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见他脸色苍白,唯有颊侧有一丝绯色,身体却僵硬至极,哪能不知道他在畏惧什么。
将夜无声地叹息,自己若是开口要他,以小王爷那副不肯亏欠,为了天下甚至肯舍生取义的个性,八成有几率答应。
即使把他骗上榻,得了他的身体,哄他尝了情|欲滋味,只不过是解一时渴求。
那始终是挟恩图报。
而他要心甘情愿。
“我要天下太平。”将夜伸手,温柔地摩挲着他的下颌,慢慢地笑道:“我要万邦来朝,四海归一,乱世不临,我要你给我一个盛世。”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低沉,仿佛在说世上最美的情话,又有着义无反顾的凛然。
“你能让我看看那个盛世吗?”
谢湛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再次认识了他一般,眼底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将夜见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笑笑,放下了帐子,准备抽身离去。在重重锦缎之中,谢湛的轮廓朦胧优美。
他转身的一刻,听到谢湛回答:“我答应你。”
将夜负着手,没有回头,只是笑道:“小王爷一言九鼎?”
“留在我身边,辅佐我。”谢湛的容色藏在重重帘幕后,看不清晰,他淡淡地道:“我会让你看到你要的锦绣河山。”
“那是自然。”将夜慢慢地笑道:“今后,暗影阁任凭小王爷驱策。”
门口传来响动,将夜离去了。
谢湛才缓缓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脸上后知后觉地泛起绯色,在他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晰。
他要这天下太平。
“这个人真是……”谢湛无声地笑了笑,只听到胸口里的心格外不安分,跳的极快。
他侧过头,如水一般的黑发散落,遮住他的脸,他自言自语地接上下半句:“……好的有点过头了吧。”
※※※※※※※※※※※※※※※※※※※※
好啦,两个人彻底结盟了。
将夜傲的一比当然不可能去接圣旨跪皇帝。
小王爷看他怎么都好,难免有点任性了起来。
然后小王爷迷迷茫茫的在一个非常撩人的环境下开启了奇怪的话题。
将夜苦笑,他不肯,他怕,我还得忍。
其实小王爷心理建设都做好了,即使将夜要,他眼睛一闭就给了。
但将夜这货就是不肯挟恩图报。
这原则性极强了。
结果是将夜说了我要天下太平。
把本就心有沟壑的小王爷更是撩动了,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好,不仅哪里都合意,温柔体贴,能干(?)还和自己有一样的志向。
接下来就是脑回路极其不对的甜甜沙雕互撩,一边撩一边互相一肚子气!
小王爷:这人是木头吧!本王还没这么讨好过人呢。
将夜:可求求你别撩了,会出事的。
小王爷:看什么别人,有我好看吗?
将夜醋的要死,怒极反笑:故意刺激我,很好。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寒城 10瓶、鲜榨西瓜汁 5瓶、暮秋 2瓶、tangba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7章 天下第一
第二日, 入朝谢恩,谢湛依然行动不便,便坐着轮椅上了朝。
他倒是坦荡,他位处三公之上,入朝时遭到刺杀负伤, 该是上头嘘寒问暖。
果不其然, 当今在朝上就作勃然大怒状,勒令大理寺与京兆府尹明察此案,给端王做足了面子, 甚至还大动干戈地发落了宁州地界的数名官员。
与端王遇刺有牵连的宁州知府贾嵩之一案,同样归入大理寺。但苦于刺客的手法太过干净,怎么查也查不到痕迹。
萧景帝关怀:“端王与朕情同叔侄, 此番进京遇刺, 伤在端王身,亦然是痛在朕心,回头朕令御医过府为端王调养身体, 近日端王就不必上朝了, 好生静养。”
谢湛心里腹诽,若是他路上暴毙,他怕是要乐疯。但是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一边咳嗽一边轻笑道:“谢陛下关心,湛无事。”
两人相视而笑, 君臣和睦, 一片其乐融融。
御史欣慰, 对这君臣相得的一幕大书特书,殊不知两人的笑容下都带着些做作。
端王入朝,同样意味着京城的风向变了。
皇帝无论心里如何想,面上待端王无可指摘,甚至圣眷正浓。
于是本在观望的诸位王公都纷纷过府送礼,拜见端王。可惜端王府以守孝为由,礼品收下,却推说王爷伤势未愈,哀思正浓,正卧病在床,不好见人。
连三皇子、七皇子都碰了壁,闭门羹一视同仁。
而谢湛紧闭大门,不结交王公贵族的用意也很明显。
他必须要孤,若入京后结党,当今怕是更为不满。谢湛不愿反,所以怕是要待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一段时间了。
他不能表现的太过软弱可欺,也不能过于野心勃勃。
太软弱则会被上门欺凌,野心太大又遭人忌惮,韬光养晦也是一项技术活。
任凭外界风雨蜚声,谢湛养病的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端王府虽坠满素白,却不改荣华贵气。先王是个十分会享受的人,不仅在王府花园之中种满了四季花树,还有西湖奇石、假山盆景,景色宜人。王府后院甚至挖了个温泉,引水入府,鬼斧神工。
此时京城三月飞花,暖风融融,桃花开的正盛。
谢湛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却依然窝在轮椅上,被将夜推着进了庭院。
桃花花瓣落了一地,仿佛织锦绒毯,踩在上面轻如无物。
“王府的人我都换了一遍。”将夜坐在一侧的石凳上,翘起腿,懒懒地享受着春风的吹拂。他的声音轻而倦怠,仿佛正在打哈欠的猫。“你北境的心腹下午就到,看看怎么安排合适?”
“原先随我来的都是我在北境王府的心腹与先王影卫,现在都死在了路上。”谢湛叹息,眼里还有着些许悲色,然后道:“待总管到了,让他去安排抚恤,也算没有白跟我一场。”
“身边无人可用?”将夜剥了橘子,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觉得甜,又分给谢湛一半。
“我总不能把将领调到京城,那像什么话。”谢湛侧头瞥了他一眼,咬下一口橘子,汁水浸在他的唇瓣上,莫名的红润。他似笑非笑道:“在端王府我都是用将兵守门的,谁敢来杀我?”
“现在也没人能。”将夜淡淡地道:“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暗影阁给我当影卫,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谢湛瞥了一眼王府的房顶,他知道虽然自己看不见,却时时有人隐藏在暗处。
“独立于江湖外,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悬赏无一失手,掌控江湖中几乎所有的秘密,这样的刺客组织,来保护我的安全?”
“比起保护,他们怕是更擅长怎么摘掉别人的脑袋。”将夜给自己倒了杯酒,道:“不过有时候,只有同行才最了解同行。”
唯有精通暗杀之人,才知对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
“你把身家押在我身上,值得?”谢湛垂下眼眸,眸底一片清凌凌的雪光,他道:“兴许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厉害。”
将夜笑笑道:“没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我愿不愿意。”
谢湛正欲说话,却见有桃花瓣飘在他的唇上。他看着他将夜那副惊心动魄的容貌,与那一丝温柔的笑意,忽的不想出声试探了。
若这种温柔是假,那这世上怕是不可能会有真心了。
他在漫天花雨中觉得困倦,身子往后倚靠,不一会就阖了眼睡着了。
将夜伸手,把他身上的花瓣拂去,然后守着他的身侧,倒了杯酒自斟自饮。
王府不起眼的房上蹲着三四个刺客,正头挨着头看自家阁主的八卦。
“我说小九,咱们主子这是怎么了?千年坚冰也有动心的一天?”嘴里叼了根草的刺客懒洋洋地晃荡着腿,问道。“我琢磨着这位端王爷美则美矣,可惜是个男人啊,性子也烈的很,主子真不怕挨美人的剑?”
“老二,你若是不怕死,可以在阁主面前重复一遍。”影九抱着臂,怜悯道:“我会为你收尸的。”
“可别,我不想被主子按在地上打。”影二咧了咧嘴,道:“我们刀口舔血了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过上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我说,这端王府的饭菜可真是一绝,要我走,还真的舍不得。”
“主子的意思,便是咱们要把端王府当自家守。”影九道:“警醒着点儿,若是不想被主子摘了脑袋当球踢,就得把端王护好了。”
“看样子是长期饭票,我懂,衣食父母。”影二道:“说真的,这端王府西湖醋鱼的味道,有够回味无穷的。”
“说真的,主子要做什么?九啊,咱们要站端王这队了?这可是掉脑袋的生意。”影三怀里抱着一只长尾猫,正喵喵喵地叫唤。
“不敢做?”影九瞧了他一眼,嗤笑。
“不,只是要加钱。”影三满意地撸了撸猫,眯起了眼睛,看向桃林那边。
只见将夜放下酒杯,把谢湛温柔细心地揽在怀里,替他摘下面上的花瓣。
端王白衣风流,此时却毫无防备地靠在他怀里。将夜这一抱一揽,仿佛将满园桃花,半数星河拥入怀中。
一向沉默的影四蹲在房梁上,想起端小王爷那张矜贵傲气的容颜,评价道:“主子好眼光,比起这位端小王爷,我觉着这江南名伶、漠北狂花、京中绝色都失色三分。”
“但咱主子真要上手,怕是会被小王爷一剑捅过来吧。”
“人家毕竟是北境的王,以心机深沉、手段雷厉风行著称。”影三道:“咱主子不会是下面的吧?”
“胡说什么?”影四一拍他的脑袋,幽幽地道:“主子也就出手做过那么几次单子,都是隐藏极好,无人知晓。唯一一次名动江湖的,还是正面挑了江湖传说第一位千秋子,只被看见了一个背影,就居于女侠最想睡的男人榜首。论力量、能力和身家,咱们主子哪里差了?”
被自家手下议论的将夜似乎有所感,似笑非笑地望向这里,表情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咳,慎言。”影二道:“你忘了主子的感知力?是想被锤吗”
“你们什么也没听见。”影四懊恼:“我什么也没编排!”
“你们学着点。”影九感慨地道:“主子就是主子,杀江湖最强的传说,饮世上最烈的酒,做最胆大妄为的乱臣贼子,然后,睡天下第一的美人。”
谢湛醒来时已经在自己房里,屋内燃着沉水香,好闻得很。他披上外袍起来时,从北境赶来的人已经在书房门外等待了。
将夜把他推到书房外,打算转身就走,谢湛却喊住了他,叫他一起。
既然已经是自己人,谢湛亦然愿意向他展露自己手上的牌。
为首的是他的王府总管,忠心耿耿,能力极强,被赐姓谢,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见到熟悉的面孔,才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吩咐他照例打理府邸,将自己人打散,分到王府各院,注意着上头送来的人。
他把荣信钱庄的总掌柜、帮他管理情报网的林广平领进书房,细细查问一番后,大致了解了京城的情况。
当今陛下身体状况愈下,却迟迟不肯立太子,一是认为自己还年富力强,二便是在老三与老七之间犹豫不定。
三皇子萧恪乃是元后所出,元后乃是太后侄女,背靠外戚,更是拉拢了许多贵族世家,势力强盛。
七皇子萧俞则是贵妃所出,深受宠爱,背靠的则是国公阁老,在朝内力量很是雄厚。
两人同台打擂,斗的像是乌眼鸡。老三表面沉稳持重,实际心机深沉,做事狭隘,老七飞扬跋扈,手段毒辣,皆不是省油的灯。
谢湛拿不准这一路的刺杀到底是谁下的手,亦或是都有。
他看过手上的情报,然后吩咐道:“顺着宁州知府贾嵩之的这条线查下去,他座师乃是严阁老,我要知道宁州城每次岁贡的礼单与流向。”
林光平低眉垂目,恭敬地道:“属下遵命。”
谢湛又交代了些事务,众人领命退去。
“恐怕下手的不止一位。”将夜本在低头玩九连环,不吭声,见众人走了,谢湛正端起茶盏慢慢地饮,才懒懒地抬眼,笑道:“山里官道劫杀的死士,与京郊外的杀手,很明显不是同一路数。”
“也可能是同一人豢养的,这说不好。”谢湛道。
“就不知道那位陛下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将夜讽刺似的挑了挑嘴角,道:“他又给你重赏了?”
“安抚人心,也要让史书说得好听点。”谢湛面上淡漠,道:“陛下生性多疑,我本就知道,他不可能对我打消防备。”
这兵权是烫手山芋,他若扛不住交了,北境端王府,连带端王旧部转眼间就能灭门。
他若不交,便有层出不穷的人想要弄死他,日夜不寐,恨不得食肉寝皮。
他现在无疑是在钢丝上行走,若是一步踏错,定会万劫不复。
“此时我自身难保。”谢湛放下茶盏,漆黑的眼眸错也不错地看向他,道:“你们若跟着我,说不准哪一日便会掉了脑袋,不怕?”
“做这种人命买卖的哪有善终。”将夜撑着下巴看着他,顿了顿然后道:“这买卖也不能做一辈子,迟早要被仇家寻上门。”
谢湛不答,只是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看着他俊美的侧脸。
“所以,我在你身上押注。”将夜慢慢地笑道:“我总得替那些不省心的小家伙,换一个可以放下屠刀的未来。”
※※※※※※※※※※※※※※※※※※※※
吃瓜八卦阁主的刺客们表示,阁主牛逼,要睡就睡天下第一美人。
60/131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