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恶心恶心古德白。
长森年会是唯一能找到机会的时间,云山栖如果想要见古德白,只能挑这天下手,说明这个人不光很熟悉古德白的行程,也很熟悉云山栖的判断。
小鹤基本上不足为惧,云山栖的身手刚刚也看过了,武赤藻即便动用异能,也不一定能赢,更别提他动用起枪来毫无顾忌。
至于余涯——他今天有事,没有参与年会,真巧。
这个幕后神秘人应该没料到云山栖会跟古德白站在同一战线,更没想到云山栖会出手——不过既然是这么群不成器的小混混,对方显然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古德白的命。
“看来我的市价跌了。”古德白轻飘飘地说道,一手按住武赤藻,他的目光落在前座的云山栖身上,若有所思起来。
武赤藻实在不懂为什么古德白还能这么平静地跟云山栖了解情况,不过识趣地没有挣扎。
云山栖“啧”了声道:“行了,叫那个别装睡了,我还没见过这么老实的睡神。”
这句话还分不清是诈是真,武赤藻就立刻直挺挺地坐起了身体,怒视着前座的云山栖。
“你来找我,总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你在找唐平,想托我引见一下吧——”古德白自如松开手,半点没被揭破后的不好意思,套话道,“你也清楚他的目标。”
云山栖叹了口气,点点头:“想找他很容易,断他的念头才难,见面了也没用。更何况他跟小思都是试验品,我能理解他的反应,只是现在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头上的稳定剂不多,他们又换了新基地……”
稳定剂,试验品,新基地。
古德白顿时展开一个冷淡而不失真挚的笑容:“说不准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这已经是古德白第三次遇到突发情况了,每次似乎都有新消息,只是现在的情报开始互相对应起来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是余涯,轻轻调成静音。
“你想合作吗?”
云山栖在后视镜里看着他,倒也痛快:“我会联系你的,同样,我希望你无论调查到什么,都先告知我。”
“你擅自替另一个人决定人生,不觉得过于自大吗?”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云山栖冷淡道,“区别不过是自私在什么地方而已。”
古德白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最后云山栖把他们放到了公路上,不知道从草丛的哪个地方找出一辆摩托车,呼啸着扬长而去,光用目测,很难说他跟刘晴到底谁更快。
在寂静的夜晚,空荡荡的公路,飘落的冬雪,副驾驶位上还有个昏迷的小鹤这样堪称绑架经典现场的环境下,古德白终于开口道:“武赤藻,你想吃打卤面吗?”
武赤藻毫不迟疑地点了头:“好啊。”
他们俩谁也没想问问小鹤的意见。
古德白愉快地来到了驾驶位上,启动时他忽然重复了句:“老玻璃……”
氤氲着雾气的玻璃窗上映照着古德白冰冷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看情况更新,可能会停更一天,暂时不确定=L=
第64章
教训混混未免太无趣了, 要算就把这件事算在幕后人的头上。
当然, 主要原因是云山栖已经快要把人从柿饼打成煎饼了, 如果古德白再上去踹几脚,很难说到时候警察来了会判断是非法虐待还是故意伤害, 反正绝对不可能判是正当防卫。
这会儿其实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少店家都关门了, 古德白没能找到打卤面,只好凑合着吃碗汤面, 加葱加蒜加辣椒,绿油油的青菜飘在热汤上,好在两人都没戴眼镜,否则非得在这冬天里变成睁眼瞎。
店家是个老婆婆,这会儿正打算关门了, 猝不及防接了两个不速之客,给他们俩盖了满满的肉末, 自己在后厨打瞌睡。
小鹤还被安全带系在副驾驶位上, 要是有巡警路过, 说不准得怀疑他们拐卖人口。
古德白将辣椒在汤里搅拌匀了,红油零星分散着, 一抬头,武赤藻已经下去大半碗面, 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无奈道:“你这吃得未免也太快了,酒店里没有吃什么吗?”
“吃了。”武赤藻老实道, “刚刚又被吓饿了。”
古德白听得好笑,用筷子搅了会儿,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也会被吓到?”
武赤藻低头把剩下那点面干掉了,端起碗又去后厨让老婆婆给他加面,出来的时候才不轻不重地应了声:“嗯。”
嗯什么?
古德白正在吃面,冷不防听见这句,不由怪怪地看着武赤藻,有点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提的那个问题。
两人快把面吃完的时候,古德白才想起来余涯的电话还没接,还没等他把手机翻过来,就看见一大圈人站在面馆外头,一排排黑西装,悄无声息地如同幽灵般站在外头。而余涯惊魂未定地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看满是污渍的广告牌,又看了看正在悠闲吃面的古德白跟武赤藻,神情看上去有点崩溃。
古德白觉得自己能理解。
“老板,给我也来碗面。”
余涯把外面的保镖挥散了,直接走了进来,老板由于瞌睡跟煮面错过了自己面馆被彻底包围的壮观场景,等她带着另一碗肉丝面走出来时,在昏暗的路灯下,外头只有两辆车幽幽停着——希望车里的小鹤没有冷醒过来。
“找我有事吗?”古德白找到了面汤里卧着的荷包蛋,用筷子轻轻一分,漫不经心道,“看你汗都出来了。”
余涯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过还是回答道:“小鹤没回来,我担心出意外。”
“是出了意外。”武赤藻肯定了这个怀疑,他已经把荷包蛋吃完了,正在咯吱咯吱地嚼青菜,“不过解决了。”
他真不知道是学精了,还是说话就是这么出神入化,居然什么重要信息都没提到就回答了余涯的问题。
余涯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知道是什么人吗?”
武赤藻下意识看了看古德白的脸,对方正似笑非笑地望过来,他好像总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事情,总是不光要余涯猜,也要武赤藻来猜。
“老板认识的人。”
最终武赤藻选了个比较滑头的答案,他开始觉得面没那么好吃了,也可能是因为吃饱了。
古德白什么都没说,不过武赤藻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答案是挺满意的,这无缘无故让人难过起来。
武赤藻把头埋在汤碗里,悄悄地想:为什么老板总要人猜呢?他是不是不相信我会站在他那边。
他虽然从来不勉强别人,但是这种不勉强,比勉强还要叫人喘不过气来。
等到三个人都吃完面,余涯去后头把钱付了,这才一道出门,他在寒风里站着,看着小鹤睡在副驾驶位上,而古德白坐进了驾驶位,就站在边上没动。于是古德白只好把车窗按下来,冷天的热面除了填饱肚子之外,还容易催生困意,他靠在方向盘上吹着空调,问道:“你要说什么?”
余涯抿着唇,露出刚毅的神色来:“我会解决的。”
古德白笑了下,他看着余涯,把车窗重新升上去,亏得绑匪是个讲道理的熟人,今天的突发事件一点事儿都没有。把命压给余涯来赌,有时候古德白真不知道究竟是原主人给了余涯什么错觉,还是余涯对自己过于自信。
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余涯看着古德白扬长而去,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身后的面馆终于得以打烊,灯光熄灭了,只剩下黑夜里微弱的几盏路灯。
他站在雪与光里,被夜色逐渐吞没。
车子稳定地行驶在道路上,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了,被雾气遮挡住的玻璃窗冷得像面冰镜,武赤藻用手擦开来,他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筑物跟摇曳的光景,忽然慢慢开口道:“老板,虽然你不一定会这么喜欢我,但是……但是我会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古德白正在看车,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瞧了眼武赤藻,见对方正耐心地在窗户上画画,失笑道:“干嘛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话。”
“刚刚跟涯叔说话的时候。”武赤藻抬起头来看着他,正撞上后视镜里的视线,“我看见你了。”
“我就坐在旁边,你看见我很稀奇吗?”
武赤藻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跟不相信涯叔一样,你也不相信我。”
古德白沉默片刻,什么都没有说,过了许久,他才十分平静地开口道:“你本来就没有必要为我保守什么秘密,余涯没有对不起你,他既然问你问题,你告诉他答案,也很合情合理。如果我要你故意隐瞒,你心里一定觉得很不好受,觉得自己对不起余涯。”
就是这样。
武赤藻把头靠在了靠垫上,他想:就是这样,老板总是这样,这种不勉强,比勉强还要叫人讨厌。
其实武赤藻也知道,老板是很喜欢自己的,不然按照他的脾气,绝不会随便亲一个不讨喜的人,甚至是被亲了也没什么反应。
可是,可是武赤藻既是特别的,又是全然不特别的,起码在老板愿意“期盼”的名单里,他的名字并不在上面。
这多少让武赤藻有点儿丧气,他已经很努力去猜老板的心思了,可是这个凌晨又让他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白费的。
一直到庄园后,小鹤才醒过来,她挨着玻璃窗睡了半天,头痛身冷,被车里的暖风一吹,觉得自己像块电吹风下的冰坨子,时冷时热的,八成是要感冒,迷迷糊糊时忍不住抱怨道:“怎么也不知道给人披条毯子啊。”
对话当然那是需要交流的,武赤藻闭嘴之后,古德白没有再说话,连带着也没有理会小鹤。
最后还是武赤藻从后座递了毯子过去,小鹤这会儿也醒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在跟掌管工资的老板这么说话,顿时打个寒颤,赶紧抓着毯子就离开车子,跟避瘟神一样。
“她跑得倒快。”古德白终于开口,车内的温度早就上来了,对他们俩并不成什么问题,“刚刚怎么不说话。”
武赤藻闷着头没有说话。
古德白扶着方向盘,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这会儿跟武赤藻聊着天,心里还在盘算着那群流氓到底是谁喊来的。
三十万,说明不缺钱,起码不缺小钱,这群混混看着嚣张,见血后基本上都老实了,显然不是什么狠角色,找这种人来对线,只可能是恶心人。
了解古德白的动静不算很难,可还同时了解云山栖的动静,范围显然缩小了,想来还是异能组织的事,这样的线索连在一起,看来莎乐美的确是个人行为。
否则在莎乐美失败的情况下,现在的计划应该是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古德白。
如果按照常理,既然没有新动作,那就是不想结仇,为什么又特意请这群混混来,说恐吓未免过于低级——外加牵扯普通人,听起来也不像是异能组织的风格。
难道还真有什么不知情的第三方人士不成?
“我很喜欢你。”武赤藻终于开口了,他少见地有些失落,“可是你不相信。”
这话未免过于滑稽,古德白将思绪拉回,失笑道:“这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武赤藻掰着车门的把手,好像要把整扇车门都扯下来一样,手捏得死紧,他用非常真挚又热诚的目光看着古德白,那里头的光很快又悄无声息地黯淡下去:“你不相信我会一直喜欢你,会喜欢一辈子,喜欢永远,喜欢你到比我自己都重要的地步。”
其实武赤藻从刚来到这里开始就知道古德白是个很麻烦的人物了,他当时被刁难过几句,明白老板是个刻薄的人。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刻薄到这样的地步,连一点点期望都不给自己。
“我当时接近陈芸芸,你并没有吃醋。”
武赤藻摇了摇头,他像是丧家犬那样下了车:“你还是不明白,老板。”
那并不是武赤藻能够奢望的东西,然而他希望得到的又比这种简洁的占有更深刻,人总是想从感情里索取什么,可是武赤藻只是想要给予古德白绝对的权力。
就如同恶犬喉咙的项圈,意味着忠诚的绳索,武赤藻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可是古德白不要,他似乎只是兴致一起,高兴时就来温声软语地说几句话,不高兴时,又冷冷在旁瞧着。
无论武赤藻多么热情地围绕着他打转,对于古德白而言,这个愿意为他去死的年轻人仍然是一枚不可信的棋子,随时等待着移出棋盘。他的确对武赤藻很好,也只有这么好,不打算更进一步,轻而易举地用“不勉强”这个理由,轻飘飘地甩开一切。
古德白略微觉得有点气闷,于是他将车窗按下来,狠狠吹了通冷风,比往常更变本加厉地痛恨起感情这回事来,真是荒诞又莫名其妙的东西,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他对世人从不报以任何信任,武赤藻并不是头一个。
跟武赤藻的小插曲消失在那个夜晚,第二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没有人有任何问题,倒是小鹤果然感冒,只好请半天假,让阿姨来张罗餐桌。
古德白从容入座,正巧遇到回来的杜玉台,就干脆一块儿吃早饭。
杜玉台掰开一截油条,看着闷头吃饭的武赤藻,不知道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变了样,奇道:“他怎么了?”
“这得问他。”
古德白撕开两片面包,又看向杜玉台,漫不经心道:“昨天晚上一夜没归,是打听到什么新消息,还是终于找到云山栖了?”
这句问得突兀,杜玉台的手顿时一慢,他往嘴里塞着油条,回答道:“我跟南野喝了一晚上酒,才刚醒。”
“路上没妨碍交通吧。”古德白知道他说话未必老实,也不计较,反倒顺着话说下去,“刘晴可不会去捞你,我也没那么有空。”
杜玉台笑道:“要是用得着你,我就不是人在这儿吃油条了,你得把油条送进去。”
看来栖没有来找过古德白。
杜玉台打听了两句,没看出古德白有什么破绽,顿时食不知味起来,可仍然吃了两碗豆花,他还有事要忙,那位目标人物大概被哄得快要把遗产都分人一半了,眼下正处于关键时刻。不过也没忘记跟古德白分享情报,他没套出太多东西来,只有个企业名,项目是挂在德康医学研究所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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