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很安慰。
二月的天总是反复无常。
夜里下起了雨。
有凉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宿白冷的抽了抽胳膊,使劲往被子里缩了缩,蜷成一个虾米的样子。
宿白感觉浑身热的滚烫,浑浑噩噩做着梦,梦到了学长,梦到了上学的日子,梦到了小时候父母出车祸双 亡,也梦到了自己被大货车撞飞的场景。
唉,真惨啊。
宿白只觉得浑身冷的仿佛躺在冰块上,四周全是冰块,真的好冷啊。
冰冷中突然有一抹温度从手腕上传来,握住了他的掌心。
宿白忍不住想凑得这抹热度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整个自己攀到了滚烫的碳石上,感觉才好受了血多。宿 白双手双脚如八爪鱼似的抱住“破石”,生怕“碳石”跑了。
叶澜之惊愕的看着宿白,垂眸盯着他看了许久,黑眸转身,有什么东西浮动着,渲染着危险的,仿佛下一秒 即将失控似的。却又被他很好的控制了起来。
叶澜之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宿白的手背,手指指肚能清晰感触到,男子背部根根分明的骨头,纤细 又温热的腰肢。
叶澜之眸色转身,扣住他的腰肢,霸占欲很强的往怀里擒了抱,动作却温柔的不行。
叶澜之轻轻的在宿白骨头分明的后背,拍了几下,“白白别怕,我在这儿呢,我抱着你呢,不冷,待会我让下 人多加几盆炭火,乖乖睡吧。”
叶澜之低头,在宿白额头落下一吻,只见宿白睫毛颤了颤。
宿白浑浑噩噩的,当然没听到叶澜之的话,但迷迷糊糊中却感受到似乎有谁在耳边低语了几句。他忍不住想 靠声音的主人近一点。
“澜之。”宿白低声呢喃,"傅澜之。”
“什么? ”叶澜之没听清,低下头凑到宿白嘴边,又问了一句。
“澜之,......我想你。”
“我想你。”
“傅...?澜之。”
叶澜之垂眸,深色瞳眸疾快的划过冷冽的寒光。
傅澜之三个字就像一把刀子猛地刺进叶澜之心脏里,锋利的刀刃沿着他心脏的血脉,不放过一般的又用力地 狠狠剜了好几下,冷血又凶狠。
叶澜之指尖哆嗦了一下,僵在半空很长一段时间,许久后他复又拍在怀里男子背上,动作一如往常温柔,脸 上表情一如往常淡然。
“唉。”叶澜之叹气。
他眼睛扫了眼窗外,小雨似乎变成了雪,漫天白雪飘着,夹杂着更冷的寒风吹进人骨子里。叶澜之身上只披 着一件单薄外衣,衣衫敞开,将宿白搂进怀里用体温暖和着。
他小心翼翼抱着宿白,生怕哪里不对了,让怀里男子枕的不舒服,睡得不踏实。
叶澜之牵了牵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不止一次听到过宿白说这个名字,不过每次都是他迷糊吃语。
澜之,傅澜之。
只一字之差,意思却截然不同。
对他造成的影响也截然相反。
前者温暖如花,后者却如一把锋利又伤人的刀子。
他偷偷调查过这个叫傅澜之,跟他姓名仅一字之差的人,但全国无此一人。
这个叫傅澜之的,所有白白心的男人,究竟是谁? !
叶澜之眼底闪过冰寒的杀意,他找傅澜之自然不是单纯想知道,白白心里这个男人是谁,长什么样。
得到白白心的男人,没必要活在这世上。
傅澜之偷偷调查,就是为了悄无声息杀了这个男人,让这个男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半夜,宿白终于还是发烧了。
虽然他拼命刷生命值(其实也没咋拼命,主要是叶澜之拼命),但健康还是在常人以下,稍微受点风寒就容 易汗毛。
叶澜之慌了神,怀里的人突然滚烫的像个炭球似的,他慌的半夜就把赵太医从被窝里揪出来,扯到宿白的病 床前了。
赵太医:"......”
唉,都习惯了,都习惯了,这都是这月的第几回了,更别说是这一年的了!
宿白眯着眼睛,烧的迷迷糊糊他反倒是更清醒了,就是眼睛看不清楚,看人总觉得有两个人站在面前,人影 是重叠着的。
他看到了叶澜之。
主要叶澜之太好认了,只要最高大最威猛,存在感最强的,那个人肯定是叶澜之。
宿白想说话,但张了张嘴,声音完全发不出来。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胳膊也抬不起来,就像个废物似的。
除了神志清醒,其他零件都失去作用了。
宿白动了动眼珠,扫了眼坐在床榻前的叶澜之。此时叶澜之的神态他却看得格外清楚,他危险的眉毛因担忧 紧皱着,向来肃冷的脸此时满是焦急。
修长手指紧握住他的手,手背上青筋跳起,干燥又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手。
他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体温。
宿白眉心轻皱,本能不喜欢这样的叶澜之,不威武霸气吊炸酷炫的大反派,怎么能叫大反派呢! ?
宿白废了好大力气,才动了动被叶澜之握住的那只手。
叶澜之当即感觉出了,这轻易能被别人忽略掉的,手指轻微的触碰。
叶澜之扭头看向宿白,焦急又紧张的紧盯着他,手指握的更用力,"白白,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太医就在 这,乖,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叶澜之低头,抬起宿白的手凑到唇边,低头亲了好几下。墨色发丝从两侧散开,只露出的棱角分明的下巴, 有液体滚落而下,流到被他紧握住的手上。
宿白手指微缩。
他转头,看了眼叶澜之,叹气。
唉,他咋遇上个这话的小哭包。
反派不都是威武霸气炫酷吊炸天的吗,怎么他遇到的这位动不动就哭。
每回犯病每回都哭上一哭。
他难受得不得了,还要分出精力去哄一哄他。
宿白费劲的抬了抬手,从叶澜之手里抽出来,抚摸上叶澜之的脸,轻轻摩拳了几下。
宿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又没死,哭什么?赶着给我奔丧也用不着这么急吧,还有,就算奔丧,我喜 欢喜庆着点的,起码得奔喜丧,欢欢喜喜的给我下葬。”
“听到了没? ”
叶澜之看着宿白没说话,眼睛黑漆漆的,很深。
“问你话呢? ”宿白却不怕这样的叶澜之,反倒用手掐了掐他的脸。
“听到了没? ”
叶澜之又定定的盯着宿白苍白的脸看了许久,忽然张嘴一口用力咬了下宿白的手。
宿白疼的“嘶”了声,“干嘛呢这是,咋还变狼崽子了呢,我这病着呢,不想给我奔丧也用不着咬我吧,我又不 是唐僧,吃了肉也不会长生啊,我的摄政王? ”
叶澜之爬到宿白身上,用脸颊蹭了蹭宿白的,轻声低语,“你不会死,本王也不会让你死,有本王在的一天, 你就永远死不了。”
宿白扯了扯唇,想逗逗他,“阎罗王要我死呢?你没听过一句话?叫阎王要你三更死,你绝活不过五 更。”
叶澜之微垂的眼底藏着冰寒冷光,宿白看不到,他低声道:“我要你活,就算是阎王,也要给我让路。”
宿白忍不住宠溺的低笑出声,“我家的摄政王出息了,敢跟阎罗王叫板了。”
叶澜之垂了垂眸。
他喜欢听宿白说“我家摄政王”这几个字,帯着掉上扬的调侃语调,像脑爪子似的,轻轻的一下下挠在他心 ±o
他开玩笑的语气喜欢听,他逗他的语气喜欢听,他随口一说也喜欢听。
叶澜之从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乖巧又温顺。
宿白没了力气再逗弄他,见他不再情绪低沉了,垂下手,闭上了眼睛。
宿白转头看了眼白眼快翻上天脸色臭的跟刚从茅坑里出来似的赵太医一眼,挑唇,说了句:“又要麻烦您了, 赵太医。”
赵太医一愣。
他没想到宿白会跟他道谢,事实上他没想到宿白这样子,还会跟自己说话。
扯了扯嘴角,赵太医露出抹和蔼的笑,“没,没,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
宿白笑了笑,心想,这肯定不是真心话。
真心话肯定是在心里骂我,麻烦精,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被扣在府里一年,门都出不去。
宿白的风寒被控制住了,没有恶化成别的大病。
但摄政王府内的上上下下,却被折腾了一晚上,没能睡着。
叶澜之俯身在宿白床榻前。
第66章 走后门
他身形生的高大,坐椅子太高,看不到宿白,跪在地上又不成体统,坐在床榻上长时间下去,腰又会泛酸。
所以他这一晚上,基本上是俯身趴在床榻旁的。
牧石看着爷一晚上基本没换姿势,正常人趴一夜早腰酸背痛了,但爷半句怨言也没有说。
宿公子稍微动一下,爷都立马俯身凑到宿公子嘴边,怕宿公子有什么要求。
牧石叹气,一般人岂能做到这一步,尤其爷还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爷,您在这守了宿公子一晚了,太医都说宿公子情况稳住了,您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吧,不然过会宿公 子醒了,看到您这样看着也会心疼。”牧石忍不住幵口。
叶澜之点了点头。
他倒不指望白白能心疼他什么,他喜欢的人是个小没良心的,没有心,不知道心疼人是什么。
但让白白看到这样狼狈的他的确不好。
叶澜之起身,他不放心的看着宿白,又吩咐牧石,“你就在这守着他,他有什么事立马禀报给我,他万一不舒 服了,也立马禀报给我。”
“爷您放心吧。”牧石点头。
叶澜之这才起身,离开宿白房间。
叶澜之摇摇晃晃回到自己房间,熬了一夜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可这一夜都在担心白白的身体,却透支了他 不少精力。
叶澜之刚坐到椅子上,吐出口气。
房门突然被敲响。
叶澜之眸底划过冷锐的寒光,沉声道了句“进来”。
门外人推门进来,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暗侍,暗侍来到叶澜之面前,恭谨的半跪到地上,道:“爷,元修回来 了。”
叶澜之微微眯着的眼睛当即闪过一抹寒光,猛地落到了暗侍身上。
暗侍身上如同被寒意笼罩,哆嗦了一下,强行按捺着对头顶强烈视线的恐惧,颤颤巍巍道:“今天我们的人在 京城看到的他,住进来有几日了。”
“因为您特别叮嘱过我们,在京城格外注意宿少爷的安全,所以我们的人在宿少爷听说书的时候就潜伏到了外 面,看到元修在对面酒楼出来。”暗侍如实汇报。
叶澜之微眯着的眼睛,闪烁着如刀一般冷锐的寒光,浑身上下的气息,沉冷如浮动着寒意和杀意。
叶澜之挑唇,淡笑染着冷血和残暴,“我放了他一条生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胆量敢再回来。”
暗侍哆嗦,“这,这次,他是以进京赶考的身份来的,如果我们动他的话,圣上肯定会惊动。”
叶澜之头疼的揉揉眉心,吐出口气。
他养大的皇崽子越来越有本事了,前段时间刚刚警告过他,做事别太过分了。
毕竟皇命在身,他不能放到明面上,明摆着跟他对着干。
叶澜之掀了掀眼皮,看着暗侍道:“盯着他,别让他靠近宿白百米之内。”
“不。”叶澜之皱了皱眉,又道,“五百米之内也不准,宿白出现的街道,他不准出现。”
暗侍心想,爷,您这个要求有点难啊,皇城虽然大,但也没大到哪里去,总共就那么几条街道,您还不让在 同一条接到上,这太难办了吧。
但这话,暗侍不敢说出来。
只敢恭谨的道“是”。
叶澜之越想越无法沉得住气,元修在白白心里是特殊的存在,他曾为了元修跟他大吵一架,曾经差一点跟元 修私奔,后来又为了元修,不惜算计他,让自己犯病。
这样一个对白白处处都是特殊的存在,叶澜之绝对不准许他再次出现在白白的眼前,再出现在白白的世界 里。
叶澜之手指紧绷,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骨头捏的嘎嚙作响。
“呦,我的王爷,您这又是咋了?谁惹您生气了? ”人未到,林桑不正经的声音先响起。
叶澜之抬眸,沉沉目光轻扫一眼林桑。
林桑被叶澜之眼神看的心心里打怵,没出息的挠头嘿嘿笑了笑,“刚刚我拦住出去的暗侍问了问,元修回来 了?”
林桑看着叶澜之阴沉的脸,叹气道:“当初您就该直接杀了他,也出不了这么多后患,现在人回来京城了,宿 白又知道了,你再对他下手,宿白肯定知道。”
“你心里对谁都残忍,唯独对宿白残忍不起来,如果看到他知道元修死讯后,伤心欲绝的样子,你肯定又舍不 得杀他。”
叶澜之冷掀一下唇角,“谁说我不敢杀他? ”
“我还不了解您。”林桑嘟嚎,“您在宿白的事情上,就没有过底线,别说让宿白伤心欲绝,宿白就是眼圈红了 红,您都心疼的不得了,要是看到宿白哭,您还不心疼的恨不得摘天上的星星去。”
叶澜之眼睛冷冷的看着林桑,“一个人嘟嚎什么呢,大声点。”
林桑赔笑,大声他哪里敢啊。
屏风后,叶澜之脱下身上穿了一天一夜的衣服,换了身新的,紫色长袍四爪龙如栩如生,长身而立如雪山之 上的松柏,五官如刀削一般威严锋利,银色发冠闪耀着威严的冷光。
冷而淡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
“这次的科举圣上特地加了武举一项,听说你是科举的考官? ”
林桑不知叶澜之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但还是坦然的道了声“是”。
叶澜之淡淡道:“跟你的人说一声,看到宿白的名字,第一轮刷下来。”
“这……”林桑为难,"万一被宿公子知道了,他会不会跟你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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