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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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史书有云
皇城司的地牢还算干净,但又湿又冷,一进门就感觉像是被一团湿气缠裹,脚步都不免沉重了几分。
扶子缘挎着装有饭菜的竹篮走进大牢,回头看去,就见程澹、张玉凉和篷歌三人排排坐于台阶上,见他回头,还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
无奈摇头,扶子缘吐了口气,再次迈开脚步,走进左手边门扉虚掩的牢房。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程澹从袖里掏出两个纸包,一只递给张玉凉,一只递给篷歌。
给张玉凉的里面装着红薯干,给篷歌的里面装着麻辣味的小鱼干,他拿了根拇指粗细的小鱼干嚼着,有些含糊地问:“咱们在这儿能听清吗?”
“这里安静,离得又近,应该没问题。”篷歌说着,牢房里忽然传出扶子缘的声音,连忙说道:“听,开始了。”
彼时,扶子缘拿着篮子走入牢房,从墙壁接近房顶的地方开着的窗户洒下的一束光照亮了这间狭窄的屋子,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角落的人。
子桑守心盘膝坐在干草堆上,面容沉静,一尘不染,可见并未被人为难。
扶子缘进来之前他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淡漠的眼底漾起些许波澜。
“你来了。”子桑守心猛地起身,不由自主走近几步,又如梦初醒地顿住。
“坐吧。”扶子缘点头,随意地席地而坐,又示意他一起坐下,将竹篮里,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相识一场,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问一句,你为何要去盗取太子殿下的东海明珠?”
“东宫库房失窃与我无关。”子桑守心矢口否认,见他讶异地挑了挑眉,又解释道:“我之所以入狱,一是受人之托,代其受过;二是为了你,我想见你。”
扶子缘笑了笑:“很愚蠢的做法,不过的确是你的风格。”
“蠢就蠢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我了。”子桑守心毫不生气,定定望着他,执着地第二十次问出同一个问题:“我仍是想知道你不原谅我的真正原因。”
“……”将碗筷递给他,扶子缘没有再沉默或者避重就轻,而是说:“吃饭吧,你一边吃,我一边说。”
本想拒绝的子桑守心闻言,连忙低头扒了口饭。
牢房外,程澹三人也不约而同地咬了口红薯干,竖起耳朵仔细听。
两年之前,就在扶子缘和子桑守心交往的那段时间,子桑离有一日找上了他。
作为时国首富,皇家之人,子桑离在扶子缘面前,无疑是高高在上的。加上他性格冷清,为人孤傲,因而两人的初次会面并不愉快。
当然,更让人不愉快的内容还在后面。
子桑离见到扶子缘,既不做自我介绍,也不听扶子缘做自我介绍,简明扼要且财大气粗地问:“说吧,你要如何才肯离开我儿子?”
听到这话,扶子缘着实愣了一下,但也没有愣太久便微笑着回答道:“我要半个江北。”
二人对视着,一人淡漠沉冷,一人笑容清浅。
良久,子桑离正色道:“祝你们幸福。”
他说完便转身就走,扶子缘赶紧扬声道:“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五成——”“告辞!”
“三成也好啊——”回应他的是门被甩上的声音。
说到这里,一直观察着子桑守心表情的扶子缘适时停了下来,而门外听墙角的三位已经捂着嘴快笑疯了。
没想到扶子缘这种老实人也会这么皮,更没想到子桑离那种大佬也会配合他一起皮。
偷听的人笑得东倒西歪,子桑守心就没他们那么快乐了。这可怜孩子呆呆地看着扶子缘,满脸都是三观崩塌无法顺利重建的懵圈。
“所以我说你是捡的。”扶子缘一本正经地说着大实话。
子桑守心可不就是子桑离捡回去的吗。
程澹趴在张玉凉身上笑的浑身颤抖,还不敢发出声音惊扰里面的人。他以前好像从什么地方看过类似的段子,不曾想这段子还有成为现实的时候,果然所有正经人切开来都是黑的。
三人正笑得开心,冷不防又听见扶子缘说:“那日子桑先生回去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
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
离开皇城司的大牢,篷歌借口买菜去了集市,程澹与张玉凉并未回府,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心情很是微妙。
久久没听到程澹说话,张玉凉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停在一个摊位前,随手拿起一只风筝笑道:“团团,我们买个风筝回去如何?”
程澹回过神来,奇怪地问:“这个天气买风筝做什么?”
“正月十九是冬末寒节,民间有放风筝、饮热酒、踏雪寻梅等习俗,到时候我们也是要过节的。”张玉凉顺势取下这只大雁风筝,“你看,现在距离寒节还有一个多月,街头巷尾已经出现了很多买风筝的摊子。”
“那我们帮篷歌和子缘先生也买一只吧,还有你的。”程澹恍然,将摊位上的风筝看了又看,从中再挑出三只一并交给摊主。
张玉凉付了钱,将风筝暂时寄存在此,待会儿回府再让人过来拿,然后便和程澹继续往前走。
“张玉凉,你跟我说说时国的寒节好不好?”程澹不想再琢磨扶子缘那令人心梗的感情历程,正好有个现成的话题,便直接拿出来用。
“好。”张玉凉斟酌语句,不紧不慢地开口,“寒节原本是时国北部的一个节日,最初是戍边的将士们一年一度的休沐日,他们为了驱寒而饮热酒,为了纪念死去的同袍和表达对亲人的思念而放一只风筝,久而久之,这就演变成了一个节日,并逐渐传回帝都,衍生出更多的习俗。”
“每至寒节,宫里总是很热闹。一来是因为元宵节的热闹还未走远,二则是父皇喜欢,连带着我们这些皇子公主,以及后宫的娘娘们也能跟着轻松一日。去年寒节,父皇带着我们去郊外的园子设宴,为了讨他欢心,太子与几位兄长比赛放风筝,看谁的风筝放得最高最好,结果因为他们的技术都不怎么样,最后风筝没放起来,线却缠在了一起,风筝线还把太子的脚缠上了,差点让他摔个狗啃泥,当众出丑……”
张玉凉一边说着寒节的趣事,一边和程澹慢慢走回府邸。
不知不觉间,春节快到了。
腊八这日,篷歌熬了一大锅腊八粥,香甜软糯,量大管饱,吃的程澹和张玉凉晚饭都省了。
书院今日放半天假,张玉凉上午结课,下午便被篷歌和扶子缘拉着画图样,他们打算亲自剪纸,给府上添点新年喜气。
程澹于剪纸一途只能算是入门,也帮不上张玉凉的忙,于是坐在火盆边,捧着张玉凉刚刚完成的史书第一卷 看。
第一卷 写的是□□和他那些兄弟们的生平大事,张玉凉采用编年体的形式,将鸿生老先生的十部野史按时间顺序盘得清清楚楚,既有正史的严肃,又保留了鸿生老先生笔触间的犀利与幽默,具有极高的可读性。
张玉凉倚在他身旁,拿笔在裁剪成合适大小的纸张上画出十几种花样,有普通的雪花、生肖、花卉等,也给程澹和篷歌各绘了幅小像,由简到难,应有尽有。
篷歌和扶子缘一人一把剪刀,将他画好的花样剪裁成型,或排放于桌面上,或让人拿去贴起来。剪纸时闲聊琐事,讨论年节上的各项事宜,渐渐的,时间便从散碎落下的纸屑间溜走了。
年三十,除夕夜,城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万家灯火与漫天星斗交相辉映,人间是人间的繁华,天上也依旧是天上的冷清。
张玉凉与篷歌中午进宫赴宴,下午便提着大包小包的赏赐回来。彼时,程澹正坐在厅内与扶子缘下棋,阳光漫过窗台,在屋子里沉淀一室水墨般深深浅浅的光影,他们二人处于光影间,静得像一卷陈年的画。
除去赏赐,张玉凉还带回了宫里的糕点,有糖蒸酥酪、酒酿丸子和山药糕。
他摆出点心,端着程澹没吃过的山药糕坐到他身边,边吃边看他们交手。
棋盘上黑白游走,局势变化无常,看了一会儿他便猜出这局的胜者是谁,果然下一刻,程澹迅速落子,完成了最后一步决杀。
扶子缘输了棋,反而愉快地笑了起来:“落子如神,团团这一手棋艺颇有四公子风范。”
“的确。”张玉凉笑着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
程澹从他盘子里顺走一块山药糕,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我也只赢了一子,险胜而已。细算起来,我还输了半步,嗯……输在不够从容。”
“世事哪有这么完满,不必苛求。”篷歌抱着琵琶调弦,指尖按弦挑出一段轻快的曲调,急促地抑扬顿挫而来,又如流水远去。
张玉凉顺了顺程澹打结的发尾,见他吃完了手上的山药糕,便又拿起一块喂他。
篷歌见状,嘴角撇了撇,转而笑道:“哥哥,团团,子缘先生,咱们晚上来包饺子吧,食材我都已提前备好了。”
程澹唇边沾着一点糕点碎屑,长睫毛扑闪两下,眼底泛起点点笑意:“好啊。”
包饺子啊,真是久违的家庭活动了。
第112章 史书有云
包饺子之前有和面、擀面皮和准备馅料三道工序。篷歌年年都做,驾轻就熟,另外三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手艺了。
程澹倒还好,之前四个世界的记忆犹在,擀面皮的技术一流,也可以帮篷歌和面和剁剁肉馅。张玉凉和扶子缘就有点麻烦了,他们二人是“君子远庖厨”阶级的,习惯了饭来张口,对着面团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程澹熟练地揉着发好的面团,抬手擦汗时不小心在脸上蹭了点面粉:“玉凉,你去看看汤熬得怎么样了,顺便撇掉汤上的浮沫。子缘先生,麻烦你把篮子里的菜洗一下,萝卜削皮切丁,白菜洗净择好,一会儿拌馅要用。”
他三言两语就把张玉凉与扶子缘安排得妥妥当当,甚至具体到要做的每一件事。
因为不知道要干什么而傻站在原地的两人松了口气,忙照着他的吩咐各自行事,虽然不太熟练,但也做得有模有样。
四个人吃的饺子不需要煮太多,程澹跟篷歌商量了一下,决定包两种馅,一种白菜猪肉馅,一种有萝卜香菇鲜笋的三鲜素馅。汤是用笋片、火腿、虾仁等食材熬的清汤,因为原料新鲜,熬出来的汤不加调料也极为鲜美,用来煮饺子再好不过。
锅里乳白的汤微微沸腾,些许浮沫随着鲜嫩的火腿鲜笋翻涌上来,粘在陶罐边沿。张玉凉端着碗站在一旁,拿勺子细心地舀起浮沫倒进碗里,很快,罐内的汤就重新变得清亮通透起来。
“篷歌,这汤还要熬多久?”张玉凉的眼睛紧紧盯着汤,随口问道。
“我看看。”篷歌上前看了一眼,回到砧板前继续剁肉,“再熬半个时辰,等汤从白色变回浅色,便可以把饺子放进去煮了。”
她一边说,一边提刀快速剁着猪肉泥,让肉馅更加软弹有黏性。
程澹那边揉好了面团,却不急着擀,而是先去看了下锅里正在炸的葱油。这葱油是饺子的灵魂,有提味提鲜的作用,别人家包饺子放不放他不知道,反正他包是一定要放的。
葱油的做法很简单,起锅将油烧开,把葱丝、姜丝、花椒等调料炒制后放入热油再炸一遍,炸出香味后捞出残渣,让油在锅里温着备用。
程澹掀开锅盖,一股冲鼻的辛香顿时充满了整个厨房,所有食材撂一块儿外加清汤加起来在这股味道面前也没有一点存在感,正是葱油制好的标志。
口味最清淡的扶子缘打了个喷嚏,初时闻这味儿只觉得鼻子不舒服,多闻几口后反而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若不是油不能生喝,他估计会忍不住过去蘸一点尝尝咸淡。
不知道扶子缘脑子进水般的想法,程澹拿过油罐,舀一点倒在砧板上,将小面团放上去轻轻一压,一片薄厚适宜的正圆形面皮就擀好了,被他拿起放到旁边。
他就这么一片一片地擀着,无意间看到篷歌的肉馅剁得差不多了,于是问扶子缘:“子缘先生,我让你洗的白菜和萝卜呢?”
扶子缘还在回味方才惊鸿一现的葱油的味道,听到他的话连忙从菜篮后拉过来两个大盘子,左边那个装着红白相间的白萝卜丁和胡萝卜丁,右边那个装着整整齐齐的白菜叶,至于菜梗,已经被他择掉扔垃圾桶了。
“你不吃菜梗吗?”程澹问。
扶子缘微微一笑,熟练甩锅:“不,是六公子不吃。”
张玉凉:???
正准备偷偷喝两口汤的张玉凉拿着勺子抬头,脸上迷茫的表情生动诠释了一个莫名被锅砸到脑袋之人的无辜与困惑。
程澹被他逗乐了:“你们六公子不吃芹菜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菜梗都不吃了?还真挑嘴。”
张玉凉本想反驳扶子缘说他不吃菜梗的谣言,可一听他说自己挑嘴,注意力马上便转移过去了。
“不吃芹菜,不吃菜梗算什么挑嘴,真正的挑嘴可比你想的夸张多了。”盛了一小碗汤,张玉凉自己喝一口,把剩下的一口喂给程澹,顺势在他身边站定,“我的三妹妹,也就是三公主篷荔,每日早起用粥和几味小菜,粥必须是用粳米熬制,以高汤吊味,煮整整一夜;小菜是从蜀中贡品里精挑细选出的最好的几罐,还要切丝添醋,做得无比细致。”
“中午吃各地名菜,有时是糖醋鲤鱼、冰糖肘子之类的大菜硬菜,有时是姑苏八艳、鸡汁豆花这样的精致菜点。无论是前者或是后者,都要做到极致,肉菜不可油腻,素菜不可寡淡,甜点不可重糖重盐,却也不能不够甜。她在食物上花的心思几乎要赶上穿着和妆容了,可谓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忠实信众。”
将擀好的面皮叠在一起,程澹兴致勃勃地竖起耳朵认真听。
张玉凉见他感兴趣,于是笑着继续说:“记得有一回篷荔犯了旧疾,每日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也没有胃口,只肯喝一点燕窝。所有女儿里,父皇最宠的就是她,知道她爱喝燕窝后命人开了库房,将一罐最好的清塘白燕窝赐给了她。燕窝是好东西,可干吃的话味道太寡淡,篷荔嘴刁不愿意那样吃,便让自己宫里的小厨房琢磨各种各样的燕窝菜,她的小厨房一向能人辈出,倒也确实研究出了几个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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