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宁随远说:“可姚伟好像混的比你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姚伟今年都三十五了,资历跟我比是多那么一丢丢。”季珩皱了皱他英挺的鼻梁,稳稳的把着方向盘:“而且他处的时代也的确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宁随远问。
“他那个时候,国防部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我指的是各个方面。”季珩说:“那会儿的人甚至连谁要做什么、谁指挥谁都弄不清楚,整个体系都是乱糟糟,一个命令下达下来,三天都不一定有人领命执行,更别提什么升迁制度了。”
“那挺够呛。”宁随远微有感慨。
“是啊,所以姚伟的刻板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能在那种环境中把制度建立起来的人必须是极度自律的,而且一定得是个管的特别宽的太平洋警察。”季珩哼笑:“时势造英雄啊。”
“可是时代一直在变。”宁随远说。
“嗯,没错。”季珩说:“制度是安/邦定国的基础,制度完善之后就要开始拓展疆土、抵御外来侵害了。”
“那时候光靠刻板的制度就没有意义了。”宁随远侧目:“于是你季处长就脱颖而出了。”
“嘿,你是想夸我么小宁同志?”季珩出其不意的笑开:“我听出来了。”
宁随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得意洋洋给噎了一下,后面的话不知怎么的就说不出来了,干巴巴的扭过脸去:“你想多了。”
“我怎么就想多了。”季珩还挺失望,他用余光连续扫了好几下宁随远,期待满满,但确认青年是真的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他不禁无奈:“行吧行吧,是我想多了。”
好好的天不知怎么的就聊死了,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尴尬,宁随远抿了一下嘴唇,复又开口道:“你以前把廖鹏的手打断过?”
“廖鹏?”季珩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是啊,怎么了?”
“你还真粗鲁啊。”宁随远说。
“那算什么粗鲁?”提到这茬,季珩的神色异常平静:“廖鹏刚考进中央军校那会儿整个人都膨胀得很,当然了,我指的不是说肉/体上的膨胀,是精神上的膨胀。”他“啧”了一声,颇有感慨:“人一旦膨胀,就容易学坏,而且廖鹏那小子又聪明,脑子活泛的厉害,有很长一段时间机灵都不用在正道上,小偷小摸的,别人发现不了他,他自己还挺沾沾自喜。”
“后来呢?”
“后来有一回我正好下任务。”季珩说:“那小子在路上假模假样的跟我打招呼,然后偷了我的一副弹匣。”
“他偷你弹匣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季珩说:“他说准备带回去吹牛逼,讲道理我当时不太信。”
说到这里,季珩的口气变得轻飘飘的,但宁随远觉得事情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出现转折——
“然后你就把他的手打断了?”他问。
“没啊。”季珩懒洋洋的笑:“我把他的肩关节拧脱臼了而已。”
宁随远:“.”
“当时怀疑他是不是私下想要高价倒卖,我也是慎重起见,毕竟倒/卖/军/火是犯法的好不好。”季珩还挺无辜:“他道完歉我就给他装回去了,一点儿后遗症都没留,你看他现在那个活蹦乱跳的样子就知道了。”
宁随远:“.”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说男神季有两副面孔,发起火来吓死人了.
但也看得出来,廖鹏没有记仇,相反还对季珩充满了信任和敬仰,这大概就是人格魅力吧。
“这就叫玉不琢不成器。”季珩说:“能力强固然好,但是要是品行有问题,那就是个祸害,有能力的祸害还不如个废物。”
“嗯。”宁随远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廖鹏刚考进中央军校.三年前吧?”季珩估算了一下回答。
“你们认识那么久了?”
“廖鹏这还好了,我跟杨潇认识的最久,她念军校操练都是我带出来的,得有四年了吧。”季珩说。
“他们都跟你认识了那么久.”宁随远闷闷的说了半句,没说下去。
季珩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一挑眉,用余光扫过宁随远的脸。
青年看起来若有所思的,眉眼温驯而柔软的垂落,散发着一丁点儿忧郁的气息。
季珩的心里“咯噔”一下,寻思着小宁同志别是被自己的“暴力事迹”给吓着了。
“不过.你也用不着担心。”他咳了一声,非常刻意的辩解道:“我那是分人的。”
宁随远:“什么?”
季珩:“Alpha么,都比较耐打,自愈能力也强。”
宁随远看他的表情多了几分无语:“?你在炫耀什么。”
“不是。”季珩觉得他带节奏就没带对过,生怕又产生什么误会,急急忙忙的坦白了:“我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对你那样儿的,你放心。”
宁随远:“。”
青年大大的眼睛在时明时暗的灯光中扑闪了一下,喜怒不甚明朗。
“你敢。”他轻声说。
季珩又笑了起来。
-
城防所和医疗所离得其实不远,但是他们当然不能像白天那样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走,季珩驱车绕开,他在一个不起眼的监控死角处将车停下,倾身趴到窗户边往外看。
城防所的工作压力在和平年代其实并不算大,大多数城防员都是定时定点上下班的,这个点儿一二层的灯都熄灭了大半,一片寂静。
季珩正专心致志的数着楼层,忽而一缕淡淡的薄荷的清香钻入他的鼻子,羽毛般搔刮着他的感官中枢。
他厚重的心跳酥颤了一瞬,随后,一个身躯贴近过来。
和大多数Alpha炙热又充满能量的躯体相比,这副身体的体表有温度差,像一抹芬芳的新雪。柔软的发丝不经意间拂过季珩的鬓角,带着微凉的风。
季珩的脑子像是一下子被清空了,他不由自主的旋首,正对上宁随远清透俊朗的侧容。
青年的山根高挺,根根分明的睫毛将眼部浓郁的轮廓勾勒的优美且多情,白皙的肌肤在夜色中像是会发光一般。
“喂,我说你怎么突然——”季珩无措的翕动了一下嘴唇,他感觉有另一颗心脏在他的身体某处有力的搏动着,逐节升温。
.这种时候保持端庄矜持似乎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
不过好在宁随远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紧贴着窗玻璃,聚精会神的往外张望。
季珩有点儿不敢盯着看,瞳光挪移至宁随远的发梢,青年那许久不曾修剪的乌发生长的十分茂盛,黑亮。季珩愣了一愣,他发现那黑色的其中有一两根浅色的发丝。
他稍稍变换了一下观测的角度,那几根发丝从其中渐渐显露出来,居然流转着淡金色的光芒。
这小子还染过发?
这么叛逆的吗?
季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时他听见宁随远道:“这么晚了,裘文端居然还没走?”
季珩这才意识到是他车停的方向有问题,所以只有他这一边儿的车窗才正对着城防所的大楼,也难怪宁随远要凑过来了。
“你看,那是接送裘文端的专车吧?”宁随远指着问。
“嗯。”季珩草草的扫了一眼应着,跟宁随远贴的太近了,他着实有点儿不能控制自己的反应,上面和下面都是,他略仓促的抽身而出,推开驾驶座往后车厢走:“得等他离开。”
在后车厢里坐着的路阳早已经体力不支了,呵欠连天的摇晃了一下身体,脑袋撞在墙壁上,哐当”一声,季珩有点儿不忍直视,挥手道:“小路你去睡会儿吧,等裘文端走了我叫你起来。”
“哦好。”路阳揉着眼角感激涕零:“谢谢季处。”
路阳这老实孩子说睡就睡,往弹簧床上一咕噜,半点屁话没有,季珩倒是很受用,这下整俩装甲车里就只剩下他和宁随远了。
宁随远仍在心无旁骛的盯梢,季珩从后方静静的端详着他,目光凝在他的腰部——还是自己的那件黑T恤,松垮的下摆被收束尽了裤腰里,看起来十分干练。
季珩微微舒展了上半身,一手撑住下巴,他发现自己非但不讨厌,还很喜欢宁随远穿他衣服的此种行径。
嗯.下次最好连裤子也一块儿.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接送裘文端的车仍停在路边,城防所一二两层的灯已经尽数熄灭,黑暗沉静,唯独三楼的一间办公室还隐约亮着灯。
“看不出来裘文端还有这么个属性呢?”季珩瞅着窗外略感不耐,他拉开车门下车,叉腰眺望着城防所的顶楼:“踏实肯干工作狂啊?我可真是见了鬼了。”
“不想等了。”宁随远跟着下车,冷冷道。
“是啊,给他脸了呢,等这么久。”季珩轻嗤,他转身进入车内,叫醒了路阳。
“快快快,去冲把脸醒醒,我们要去违法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季珩赶鹅似的说。
路阳从床上弹起来,屁滚尿流的去冲凉:“哦哦哦!”
季珩饶有兴致的看着路阳横冲直撞的背影,笑着对宁随远道:“这小眼镜儿跟之前比是沉稳多了,我记得他之间跟个尖叫鸡似的,屁大点事儿能抖半天。”
宁随远:“嗯。”他低头沉吟:“待会儿你带着路阳去搜楼顶天台,我去三楼搜办公室。”
“啊。”季珩歪了歪头,挺委屈的扁了扁嘴:“可我是想跟你一块儿呢。”
宁随远面无表情的横了一眼过去。
“啊,不行就算了。”季珩耸耸肩,哀婉道:“我忘了,你是一个无情的Beta。”
宁随远:“.”
第35章
路阳并不知道他远哥和那个Alpha在一块儿都说了些什么, 他冲完凉水回来后,整个人清醒了个七七八八,就看见季珩将一个腕带形式的通讯终端递给了宁随远,又取了一枚微型的通讯器塞进宁随远的耳朵。
“我, 我也可以拥有那个吗?”路阳觉得那通讯终端看起来好酷的样子,眼巴巴的问。
“你跟着我走, 用不着那个。”季珩一句话给他打回壳儿里。
路阳顿时感到卑微进土里了,但随后他反应过来道:“远哥, 你一个人行动吗?”
宁随远:“嗯,不确定金匣子到底在城防所的天台还是在三楼,分开行动效率高。”他低头调试着通讯器的角度, 对季珩道:“我把需要植入的程序发送给你,如果你们找到金匣子,让路阳直接对接上传即可。”
季珩突然喊:“宁随远。”
宁随远有被吓一跳, 纳闷的看过来:“?”
季珩差点儿没绷住笑,整理了一下表情道:“我在试频道, 你听不到吗?”
宁随远:“。”
季珩:“新频道我用擎科码发你了。”
宁随远愣怔了一下, 低头瞅着终端, 果然,屏幕上收到了一串迷之代码。
他表情空了又空。
路阳一拍脑袋反应过来道:“对了, 我远哥看不懂擎科码。”
“哈?”季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 望向宁随远道:“你为什么看不懂擎科码?”
这话活像个反问句, 宁随远的脸色顿时漆黑, 微微咬牙道:“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看不懂了好吗?”顿了顿他愤怒的嘟囔:“你问的都是什么话!”
季珩被他凶的战术系后仰, 不得不举手示意:“不吵不吵,我错了,我不该问这个问题。”他凑过去抓过宁随远的手腕,横到自己跟前,信手戳开了虚拟屏。
宁随远板着脸,没好气道:“你做什么?”
季珩的指尖在虚拟键上翻飞不停:“帮你调好频段啊,还能做什么。”
宁随远冷冷道:“用不着你费心,大不了不用。”
季珩:“嚯?”
宁随远:“没人想听你说话。”
路阳坐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他远哥和季处长吵架超出了一股子“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季珩不怒反笑,按了一下保存键,将宁随远的手腕松开:“那就由不得你了!”
男人的调侃顺着电波长驱直入,又被通讯器无限放大,低且沉的在耳畔震动着。
宁随远怔了怔,耳尖又莫名其妙的开始热,忍不住侧目瞪他。
季珩就由着他瞪,懒洋洋道:“我给你设置在快捷键上了,九宫格,你按‘1’就能直接进入。”
宁随远的神色有点复杂:“为什么不直接用默认频道?”
季珩:“那是我们季家大宅的多人频道,谁都能进,不方便。”
搞得好像他要说什么不能被人听见的龌龊话一样,宁随远的表情更难言了:“所以这个频道里.只有你?”
季珩还挺得意:“没错,你看多有仪式感。按‘1’就能找到我,又便捷又好记。”
路阳只觉得这些东西又一次超出了自己的文化水平,他现在越发觉得知识太重要了,很多东西根本在应试教育里都学不到,这眼下就是绝佳的学习机会啊!于是他在一旁鹅一样伸着脖子,看季珩的终端虚拟屏,求知若渴的发问道:“季处,那你为什么把远哥设置在‘0’上啊?”
季珩指了指手腕:“我这是老板端,‘1’键的功能是固定的,跟国防部连着,没办法自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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