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砸在地上那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余准本来是给沈昼川鼓劲儿的,突然都不敢说话了,怕搞出人命来。
但裴沨没再给他接着拳头砸下来的机会,用膝盖在沈昼川胃上一顶,趁他手上松了力气,一翻身站起来,抬腿就是一脚。
体育老师是个女老师,想去拦被旁边男生拉住没让她过去,打成这样根本没有给别人插手的机会,刚才要劝架的几个男生都不小心挨了几下,她就赶紧让学生去找人。
从塑胶跑道打到旁边的砖地上,沈昼川最后一次倒在地上突然像是放弃了反抗,裴沨抬拳落到半空的时候察觉到他的意图,手上尽力收了几分力道,擦过沈昼川耳侧砸到了旁边砖地上,没过多久那块地方渗出点儿血。
裴沨松开他校服外套领子站起身,脸色还有些阴沉,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除了裴沨砸到砖地上的那只手,看起来伤得差不多重,终于不打了,周围人也松了口气。
裴沨的手还在往下流血,他好像浑然不觉的样子,还走到看台旁靠着栏杆喝了口水。
许时熙跟过去看了一眼,也不敢乱碰伤口,问他:“骨头没事儿吧?”
裴沨翻过完好无损的掌心,稍微握了握给他看,刚打过场架气息有点不稳,但语气很平静,“没事。”
“给我看下你手背。”许时熙握住他手腕想翻过来,裴沨却已经收回了手,把瓶盖拧好后就揣到了兜里。
远远地看到教导主任从天桥那边过来,沈昼川有点心烦,起来站到阴凉地,拿着水瓶敲了敲看台侧壁,刚才是他不让人拦架的,但没想到许时熙就真不拦了,站在旁边看得还挺起劲,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小弟,问许时熙:“你就在旁边看着,不打算说点儿什么?”
许时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跟余准一起在旁边乱叫未免太傻了点儿,想了半天脑子一抽,神情迷惑地说:“……加油?”
说完这句话他就听到裴沨好像笑了一声。
教导主任急匆匆地赶过来,顺手从旁边看台上抽了一个小旗子下来指着裴沨跟沈昼川,气得声音都发抖:“高三六班的是吧?重点班的学生就这种素质?在学校上着课打架斗殴,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儿校规校纪?”
这跟在校外打架的性质不一样,而且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记过。
许时熙还在担心别人,结果教导主任的小旗一转,正对着他指过来,许时熙有点懵,抬手疑惑地指了下自己。
教导主任把小旗往旁边一摔,怒气冲冲地说:“对,别看了,就是你,同学打架在旁边起什么哄,凑什么热闹,加什么油?叫许时熙是吧,每次闹事都有你,跟他俩一块儿来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许时熙: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用了好几天自动感谢感觉还是不太会玩[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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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听不见的心跳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以后许时熙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去买彩票试试,这个中奖率就算没什么大奖大概也不至于是两包洗衣粉。
他还想徒劳无用地解释一下,但教导主任已经转身走了,只能无奈地跟过去。
办公室的路他确实是挺熟的,看教导主任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前面,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过去带个路,还能抄近道走快点儿,但未免太过叛逆,只好放慢脚步,莫名把去办公室等挨骂的路走出了一种秋游的感觉。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刚想进去,被裴沨拦住了,“跟你没关系,你别进去。”
说完话他进去以后直接关上了门,许时熙在小窗上看了一眼,感觉自己还是先别添乱比较好,就在门外靠着走廊栏杆站着。
办公室隔音还挺好的,关上门他在外面也不太能听清里面在说什么,不过差不多也能想象出来。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候他看到蒋凭从旁边楼梯上来,才站直了身,说:“蒋老师。”
蒋凭本来正在备课,突然接到教导主任的电话,这个年纪的男生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也很正常,他在学校这么多年,就没哪个班是没打过架的,所以也没太当回事,而且听到裴沨的名字,虽然很意外,但知道他向来是心里有数的。
“怎么回事?”蒋凭朝许时熙看了一眼。
许时熙说:“……我过去的时候他俩已经打起来了,不太了解情况。”虽然说出来也没人信,但他真的是一个无辜的路人。
刚才看他们打架的时候还有点儿懵,现在回过神来大概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还记得那天沈昼川说要找裴沨道歉,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大概后来是真的去道过歉了,但裴沨不太可能把这种道歉放在心里,现在又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应该也没有太多想要报复的想法。
只是按沈昼川的性格如果发现是自己错了,不会想欠他,今天可能是故意挑衅,逼着裴沨跟他动手,裴沨最后落下的那一拳,他其实完全有机会躲开,他是故意松了手。
他知道裴沨一直以来对于沈昼川的校园暴力非但不畏惧甚至很轻视,他不反抗,除了不想再找更多的麻烦,另一方面他并不屑于动手,这应该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次还手,就算不等于原谅,或许也没有以前那么针锋相对了,这是件好事。
等到打了下课铃,裴沨他们才被放出来,蒋凭跟在后面出来顺手带上了门,说:“下不为例,看在你们俩是初犯,这次不给你们记过,但影响太恶劣了,回去写好检查后天给主任交到办公室。”
沈昼川靠在墙边听他说话,感觉像是说完了,就头也没回地往楼梯间走去,叫了他好几声也没停下脚步。
蒋凭看着他叹了口气,回头对裴沨说:“你怎么也这么冲动?”
裴沨道了句歉,而后还是沉默,蒋凭也没再说什么,就让他走了。
裴沨去洗手间冲了冲手,许时熙跟着过去看了一眼,已经没再流血了,就是伤口看着还是有点儿吓人,说:“一会儿去学校外面那个诊所包扎一下吧,万一裂开小心感染。”
学校里已经走得没剩多少人,下楼的时候也冷冷清清的,阳光漏过树枝缝隙照在楼梯上,裴沨不得不承认那一架打得还挺痛快的,他并不想以牙还牙地报复,也不想从一个被暴力压迫的人变成对别人暴力相向的人,所以那时候收了手,再多的就没必要了。
下午去学校后班里心照不宣地没人敢提这件事,余准过去坐在沈昼川前面那人的椅子上,看着裴沨这边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沈昼川一脚踹到椅子腿上,往前栽了栽,赶紧闭嘴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交了检讨以后教导主任还是有点儿不太想就这样放过他俩,因为沈昼川先动的手,就让他等到下周一升旗的时候等旗下讲话完上去把检讨书念一遍,他也没怎么反抗,直接答应下来,站上去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读了一遍。
那次在酒吧见过面后沈昼川就不怎么搭理他了,有时候跟余准他们一起过去找他打篮球他也不去,要么去了以后一句话也不说,许时熙也挺纳闷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了他。
开学前两周还不用上晚自习,晚上七点半就能放学,等课代表把卷子从前面传下来,许时熙回头递给裴沨的时候说,“你晚上来我家吃饭吧,带着你妹妹一块儿。”
“有什么事吗?”裴沨问他。
“没有,”许时熙说,“我就想请客,你说来不来吧。”
“好。”裴沨点点头,答应下来。
放学后裴沨先去了趟小学接裴诺诺,等到许时熙家进院子的时候,正看到他拿了一个插线板,从屋里把线连到了石桌附近。
桌上摆着几盒切片的肉,还有用料腌好的鸡翅,几盘洗过切好的土豆和茄子片还有其他的菜,许老爷子看到他俩来了,就招呼他们坐下,拉着裴诺诺坐到自己身边,拿了两个小橘子给她。
许时熙从屋里把电饼铛拿出来,朝裴沨笑了笑,说:“请你在家里吃烧烤,弄了几份蘸料,在厨房里,你看想要哪个。”
这个电饼铛还是前段时间收拾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已经在角落里闲置了三四年,蒙了层灰,没想到擦干净插上电还能用,以前他在家有时候懒得做饭,也不太方便去外面大排档,就这样烤着吃,铺上油纸还挺方便的。
他另外炖了鱼又炒了点菜给许老爷子和裴诺诺,也一起放到石桌上。
前两天下过一场雨,这段时间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尤其坐在院子里傍晚微风吹过还挺凉快,吃过饭后许老爷子拉着裴诺诺去巷子口遛弯,许时熙把他俩的碗筷收拾下去,又坐下来接着吃。
鸡翅比较耐熟,他提前稍微煎了一下,酱料的味道都渗透到肉里,外皮烤得微焦发脆,口感刚好。
“以前没想过你还挺会做饭的。”裴沨夹了片烤肉说。
“平常我也没什么别的爱好,”许时熙重新铺了张油纸,“反正没事儿干的时候就在家里弄点儿东西吃。”
等吃得差不多了,裴沨刚想帮他收拾桌子,被许时熙按住坐了回去,“先等一下。”
裴沨看他起身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过来。
揭开盖以后才发现是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知道你不喜欢甜的,就挑了一个小的。”许时熙把蛋糕放到他面前,笑了一下,说,“上回在班里不小心看到你的身份证,生日快乐。”
裴沨愣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谢谢。”
“要许个愿吗?”许时熙把那一小盒蜡烛递给他,“十八岁的生日,还是挺重要的。”
他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每年的这一天都跟平常的一天没有什么区别,只有没日没夜的零工和前途未卜的明天,连他自己都忘了。
许时熙见他没说话,就把蜡烛放到了他手边。最后也没有许愿,不过还是吹了下蜡烛,小蛋糕他们俩稍微切着吃了一点,剩下的都留给裴诺诺。
吃完饭一起把桌子收拾好后,许时熙拿了两瓶酒,带着裴沨从屋后面的小楼梯上了屋顶的平台。
这还是裴沨头一次上来,之前他看到上面好像也种了很多花草,但一直没想到居然布置得这么仔细,在中间稍微靠后的地方摆了一个老旧的皮沙发,旁边杆子上挂着一盏暖黄的小灯。
许时熙从角落里拿了张折叠桌出来,这边离市中心还比较远,空气很好,晚上抬头看满天繁星,许时熙找了两块布把沙发擦了一下,说:“这是原来我爷爷弄的,但是好久没人上来了。”
裴沨拿起子把酒瓶打开,递给许时熙,微凉的酒液顺着喉管下去,有些辛辣发烫。
“你的手没事儿了吧?”许时熙凑过去看了一眼,也已经一周了,早就拆了纱布,伤口也已经结痂。
“没事,只是看着严重,已经好了。”裴沨说。
这两瓶酒许时熙是随手从货架上拿的,结果好像度数有点高,坐着喝了半瓶酒劲儿就开始往上顶,他往后靠了一下,裤兜里有什么东西硌腿,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东西没给裴沨。
他从兜里拿出来递给裴沨。
那是块怀表,挂着一条细长的银链,外壳上银漆斑驳,看着有些陈旧。
“上次在街边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古董店里淘的,不值什么钱,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裴沨伸手接过去,打开后就着旁边那盏小灯才发现里面表盘是深蓝色的,银丝勾勒成一条绵延的银河,做工不算太精致,但稍微晃动一下可以看到上面流转的光,很漂亮。
“怀表?”裴沨拿在指间看了看,指针还在缓慢却并不停歇地走着。
许时熙有点儿醉了,感觉眼前有点发晕,但意识还勉强是清醒的,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有点忐忑,他很少给人送什么礼物,还以为是不合心意,他当时在店里看到这块表就觉得很适合裴沨,现在回过神来才忽然担心戳到他的伤处。
“怀表的发条在暗中数着你的钟点……”裴沨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话,许时熙没太听清,靠在沙发上凑近又问了一遍。
裴沨看着他因为酒意带着些水汽的双眼,凑过来神情有些懵懂地望着自己,显得有点儿乖,借着醉意揉了下许时熙柔软的头发,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很喜欢,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ps:
“我时刻为了你,时刻处于紧张和激动之中,可是你对此却毫无感觉,就像你对口袋里装着的绷得紧紧的怀表的发条没有一丝感觉一样。怀表的发条耐心地在暗中数着你的钟点,量着你的时间,用听不见的心跳伴着你的行踪,而在它嘀嗒嘀嗒的几百万秒之中,你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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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挤一挤
两个人在屋顶坐了一个多小时,喝完那两瓶酒以后许时熙觉得自己抬头看月亮都成好几个了,而且全都裹着朦胧的毛边。
他以前的酒量其实不算差,特意练过的,至少不会是轻易喝醉的程度,但现在好像一下子倒退回了几年前。
回屋的时候许老爷子已经带着裴诺诺回来了,这段时间总是留下来住,小丫头也没用人说就自己去洗了脸跑去许时熙屋里,那屋许时熙特意给她腾了个小架子,上面都是她的漫画书。
进了屋一躺下挨着床板,就感觉有点儿困了,酒劲裹着没来由的乏力感席卷上来,好像一合眼就能睡个昏天黑地,还好明天是周末。
裴沨去隔壁看了一眼裴诺诺才过来,站在门口看到许时熙抱着枕头把脸埋在上面,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但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又尽力睁开朝他看了看。
裴沨坐在床边轻轻地晃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洗澡么?水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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