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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雪(近代现代)——初禾

时间:2020-07-07 11:21:52  作者:初禾
  小东西又问:“那你呢?”
  我?
  “那你呢?”羊角辫说:“弟弟,你会回去跳舞吗?”
  我乐了,忽然灵光一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跳舞好看?”
  小胖球发挥他爱吃糖嘴甜的本事,“弟弟,你唱歌也很好听!”
  我说:“那你们想看我现场唱跳吗?今年……今年来不及了,明年你们放假的时候,我带你们去看我的演唱会。”
  山里的小孩,电视节目都没什么机会看,更别说演唱会。可我这么一说,他们立即手舞足蹈起来,还逼我和他们拉钩,如果我反悔,那我的头发一辈子长不起来。
  这可真够恶毒的……
  岳昇做了我喜欢吃的卤猪尾巴,那香味儿把我口水都勾引出来了。我快吃完的时候,见岳昇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枚咸鸭蛋。
  我虽然刚才打了一个嗝,但我现在又饿了。
  他给我剥壳,将蛋黄掏在我的碗里,“吃吧。”
  我就知道!他疼我懂我,知道我馋咸鸭蛋!
  吃完饭我想洗碗,但岳昇说我伤还没有好,叫我去院子里的凉椅上待着。他将厨房收拾妥当,又给我拿来在井里镇过的西瓜。
  天黑了,繁星满天,萤火虫飞舞。
  凉椅只有一把,我占着,岳昇就只能坐在凉板上。
  我殷勤地给他扇风,“哥,你为什么选择别月村?”
  这是我自从恢复记忆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偏远的村子那么多,他为什么留在别月村?
  岳昇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是选择,只是偶然到了这里。”
  我开始听他讲六年前我们分别之后的事。他说,他曾经迷茫过,个人的力量有限,可在大城市惠及不到的地方,还有那么多蒙昧落后的村子,他选择去一个村子,就会错过另一个村子。
  在来到别月村之前,他已经在十来个村子里待过,但都没有停留太久。离开一个叫丰泉村的地方时,一个女孩追着他的车跑了很久,对他说:“岳老师,你不能一直陪着我们吗?你走了,谁又来给我们上课呢?”
  他后来想了很久,既内疚又无奈。他无法长久地留在一个村子,因为还有下一个村子等着他。可是他来了又走,村子里的小孩真的能从此好起来吗?
  “也许我应该留在一个村子里,见证一代人的改变。”岳昇说。
  我问:“然后你就到了这里?”
  岳昇点头,“也算是一个巧合。”
  我没听明白,什么巧合?
  岳昇说:“刚来的时候,我还在犹豫,直到后来,我看到了村外的雪山。”
  我呼吸一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却没有看我,眯眼看向村外雪山的方向,“原来别月村也能看到雪山,还有雪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第44章 我是偶像
  我觉得我浑身的血好像都静止了,须臾,又一股脑沸腾起来,冲向我的肺腑四肢。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顾不得头上的伤才刚拆线,就用力抱住岳昇,挤进他的怀里。
  他似乎错愕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用手护着我头上的纱布,轻轻拍打我的背。
  “我就是终年不化的积雪!”我竟然说得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在“恨”什么,“哥,我就是你看到的积雪!”
  岳昇轻声道:“嗯。”
  “你想我陪着你,是不是?”我哽咽道:“这几年,你一直想我陪着你!”
  岳昇又道:“嗯。”
  我在岳昇怀里抖得厉害,心脏、脊椎,还有大脑,哪里都麻了。十八岁的时候,我以为他不要我了,将我一个人丢在旭城。后来一年又一年,我开始理解他,知道对他来说,我也是一个重要的亲人,他丢下我,也许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能做出的对我俩来说都最理智的决定——尽管这个决定不一定最好。
  在我想念他的时候,他也记挂着我。
  只是我不曾想到,他将我放到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上。雪山陪伴着他,就像我在他身边。
  他很孤独。
  “呜……”我压抑不住,竟是抖得越来越厉害,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问:“哥,你有没有后悔过?”
  他搂着我的手一顿。
  我闭上眼,将眼泪蹭在他胸口。我知道我问了一个傻到极点的问题,答案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若是他不后悔,他为什么要我发誓不再离开他?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无私慈悲,他也只是一个凡人,有凡人的卑劣,他想趁着我是一只傻乎乎的鹦鹉,将计就计,把我留在他身边。
  “后悔。”一段沉默后,他终于开口,“但是如果可以再次选择,我……”
  “我知道。”我从他怀里钻出来,顶着满脸的泪望着他,忽然狠起心来,想在他心上剐一刀,“你还是会带走小太阳,留下我。可是哥,我过得不好,我老是幻想我是小太阳,我还打伤了我的助理,他是个好人……我生病了,医生治不了,只有你可以。”
  他专注地看着我,眸底越来越沉,眉心的褶皱里像是藏着一整个人间。
  “嘘。”我伸出食指,压在他的唇上,然后贴过去,隔着食指与他亲吻,几乎用气声说:“哥,你不用解释,我慢慢想,我还有时间,你让我慢慢想。”
  他握住我的手腕,食指压在动脉的位置。那里在猛烈跳动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猛烈将我的手扯开,然后狠狠咬住我的嘴唇。
  他的目光不再平静,那些万丈深渊之下的暗涌终于冲破海面,掀起惊涛骇浪。
  我睁大双眼,有几秒钟连呼吸都忘了。我哥,不,我心爱的人在吻我,他又吻我了。
  他吻得那样用力,几近啃咬,简直要将我吞入腹中。
  我的心脏被填得很满很满,满得挤出了酸涩,流出了痛楚,我环住他的脖子,卖力回应。如果他想吃了我,那便吃了我。
  我的倾述终止了,他将我抱进家中,放在床上,我那些组织了好几天的话在他怀里支离破碎。
  沉沦的不是我,是他。
  别月村唯一一所小学放暑假了,我和岳昇出发去旭城时,小东西和羊角辫跑到村口来送我们。黄小野开车,颠簸半天之后,我们到了镇里,又从镇里搭中巴去市里。晚上,我们住进简陋的招待所,等待第二天的火车。
  我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不用再裹纱布,但留着一条难看的疤,好在我的头发已经长起来,一片扎手的青茬。时间在修复伤痕,也让我心里的答案越来越清晰。
  分别是当年的岳昇能够做出的最理智的决定,因为那时我幼稚,岳昇迷茫,我们在洪流里颠沛流离。
  可现在我已经有能力站稳。
  “哥。”我在窗户边转身,背对着楼下马路的熙攘,“我想和你一起做支教这件事。”
  岳昇回头,仿佛已经读懂我心里的想法。
  “你说你去了一个村庄,就不能去另一个村庄,永远有下一个村庄等着你。”我心情澎湃,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当年岳昇经过千难万险,将我从岳家寨逃出来时——单是想到将要和他做同一件事,我就激动难安,“我可以用我的影响力牵头,还可以成立一个基金,我有人脉,也拿得出初始资金,你懂教育,你去过那么多山村,熟悉村里的一切。哥,我们不止可以见证别月村一代人的成长,我们还可以见证更多更多个别月村的改变!”
  岳昇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我走过去,抱住他,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哥,你的山雪长大了,有本事了,可以像当年你救他那样,和你一起改变更多孩子的命运了。”
  这一刻,或许我们都想到了金明。他本该活着,我们当初赶回岳家寨,就是为了救他。可是我们到底迟了一步。
  我感到岳昇的胸膛正在轻轻震动。他不像我这样,总是叽里呱啦说不停,他十五岁时就沉默寡言,他将本不属于他的苦难装在心底,悲天悯人。
  可他也有需要依靠的时候,我可以当他的依靠,我就是他的依靠!
  “郑策安排我出道时,给我的定位是偶像。”我说:“哥,你不要拒绝我。现在我觉得我比过去任何时刻都更像一个偶像。我肩上有责任了。”
  岳昇扶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问我:“你想清楚了?”
  我说:“想清楚了,刚回家那天我就开始想,想到现在,头上的疤都要掉了。”
  岳昇笑了笑。
  “我们可以将志同道合的人聚集起来,我的号召力在那里,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关注偏远山区里发生的事。”我不想给自己脸上贴金,“而且我也不是纯做慈善,我可以拍纪录片,拍电影,做节目,然后慢慢转型。哥,你觉得怎么样?”
  我生怕岳昇不答应,恨不得一股脑将我心里的想法全都倒出来,像那些唾沫横飞卖保险的业务员。
  我看上去一定很滑稽。
  我还有一个更滑稽的想法,如果他拒绝我,我就用我扎手的头发去刺他。
  他不怕痛,但怕弄伤我刚长好的伤口,所以他被刺几下之后就会妥协。
  “哥……”我还想继续说,他却道:“基金叫山雪?”
  我愣了下,旋即明白他的意思。
  我得意地说出我想了好几个晚上的名字,“叫小太阳基金!”
 
 
第45章 爆了(完结)
  我和岳昇本来计划立即回旭城——我太着急了,想让他马上住进我的豪宅。但在我向他剖白了心里的想法后,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不急着回去了,我想让他带我去耘山县、丰泉村,还有那些他曾经去过的村庄看看,因为我现在是“金主”了,我有责任有义务去实地“考察”一下。
  其实我“考察”没屁用,我只是想踩上岳昇的足迹。我是他的跟班,他去过的地方,我也要去!
  “都很偏僻,路上会很辛苦。”岳昇说:“有的村子没电没气,喝水还要自己挑。”
  我顿时气鼓鼓。他这是小瞧我吗?我虽然很有钱,但我吃得了苦啊,哪位导演和我拍戏,不夸一句“宁曳能吃苦”?再说,别月村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不还是住了小半年?我还打算今后每年都回别月村和小东西打架呢!
  “辛苦没关系。”我拍拍胸膛,“哥,你照顾我就行。”
  岳昇像是没想到我的脸皮竟然厚到了这般地步,愣了下才笑道:“好。”
  他这个笑温柔死了,差一点就把我这团雪给融化掉。
  我忽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这团雪待在他这样温柔的人身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化呢?
  叮!答案来了。
  我怎么没有化?他弄我的时候,我不是早就化成水了吗?
  我的脸和脖子当即红得要命,给我插个管子,我当场就能喷气冒烟。我明明不是小太阳了呀,怎么还是这么黄?
  岳昇忽然伸出右手,托住我的脸颊。我都不敢动了,他那么了解我,一定看出我在想什么了。他会不会在心里吐槽,说我是只浪鸟?
  他却只是笑了笑,叫我把碘伏和棉签拿来。
  我头上的伤好了,但正在长肉,很痒,我老是忍不住挠,岳昇每天都会用碘伏给我消消毒。
  他捏着棉签,轻轻在伤处沾。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他其实也好矛盾,给我擦药时这么轻这么温柔,可搞我时就特别粗暴——好吧,其实他搞我的时候也可以很温柔,只是我对他的粗暴记忆犹新,因为那可真是……
  太爽啦!
  我一甩头,心想我得克制一下,我现在是个人了,不能老是这么禽兽。
  岳昇却按住我的头,不准我乱动。
  他按这么一下,我还以为他要把我往下面按去呢。我激动,我可以!
  结果他没有那个意思。
  前几次做的时候,他都不要我咬他,我得找个机会,让他爽得不要不要的,呃,就像我爽得不要不要的那样。
  因为临时改变了行程,火车票得重新买。我是个当红明星,在乡村无所畏惧,但是在城市转车时,就只能裹得严严实实。岳昇一路护着我,还真是像我开玩笑的那样,把我照顾得周全。
  我们先是到了丰泉村——就是岳昇去别月村之前,最后待过的村子。当年那个追着他的车跑的女孩已经不在村子里了,村长说,她和另外两个男孩发狠读书,非要去外面上学,村民们凑了些钱,还真将他们送出去了。
  说到这里,村长憨厚地笑起来,用我听不大明白的土话说:“他们现在成绩都很好,在班上排前几名呢!拿了奖学金,将来有大出息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来我们村子,教孩子们念书,给他们父母讲道理,桃妞儿肯定早就跟她爸妈一样下地干活了。”
  岳昇将村长的话翻译给我听,我眼睛一下子就起雾了。岳昇说一个人力量有限,可是仅仅是在丰泉村,他就已经改变三个孩子的命运了。不,不止三个,那个叫桃妞儿的女孩放假回来,还会帮助更多年纪更小的孩子,尤其是女孩。
  我们在丰泉村住了三天,老实说,这里的条件的确太差了。别月村还能靠山吃山,这里的山却荒凉贫瘠,水资源也特别匮乏,夏天出汗多,水就那么一小桶,我洗澡还得让岳昇帮忙淋一下背,不然洗不干净。
  但是这里的人却朴实善良,不像曾经的岳家寨。这种地方其实是最容易改变的,因为他们渴望改变,缺的只是一双帮助他们的手。
  我记下来,打算回旭城后交给基金团队做一个帮扶策划。
  离开丰泉村,我和岳昇沿途又去了十来个村子,它们有的改变不小,有的原地踏步。我踌躇满志,因为岳昇现在有我,他过去没有做到的,我来!
  最后,我们来到北方的耘山县。这个地方曾经长时间让我喘不过气。岳昇来耘山县时我才多少岁来着?十六岁还是十七岁?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和岳昇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有不同的追求,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各奔东西。我慌张又害怕,一边奔着不知道在哪里的前途,一边眼巴巴地给他打电话。山里没有信号,我听见的总是冰冷的机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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