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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渡(古代架空)——白宿儿/不渡江

时间:2020-07-25 09:42:40  作者:白宿儿/不渡江
  沈长楼仍然冲季舟淡淡地笑,像将暖融春意凝聚眉梢,他抚着季舟领口,声音轻得像是在劝旅客再饮一杯酒,催人大梦一场。
  “对,我知道。”
  季舟说:“我要同你成婚,将你三聘九礼地娶回家中,同你拜天地,拜父母,让那些京都爱慕你的少女愁煞芳心。”
  “好,我们成婚。”
  季舟觉得自己好爱沈长楼,爱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舍不得伤他半分。
  季舟想要时时刻刻将沈长楼拘在身边,像圈养一只笼中的雀儿。
  他应该是见过一只的,曾经武林盟里那只铜织笼子里的的雀儿,白腹黄嘴,成日在笼中唱吟,虽说后来一头撞死在笼内就不曾再养了,但季舟分明记得清清楚楚哪只雀儿生的是何等的模样,有多么聪颖,叫声有多么凄厉。
  季舟说:“乖乖儿,我想吻你。”
  于是沈长楼闭上双眼,任凭他细细地吻着,从眉角落到眉梢,再至脖颈,最后落到床榻上被翻红浪。
  季舟说:“乖乖儿,我爱惨了你,我真是怕极了你死去,你分明活的好好的,只不过那些都是我做的一场噩梦罢了。”
  沈长楼双眼被雾打湿,静默而隐忍地看着季舟,一声不吭任他施为,只是微微昂起头与他交换一个吻。
  沈长楼继续说:“我知道。”
  “季舟啊……你看见窗外的蝶衣了吗?”沈长楼忽然笑了,“所以究竟是庄生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生?”
  季舟不去作答,也不愿意作答,他潜意识想要回避,只是继续吻着沈长楼。
  季舟问:“乖乖儿,这世间千般颜色,你认为我是哪种?在你心里又占几分?”
  沈长楼用那双尤其多情的双眼望着他,像是要诉尽这时间一切哀愁与情衷,一切对错在这双眼睛都了然。
  季舟听见窗外有歌女端起唱腔,依稀又是一首艳词,字字像是割人心肺般疼痛,听了心间一阵发颤。
  “我辈永世孤独,我辈得觅长生,大王啊,你看那流光满袖招,你看那金钗玉琳琅……你看啊,这长安,这金陵,像不像是一场梦?”
  “大王啊,将妾身背起来,背起来,背到那城楼上去,带妾身去看那春日杨花,妾身欲望那衣间雪,水中月,然后在你怀里生出根系,大梦千年,一枕黄粱。”
  季舟仓皇开口:“乖乖儿,我爱你,我好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短促而焦急,像是要迫切证明什么,眼神却茫然空洞一片,没有任何焦距。
  沈长楼的手摸上他的双颊,冰冷一片,像是冰雪。
  沈长楼声音像是从梦中遥远传来。
  他说:“季舟啊,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不会走……我不会走……”
  “我要将你托起来,策马扬鞭,一朝看尽长安花……季舟啊,你说过你会渡我,你会来找我,我们欢喜度过余生。”
  “季舟啊,你许诺过。”
  季舟忽然泣不成声,他抱紧怀中凉透的蓝道袍,哽咽地说不出半句话语,伸手拂去面上禅房窗口飘入的雪。
  有滚烫的东西从双颊淌落下来,季舟舔了满嘴猩咸,伸手去捞床边的破禅衣披上。
  他说:“我许诺过。”
  一缕冷风从禅房打开的窗卷席而来,窜入季舟满鬓斑白中,他仰起头,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蓝道袍自怀中掉落在地上,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温度。
  季舟望着窗外,突然有点冷。
  原来,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终究梦境中人罢了。
 
 
第70章 番外算命
  绥远遇到了个道长,同那人一般的道长。
  像极了那人又不像极了那人。
  他坐在那人的算命摊前使劲地瞥着那个人, 像是要尽力分辨清楚二人的不同。
  那道长着着一件鹊灰色的新道袍, 抖着指尖掐掉烟枪上雾气缭绕的烟丝,空濛烟气间中用那双眼睛懒散的看着绥远, 不笑是唇角偏生含情翘起,无时无刻眼底都攒着多情春色,有情烟雨, 像要道一道别离佳话。
  绥远喊他“沈道长”。
  “错了错了。”那道长抚掌笑出声来,“贫道姓顾,不是什么沈道长,亦没有天下第一的盛名。”
  “抱歉,是我言错。”绥远神情略有恍惚, 凑前去情难自禁想要细细看那道长,却被道长一挥衣袖暗藏绵劲地轻飘飘推了回去,他踉跄好几步,才坐定在椅子上。
  “嗤 ”那道长口中吞吐烟气, 吐毕后眼角攒笑,拿着烟枪磕了磕摊面,话语拖得懒洋洋而漫不经心:“离贫道远些, 贫道不搞断袖,没心情陪你一个大男人拉拉扯扯。”
  绥远反倒觉得兴味盎然,开口便问:“道长怎么称呼。”
  那顾道长余光瞥了绥远一眼, 忽然嘴角含了一分笑意,声音淡得像是从远方传来一般。
  “顾无咎, 喊我归远道长便好,江湖一小卒,无足挂齿。”顾无咎熟络地从指尖排开三枚铜钱,“相逢既是有缘,贫道可为你算上一算。”
  “算什么?”
  “是非因果。”
  绥远低声呢喃:“是非……这世上有纯粹的是非吗?”
  顾无咎只觉得他蠢极,不免心底几分蔑意,而眼底却不表露半分,浅灰的双眼浸透春风带雨,和煦而多情,只是一下一下地笑出声来:“贫道更信我眼中对错是非,而不盲从他人。”
  绥远话语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像是竭尽全力要诉说完事情起因经过,却不知从何开始诉说:“我有一个相识的熟人,他死了……”
  “你说的是沈道长吗?”顾无咎微微挑眉,像是有几分意外。
  “……你认识他?”
  “一面之缘罢了,他生得挺好。”顾无咎难得真心真意夸赞一次,眼尾溢出笑意来,“可是据我所知,他那个人,可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绥远声音戛然而止,在喉嗓间突然变得嘶哑起来,漏着几声窜入的气音。
  绥远问:“为什么这么说?”
  顾无咎只是觉得他少见多怪一般看了他一眼,往腹中咽了一口桌案旁的普洱清了清嗓子,便将烟枪置在一侧架子上,继续说:“他惯是喜欢独来独往,什么疼痛也只会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偏生嘴上还刻薄得很,还不肯讨半句饶,将人奚落得面子全无。”
  “过刚易折,沈道长那人啊,偏生嘴硬心软,受了什么冷遇也不曾放在面上难过,这也正是给了旁人更想要折辱他的机会。”
  “他是早夭的面相,能活到今日定是用了什么秘法逆天改命,才苟延残喘了几年,贫道擅看面相,见到他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他是油尽灯枯,活不了几年了。”顾无咎冷笑一声,“可他偏生没有向生的心,一味地糟蹋自己身体,倘若用药好生调药,或许还可以多活个几年,可他偏生已对凡世没有眷恋,生死对他来说无非是一张白纸。”
  “我并不喜欢他。”顾无咎轻嗤一声,眼底笑意疏离,“贫道将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这般看淡生死,虽然气魄动人,但仍然只会让贫道看轻他。”
  “欸,你可別自称是他的朋友。”顾无咎冲绥远笑了下,唇齿间像是暗藏恶意一般,笑得露出犬齿来,“他这个人从来不需要朋友,因为朋友来说对他就是尘世间一个包袱,只会阻碍他的前行,他这个人清心寡欲惯了,自然不会允许有这种感情滋生。”
  绥远微微顿了顿:“道长可否帮我算段姻缘?”
  “你且说吧。”
  绥远略带踌躇问道:“沈道长曾与一人经历生死,相爱也曾相负,你觉得他们其中情谊真的有几分?假的又有几分?”
  “假是真时真亦假,当局者迷,你又不是局中人,你应该看得更透彻吗?”顾无咎漫不经心答道,“就算真假又如何,一切已成定局,即使再次重来也依旧是同样的结局,还不如照这样继续走下去,沈道长在这么多次重来间,定也是后悔的。”
  “你说什么?”
  顾无咎声音太小,绥远没有听清。
  “无妨,只是一些内心腹诽罢了。”顾无咎眼底笑意再度溢满,他一拂袖将铜钱尽数扫入袖间,朝绥远摊开手,问问扬了扬下巴,“五百两银子算卦钱,不赊不当,现在付还是我去你们那讨要?”
  “就这几句话要五百两银子?!”绥远惊呼出声,“你抢钱?!”
  “对,我抢钱。”顾无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挥袖绥远就被他撂倒在地,他气定神闲地向前走了几步,用脚踩住了绥远心口不让他起来,轻轻俯身呢喃,“我抢的就是你的钱。”
  “贫道最近囊中羞涩,无颜讨花楼姑娘欢心要杯酒喝,特此来劫富济贫下,好好劫一劫你这富济一济我这贫。”
  绥远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顾无咎用烟枪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挑走了,里面拨弄了下就嫌弃地把空袋子丢了回来,他顿时目眦尽裂,气得双眼通红:“你不怕我将蛊虫下载你身上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顾无咎顺势将绥远不断叨叨的嘴堵上,低低笑了下,捂住心口佯装呛咳两声。
  “贫道很柔弱的,怎么会伤人呢?”
  绥远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顾无咎拐走了自己的钱袋,双目圆瞪了片刻,才反应回来。
  自己被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完结啦!撒花!
  这位道长就是新的言情预收男主顾无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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