀佛。
然而懂得七世佛邪教本质的内部信众,打着因果报应的名义,铲除异己。
安世东站在邪教内部,强烈谴责邪教的行为,足够看出他经历这一切的时候,有多清醒。
邪教商业化,令所有人都明白:控制自己的是利益,而不是什么狗屁七世佛。
只要有利益,这群敢在《刑法》里起舞的家伙,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但是安世东说的一些信息,足够耐人寻味。
他说:“最受七世佛器重的人,可以拥有戴上佛牌的权力。只要戴上佛牌,做任何事情都会格外顺利,还能用语言影响别人的神志。乔霜、我老婆乔霜就是一个邪教徒!你们都看到她的佛牌了!你们、你们把她抓起来,就能拿到金银佛牌!”
死到临头,还没忘记把自己最怕的女人捎带一路。
安世东眼神期待,等着道士们为他除害。
然而若沧眼睛眨了眨,催道:“继续说。”
无动于衷,甚至不关心乔霜会不会为祸人间。
安世东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说下去。
想法设法的夸大佛牌的作用,顺便洗白一下自己做过的恶事,都是因为乔霜戴着的佛牌影响。
若沧知道他这些话在说谎。
可谎话说多了,若沧不由自主的想起方仲山。
方仲山不过是和顾益简短一席话,就勾起了心底深处的暴戾,对欧执名动手。
他抬眼看欧执名。
只见欧执名面色沉寂,显然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
于是,若沧打断给乔霜算账的安世东,“顾益什么时候有佛牌的?”
“我、我怎么知道!”安世东脸色诧异,“七世佛又没有发过公告,顾益被佛牌烫伤了,我才知道全宗伟给了他一块琉璃佛牌!佛教七宝,金银琉璃,乔霜那块金链子的佛牌,比顾益的佛牌厉害多了!”
无时无刻都不忘给乔霜挖坑。
若沧觉得乔霜说得对。
死不悔改的人,就算滚过刀山火海,还是不会悔改,只想把自己摘出去。
若沧又问:“那么现在,七世佛和顾益人呢?”
“不知道。”
安世东说不知道,是确实不知道。
七世佛的佛堂一拆,连带着顾益一起销声匿迹。
粉丝在网上大吵大闹要报警,但是自家哥哥本来就是被警察带走的,报失踪,还是报警察办事拖沓?
他们根本没有定论,自然也没有回音。
网络风轻云淡,消停了许久。
若沧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毕竟,现在的顾益如果不去赎罪、不去做善事、不去揭露恶毒七世佛的阴谋,就会寝食难安辗转反侧良心备受煎熬。
顾益和七世佛,早晚有一个会重新出现。
若沧不担心他们那帮人的未来,他担心安世东说的都是真的。
能够控制人心的佛牌,比任何的宗教法器都要可怕。
若沧沉默片刻,看向安世东,“既然你说乔霜的佛牌很厉害,那你也说说陈晓雅吧。”
“如果我没猜错,陈晓雅也有一块和乔霜一模一样的金银佛牌。”
安世东刚才还在滔滔不绝讲述乔霜的佛牌邪门,此时却哑了一样。
陈晓雅的名字,从乔霜口中说出来,他觉得恐惧害怕。
从若沧口中说出来,他竟然……
竟然有了一丝怀念。
“晓雅……”
安世东苍老丑陋的脸上,真情实意的露出了深情男人的表情。
他喃喃这个名字许久,才声音低沉的说道:“乔霜的佛牌,以前是晓雅的。但是晓雅和乔霜那个女人不一样!晓雅戴着佛牌,只做好事,脾气也温柔,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七世佛真的可以改命,晓雅出道演不了什么好剧本,得到七世佛的佛牌之后,事业忽然顺利起来,不管演什么都会受欢迎,票房格外高,这都是金银佛牌的功劳。”
安世东仿佛找到了最佳佐证,眼睛精光大亮,“这说明,好人戴了佛牌只会越来越好,坏人戴了佛牌只会越来越坏!你看顾益,你看乔霜!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佛牌长眼的!”
一句长眼,惹得高跟鞋愤怒敲打地面,在夜色狂风暴雨里敲出“噔噔噔”的声响。
乔霜披着围巾,裹住了听得冰凉的手臂,再也端不住脸上惯常的优雅微笑。
“安世东,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佛牌到底是什么东西?”
乔霜的高跟鞋声响停下,面容前所未有的悲伤憔悴。
她厉声质问道:“你又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戴了佛牌越来越好的陈晓雅,最后是因为什么自杀!”
乔霜眼里闪着浅淡的泪花,她恶狠狠的摘下佛牌,愤怒的掷向安世东,砸得这个老男人恐惧后怕的唉叫一声!
金银佛牌铿锵的落在地面,灯火辉煌之中,阿弥陀佛的微笑变得何其诡异。
安世东看到她,怒火顿时燃了起来。
刚才惜命的样子全然不见,脑海里只有自己被骗的愤怒!
“你们、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若沧笑了,走过去捡起那块安然无恙的佛牌。
他把佛牌挂在指尖,轻轻晃了晃,透过阿弥陀佛的笑,看着安世东狰狞的脸。
“正义的小伙伴,当然都是一伙的。”
他说,“难道我们会跟你们这些坏人,同流合污吗。”
第55章
有乔霜在面前。
安世东任何谎话都会被拆穿。
但是安世东意识到他们是一伙的之后, 脸色发白, 痛苦得不像作假。
之前他还心存侥幸,希望骗得若沧救他。
如今,他根本不信若沧会救他。
“安先生不用害怕。”
若沧仍旧笑得云淡风轻, “道教讲究道法自然,清静无为, 你实话实说, 就不用害怕任何人对你不利。”
说得那么大公无私, 安世东如果身上不痛, 都要信了。
若沧不过是写一道符, 就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要是说出实话,估计性命不保!
安世东畏惧的看了看若沧,装作畏缩可怜的样子, 乞怜似的看向乔霜。
他脑海里的想法几经转向,苍白嘴唇刚刚张开。
若沧忽然打断他, “你说谎的话, 是会经历烈火焚身之苦的。”
他笑得越温柔,安世东越害怕。
但是坏人向来不见棺材不掉泪。
安世东心思狡诈, 果断咬牙打定主意, 出声说道:“佛牌这个东西, 是七世佛借用气运强势的人, 造出来的蛊器。我不知道他怎么做的, 但是只要他看上的人, 会在短时间内遭遇意外,然后佩戴佛牌的人同时会受到庇佑。晓雅、晓雅是因为知道自己借了别人的运势,感到愧疚——啊、啊!”
他话没说完,立刻毫无预兆的惨叫起来。
即使安世东做好了准备,也无法忍受五脏六腑陡然烧灼的剧痛。
火焰的热度萦绕全身,他痛得浑身打摆子,额头大颗大颗的滴落汗水。
明明没有火,他竟能闻到自己内脏烤焦的气味!
乔霜看得一愣,细长的手指紧张的抓着大围巾。
她知道安世东说了谎,但她不知道安世东为什么突然痛不欲生,而且很显然不是装的!
“我提醒过你了。你为什么不信?”
若沧淡然的声音,犹如一道清泉浇灌在安世东烈火焚烧的神智中。
年轻的道士悠然的在沙发上坐下,看安世东疼痛难忍的模样,不解的问道:“说真话不好吗?”
安世东身上的灼痛,因为若沧的话语渐渐平息。
火烧之后如临甘泉般的畅快淋漓,反而令他的灵魂牢牢记住了烈火的痛。
他气喘吁吁,不可思议的盯着若沧。
无论若沧用了什么道术,无论若沧和乔霜是不是一伙,他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说谎的代价,他亲身体验过来。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为了一条命,只有一个选择。
安世东发着颤,终于不情不愿的说了真话。
陈晓雅戴上佛牌之后事业顺利,她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七世佛是向善的佛教,以为佛牌是安世东给她求来的护身符。
“我们结婚之后,晓雅想退出演艺界,而且要把自己赚的钱全部拿去做慈善。但是全宗伟怎么可能放过她。”
全宗娱乐立足于业内,靠的就是这些明星。
陈晓雅是全宗娱乐的一姐,一姐带不出新人、完不成公司的业务,怎么可能轻轻松松退出。
安世东不敢看乔霜的眼睛,他盯着地板,声音低沉的说:“所以我骗她,我骗晓雅,说我欠了九千多万的债,如果还不清,就会被黑社会拿去灌水泥。”
陈晓雅是真心爱着安世东的。
于是,她只能为了安世东莫须有的债务,继续在娱乐圈活跃下去。
“但是佛牌有时效性。”安世东复述着他知道的一切,“晓雅三十岁接的一个电视剧,频频出现意外,邪门得像撞了鬼。我去问了七世佛,七世佛说金银佛牌上借来的气运消失了,必须继续借,晓雅的事业才能顺利。”
“所以……所以我们借了乔敏行夫妇的运。”
他提到这个名字,室内气氛低沉得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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