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瘾春(玄幻灵异)——秋绘

时间:2020-07-27 09:17:23  作者:秋绘
  孟春听见屋子里的咳嗽声大了些,便关上门,不让冷风透进去,他看不见阿岘口中的死气,却能看见那些草枯萎的样貌:“婆婆是不是也要像这些草一样,枯萎了?”
  阿岘没说话。
  “哦……人不应该说枯萎,应该是死,婆婆是不是要死了?她近几日都没下过地,吃饭也只吃一点点,”孟春歪着头,小声问,“她死后,就是鬼,对吗?”
  “……嗯。”阿岘飘回了屋檐下,和他挨着。
  “你过去点,好凉,”孟春往旁挪了挪,又抬头望着天,“鬼会到地府去投胎,像草一样,来年再长出来。如果婆婆今年死了,来年我是不是还能见到婆婆?”
  阿岘停了很久,才和他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孟春问。
  “人投胎了,就不再是这个人,”阿岘说,“她再见到你也认不出你,会有新的日子要过……到那时你还要去缠着她吗?她不记得你了,会觉得你烦,还会怕你。”
  孟春不知道听懂没有,张着唇盯着天空看了会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阿岘又从烟雾里分出手来,很用力地在孟春头上揉了揉,他手腕上还挂着那个花环,孟春用法力做的,不会轻易损坏。
  他又使劲儿揉了揉,孟春的脑袋被他揉得摇摇晃晃,雨声也盖不住屋里的咳嗽声,听得孟春鼻子发酸,难受得很。
  “你是为了死气才来婆婆家的对不对?”孟春用力吸了吸鼻子,问。
  阿岘没说话,他用烟雾缠住孟春的手腕,另一只手继续揉着他的头。
  孟春继续问:“那你能不能看出来婆婆还有多久会死?”
  阿岘迟疑着,告诉他:“今年冬天。”
  孟春点点头,手腕被烟雾缠着,那一小块地方凉得厉害,头顶也凉飕飕的,连带着下着雨时的湿气,浑身都凉透了,过了许久,他才说:“冬天不要来就好了。”
 
 
第73章 
  冬季到来之后的某一个夜,雪铺满了地面,压断树杈,风也吹得急。
  孟春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一双浅色的眸子被烛火照得明亮,外头的树杈又断了一根,噗地一声闷响掉进雪堆里,他眨了下眼睛,说:“外面的树断了。”
  阿岘把自己凝聚成一团,团在凳子上,似乎是看了孟春一眼。
  “你不出去收集死气吗?”孟春接着问,“不修炼了吗?”
  “冷。”阿岘说。
  “你也会冷啊?”孟春顿了顿,从凳子上跳下来,几步跑到婆婆床前,撑着窗沿看她,“婆婆冷吗?”
  婆婆没能回上话,大抵是昏昏沉沉的,隔了好一阵儿才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孟春:“不冷,不冷。”
  “哦,”孟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听见婆婆的声音干巴巴的,嘴唇也干,浑身上下像是没有一块舒坦的地方,他又从床边走开,说,“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说完将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生怕外头的风寒气露透进来似的,硬是从那个缝里把自己挤出去了。他一路小跑着到了小厨房,时间掐得正好,熄了火盛出一些来,想想又拿了个碗倒扣在上头,怕有雪花飘进去。
  出了小厨房,孟春正要往正屋走,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句芒站在那里,雪花却落不到他身上去,孟春怔愣了下,像是忘了手里的碗有多烫手,愣愣地喊:“句芒。”
  “嗯,”句芒走过来,他接过孟春手里的碗,说,“我来接你回天启。”
  “那婆婆怎么办?”孟春仰起脸看他,他有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句芒了,总觉得句芒又长高了些似的,看着费劲,费劲得他说话时嘴唇都在颤,鼻腔发酸,“婆婆生病了,不能没人照顾的。”
  句芒没应他,端着药碗大步朝正屋走,他步伐迈得大,孟春只好提起衣摆一路小跑着跟上去,他们停顿在屋子外头,里头烛火明亮,外面风雪扰人,孟春还是听到了阿岘那句略带惊讶的:“您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婆婆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她的尾音都带着虚弱的颤,听得人心慌,“十年前,我在村口一颗菩提树下捡到他,过了整整十年,他的样貌一点儿改变都没有,总得看出点儿什么。”
  阿岘没说话,屋外的两个人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后来我想,他是人是妖都与我无关……他心地好,耿直了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后来那仲春毫不遮掩地从天而降,我才知道阿枧恐怕是什么神仙,”婆婆说得很慢,声音一点一点地传出来,每一句都要顿很久,“是神仙也好,去了天上有人陪他长大,可我没想到他这么几日便下来寻我了。”
  “……他放不下您。”阿岘说。
  婆婆不说话了,隔了很久才说:“我只是想,他的年纪在神仙里应该不算大,以后你也好,句芒大人也好,能好好儿照顾他就好了。”
  阿岘想说你死后他怕是要去天启,而我不过是一个鬼族,跟不过去,谈不上照不照顾。
  但话到了嘴边没能说出口,他从烟雾里分出手,没有直接握住婆婆的手,而是轻轻搭在了床沿,应声道:“嗯,我会的。”
  风又急躁地吹过来,雪花被吹得贴到孟春的脸上,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句芒低头看他一眼,正要推门进去,衣摆忽然被孟春拉住了。
  “你把我变大好不好?”孟春说,“我应该长不到你这么高,长到我十几岁的模样就行了。”
  说完还顿了下,低着头小声问:“能不能变啊?”
  句芒点点头,弯下腰来,一手托着药碗,另一只手的指尖有绿光浮动,轻轻点在孟春头顶,他的身体逐渐长高,身上的衣物也跟着长大,眨眼儿间便成了个十五六岁左右的模样。
  周遭没铜镜,孟春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但总归是长高长大了,他伸手从句芒手里接过药,问:“你不要进来好不好?你进来,婆婆就……就明白了。”
  句芒点点头,或许是想说什么,那口气提起来也没能酝酿成句子说出口,最后只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说:“生死有命。”
  孟春端着药进了屋。
  阿岘似乎是瞥见了那个有些陌生的身影,突然推门进来,他立刻将烟雾散开,摆出攻击的阵仗,孟春往后退了步,扯着嘴角笑:“是我,是我,别打我。”
  “……阿枧?”阿岘的声音带着疑惑。
  “嗯!是我。”孟春猛地一点头,手里的药都要荡出来几滴,他这会儿才发现药还是滚烫的,在句芒手里压根儿没凉下去一丁点儿,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时有些不适应地愣了下,又低声说,“婆婆来喝药。”
  婆婆似乎是觉得这声音不大对,顿了许久才睁开眼睛,看着他,没说话。
  孟春也不说话,他有些紧张地托着碗,脚趾都抓紧了,小声说:“难道阿枧长大了不好看了?”
  婆婆这才笑出来,她眼眶一下子红了,想抬手压一压却没什么力气,便笑,笑得眼眶都湿起来:“好看,我们阿枧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小孩儿,长大了也是最好看的。”
  “长大了也是最好看的小孩儿,”孟春舒了口气,将药碗放到旁边,扶着婆婆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婆婆的脸色似乎比他去盛药之前好了许多,“婆婆来喝药。”
  阿岘飘到一旁,余光瞥见屋外似乎有个人影,高大得眼熟,顿时明白了。
  婆婆坐起来后小口小口将药喝完,脸色似乎又好了不少,连嘴角的笑意都更深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孟春看,还点点头:“长这样,以后定是能讨个好媳妇的。”
  “不讨媳妇,有婆婆和阿岘就够了,”孟春摇摇头,他长大以后头发也长了不少,光是这么一摇头便从肩上滑下来好几缕,“讨个媳妇来做什么?”
  婆婆还是笑,笑他个子长大了,脑子里想的还是小孩儿那一套,说不清也解释不明白,干脆不和他说这个。
  可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阿岘看见婆婆身上那抹死气愈发浓重,漾开令人恐惧的黑,他怔愣了会儿,飘过去,分出手来推了推孟春,一缕烟雾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答应她。”
  孟春却浑身都僵住了,他抬起头看着婆婆,方才分明好起来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瞳孔也逐渐没了光彩,他根本听不清阿岘在说什么了,他当自己还是那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张开胳膊搂住婆婆,喉咙里有好多话说不出来。
  窗外的雪终于停住了,句芒蹲在屋檐下,看着黑白无常自地底冒出,冲他躬了躬身子:“句芒大人。”
  “等会儿,”句芒没看他们,“先别去勾魂。”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这……”
  “无事,稍等片刻而已,”句芒盯着那片最后落下的雪花,飘飘荡荡落到折断的树杈上,“阎王怪罪,就说是我让等的。”
  “婆婆多看看我,”孟春抓着她的手,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了又哽,好一会儿才说出下一句,“阿枧长大了,看看,你看看。”
  婆婆顿了半晌,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出来的话都成了气音:“……好,长大了,好……”
  孟春瞪大了眼睛,深吸口气,看着她眼底彻底没了光,只觉得世间都安静了,手里握着的手没了力气,孟春再次把她攥紧,小声说:“婆婆不死好不好?”
  这次再也没人应他。
  黑白无常穿门而入,见了孟春先是一愣,又行礼:“孟春神君。”
  孟春没理他们,他看见婆婆身体里又坐起来一个婆婆,有些透明,双眼无神地坐起来,穿过孟春的身体坐起来,又抬眼看着黑白无常。
  人刚死,魂魄离体时是没意识的,孟春看着她站起来,受了勾魂锁的吸引一步一步朝着黑白无常走过去,手抬起来,想抓住她的手,却从她的掌心里穿了过去。
  即将落下之时又被旁边的人握住,孟春一怔,顺着那只手看上去,是个不认识的人,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问:“……是阿岘吗?”
  阿岘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不说一个字。
  孟春也不说话了,他反握住阿岘,看黑白无常将婆婆的魂魄收进勾魂锁内,逐渐没了身影。
  句芒在这时候走进来,视线在阿岘身上顿了顿,扭头和孟春说:“将婆婆葬了,我们回去吧。”
  最后是将婆婆葬在了小院里。
  孟春在她坟前种满了花,又和阿岘一起编了个花环放在那里,直到天将亮了,孟春才回过神,看着已经化了人型整整一夜的阿岘:“你之后要去哪里?”
  不等阿岘说话,他又说:“你跟我回天启好不好?”
  “……好,”阿岘点点头,“好。”
  孟春深吸了口气,跪下来给婆婆磕头,直到额头磕在地上了,他才觉得眼眶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大颗大颗地滴在雪面上,抬起头阿岘在看他,他顿了顿,摸着额头说:“磕痛了。”
  “别憋着,”阿岘说,“想哭哭就是了。”
  孟春摇摇头:“不哭。”
  阿岘嘴唇张开几次都没能说出什么,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在天亮前随着孟春一起上天启,天启虽也有光亮,却对鬼族无害,他们并肩站在一朵云上,朝着句芒带领的方向飞去。
  直到离地面很远了,阿岘才抬起头,手在孟春头上用力地揉了下:“这里很远了,地上看不到。”
  他话音刚落,孟春的眼泪便掉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止不住地落,他扭头很用力地抱住阿岘,把眼睛压在他肩膀上,哭得无声无息,呼吸时却带起胸腔里揣的难过一起,发出无力的低吼。
  他们穿过界梯,旁边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字:天启。
 
 
第74章 
  天启界的地面是白色,像云那样最上面绕着一片有些清凉的雾,踩上去却没觉得绵软。
  处处都有白色的房子,没什么辨识度,句芒把他们俩带到天界,把阿岘的住处安排在孟春隔壁,只休息了两日,仲春便抱着一大堆书上门教课。
  孟春还有一点点难过,所以上课的时候趴在书桌上有气无力地听,仲春和他说的,教给他的句子都记不住,成了耳旁风,又是几天下来,他快把书桌上有多少根纹路都数清了,也没记住仲春说的一丁半点儿。
  句芒来看他们,见孟春有气无力的,便和他说:“那位婆婆已投胎去了,明日便会降生,你要不要去看?”
  孟春愣了愣,猛地抬起头:“要去!”
  说完他又抓起旁边阿岘的手。替他回答:“阿岘也要去!”
  “嗯,”阿岘点点头,“我也去。”
  “去可以,但在那之前得记住仲春教你的东西,”句芒把手里的食盒放下,冲孟春说,“记住了,我允许你下界。”
  “好!”孟春应得飞快。
  句芒点点头,问仲春:“教到哪了?”
  仲春将书页翻给他看:“这里。”
  “啊……这,这里,这里要学吗?”句芒盯着看了半天,“我当初教过你这个?”
  “您当然没教过,我险些因为这个神力破碎的时候是季春教的我,”仲春面无表情地将那页书页递到孟春面前,嘴上还在和句芒说话,“如此不负责的神只有您一个了吧。”
  句芒也不生气,摸着下巴乐了:“行,那便交给你教他,我放心。”
  说完便起身走了,孟春低头看着那页书,上面写些看不懂的文字,仲春又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只能扯了扯阿岘的衣服,小声说:“这是什么意思?”
  阿岘凑过来看了眼,同样小声道:“意思是你还不是真正的神族,得学会修炼,练成了,得到句芒的认可,才能正式登入神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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