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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骨刀(玄幻灵异)——温盈心

时间:2020-07-20 18:02:56  作者:温盈心
  …
  宋真说自己穷,那是真穷,最初的离境苑本是个风雨飘摇的破落小观,还挤着一众“无处可去”的大小老爷们,头顶“道士”的名衔,光明正大地蹭饭,俨然有种不把离境苑吃倒不走人的架势。令他咂舌的是,离境苑老观主宋如晦——那时宋真还是一人之下,这个抠门的老家伙竟然没有把这些人赶走的意思,心眼多如牛毛的宋真就生了那么点怀疑,老家伙绝对偷偷藏了不少金银珠宝!
  怀疑归怀疑,可无凭无据的,不足以支撑他那点揣测,因此山照常下,银子照常挣,他这个一人之下,万……百人之上的大师兄无端被委以挣钱的重任。后来庄吟常常想,师兄段清川视财如命的那股劲是不是得了宋真的真传?
  当一大一小到达李家庄时,骤雨已然偃旗息鼓,阴霾了大半日的天幕慢吞吞地恩赐给大地万丈光芒,当丝丝缕缕的光线裹在庄吟身上时,他正好解决完大饼,吃的干干净净,渣也不剩,内外都充斥着久违的暖意,他看见宋真在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
  中年男子好似多日未睡过囫囵觉般,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一张国字脸憔悴不堪,眉头紧紧锁着,仿佛正在遭受最深最难捱的劫难。
  此劫难简而言之便是——叫李梁恭的这位中年男子与妻子生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他的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一月内先后自燃而亡。
 
 
第115章 死别(二)
  庄吟慢吞吞挪到宋真身旁,在一旁似懂非懂地听着,他对生死没有概念,李梁恭和宋真的对话自是听得乏味,眼睛不由得游离方外。
  李家的门槛极高,上头坐了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女孩,她叼着一串糖葫芦,两只脚一晃一晃的,撞上庄吟的探究的视线,小嘴一咧,天真烂漫地冲这个外来客笑。
  少年不知愁滋味,家里遭受了如此重创,比起她愁眉苦展的父亲,她一派无知无畏无悲,糖葫芦带给她的愉悦远超母亲兄姐的离奇惨死带给这个家的痛苦。
  庄吟的目光闪避不及,被迫接了这抹甜美的笑颜,他像只受惊的小兽跳起来躲到宋真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造次。
  李梁恭担忧的目光在小女孩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回宋真身上,“现在就怕……就怕我这小女儿也要遭殃。”
  宋真琢磨完李梁恭方才的描述,拱手道:“李兄不必担心,本道自会替你讨个公道。”
  李梁恭整日惶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惨淡的喜色,“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恨不得三跪九叩聊表感激之意,疲惫而殷切地说:“有了道长这句话,李某就放心了。”
  就这样,宋真带着庄吟顺理成章地在李梁恭家暂住下来。
  李梁恭的妻子名为李玉娘,她是第一个自燃而亡的,之所以判定她是自燃,而不是走水之类的意外,是因为有人亲眼目睹这场突如其来的火。
  他叫李德,是个卖糖葫芦的,此时他正在家里守着一锅沸腾的浓稠糖水,右手掂着汤勺,听咕噜咕噜的声音出了神,密密匝匝的糖泡交织成那日惊悚的场面,火凭空而来,从头部着起,未等李德反应过来,火舌已无情席卷了李玉娘全身,凄厉的叫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李德一抖,飘离天外的三魂七魄归位,这才想起火要用水灭,手忙脚乱拎来一桶水,却见李玉娘顷刻间被烧成了灰烬,风吹灰飞,这个贤良了一辈子的女人到最后连捧骨灰都没留下。
  宋真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庄吟去拜访了这位目击者。
  “咳咳,请问你是李德李大爷么?”
  突如其来的话语惊醒了沉浸在那场噩梦里的李德,他惊出了一片冷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汤勺差点溺在叫嚣的糖水里,他回头打量着厨房门口那位不速之客,有些虚弱地问:“你你是哪位啊?”
  宋真见自己吓着了这位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忙把庄吟往前推,“我是受李梁恭之托,来打听李玉娘之死的。”庄吟洗了脸,倒是白净净清秀秀小娃娃一个,
  尽管李德听到“李玉娘”三个字不禁又颤了几颤,但看到他带着个人畜无害的娃娃,便强自镇定下来,努力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她自己烧死的,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之前我都说完了。”李玉娘烧死那天,李德恰好在不远处,无巧不成书,当时那条巷子里没有出现第三个人。
  小村小庄的,一点芝麻大的事都可以瞬息传遍全庄,何况死了人这种惨案,一时间更是发酵得无以复加。李德自然成了全庄的怀疑对象,李玉娘死后几日里他遭了不少罪,光唾沫星子都可以将他溺死,其中属李玉娘的大儿子李斯奇最为愤怒,呼声最高,一口咬定是李德杀的人。他一个孤寡老人百口莫辩,更过分的还有人说他是想图谋不轨行那龌龊之事,遭到李玉娘激烈反抗之后怕她说出去,于是起了杀心,烧死了她。
  这也就算了,谁料到没过几日李斯奇也死了,这次没有目击者,李德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你们这些人永远怎么会懂千夫所指有口难辩是什么滋味。”锅里冒着的大泡逐渐转为小泡,李德转了一圈汤勺,抬头看着宋真。
 
 
第116章 死别(三)
  随后李德话锋一转,脸上出现愤愤之色,继续说:“李家大儿子半夜里死在自己床榻上,跟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关系!这帮人嘴巴碎得跟木屑似的,偏说是我半夜翻进李家墙头烧死了他。”李德想到这茬,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奋力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重新掌控了舌头,粗声道:“也不看看老头子我一把年纪,搬根梯子都得喘半天,这把老骨头怎么可能翻得上李家高墙!这帮人眼睛都长地里去了!”
  宋真忽然用眼睛瞟了眼庄吟,又用目光点了点李德,庄吟也不知怎的,一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走过去拉了把凳子扶李德坐下。
  李德本在气头上,斜目觑见小娃娃奶里奶气的,模样甚是乖巧,怒意稍降,就势坐下,拍拍庄吟的脑袋,对宋真说:“你儿子挺机灵的。”
  宋真哈哈一笑,“他不是我儿子,是那个徒弟,对,哈,徒弟。”莫名其妙被晋升为徒弟的庄吟两只小手倏地僵直在两侧,一脸无辜地回望宋真,不明白徒弟又是什么,能吃么?想到吃的,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转到门口筐里盛着的山楂,红彤彤圆润润的,他嘴里仿佛出现了山楂独有的酸甜滋味。
  李德被这么一打岔,气退了个七七八八,短暂地把李家的祝融之灾抛却脑后,操心起宋真人生大事:“你看着也不小了,咋还没成亲呢?隔壁小李年纪没你一半大,孩子都三岁了。”
  宋真叹气,“老爷子,你看我像是能成亲的样子么?我可是个道士。”
  李德这才伸着脖子重新端详起宋真,长相普普通通,身形倒挺高挑,道袍泛着旧色,腰间插着一把朴素的桃木剑,拂尘看着有些脏,灰不溜秋的,末端还打了几个细小的死结,确实像个道士,还是个不修边幅的道士,于是回:“哦。”
  宋真见话头如同脱缰的野马跑到千里开外去了,主动强行将话头拉回,问:“老爷子,你继续讲讲李家的事,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不止缉拿犯人需要对策,捉鬼捉怪也得将旁枝末节问周全了,才能对症下药。
  李德皱着眉迟疑着沉吟不语,整个人都静止下来,好似陷入荆棘之地,动一下便会被荆棘戳破皮。宋真也不着急,李德讲的这些经过他从李梁恭嘴里听到的几乎无差,他还知道若非李梁恭的幺子和长女次女接连暴死,还换了个目击者,恐怕李德到现在也脱不了嫌疑,于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宋真眼睛不经意一飘,看到庄吟直勾勾盯着门口,便狐疑地顺着视线望去,那里躺着一筐新鲜的山楂,在午后的阳光下跳跃着动人的色泽,显得分外鲜美,他会心一笑,然后就听见李德从鼻子里吭哧吭哧呼出几道粗气,说:“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依我看,就是李梁恭自己造的孽!是他的报应!”
  话一说出口李德就后悔了,眼珠子不安分地左来右去,像是急切地想逃脱眼眶的束缚,李德的疑虑过于明显,宋真登时便知老头知道些鲜为人知的内幕,怎肯放过他,顺着他的话追问:“此话怎讲?什么叫做’李梁恭自己造的孽’?”
  “这……这,你听错了,我就是一时气急,胡乱扯了几句。”李德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直视宋真。
  宋真左手横于胸前,右手支着左手虚握了个拳头托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某件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看李德的反应,可想而知李梁恭十有八九隐瞒了什么,而且可以确定隐瞒的事对其是不利的,没准鲜少到只有李德知晓,否则妻子儿女惨死的境况之下,他早就知无不言了。
  然而李德铁了心似的,一直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
  宋真笑了笑,放弃似的叹道:“老爷子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李德一颗心落下,不明所以地问。
  宋真放下手,“借老爷子记忆一用。”
 
 
第117章 死别(四)
  李德尚未有反应,宋真的手先伸了过来,搭在他的肩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李德低头去看左肩的手,一头雾水,不明白宋真到底想搞什么鬼,正欲质问,忽觉肩上的手前一瞬还轻飘飘如羽毛,转眼就有如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坐不稳凳子,跟泥鳅似的直往下滑,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顺到地上时,老眼倏地一花,落魄简陋的厨房异象突生——桌子、凳子、门口刚采的山楂、灶头小火慢煮的糖浆,一切的一切,连带着人在他面前颠倒乾坤翻起了跟斗。
  李德一颗心差点跳出年老失修的躯壳,不由得也闭上眼,那仅有的一点理智被抛之天外,他感觉自己在空中飘荡了半晌,又有只胡来的手自天外而来,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他的身体便如折了翅膀的老鸟,疾速下坠,一晃眼扎进了土里,而后他身体猛地一颤,眩晕亦随之消散。
  李德粗糙的手胡乱一抓,触到了地面,地是坚硬的、实心的,他慢慢摸回些实在感,却仍难以抵消这梦魇般一上一下的怪感,只不过肩头那点重量在提醒他,这是真实,并非梦境。
  “老爷子,对不住了。”宋真收回为非作歹的手,煞有其事地甩了甩,礼貌笑道:“久未使用,生疏了。”
  然而李德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周遭环境俨然来了个偷天换日,完全不是一个样了——这是条悠长的小巷,其中有许多旁道,就像树干总是有很多枝桠般。
  这条巷子,正是李玉娘被火烧死的地方,他在这条小巷走过无数遍,熟悉到闭眼都能找到出口。李德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疑惑的眼神尚未送达到宋真的脸,宋真就踊跃地解释:“我们在你的记忆里。李玉娘和她孩子们死无全尸,连骨灰渣都不剩,问不了鬼,就只能到你的记忆一探究竟了。”
  原来这也不是真实,而是回忆。
  李德兴许是受了李家五口诡异之死的打击,也可能是吓到了,以至于宋真直言不讳地说出他俩在记忆里时,李德的表情出奇地有丝木然,但当他转眼看到一月前扛着葫芦串的自己时,木然的表情开始龟裂,因为他马上意识到李玉娘很快就要出现了。
  “她,她快来了。”李德直愣愣地盯着巷子口,那里连接着一条旁道。不多时,李玉娘果然从旁道里拐进了巷子,没走多少路,忽然往回走了几步,面向旁道,脸有愠色,似乎说了些什么。
  旁道里有人?宋真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似乎能穿透重重厚墙,射到墙后那人的身上去。可惜离得太远,听不到她的话语,而且李德的记忆只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他视觉盲处,宋真也无法得知旁道里的那个人是谁。
  李玉娘唠叨几句后,就朝记忆中的那个李德走去。
  李德似是不忍心继续看,背过身去,对宋真道:“快了,她快着起来了。”
 
 
第118章 死别(五)
  宋真站在原地瞬也不瞬地盯着李玉娘朝他们走来,走到一半时,她似乎看见了他们,忽然抬起手,挥了挥,仿佛在跟他们打招呼,然而宋真很清楚她挥手的对象并非他们,而是记忆中的这个李德。
  宋真回头很快瞥了眼记忆中的李德,记忆中的李德大约也看见了李玉娘,扛着糖葫芦的背有点驼,冲她点头微笑。
  李玉娘招呼也打过了,便放下了手,意外就发生在放手的刹那,毫无征兆,毫无预警,李玉娘头部轰地燃烧起来,火舌来势汹汹,一下子吞噬了她整个人,李玉娘迸发出的惨叫声犹如尖锐的利针,将人的两耳无情穿了个对刺。记忆中的李德被此情此景震慑到三魂去了七魄,一时间竟只会愣愣戳在原地,也不去救火,等李玉娘在地上打滚挣扎时,他才狠狠抖了下,一把扔掉葫芦杆子,转身连滚带爬跑了。
  宋真皱眉,李德见状赶紧磕磕巴巴解释:“别误会,我那时是去打水了,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他打水的那会子,人家李玉娘已经烧得连渣也不剩了。
  李玉娘的呼声越来越轻,很快蜷着身子不动了,犹如一只作古的老蚕,浑身碳化,风一吹,便似蒲公英般随风而逝。“哐啷”一声,是记忆中的李德提着一桶水赶到了。
  “无迹可寻,可见火不是普通的火。”宋真奇怪地看向李德,“为何你不呼救?”
  “烧完了?”李德抹了一把脸,转过身嗫嚅道:“我这不是吓傻了么。”
  刚烧死过人的小巷深处被清晨的薄雾所弥漫,深邃,摸不透,仿佛藏匿着择人而噬的怪兽。宋真叹气,“难怪人家死盯着你不放。”随后他神色凝重地望向李玉娘火烧身前拐出的那条旁道,视线不及之处似乎有个人,这个人是谁?李玉娘在跟谁说话?进入人的记忆有许多局限之处,只能看“观者所观”,并非角角落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身不能移”,只可伫立原地转动身体。
  记忆中的李德这时才记得去通知人家,跌跌撞撞地往反方向跑去。
  “看得差不多了,可以走,走了么?”这种记忆李德一天之内就遭受了两次,一次是走神,一次是被迫,但无论如何心情都不会美妙的,他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段惨烈的“记忆”。
  宋真遗憾地颔首,尽管总觉得很不对劲,也只能:“那就到此为止吧。”抬手再次搭上李德的肩,最后看了一眼如倒刺般的神秘旁道,闭上眼睛,一串晦涩的咒语从他口中溢出,四周的景象逐渐旋转。突然,他心头一跳,眼皮莫名抽了下,咒语骤停,霍然睁眼,旋转的景象转回原位。宋真目光飞快的朝四下一掠,睨见地上那根串满糖葫芦的杆子时,瞳孔猛地一缩,清晰地倒映出一个画面——木杆上晶莹鲜美的糖葫芦自行飞出来两串,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悬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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