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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渡(古代架空)——白宿儿/不渡江

时间:2020-07-25 09:42:40  作者:白宿儿/不渡江
  季舟在旁边听了许久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只觉得四肢忽然凉透了,他声音干涩地从唇齿间挤出四个字,像是不敢置信。
  “她是……我娘?”
  他亲手要杀害自己的母亲?
  “孽缘……孽缘啊……”
  和尚在旁念了一句佛号,不由叹气出声,背过身去不去看这一切。
  “……师……师父,她……她是我娘?”季舟面色白得像濒临破碎的一页纸 ,失去了所有血色,眼眶遭了红意,忽然湿润一片,“她……她是……”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沈长楼忽然笑了下,眼底神情一如既往极为寡淡的虚伪的,像是一捅就破了,连半点多余的真心也没有。
  他说:“季舟,我该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师父,你分明知道……”季舟忽然觉得苦楚无比,一股难言的酸涩痛苦溢满心口,他只觉得双眼滚烫,眨一眨就要溢出泪来,“为什么……”
  沈长楼很仔细地看着季舟,像是要将他里外都看够一般,用沉默铸造的刀子将他剖析到了极致。
  季舟忽然觉得有些作冷,偏偏头想要避开沈长楼的目光,只觉得忽然有些难受。
  沈长楼声音很稳,像是从不被任何事阻挠他的决心。
  “本来我想着你可以再愚笨些,至少不要在这虚幻的梦里醒得太早,沉沦于梦里自欺欺人地活着,我与你师徒情谊可以走的再长久些。”
  季舟说:“我不信。”
  沈长楼像是履行自己应尽的职责一般继续说下去:“的确,我骗了你,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谁 你从来不是武林盟主的儿子,你是杜家的杜景庭,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利用你来到杜家,将你作为我最好用的刀,让我亲眼看着你杀死你的亲友……你的母亲,乃至你一生挚爱。”
  泪水浸满季舟眼眶,他看着季舟,就像是再看曙河低时侵晨的第一抹天光,在看窗前的明月,心口的朱砂,然后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沈长楼看着他,眼底难得地有些真切的温柔,不再让人觉得像雾中看花,看不见摸不着。
  沈长楼说:“可是我后悔了。”
  “我们都明白誓言是用来背弃的,可是你和我都不愿意过早醒来,情愿抱着过往一做黄粱梦也不愿意大梦醒透。”
  “所以……就让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一并破碎吧。”
  “季舟,和当年那样,向我拔剑,我教了你这么多年,到了现在也得分出一个真正的因果,能杀我的,世上也仅你而已。”
  季舟声音嘶哑,仍然执拗道:“我不信。”
  泪水溢出眼眶,他死死地盯着沈长楼,就像是非要看出一个是非对错的因果,等候着沈长楼像曾经那般用手擦去他的眼泪,告诉他只是一个玩笑。
  他忽然染了哭腔,声音有些哽咽:“沈长楼……我不信……”
  沈长楼将地上的剑用脚向季舟踢去,然后缓慢将剑鞘里的鹤翎抽出,像是抱起千斤重的巨石一般迟缓。
  他一身的白衫子被血染成了猩红色的袍子,让季舟想起拜堂时的嫁衣。
  和尚在旁边“阿弥陀佛”一声,拽着想要冲上前的年轻人跑一边去了:“孽缘从何而起,就该从何处结束,让那两位施主自己解决就好。”
  季舟茫然地望见沈长楼刺向自己的剑,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他想起来无妄山上的那一剑,也是这般刺向自己。
  他想起绥远说的沈长楼无情,他想起那些死在沈长楼手下也没有被垂青一眼的人。
  他想起自己。
  原来沈长楼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他发了疯似的从地上一把夺走剑,风驰电掣间一并向沈长楼心口刺去,同时闭上了双眼。
  剑刃刺穿胸膛,深陷入皮肉当中,从后背穿透,徘徊生死之间的距离。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产生,季舟睁开了双眼,看见自己的剑刺穿了沈长楼心口,汩汩的血从伤处滚落而下,就像当年沈长楼用剑刺穿季舟心口,没有半点停滞,如出一辙的决绝。
  血液从沈长楼嘴角淌下,他用那双极好看的双眼望着季舟,一如当初见季舟第一面一般,极为多情又极为薄情,像是世间一切入不了他的眼中。
  他望着季舟忽然笑出了声来,垂下的双手中剑柄一点点滑落,“啪啦”一声摔落在地面上,然后看着季舟,笑得极温柔。
  他伸出手要去摸摸季舟眼角的泪,然后停滞在了半空,一点一点收了回来,气若游丝笑道:“季舟……”
  “你赢了啊。”
  一股剧烈的苦痛炸裂在季舟心口,他眼眶又红了一遭,颤抖着唇说不出半个字句,面色白得惊人。
  他伸出手想要将沈长楼扶起来,想要掸去沈长楼身上的尘灰,同当年那般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师父”。
  他还想要将沈长楼背起来,爬上城楼,去看春日的杨花秋日的落叶冬日的雪,然后告诉他流光要仔细把握,不要轻易寻死觅活。
  他明明还有这么多不曾与沈长楼一同看过。
  季舟声音嘶哑。
  他说:“沈长楼。”
  “你就是一个骗子。”
  然而他终究还是送出了自己的那一剑,真真切切杀师证道,报仇雪恨。
  可沈长楼却没有将剑刺入他的心口。
  “沈长楼,你就是一个骗子。”
  沈长楼忽然笑出声来:“对,我是个骗子。”
  他只是忽然想起不知道哪一世哪一个人同她说过的话。
  ——你刀子的利刃永远是对着自己的,你在自伤。
  一语成箴,于是他仰起头,想笑一笑这天命,想笑一笑这江湖。
  和尚长叹一口气,趁着一阵风疾快步跃到了沈长楼身侧,将沈长楼揽入怀中,冲季舟行礼:“季施主,人我就带走了,当年沈道长于家师有救命之恩,贫僧必须保他周全。”
  “后会有期。”
  狂风灌入和尚的衣领,他揽着沈长楼从二楼跃下,在空中点步直跃上三四十丈高,季舟咬了咬牙要去追上他的脚程,却被后来的绥远一把抓住了衣领。
  “你追不上他的。”绥远说,“神行和尚轻功冠绝天下,你便是穷尽一身内力也追不上。”
  季舟望着二人渐远的身形,忽然哽咽了,声音低哑。
  “可我不甘心。”
  “……我不想要让他走。”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杀生的业报,要经微尘劫相食相杀,互相伤害,今生你杀我,来生我杀你,这种互为轮转,没有休息。
  出自《楞严经》,百度上找的。
 
 
第67章 大结局前篇(2)
  “当断不断,当斩不斩。”
  和尚说:“道长你渴求的破天命, 终究还是成了纸上空谈的笑话。”
  和尚用白布裹着湿凉的药草缠在沈长楼双眼上, 沈长楼轻微阖上双眼,任凭他再为自己心口上药。
  沈长楼忽然开口:“破空方丈什么时候圆寂的?”
  和尚问道:“你说的哪一世?”
  沈长楼微微愣神片刻, 忽然笑出了声,摸着黑想去触摸分辨他的五官:“神行和尚果然如传言般是个聪明人,可你为口腹之欲破了佛家戒律, 还能算得上佛门子弟吗?”
  和尚神色清明一片,仿佛那日痛饮烈酒的人并不是他,连着眉眼间都满是正气浩然。
  他偏了偏头避开沈长楼,像是嗅闻不惯血腥气:“你身上血腥太重,我此次救了你已经分了你造下的业障, 怕是余生都要为此偿还。”
  沈长楼唇角笑意疏冷一片,他隔着一层白布看不见和尚,只是轻微扬起下巴,冲那和尚淡淡地笑:“都说破空方丈擅解梦, 你作为他徒弟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和尚偏头去看沈长楼,后知后觉想起沈长楼看不见他的目光,片刻才收回目光。
  “沈道长不妨说说你的梦。”
  沈长楼攒着几分笑意, 他双眼被遮去,那种从骨子中偷出凌厉杀气就淡去了许多,面色仍然苍白极, 带出一种病态的美感,总让文人雅客想起许多诗词歌赋中形容美人的词句, 为他做一首艳词。
  沈长楼说:“小和尚,我做了一个梦啊……”
  我梦见我的小舟在渡河里支离破碎,我过不了江去,只能苦苦守望在长古黑夜中,一个人青灯古佛守不到天命。
  我梦见有人同我说要学会谅解,要懂得放下,要与过往一切和解,将对的错的都忘却。
  小和尚,你说这个梦该怎么解呢?
  和尚面上是千古不变的佛性,惟有醉至深处才能依稀透出几分骨中忤逆桀骜,他望着沈长楼,像是在望着一尊佛。
  和尚问:“那些深仇大恨你了结了吗?”
  “了结了。”
  和尚继续问:“那些尘世因缘你都斩断了吗?”
  “斩断了。”
  和尚凝视着沈长楼,像是要从他面上看透些什么,继续将问话一字字道来:“你对这世间还有牵挂吗?”
  沈长楼冲他笑,笑容一如当年很凉薄的样子:“没有了。”
  “沈道长,你在说谎。”和尚说,“你分明有愧之人未见,在你余生前再去望望他,或许可以在死前心中安稳些。”
  和尚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道:“抱歉,我忘了……”
  沈长楼唇角笑意很淡:“我自废双目,只是不想再看这俗世,与旁人无关。”
  和尚劝他:“倘若你让我好生医治,或许在死前还可以恢复视物的能力。”
  “不必,能看到一缕天光便好。”沈长楼用手去触碰自己的双眼,“我生在俗世,曾经却总认为自己可以将一切真假是非看破,可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我也不过是沦于世俗罢了。”
  “我宁愿看不见,在死前自欺欺人一把,即使是片刻也好。”
  和尚问:“你要去见他吗?”
  沈长楼反问:“你想我去见他吗?”
  和尚噤了声,像是要将沉寂就此贯彻,不再出声。
  沈长楼继续说:“听说他过些时日就要成亲了,怕是会过得很不错,我贸然前去只会搅了他的兴致。”
  “在我废去双目前我曾去见过那女子一眼,她生得挺好看,出自将门,倒是个烈性女子,他们郎才女貌倒是般配得极,那品性配季舟也是绰绰有余了,正好治治他那从不安定,胆小慎微的性子。”
  “……你就没有一点难过吗?”和尚问。
  “……有一点吧。”沈长楼微微一顿,敛了下唇角,“见他可以安定下来作为师父我也为此喜悦,我那时在枕下藏了三份书信,待他成婚那你你替我送去。”
  “你写了什么?”
  “我在信中恭贺他终于觅到佳偶,将未来计划虚构出一页纸张,好蒙骗他个三四年……阴阳调和本身就是世间最常见的事,终于可以不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教了。”
  和尚声音有些干涩:“你真不去见见他吗?虽说当年的事……但他终归是你在这人世间唯一的牵挂了。”
  沈长楼声音带着笑意,拖得懒洋洋的:“小和尚,你管得还真多啊——”
  “……我不小。”
  和尚目光避开他唇角轻快笑意,像是不愿意再次过多停留,只是心中再念了一段佛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近些日子看上去要比往日欢喜些,是得了什么喜讯吗?”
  沈长楼轻轻“嗯”了一声:“想我辗转轮回这么多次,又搏命挣扎着妄图改变天命这么多回,今朝终于至了一切尾声,不必再操心什么了。”
  “这么多回,我也累得很,一直尝试要成为别人眼底的人,做着别人认为我应该做的事,从来没有一次真真切切地活过。”
  和尚声音很轻:“我会为你念往生咒的,愿你来世再无苦楚。”
  沈长楼淡淡地笑,心知肚明哪还有来世呢?此去一别就是永别,魂飞魄散于世间。
  沈长楼喊他“小和尚”。
  “小和尚,原来我竭尽四世,到头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我在梦里,谁也没有看清。”
  “小和尚,你会打耳孔吗?”
  “我这有一串耳坠,许久未曾戴上了,你能为我带上去吗?”
  和尚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
  他说:“好。”
  和尚将那串鎏金耳坠紧紧攥在掌心,他望着沈长楼,目光偏移。
  他所望见的沈长楼是笑着的,鲜明的,真真切切的。
  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年人,只是无端遭了白发。
  终于像是卸下了枷锁,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而他却觉得心凉透了。
  于是他决心再换个称谓,不再唤他“沈道长。”
  他说:“长楼,窗外落雪了,薄衣不禁寒,我去将窗阖上。”
  沈长楼忽然笑出声来:“对啊……又是一年冬日了。”
  季舟毁了约。
  没有……来接他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憋打我,我只是跟着大纲走
 
 
第68章 大结局
  漠北的雪下得很大。
  像是要将所有草木摧折一般,将整片山野盖了白三寸, 湮灭一切生与息, 狂风哭啸过境,荒芜一片, 黑夜间孤零零的只在临江处有一处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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