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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雪(近代现代)——初禾

时间:2020-07-07 11:21:52  作者:初禾
  郑策笑了,“小孩儿,你难道认为,我捧一个艺人的方式就是炒CP吗?”
  我答不上来。
  连季驰和祁盛都需要炒CP。炒CP还算轻的,圈子里有很多人为了资源不得不出卖色相。
  “我手上的艺人,没有哪一个是靠歪门邪道走红。”郑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吗?”
  我茫然地摇头。
  这个问题如果他放在两年前问我,我一定能答上来——因为新人里没人跳舞比我强,因为我的外表无可挑剔,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努力!
  “因为你的能力和外形无可挑剔,你身上还有一股拼命的劲。”他居然说出了两年前的我会说的话。
  我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明星只需要发光,剩下的交给经纪人去做就好。”郑策说:“但前提是,他发出的光能够说服我将赌注放在他身上。”
  我心血沸腾,就像做梦一样。
  “你好好当你的玉,尽情去发光。怎么雕琢你,是我和我团队的事。”郑策说:“怎么样,愿意来吗?”
  我的脸烧得厉害,脑子烧得更厉害。
  我就这么似真似假地成了郑策手上的艺人。
  郑策没有马上给我安排工作,而是让我搬进市郊的一栋别墅里,系统学习声乐还有礼仪。我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封闭训练营,不知道他想将我打造成什么样的明星。
  我见不到岳昇,但休息时可以和岳昇发信息打电话。
  我特别累的时候就跟岳昇撒娇,他的声音挠着我的耳膜,引得我小腹发颤。
  春节,我以为郑策会给我放假,让我回去和岳昇团聚,他却一张机票将我送出国,一位钢琴大师亲自教我弹奏。
  除夕时,岳昇跟我说了“新年快乐”。
  他第一次称呼我为“宁曳”,叮嘱了我一大堆。
  我习惯了他的叮嘱,习惯了他平静的语气,竟然没有听出,他是在向我告别。
  春节之后,我再给岳昇打电话,就打不通了。我以为他又趁着假期去山里支教,信号不好。可到了三月,我还是联系不上他。
  而这时,我的课也上完了。
  我忐忑不安地回到旭城。那套老旧的出租房已经人去楼空。
  岳昇带走了小太阳,留下了我。
 
 
第40章 别月村
  这五年来我一直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岳昇没有带走小太阳,他带走的是我。
  可是走到半路,他忽然问我,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刚刚救下小太阳时,卖鹦鹉的老头说过的话。
  我说记得,小太阳这种鸟儿,在城市里都是被养在家中,一旦放归,就只有一个死。
  岳昇说,他要回去找小太阳,小太阳跟了我们十年,已经无法放归了。
  后来我们找到小太阳,岳昇便不要我了。他带着小太阳越走越远,我在后面拼了命地追,拼了命地喊,他都没有回头看看我。
  我摔倒在地上,望着他像水纹一样淡开的背影,轻轻问他:“可是我也跟了你十年,我被放归,难道不也是一个死?”
  梦总是在这时戛然而止。
  我在最深的夜里醒来,躺着的地方从那间老旧的出租屋,变成旭城的高档住宅,变成城郊的庄园别墅。
  我没有像被放归的鸟儿那样惨淡死去,在郑策的运作下,我成了无数人眼中的万丈光芒。
  我曾经牵着岳昇的衣角,站在星旭广场,痴痴地望着广场中央的巨大屏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出现在那上面。
  现在不止那块屏幕,几乎所有大城市的广告屏幕上,都有我的身影。
  在我二十四年的生命里,曾经只有岳昇一个人真正关心我。失去他之后,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我还是想他,发了疯地想他。
  他走的时候我还不到十九岁,我从出租屋里冲出来,马上就想要去找他。
  郑策却问我,“你知道岳昇到哪里去了吗?”
  我哑口无言。
  天地无垠,我竟然不知道岳昇去了哪里。
  不,不对。我知道他一定去了山里。他善良得近乎纯粹,在逃出岳家寨时就扛起了父辈世世代代的罪孽。他想要赎罪——即便他根本没有罪。
  可天南海北,他去了哪一座大山?停留在哪一个村庄?
  郑策又问我:“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我蹲在地上,哭得无声无息。
  “他不想被你挽留,更不想被你找到。”郑策说:“宁曳,他还不明白吗?你们的人生根本不该有交集,他不想再给你不切实际的希望。”
  我狠狠抓住郑策的衣领,“你找过他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是不是?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我们不该有交集?如果我没有遇上他……”
  “我知道。”郑策的视线忽然变得异常寒冷,“我手里的每一个艺人,对我来说都是一张白纸。你认为我不知道你们小时候的事?”
  我怒火中烧,还是不肯松开他。
  “岳先生是自愿离开,与我无关。”郑策说:“相信你也应该清楚岳先生的性格,谁能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
  我脑中像台风过境,满目狼藉。
  岳昇是自愿离开。
  郑策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甩开,“你早就明白,岳先生的志向不在一中,他想去更辽阔的世界里,也还你一个更辽阔的世界。宁曳,你感受不到他的用意吗?”
  我木然地转过身,抬头看向那栋破败不堪的房子。
  一时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崩解,一块锋利的残片从我胸口划过,将里面跳动着的血和肉扯了出来,满地腥红。
  我将自己关起来,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想,秦哥和季驰、祁盛都来看我,尤其是秦哥,他跟我说了很多,大意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何苦要和郑策作对,多少人求着郑策,郑策都看不上。
  我听不进去,将他们全都赶走。
  最后一个来看我的是郑策。他不像秦哥那样苦口婆心,也不像季驰、祁盛那样恨铁不成钢。他只是将一份合同放在我面前,提醒我早就和他签了“卖身契”,未来十年,我必须为他卖命。
  “如果我是你,我就将郑策利用到底,榨干郑策手上的资源。”郑策面带微笑地说,“其实坦白讲,我能够控制你的时间不长,顶多五六年。”
  我红着眼看他。
  “不出三年,你必定爆红。再用三年巩固地位,到了那时候,你就有资本一脚将我踢开。”郑策说:“不仅如此,你也不用再在意任何人,你甚至可以暂时放下工作,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的价值可以让所有非议你的人闭嘴。”
  我要去找岳昇。
  我可以去找岳昇。
  这个信念支撑我走过了他离开后最难熬的一年。
  第一年我被郑策雪藏。他将我丢在国外,不给任何工作,让我日复一日练舞练琴。第二年我被接回国时,仿佛已经成了另一个人。
  粉丝们说我气质华贵,高傲却不失教养,一定背景深厚,是出生豪门的贵公子。
  在郑策的手段下,我的身世扑朔迷离,无人参透。而越是成谜,人们越是感兴趣,越是觉得我深藏不露,是因为家族的势力过于强大,狗仔才不敢扒。
  我如郑策所愿,成了最完美的偶像。我在人前无可挑剔,人后却成了一个疯子。
  我一度患上妄想症,总以为自己是一只小太阳,后来妄想症减轻,我又变得狂躁,医生说我具有暴力倾向。
  可我还在舞台上跳舞,我的精神没有影响到我的状态,我还是那个完美偶像。
  我终于明白郑策为什么盯上我。因为我不仅有他一眼相中的外形和舞蹈功底,还是个特别能被“造”的人。我有本事独自吞掉所有压力和黑暗情绪,在公众面前没有任何污点。
  可我还是垮掉了。
  去年年底,我在一场演出结束之后,打伤了我的助理。
  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我与他关系不错,我从未想过伤害他。可我发病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郑策赶到,神色凝重地看着我。
  他一定在想,这一刻终于到了,他操控不了我了。
  这事被压了下来,医生建议我出国休一个长假。
  然而不管是长假还是药,对我来说都没有用了。
  我让人将我绑起来,害怕再伤害到谁。我跪在地上,咬着毛巾,头发被汗水浸透,像个垂死挣扎的野兽。
  我又开始幻想我是小太阳了。
  郑策为我打点好了一切,包括解释我为什么突然从公众眼中消失,然后平静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记得你说过,顶多五六年,我就能拥有决定人生的资本。那现在呢,我有了吗?”
  郑策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我面前。
  我拿起纸条,看到上面写着的字。
  西南,别月村。
 
 
第41章 不能放归
  我蜷缩在地上,无法动弹。我哪里都痛,最痛的是头,里面好像住着无数只苍蝇。我费力地抬起手,想将头抱住,却摸到了满手的血。
  我看着那些暗色的液体,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我活不了了吧?
  天仍旧漆黑,月亮变得那么远,想要撕碎我的野兽不见了——它也许还在山崖上,以为我已经摔死了。
  我忽然觉得命运这个东西真的挺神奇。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彻底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中,只身来到别月村。郑策对外宣布,多年来密集的曝光让我感到自己正在被消耗,我想要沉淀下来,厚积薄发。
  我风尘仆仆进入西南边境的群山之中,竟是迷了路,夜里从高高的山崖上摔下去——就像刚才那样。
  上天没有收了我,反而送给我一个渴望了六年的礼物。
  我的梦成真了,我忘记了所有悲苦,比如流浪街头被欺辱,比如险些被宰杀,比如初入娱乐圈时艰辛前行,比如被岳昇留在旭城。
  我成了一只快乐的小太阳,会撒娇会黏人,晕乎乎的时候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帅的哥哥,就一门心思想要追到他,当他的小妻子,和他做爱。
  我十八岁时豁出了全部,求岳昇让我和他做一次。他也只是让我睡在他身边。他说我太小了,想不明白很多事。
  而当我变成一只什么家务都不会做,每天只知道守着他讨食的鹦鹉时,他终于不再拒绝。我没脸没皮地要他亲我,他亲了,连我撒着酒疯要和他上床,他也满足了我。
  我十八岁时没有得到的,现在通通得到了。
  所以我觉得,这是老天在收我之前,赐给我的恩惠。
  如果没有这一点甜,我这一生也太苦了。
  现在也许就是老天来收我的时候了。
  我将手放在嘴边,轻轻舔了舔。血的味道可真臭。
  我挣扎着在地上缩了缩,又想起岳昇说我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我那时的确太小了,憨小孩一个。但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就是想和他做爱,我不要他娶妻生子,他救了我,我便赖上他,他对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负责,便要对我这一辈子负责。
  我看想不明白的是他才对。
  他一定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也不是主人对小伴的喜欢,他对我的喜欢,和我对他的喜欢并无本质差别。
  否则他为什么在捡到我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真相?我得了妄想症,还摔坏了脑子,可他没有。
  否则他为什么假装不知道我的谎话,将我藏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
  否则他为什么从不拒绝我的靠近,为什么亲我,为什么和我做爱?
  为什么在接受我告白的时候那么用力地抱着我,要我发誓不再离开?
  为什么将我的盗版碟藏起来,不让我看到那个唱唱跳跳的偶像宁曳?
  你看,他根本就是想要我!他这个坏人,还不想放我走呢!
  温热的液体从我脸上流过,我以为是血,一摸,才知道是眼泪。
  我胸口抽得厉害,不断从喉咙挤出哽咽。
  我怎么现在才看清楚这些事?已经晚了吧?我越来越冷,想要叫喊,却只能发出一声很轻的——“哥哥。”
  哥哥,你在哪里?
  哥哥,你的小山雪要死了。
  我不住发抖,眼皮打架,意识渐渐模糊,忽又想起岳昇带着我从岳家寨逃出去时,我们在茫茫群山中,就像青空中的一粒尘埃,汪洋中的一个泡沫,我跑不动了,是岳昇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了光明之下。
  他是托着我的尘埃,比我大一点,也是托着我的泡沫,比我坚固一点。
  也许我和山犯冲,每次在山里,就发生不了什么好事,几个月前岳昇发现我的时候,我也奄奄一息,是他将我背到别月村,就像小时候那样。
  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因为我九岁时,是在山里的岳家寨遇到了岳昇。
  遇到他这件事,足以抵消掉山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不幸。
  “哥……”我一声接一声喊着他,但我知道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即便他在这片山林中,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睡了过去,复又醒来。我隐约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好像还有喊声。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微弱的光芒。
  天还没有亮,是灯光。
  有人来了?我异想天开,觉得是岳昇听到了我的声音,赶来救我。
  可这怎么可能呢?这片山林那么大,如果连他都听见了,那豺狼虎豹不是老早就听见了?
  我向光和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听到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
  但我耳鸣严重,听不真切。
  忽然,一声“山雪”像是凿破厚重冰层的刀,忽然撞击在我耳边。
  只有这一声,我听得那么真切。因为那是岳昇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特别喜欢听他叫我山雪,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我形容不了的动听。
  “哥!”我拼了命地回应他,好像我等待的不是救援,而是一次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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