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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犬为宦[重生]——油炸糕

时间:2020-07-26 09:13:31  作者:油炸糕
  谢渊本是好意,怕他身上的味道惹了赵悯生的不快,却不想他这般贸然出来,倒还把人吓了一跳,让人倒个水的功夫,还被烫着了,这让他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你的手……没事吧。”
  谢渊只着一袭中衣站在一旁,有些别扭的关心着那只被赵悯生偷偷藏起来的右手。
 
 
第5章 
  “嗐,没事,我打小什么伤没受过,皮实着呢。”
  赵悯生将被烫红了的手从身后抽出来,极快速在人面钱转了两下,而后就若无其事的咧着嘴,将桌上的茶水端到了谢渊面前。
  “不好意思,手里没准,倒的有点满,你别嫌弃,但是有一点我要和你提前说好,喝了我这茶,你可就不能再说你不是我老师那种话了。”
  赵悯生端着那杯满的就快溢出来的茶,站在人面前,笑得就像是个仍旧涉世未深的阳光少年。
  可谢渊却又哪能不知道,他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到底有多举步维艰。哪怕是这一世多了个外公依靠,可李青为人直率向来看不上这官场里的弯弯绕绕,若无军功傍身,在这偌大的朝堂中,他连自保都是问题,更别提关照赵悯生了。
  所以谢渊猜想,这一世的赵悯生在少年时期的境遇,应当也与上一世大抵相同。
  在谢渊去到他身边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悯生晚上睡觉都要攥着一柄弯刀在手,否则便不能安眠。
  谢渊一杯茶饮罢,抿抿嘴,只觉得唇齿之间,除了苦味便也不剩其他。即便是赵悯生再藏,也藏不过谢渊那双眼睛,方才那人将茶递道他手里时,他就已将他背后的那只手瞧了个真切。
  那一下烫的不轻,赵悯生那整只手背都红的发肿,藏在身后,疼的整只手都隐隐的发着抖。
  所幸现在是冬天,外面又有很厚的积雪,伤口处理起来还能容易一些。
  谢渊将茶杯随手放在一边,反手一捞,便将赵悯生那藏在身后的手腕,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不由分说的牵着人往外走。
  “谢督公,督公!”
  赵悯生被人拽着走在后面,既不知道他到底要把自己拽到哪,也不知道他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叫他他还不理。
  难道是自己方才茶倒太满,还把那随意的一杯茶水说成是拜师茶,所以惹人生气了?
  “谢……”
  赵悯生想到这里,刚想跟人解释,谢渊就一把将房门给拉开了,萧瑟的冷风突然之间灌进来,雪花吹到脸上像是刀割一般的疼,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阻挡,却又想起谢渊此时只穿了薄薄一层中衣,顿时一下就急了。
  借着谢渊此刻还牵着自个儿的手,猛得将人拉进怀中,连带着跟人说话的嗓门都大了起来。
  “谢渊,你做什么!”
  谢渊从未想过赵悯生会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间也愣了一下。
  “殿下的手伤了,得赶紧取雪冰敷,再过一会儿怕是要出水泡了。”
  谢渊被人蓦然拦在怀里,姿势十分尴尬,赵悯生伸手挠挠下巴,默默的将自己揽在人腰上的手放下,略显生硬的笑了两下。
  “这样啊,那我自己敷,老师你穿得单薄就先回吧。”
  赵悯生说着便蹲在地上,将那只烫伤的手往雪里随意一插,转过头来,对着谢渊连连摆手,示意他赶快回到屋子里去。
  谢渊拧不过他,只好将赵悯生一个人扔在外面,独自回了屋里。
  赵悯生坐在廊下,摇晃着双腿,在这儿待了一刻钟左右,手上的疼痛已然消失殆尽,也没有起水泡,只是还有些红印没有消退。
  大雪已经停了,屋外却依然很是寒冷,赵悯生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涛蕴院,呼出一片白雾。
  也不知道谢渊此时一个人在房中会干些什么,不过以他的性子,赵悯生猜他八成是什么也没干,只是在榻上呆坐着。
  天色不早,他也该进去瞧瞧,带人用午膳去了。
  赵悯生推开房门,谢渊果然如他所想,正一个人呆坐在凳子上,赵悯生催人进去将自己的衣服换上以后,便带着人去了前厅用膳。
  两人相对而坐,谈天说地,气氛很是平和,赵悯生在席间一直注意着谢渊的表情,却不想一席午膳结束,还是出了事情。
  饭菜用完,赵悯生便请谢渊去偏厅下棋休息,谢渊也答应的好好的,却不想刚一起身,他便四肢无力,朝着前方径直的倒了下去,多亏赵悯生反应快,伸手扶了一下才没受伤。
  赵悯生俯下身将谢渊从地上扶起来,却发现他面带红晕,额头热的烫手。
  “谢渊,谢渊你醒醒!”
  赵悯生在谢渊的脸颊上轻拍了两下,可怀中这人却根本不回话,周围侍奉的人也跟着慌了神,几度想要围上来看个究竟,却都被人给拦了回去。
  赵悯生暗中给王起递了个眼神,将谢渊扶到肩上,只匆匆留下了一句话,就带着人走了。
  “谢督公他醉了,我先扶他去休息,王公公你去煮一碗醒酒汤再端盆水进来。”
  等到王起端了水盆进屋时,谢渊已经被赵悯生放到了榻上,双眼紧闭,额头依旧烫的吓人。
  “王起,去请许太医。”
  王起瞧着谢渊如今这副模样,心里一片惊悸,这个人如今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如果真的在他们涛蕴院出了事,只凭赵悯生这么一个没什么人在意的皇子,根本担当不起。
  “殿下不能请,就算许太医是我们的人,可这涛蕴院里又有多少别人的眼睛,早晨您把谢渊晾在门口的事,估计如今就已经传遍了,若是此时再因为谢大人高热而把太医请过来,改日他们随便谁在朝堂上参您一本,咱们都担当不起啊!殿下!”
  听了人的话,赵悯生坐在床边,低着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你只管去请就是。”
  “殿下!您三思啊……”
  王起站在一旁,瞧着赵悯生面露难色,心急如焚,可他家殿下,却一心只顾念着床上那人。
  赵悯生将浸过冷水帕子放在谢渊头上,他烧的有些糊涂,昏睡之中一直隐约张着嘴,模模糊糊的咕哝着什么话语。赵悯生几乎是趴在他身上,耳朵直接贴着他的嘴,才终于听清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赵悯生……”
  这三个字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方才在席上他与人相对而坐那么久,竟然都没瞧出来谢渊身子难受。
  到了如今,又连个太医都请不来,想到这里,赵悯生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渊,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王起说的固然没错,他现在的处境如至断崖,稍一步踏错,都可能随时粉身碎骨,可谢渊现在正是高热,他需要太医,他等不起。
  赵悯生知道,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瞧着桌上那一直沸着的醒酒汤,默默阴沉了脸。
  王起瞧着赵悯生这副模样,知道他心中苦闷,刚想上前宽慰,便瞧见人从床边起身走到桌前,端起那个滚烫的白瓷碗,便往自己手上倒。
  王起一个箭步跑上去,却也是来不及阻拦。
  那一整碗刚从灶上端下来的醒酒汤,几乎是一点不落的,全都洒在了赵悯生那个尚还有些红肿的手背上,可他却连眼睛都不见眨一下,只是隐隐吸着凉气,抬眼对王起说了一句。
  “王起,叫太医。”
  王公公没想到赵悯生会如此做,一时间吓得连手里的东西都摔了,拎着赵悯生那只手,翻来覆去直跺脚,看那样子是吓得魂都丢了。
  一只白瓷碗轻巧落地,摔了个粉碎,赵悯生死死的抠着桌角怒视着他,一边疼的倒吸凉气,一边将他往门口赶,短短一句话却说的咬牙切齿,简直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我没事,王起。叫太医。”
  瞧见这架势,王起哪还敢耽搁,随手拿了件衣裳,急匆匆的就往门外跑。
  外面的天惨白的像纸一样,好不容易才停了一会儿的雪,如今又稀稀拉拉的下了起来,瞧这架势只怕是再过一会儿,就要下的比早晨还要大了。
  宫内的路上,一个上了些年岁的太监,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太医一路疾行,雪天难行,那太医手中拎着箱子,几次都差点摔跤。
  “哎呦您可快点吧,你说说你这二十来岁的,腿脚还没我一个土埋半截的利索!”
  王起惦念着赵悯生的手,一路上拉着人走的就差飞起来了还嫌不够快,一个劲儿的扯着许献衣裳,逼人快走,往日里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走到的路,今天在王总管的催促下,他竟然硬是提前了一盏茶的时间。
  虽然走到最后,他甚至已经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但起码今日一试,挖掘出了他在疾行方面的潜力,若是等到哪天世道不景气,他这太医做不下去了,没准还能改行去送货。
  许献喘着粗气,拉开房门,一脸疲态的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摔出了好大一声响,王起没有随他一块儿进去,而是自觉地站在了门外,防止有哪家养在涛蕴院的耗子趴门听角。
  “元驹兄,谢督公还要麻烦你了。”
  许献进门的时候,赵悯生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左手垂在空中,手背上几乎烫掉了一层皮,看样子伤得可谓是不算轻。
  可饶是他疼的唇色惨白,满脸是汗,先让他张口的却还是床上躺着的这位谢督公,这倒真是让他颇感意外。
  他与赵悯生可以说是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刚进宫的小太医,不懂得这宫里人心险恶,一不留神就被人当了枪使,犯了大错,险些就要被发配边疆,充军流放。
  多亏的赵悯生的母妃舒贵妃,念着他年幼,又是被人利用,替他去皇帝身边求情,这才只是罚了他三年的俸禄了事。
  自那之后,许献一直都在找机会报答,却不想还没等他爬到可以为人做事的位子上,舒贵妃便先倒了,只留下赵悯生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浮沉飘摇,索性他便将这恩情还在了这小殿下的身上。
  如今想来,自许献替他办事以来,已有六年之久了。
  而这六年里,除了王起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比他更熟悉这位少爷的脾气了。
  在他看来,赵悯生就像是一只即将成年的猞猁,表面看着人畜无害迷惑人心,实际上内里狡猾又谨慎,是个很恶劣的混蛋。
  刚得知谢渊被分给了他做老师时,他还曾经感叹过,谢渊遇上他不知道要受他多少小鞋穿。
  可如今看来,情况好像并不如他所想,难道他们这淮王殿下一遇上谢渊,就猞猁变家猫,转了性了?
 
 
第6章 
  这种事反正他是不信,比起赵悯生转性,他更愿意相信,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谢渊手上拿捏了他什么把柄,亦或者有什么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许献转过头去瞧了瞧这两个人,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对于八卦这种事,他向来是不会拒绝的,尤其是他赵悯生的八卦。
  谢渊的情况他已经粗略的看过了,虽然现在看着烧的有些凶,但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过于劳累又着了凉,染了些风寒,吃两幅药就好了。
  如今更要紧的还是赵悯生的手,烫的不轻,有些地方起了水泡,有些地方连皮都直接掉了。
  “就为了见我一面,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你就这么想哥哥我?。”
  许献一说着打开药箱,掏出一块浸了酒的白布,猝不及防的贴在了赵悯生红肿的手背上,疼得他在椅子上猛地一抖,闷闷的在嗓子里哼出一声来。
  听的门外的王起抓紧了衣袖,好一阵心疼。
  “元驹兄哪里的话,我这没事,你快先去瞧瞧谢督公,他烧的有些厉害,一个劲儿的发抖说胡话。”
  赵悯生被人整的直想骂娘,可奈何碍着谢渊的病,他如今在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算是此刻疼得他紧咬牙关,浑身发抖,他也得陪着笑脸,连直呼许献的大名都不能。
  许元驹倒是很享受这种能够随意要挟人的感觉,平时的赵悯生可从未在他面前这么乖巧过,驴脾气一上来,那叫一个六亲不认。
  如今这么斯文守礼的吃瘪样,在他身上属实难见。
  赵悯生一直用眼神瞄着一旁的谢渊,在他的记忆里,谢渊能文善武,身体一直很好,鲜少生病,所以这突然发一次高热,就足以给赵悯生吓个够呛。
  许元驹倒是显得很从容,即便是赵悯生一直在用眼瞪他,可他还是依旧能够气定神闲的坐在那儿,有条不紊的摆弄着自己的衣冠,好像是一只专心整理羽毛的花孔雀。
  “不要动那块布,好好敷一会儿,敷一会儿好上药。”
  许献看得出来赵悯生等得不安生,但其实他也没什么办法,虽然他不否认,他很享受赵悯生如今这种火烧眉毛的状态,可除掉这层因素以外,太医院也有着太医院的规矩。
  赵悯生报的是烧伤,这治烧伤的药和治高热的,差的可不是一般的大,若想掩人耳目,不下点功夫可是不行。虽然这涛蕴院里还有些许献平日里存在这的私货,但要想治谢渊的病,尚还得从太医院里拿两味药来。
  而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这两味药,那就是许献的本事了。
  赵悯生只见他风度翩翩的一撩衣摆,手拿着毛笔,在一张白纸上鬼画符一样的写下行字,而后就转身拿去给门外站着的王起公公了。
  许献以外敷之由,从太医院要了新鲜的药材来,又在接到这些药后,一样样的分成了三个布包,为了拿到那两味药,他在赵悯生的烧伤药上做了些手脚,改动了药方,如今拿到手里,还需挑拣一番才行。
  赵悯生坐在谢渊的床头,一双眼底尽是心疼,谢渊如今的状态很不好,苍白的脸上映着不正常的红晕,双唇紧闭,额头上细细密密全都是汗。
  他一定很难受。
  外面的风雪吓得遮天蔽日,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沉,赵悯生深吸口气,轻轻的在被褥下,攥住了谢渊的手。
  这人的手生的很白,骨节分明,带着些常年习武所致的粗糙,赵悯生从左至右的轻抚过其中每一根手指,倒最后却只敢将人的指尖攥在手心里。
  面对这样的谢渊,他心中有愧。
  上一世谢渊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可以说都来自他赵悯生,年少时的倔强叛逆,再以后的多疑猜忌,步步紧逼。
  如今重来一世,他本欲弥补,却不想又把人搞成如此样子,叫他如何不难受。
  许献端着两份药艰难的从门缝里挤进屋来,刚想骂人没眼色,就看见赵悯生一脸菜色的守在人跟前,看上去就像个柔弱好欺的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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