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哦道:“她叫傅瑶,我们班出了名的小辣椒,性子直爽,她和我们几个玩得很好,我、锅盖、金毛、瑶姐,一个学习小组的,以后你参加进来就认识了。”
“还有这个,‘语文作业必须写’是肖渐,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还有……”陈同顿了顿,“说这么多会不会记不住?也没事,多聊聊就熟悉了。”
锅盖在旁边附和:“嗐,都是一群狗人。嘤嘤嘤,和他们混久了,连带着把我也带坏了,原本人家多清纯一个小可爱……金毛你那什么眼神?”
金毛把锅盖翘起来的小拇指给他折回去,一脸妈不嫌儿蠢的平和看着他,把锅盖惹毛了念叨他好几句。
中午太阳太毒,渐渐的群里没了声音,估计也是嫌窗外的知了太吵。
食堂里的学生陆陆续续走了,陈同扔了手机没看,锅盖已经开始打呵欠:“饭也吃了,食也消了,爸爸准备去睡会儿。苏青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
苏青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去哪儿休息?”
锅盖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说:“校医务室。你别和别人说,床位有限,我们是仗着和陆医生关系好,所以他让我们中午在那休息一会儿。”
苏青有午睡的习惯,锅盖的哈欠传染给金毛的时候他的喉咙也鼓了鼓,把哈欠咽在肚子里,眼睛润润的。
陈同瞧了他一眼:“你跟着锅盖去就是了,大不了让他和金毛挤一挤,匀一张床给你。”
“不用,陆医生那里还有一张小沙发,我睡个午觉够用,”锅盖问他,“去吗?”
苏青摇了摇头:“我不午睡。”
锅盖愣了下:“这样啊,那行,我和金毛去休息一下。那你们两个去哪啊?教室里干坐着?”
“啊,”陈同应他,“天太热懒得走了,我也没午睡的习惯。”
“行吧,”锅盖,“那我们走了啊,下午见。”
陈同给他俩挥了挥手。
中午又晒又热,哪怕从食堂到锐思楼的路上是林荫道,陈同也出了一身汗。
教室里没开空调,拧了座位上头的吊扇呼呼转开,哗啦一声翻开他的书页。
教室里不是没有人,有几个学生趴在桌上休息,傅瑶也在,唰唰地在写题,她最近跟着高三的学长们参加联赛,时间紧迫,压力有点大。
肖渐和钱飞白挤着脑袋一副耳机看视频,钱飞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肖渐往后挪了一格,坐在陈同位置上。
他俩见着陈同来了就要起身,但旁边就有人睡觉,陈同摇了摇头,苏青指了指自己座位旁边。
陈同从桌上摸了张卷子和草稿本,坐在苏青旁边写试卷。
苏青觉得犯困,从抽屉里摸出耳机递一半给陈同,做了个口型:“要吗?”
陈同冲他笑笑,接过来戴上了。
耳机里流转着轻柔的歌,陈同写题的速度慢悠。
草稿纸上演算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摩擦感,中性笔和草稿纸谈了一场关于数学的恋爱,坐标系中的图像跨越象限相交,函数在交点上求得极值,深刻的墨色的字迹把一切记录在盛夏,把它们变成一个个光斑。
翻页的时候陈同顿了笔,太安静了,他瞧了一眼,身边的苏青已经趴着睡着了,手肘里露出小半边脸,头发趴在鬓角,被头顶的吊扇吹得微微发颤,露出来的半边耳朵上挂着白色耳机,桌角高高叠起的书本正好挡住窗外的阳光遮住他的眼睛。
睫毛有点长喔……陈同掏出手机偷拍他,谁知道快门声音忘了关,细小地咔嚓一声——就把苏青吵醒了。
他手臂枕麻了,稍稍换了个姿势,脸上一道红红的睡痕印子,看见陈同偷拍被抓包的模样觉得好笑,轻声问:“你干嘛呢?”
陈同看了看周围,午休的同学似乎被打扰,他抽出草稿纸在上面写:“偷拍没看见吗?”
苏青坐起来一点儿给他回复:“这么理直气壮?”
陈同刚要落笔,突然的又觉得留下字迹证据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小声说:“你眼睫毛真长,我原本想发到群里给他们看的,谁知道你醒了。”
苏青看了看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一阵子,他还没醒眼,冲陈同笑了下换了只手继续睡。
陈同的确觉得不好意思,因为那张照片还没发出去,但是这会儿要他拿出手机来继续的话又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是偷拍,他偷拍的时候都没过脑子的,还被抓了个正着……
苏青换的这边就和陈同很近了,左手贴右手,陈同觉得自己拿笔的胳膊有些发烫。
大热天的,青春期心火正旺的男生跟火炉一样,就算没有实质性靠着,热气都腾腾地散过来。
还好头顶上有电风扇,陈同盯着倒数第三道大题看了一会儿,没看进去,谁也不认识谁。
苏青的头发被电扇吹得晃,若有若无地好像滑过了他的手臂。
痒痒的。
陈同往旁边躲了躲。
又躲了躲。
再看题——还是没看进去。
他偷偷瞟了苏青一眼,低头摸出手机。
一解锁就是相册界面,偷拍的这张图光影太好了,像是能从画面里听到耳机里轻柔的乐声。
陈同一连看了好几眼,说不出来在看个什么,还有闲心吐槽自己:我这是在干嘛?傻逼吗?
相册滑来滑去没几张照片,最后又落回苏青的这张界面——他眼睫毛真长……怎么长的……
忽然的他胳膊上一热,苏青的声音先一步抵达:“拍得还挺好看的。”
陈同被他吓了一跳,偏头撞上苏青的额角“咚”一声响,手机从手上起跳落地、正面朝下,“啪”地砸在他裤|裆上——
“嘶!”陈同立马捂着脑袋弯了腰。
苏青被他撞得眼冒金星,回神了回了半天,才来得及问一句:“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撞了上边磕下边,陈同有心想骂人,又理亏——刚刚苏青也只是带着热气凑过来,根本没挨着他,是他反应过剩被吓了一跳。
苏青看着陈同皱巴巴的小脸真心有些担忧,毕竟男生的那个还是挺脆弱的,磕着撞着是真的难受。
苏青没想到会成这样,尴尬地又问了下:“没事吧……?
陈同缓了一会儿才缓回来,脑子也不懵了,不对着照片发魔怔了,小直男面色复杂地看着苏青,揉了揉脑袋。
苏青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严肃话题,谁知道陈同一脸感慨地说:
“你头真铁啊……”
第11章 九月一日
·
苏青沉默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面色复杂地看着陈同。
陈同眼神飘忽,转了半天才溜回来小声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苏青看他一点自觉也没有,搓了搓脸上睡出来的印子:“没什么,看你好看。”
陈同啧一声笑了:“挺有眼光。”
少年班的课程压力大,晚饭基本都在食堂解决,一班和二班的挤了一片大桌,一边吃饭还没个停,锅盖能和对面吵一架。
陈同和梁园坐了一桌,落座的时候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傅瑶和班上一个叫李慕的小姐妹和他们挤了挤。
陈同冲她们点了个头,和苏青说的话还没讲完:“……我就喜欢我们学校食堂的这一点,鱼香肉丝里面肉多胡萝卜少,芡汁还特别香……”
傅瑶看他俩在说话也没打断,问旁边闷头吃饭的梁园:“哎,你联赛准备得怎么样?昨天封神给的那套卷子做完了吗?”
梁园没参与陈同他们的聊天,吃饭速度又快,餐盘里已经见空,往旁边挪出个座位让傅瑶她们坐得宽敞点:“做完了,最后两道题的最后一问没写出来。”
傅瑶拨弄了一下饭菜,神情不太愉快,梁园便问她:“怎么了?”
她叹了口气:“我只写了一半,后半张涉及圆锥曲线的大题都错得一塌糊涂。”
梁园:“那个本来就是难点,虽然老师已经讲过基础知识点,但是没有做大量的基础题练手,无法对题型进行总结归类,强行去做竞赛题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等开学了老师讲得更深入一点,再多做题就会好很多。”
傅瑶吃饭吃得斯文,梁园看了一会儿,又撇开眼,放缓了声音:“你别太紧张,我们这次也就是陪跑,试试水,积累经验,为高三做准备。”
傅瑶“嗯”了一声,梁园吃完了,收拾收拾离开,那头陈同和苏青也吃了个七七八八,陈同饭没够,跑去窗口舀汤去了。
苏青问道:“你们参加竞赛也是封老师带队吗?”
傅瑶有些意外他会来问:“不是,封神带高三的学长们,我和梁园还有其他几个高二的主要是跟着三班的数学老师。”
旁边的小姑娘李慕颇为自豪地接话说:“封神都只带高三的,从他来一中当老师开始,每一届高三竞赛队都是他带,不然就是暴殄天物。”
正好陈同打汤回来,随口问:“聊什么呢?”
李慕笑说:“聊封神带数学竞赛队的事,话说初中的时候封神讲起竞赛的事,还说过期待培养出个国家队成员呢。”
陈同脸色微微一变。
傅瑶拱了李慕一下,打岔过去:“今天晚上考英语还是考数学?课程表上有变动吗?”
李慕一愣:“肯定是考数学,晚上的考试八百年都不变一次,你好好的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傅瑶不再理她,低头吃自己的。
苏青看了看傅瑶,又看了看陈同。
陈同这会儿已经恢复平静,慢条斯理喝完了汤,和苏青说了声:“走吧?”
傅瑶欲言又止,看了看旁边的苏青和李慕,只磨出来一句“拜拜”。
等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后面傅瑶跑过来喊住陈同:“同哥,同哥!”
陈同吊儿郎当的:“刚吃完饭别跑那么快,会得阑尾炎。”
傅瑶翻了个白眼:“别乌鸦嘴!”
陈同笑嘻嘻问她:“怎么啦?”
傅瑶看了看旁边的苏青,话没有直接说全,只道:“李慕不知道当时封神的原话,她也没什么看人的眼色,你别在意。”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陈同板着个脸,瞧了眼傅瑶之后又笑起来,“臭丫头,你心思怎么那么多。”
“呿,”傅瑶道,“锅盖才是臭丫头,不许说我。”
“行行行,不说你——”陈同,“我看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小心操心得太多会得少年白。”
傅瑶恨恨地嫌弃他:“你!我来理你干嘛,你快滚吧!”
陈同也不生气,说滚就滚,笑嘻嘻带着苏青一起滚了。
上楼的时候苏青问他:“傅瑶说的是什么事儿?”
陈同笑说:“哎呀,就是当时初中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参加初中的数学竞赛嘛,当时我成绩还好,封神就说等着我以后进国家队——谁没做过几个梦啊,小时候还纠结到底是考清华还是考北大呢。”
苏青隐隐觉得不对劲,这要真是一个玩笑,傅瑶就不会那么大的反应了。
不过陈同没乐意说,他也就不问。
少年班的晚自习是这样的,第一节 晚自习写作业,第二节晚自习开始掐点考试,没有中间休息,两个小时直接考到晚自习结束。
课程科目里除了语文不考之外,一周五天一门不落,语文试卷包括作文会作为星期天的作业发放,他们一张卷子都少不了。
封神因着带联赛队伍的事情晚自习没能坐堂,数学课代表是个一板一眼的小古板,发试卷的动作都像是被标准化。
封湫就露了个脸,把苏青叫出去说了几句话。
小古板是封神的忠实拥趸,看见老师来了屁颠屁颠地抱着错题集跑去问题目,却被封神告知他马上要去给竞赛学生上课,让他把题目先放着,或者去问选拔班的数学老师。
小古板的小尾巴立马垂下去了,蔫蔫儿的耳朵都支棱不起来:“那我还是放着吧……封老师你也注意休息,封老师带出来的学长们肯定行!”
他握拳式打气加油已经初露理科二次元宅男风范,声音还不小,等封神一走锅盖就在那儿嗤嗤笑,在小古板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转头对大白小声哔哔:“梁凡还是这么个小舔狗……”
钱飞白跟着他笑,班上全是唰唰写卷子的声音,他俩的笑声有些刺耳,梁凡脸都涨红了。
陈同拍了拍锅盖:“写你的试卷。”
梁凡之前忍着,这会儿陈同说话了他反而没忍住,对着他们这一小片的人说:“你们要是能考国一保送清华,我也当你们的舔狗。”
语气里很不客气,有一种带着优越感的轻蔑。
锅盖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声音还不小,当下也很是难堪,被大白拉扯了两下也没忍住,笑着说:“世上大神多了去,你一个一个舔过去不累啊?”
梁凡拔高了声音:“那也比你们这群人强!”
锅盖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屁话呢!哪群人?你说说清楚,哪群人?”
梁凡抿紧了嘴唇。
锅盖的脾气也没忍住,怼他说:“别忘了当年跟在陈同后边一口一个‘班长’‘同哥’叫的是你,后来死乞白赖要转班去一班的也是你!不就是梁园考了个年级第一吗,立马转口叫人‘园哥’‘梁班长’,年级第一是你爸爸啊?谁考年级第一你就黏着谁?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是吧?那你是比我们强,我们做不出来这种事!”
梁凡没他那么会说,红着脸没吐出一个字来。
陈同沉了脸色把锅盖拉住:“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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