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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歌看到宋至微的家书,便和宋郁然一起,快马加鞭赶到了临南。
他们到的时候唐霜凝刚醒不久,宋至微才从尽欢阁出来。苏清歌面露不悦,来势汹汹,宋郁然都担心她等会儿会一个气上心头就要一脚踹开尽欢阁的门。
宋至微不过是在信里提了一嘴,没想到自家爹娘一声不吭就来了临南,愣愣地站在楼梯口不知所措。
“爹、娘…?”
苏清歌见到自家傻儿子,压下怒气,冷声道:“他人呢?”
宋至微呆愣了一秒,伸出手颤巍巍地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间上房。苏清歌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朝尽欢阁走去。
宋至微转头忘向站在原地不动都宋郁然,一脸不明所以,疑惑道:“你们怎么来了?”
宋郁然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内心气道: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即将有的弟弟没了!
宋郁然笑了笑,笑意却浮于表面。他和苏清歌难得的二人世界被宋至微一封家书给打断了,此时他的心情并不是特别明朗。
宋至微看到他爹这个笑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宋郁然道:“这点小伤都看不好,回去把《草木经》抄五十遍。”
宋至微瞬间瞪大了眼睛,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惊恐道:“爹,那么厚一本呢?”
宋郁然负手上前,微笑,道:“一百遍。”
宋至微瞬间收声,安静如鸡。
苏清歌在门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了尽欢阁的门。
唐霜凝还未等到沈君淮的回答,就被门口推门进来之人吸引了目光。
苏清歌见唐霜凝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暗自松了口气,又看到站在床边的沈君淮,觉得自己真是看错了人,也不顾及什么身份尊卑,直接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才转头对唐霜凝怒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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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小剧场:
唐霜凝:我把你们当朋友,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馋我身子!
沈君淮:我没有,我要的是你的全部。
唐雨霁:谁敢动我哥哥!
沈君淮:(挑眉)
唐雨霁:打扰了,嫂子您继续!
第28章 百味杂陈
她伸手抓过唐霜凝的手腕,替他号了号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情绪,又马上敛了神色。
“您怎么来了…?”唐霜凝见到苏清歌,眼神示意沈君淮先出去。
沈君淮给了他一个“自己保重”的眼神,转身离开了尽欢阁。
苏清歌担心了一路,虽然刚刚查探后发现他脉象平稳并无异常,也还是气在心头,听到唐霜凝的话,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她质问道:“我再不来,你还想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你离开陇川时怎么和我说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一连几个问句下来,唐霜凝自知理亏,此时正乖巧地低头听训。
等苏清歌终于训完唐霜凝,宋郁然才施施然地敲门进来,顺手倒了杯君山云雾,递给苏清歌。“夫人喝口茶,消消气。”
唐霜凝趁她喝茶的当口,再次虚心认错:“您教训的是,霜凝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清歌刚刚训斥一通,气已经消了一半,润了润嗓子,再次出言“恐吓”他道:“再有下次,我先替你娘,打断你那两条腿,省得你在外面再给自己惹得一身伤。”唐霜凝自然也知道她说的是气话,笑道:“是,都听您的。”
唐雨霁一直在房中来回踱步,他自从观月坛回来后肚子里就憋着一堆疑问。
关于他身上带着的那块云纹游龙玉佩,宁霜真的是随口一问吗?而且他为什么会对唐家的流云剑法如此熟悉?他为什么……三番两次不顾性命地救自己?
心理有个荒唐的答案呼之欲出,又被唐雨霁狠狠地按了回去。他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来回拉扯,一个告诉他宁霜肯定和唐霜凝有关系,另一个却在告诉他别再异想天开。
“你干什么呢?宁霜醒了,我……”唐雨霁一听到他说宁霜醒了,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本能地抬脚朝尽欢阁跑去,连宋至微剩下半句“我爹娘也来了。”都没来得及听清。
尽欢阁的房门紧闭,他抱着满肚子的疑问,刚刚抬手准备敲门进去,就听到了苏清歌的声音。
“你还打算瞒着霁儿多久?”
他的手堪堪停在了半空中,脸上浮现了不解的表情,只听宁霜的声音响起,他道:“在所有事情都结束前,还请不要告诉他真相。”
什么真相?苏清歌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要瞒着他......什么?
唐雨霁的心跳极快,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宋至微跟了过来,见他站在门前,刚想出声喊他,就被唐雨霁一个眼神制止。
宋至微不明所以,皱着眉头趴在门边跟着他一起听墙角。
苏清歌有些犹豫,目光扫过唐霜凝身上的伤,最终还是开口道:“霜凝,霁儿已经长大了,让他和你一起分担不好吗?”
宋郁然也附和道:“是啊,他好歹也是你弟弟,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
唐霜凝在这点上非常坚决。即使是苏清歌和宋郁然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他已经害唐雨霁失去了爹娘,他不想让他再为复仇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于他而言,唐雨霁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即使永远不能相认,他也希望唐雨霁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冤有头债有主,他的业火他自己来承担。
苏清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她知道唐雨霁是怎么过的,他嘴上不说,她也能看得出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开心。自唐家夫妇和唐霜凝接连过世后,唐雨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有什么心事也都藏在心里不说,出了什么事都自己咬牙扛着,活得越发像唐霜凝。
她和宋郁然再怎么照顾他、对他再好,终归不能代替他的父母,代替他的兄长,弥补他心灵上的空缺。
她开口道:“霜凝,你若执意如此……”
尽欢阁的门猛地被推开,发出了一声巨响,打断了苏清歌的话语。
苏清歌和宋郁然猛地回头,发现是红着眼的唐雨霁和明显还在状况外,一脸不可置信的宋至微。
“你们刚刚……叫他什么?”唐雨霁眉头紧锁,袖口下的拳头紧握,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喑哑。
“你们…叫他什么!?”
唐霜凝见到唐雨霁,眉头微皱,薄唇紧抿。
唐雨霁快步走到唐霜凝的床边,苏清歌怕他乱来,起身拦住了他,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先出去。”
宋至微见唐雨霁状况不对,也上前来拉住他。
唐雨霁哪里还有往日那般冷静,直接挣脱开了宋至微,却又不敢碰苏清歌,只能死死盯着苏清歌身后垂眸不语的唐霜凝,怒吼道:“事到如今,你都不肯给我一个交代吗!?”
唐雨霁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那卷翘而又浓密的睫毛微颤。唐雨霁拳头紧握,看着眼前这个人,心中百味陈杂。
当他记起了三岁时的那场惊魂雨夜,知道了他十岁那年为何被无故送到百草堂时;当他在大凉山上打开他的棺椁,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时;当他夜潜丞相府,听到那番话语时……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怨与恨都变得尤为可笑。
他想起来他这些年,连唐霜凝的尸骨都找不到的时候,他总后悔自己最后一次见唐霜凝时,没有一鼓作气将他强行带回淮南……
他的声音中染上了一丝悲戚的呜咽,他道:“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作是你的弟弟……哥……”
唐霜凝骤然抬头望向他,唐雨霁一个大男孩,就这样缓缓地蹲了下来,掩面痛哭了起来。
如果说苏清歌是有些愕然,那么宋至微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是惊恐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唐雨霁身后,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唐雨霁这般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一双白皙到有些病态的手,将唐雨霁轻揽入怀。
“你的伤……”苏清歌看向唐霜凝,唐霜凝冲她摇了摇头。
见状苏清歌也不再多言,轻叹一声,拉着宋至微出了房间,宋郁然紧随其后,顺手将门拉上。
唐雨霁从小到大,就连知道爹娘身死的时候,都没有哭成现在这般模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泪水打湿了唐霜凝肩头的一片衣衫。
唐霜凝抬手轻拍他的背脊,帮他顺气,轻叹一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唐雨霁刚想推开他,猛然间想起唐霜凝的伤,抬起来的手又堪堪卸力。
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哭喊道:“凭什么就要你来保护我们?你凭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也是唐家的男儿,凭什么我就要一直在你的保护之下生活!?”
唐霜凝抬手抹去他的眼泪,道:“牺牲品一个就够了,我和爹娘,只想你快乐的长大。”
唐雨霁反驳道:“可我一点都不快乐!”
唐霜凝胸口一阵发酸,他薄唇紧抿,自责道:“……是我不好。”
唐雨霁哭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他哽咽道:“你告诉我,爹娘死的那天,丞相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到唐修度和罗芳歇,唐霜凝心口一痛,他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微凉的茶水入腹,冷意渗透四肢百骸,唐霜凝才道:“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
唐雨霁没料到连唐霜凝都不知道,惊讶道:“你不知道?”
唐霜凝扶着额头,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场景。
那时候的情况太过于混乱,连唐霜凝都一度以为是周知行下的毒,但是仔细想想,那种情况之下,周知行的目地眼看就要得逞了,偏偏唐修度当着自己的面毒发身亡……
唐雨霁见他不答,又问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死的?我连你的尸骨都没……”
唐霜凝打断他:“你找不到的。”
唐雨霁一愣,道:“什么意思……?”
唐霜凝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服用了魂歿,中了此毒之人,毒发身死后尸骨只会化成一滩血水。
魂殁的毒对他而言无用,他便用玉簪狠狠地划破了自己的喉咙。他死在邺城皇宫里,死在周知行的怀里,看着周知行绝望的脸,他连尸骨都不想给他留下。
在他的怀里烟消云散,大概是那时候的他,唯一能做到的,对周知行最残酷的惩罚。
唐霜凝本想像小时候那般想揉揉唐雨霁的脑袋,却发现唐雨霁早就比他高了,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道:“我已经回来了,尸骨在哪,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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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小剧场:
周知行:可以让我出场吗?我好惨,我一直活在回忆里,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姓名?
唐霜凝:与其活在回忆里,不如死在我手里?
沈君淮:稍等,我马上去杀。
容桁:不会武功,打扰了。
唐霜凝:这位朋友,麻烦戏收一收。
第29章 身世之谜
宋至微刚刚见到了太多他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一时之间脑子还有些懵,他问:“娘……宁霜他,真的是唐家大哥哥吗?”
苏清歌颔首,表示默认。
宋至微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仿佛要瞪出了眼眶,他声音颤抖道:“这怎么可能!?他、他、不是已经……?”
苏清歌对自己的傻儿子可就没对唐霜凝时那么温柔了,转头直接上手,揪着宋至微的耳朵训斥道:“好小子,居然带着霁儿过来听墙角?娘平时怎么教你的,啊?”
“疼疼疼疼!!!娘,松手快松手!!真不是我啊!!”
宋至微一米八的个子,被苏清歌揪着耳朵偏着头喊疼的模样,甚是搞笑。
“爹!爹!救我!”宋至微赶紧向宋郁然求助。
宋郁然目不斜视,看着苏清歌,笑得温柔,握住她揪着宋至微耳朵的手,道:“夫人消消气,仔细别伤着了手。”
宋至微揉着发红的耳朵,低眉顺目地站在一旁。
宋郁然握住苏清歌的手,对宋至微道:“看把你娘气的,滚去把《伤寒论》给我抄五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宋至微一脸委屈道:“啊?那《草木经》……”
宋郁然瞥了苏清歌的神色一眼,立马又道:“一百遍。”
宋至微立马正色道:“五十遍就五十遍,爹娘教训的是。”说罢便如脚下生风,立马溜回了自己的厢房。
“夫人何必亲自动手,下次让为夫来教训那臭小子就好了。”
苏清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挣开被宋郁然牵着自己的手。
他们此番前来,其实并不单是为唐霜凝。
周知行即将迎娶继后,禹州江家几乎和整个武林盟交好,江家嫡长女江有辞的喜宴,自然也有他们的一份请柬。
周知行是天启开国以来,第一个迎娶江湖中人为后的皇帝。这本不合规矩,但妙就妙在,娶的是继后。
周知行今年不过二十七,在此之前,除了先皇后——已故的柳大将军家的独女柳映月之外,他的后宫可以说得上是凋零。
不是没有嫔妃,但是除了先皇后,他一个都没有宠幸过。
原先大概只有唐砚之在的时候,才有人敢劝他后宫要雨露均沾,暗示他别让皇后背上专宠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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