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反正迟早都是要脱的。”
兰苓说着脱下外衣,只剩一层单薄里衫,他妖娆地勾起一抹笑容,单手撑在桌上,另一手抚过栾木眉眼,“这酒总归是要翻的,公子可以随意来,不必拘束。”
被如此美人调戏,栾木只觉后脊一凉,他也真是冤枉,这酒真不是故意打翻的,怎得就被如此误会了?
不过细想来,此为花柳地,不做点什么风尘事才更为奇怪,旁侧两个正人君子反正是靠不住的,这下流事还得他栾木来做才行。
于是他便顺水推舟,拉扯开兰苓的衣襟,露出雪白肌肤,凤眼微狭,“果真让我随意?”
“公子是客,当然随意。”
随即栾木笑得灿烂,抱住兰苓细腰,“那二位兄台,这醉客轩头牌我就抱走了,你们自便啊。”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将人给带出厢房,北云容竟是上前来抓住了他。
栾木回头与这人对视稍许,见他面色难看,怯问了句,“真君有何事?”
“不许去。”
“啊?”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神情冰冷之人已经看上了这醉客轩红牌?而自己毫无眼力见儿地将人带走惹怒了他?
不待栾木多问缘由,北云容却狠拉过栾木,直朝楼下而往,反倒将兰苓晾在一边,而楼内看客见此动静,皆好奇看着当前状况。
“真君你这是怎么了?干嘛啊?我不太明白,你告诉我一声呗?”
北云容并不言语。
“真君等一下,我手腕好疼,你放开好好说行不行?”
“真君?凝宫真君?北云容!”
不论栾木在身后如何吵闹,也不管引来了多少人注目,他仍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至将人给狠拖出了醉客轩,这才肯松了手。
栾木的手腕已有红印,他极度不解地看向面前这个看不透的男人。
“你别不是看上了一个小倌和我撒气呢?”
“不是。”
“那是如何?”
“你说过要对你负责。”
“什么?”
“既如此,你便不可沾染他人。”
北云容的话像是震慑入耳,让人一下晕头转向,反应了半晌,栾木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在客栈随口说的那句话竟是被北云容给当真了。
有趣。
栾木玩心大起,也不作何解释,反正北云容生得好看,就如此欺负真君一段时日也无关系吧?自己横竖是不吃亏的。
第43章
?”
正当栾木回味而得意时,万俟彻跟了出来。
“没事,真君见我醉了,带我出来醒醒酒呢。”
“回去了。”
北云容命令的口吻,栾木并不介怀,笑笑赶紧跟上。
在客栈等候的阿玺看见栾木像狗皮膏药一般缠着凝宫真君,而真君却任由他打扰,也不发怒,亦不甩开。
这才一会儿没见,真君的定力又上进了?
“你们在那醉客轩发生了什么?”
她走去询问后方的万俟彻,眼神目视着前方两人,满脸的不可思议,而万俟彻无奈地摇头。
“我也是不知。”
他们跟着进了真君房内,打算商讨今日之事。
从兰苓举动可完全确认其是下毒之人,只是他是否持有解药而解药又在何处,便不从知晓。
但贸然去直面询问兰苓此事,说不定会激怒了他,到时候若是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可就不值当了。
“刚才在醉客轩,我本打算借机拐走兰苓弄晕他,自己再去他寝房搜上一搜的,不过按照方才举动,我们在醉客轩已是瞩目,若再想行动怕是有些困难。”
栾木说着看了眼旁侧的北云容,这个始作俑者没有丝毫歉意,一副俨然不关己的态度,他只好耸耸肩,“……所以只能夜潜入房,偷偷找寻解药。”
世子那边情况紧急,不得耽误太久,而最快的办法便只有如此法子了,于是几人同意,在客栈里等夜深人静后再动手。
亥时,阿玺早就等在了客栈门前,见几人准备出发,便连忙跟上,却被栾木给拦了下来。
“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
“太危险。”
“以前我能帮你捉鬼,怎得现在窃个药就很危险?你怕不是有了真君和门主就嫌弃我?”
“你小点儿声,偷窃怎么也不是个光明事儿。再说了如此小事我们去就够了,你何必再凑个热闹?”
阿玺心觉委屈,自从遇见另两人以来,栾木总是将她扔下,好似随时不要她了似的,想到此处,竟是耐不住红了眼鼻。
栾木见她如此,吓了一大跳,怎得说着说着就哭了?他害怕女人流泪,有些女人一旦哭起来便没个头,于是他连忙改口,“好了好了,来就来呗,只是若是遇见什么危险一定记得率先逃走,谁也不要管。”
“栾木你放心,有我和北云容在,还怕保护不了阿玺?”
想来也是,若真有什么危险,这两人便足以应付了。
天色已至二更,各家户已是熄灯休息,街道上几乎不见人影,今夜无星月,光线十分暗淡,气相不太好,头上黑云颇有一丝诡谲之相。
朝歌城占地大,客栈与青楼隔了两条街,栾木行至十丈外后方觉不对,背后传来阴森寒意,他回头瞧了一眼,街道仍旧无他人。
“阿玺,你走快点。”
以防万一,他停下等着身后的阿玺,免得她在众人视野之外遭遇个什么事,然而不待阿玺提步跑过去,突然从旁侧冒出一庞然大物趁众人措手不及之时猛地将人给掠走了去。
阿玺惊呼起来,她看见捉她的大物面目狰狞,似人又非人,那物龇牙咧嘴,瞪大着眼睛,像是要将阿玺给生吞入腹一般。
细看过后,栾木认出了那大物,是前些天在潭水边杀死的那只妖神。
怎得魂魄竟是跟随他们进了朝歌城?
第44章
栾木赶紧御出断世相击,其笔尖如刀而锋利非常,一笔下去便将妖魅手臂砍下,阿玺遂从空中落出,万俟彻跃上将其抱住。
其身后几把十方飞驰过去,直冲妖魅,将其击退三尺有余。
“这妖物怨气如此深?竟是跟了我们一路?”
“小心行事。”
北云容走在栾木身前护住,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栾木稍微的不太适应,不过也多亏了凝宫真君那认真仁义的性子,不然怕是一辈子都要被真君给嫌弃到底。
趁着真君跃至屋顶从上方御剑寻找妖魅弱点时,栾木绕道其背后准备突击,然而正当他跃至空中准备袭击时,殊不知妖魅早已感受他的存在,立即转身甩出右手臂打中了栾木,将人给甩出二十余丈。
撞坏了好几个摊铺,直至撞上了一面墙,栾木方才停了下来,他肋骨断了一根,不能立即站起来,就连喘气都扯着疼。
见状,北云容连忙收剑回剑匣飞奔过去查看情况,便是如此,妖魅没有外物束缚,以水幻化为断掉的左臂形态以代替,不留片刻朝着最近的万俟彻进攻。
万俟彻将阿玺放下了地,拔出腰间落云相抗,落云直捣左手臂中央,将其劈成了两半,而后其化成一滩死水,那水炸成的水花溅入了万俟彻的眼睛里,一时间他竟是眼前全黑,无法视物。
一击猛拳袭来,却因为难以探知方位而无法完全避开,万俟彻被擦倒在地,手中落云也被打掉,他赶紧在地上摸索着寻找。
“左边!”
忽尔听见旁侧传来阿玺的喊叫声,万俟彻随即按照她所喊的方向出剑,竟是真的击中一物。
“上方!”
又一剑中。那妖魅没有心智,只是因为击击不中猎物而恼怒起来,它大吼一声,遂直冲阿玺而去。
见情况不对,阿玺连忙向后跑走,速度却不及妖魅一半,轻易便被追上。
那妖魅身后窜出几条水蛇直奔阿玺,缠绕上她的腿,用力收紧后将人往后拖拽,阿玺敌不过,狠狠摔倒在地。
她看见面前妖魅模样,甚是害怕,而那几条水蛇早已爬至脖子处,张口咬了下去,阿玺吃疼,尖叫了一声。
随即一长剑落下,刀直手快,断了那几条水蛇的头,却没有伤及阿玺丝毫。
见来人是万俟彻,阿玺安心下来,刚才还在发抖的手终是安稳。万俟彻已能视物,拿着落云将人护在身后。
“意长,你照顾下阿玺,我和真君来对付这邪祟。”
“你们小心!”
他们两人从后赶来,北云容放剑以剑阵困住妖魅行动,栾木趁其拖住,画好阵法以配合,想要度化魂魄,以减轻怨念从而收回鬼界。
本应如此,然而当妖魅被束缚住,怒气逐渐减少时,栾木拿出生死簿展开,妖魅却是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回事?难道度化不够?
不待他多想,邪祟幻出一水形长剑直朝栾木飞去,栾木因为刚才负伤而无法迅速避开,北云容见之,立即抽出白剑替其挡下,而此剑一撤,便露出阵法破绽,妖魅趁机挣脱出,冲着北云容狂奔而至。
北云容一手护着栾木,一手御剑抵抗,难以与其身后万千漂浮于空中的水珠相抗衡,那邪祟御起水珠猛烈攻击而来,水石针般尖锐,划伤了北云容的手臂。
第45章
就在栾木见其形势逼人,准备不顾万俟彻在场而叫来夜巡帮忙时,忽见万俟彻腾空而起直跃上空,扔掷下三枚银针,刺入邪祟的风池,志室,气海,不久片刻那魅便是不得动弹,而后万俟彻用力挥剑,一气呵成地将其头颅给砍了下来,因为剑上刻有有伏阳文,那邪祟便是在头颅落地的瞬间化作了黑烟消散。
没想到平日里行侠仗义的万俟门主竟是也会有杀鬼这一举措,他略微疑惑地望了眼北云容。
“玉回门下捉、杀皆有,不足为奇。”
虽是如此,但那妖神生前本就可怜,不成想身后竟是也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难免有些惋惜同情。
而刚才与那妖物交手,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你没事吧?!”
阿玺见鬼魂被除,连忙前来扶起栾木,而万俟彻也过来询问情况,她看了眼门主,略带娇羞地低下头,“方才真是多谢万俟门主相救。”
“本就答应了要保护好阿玺姑娘,都是应做之事。还有劳姑娘给我提醒,才得以避开那邪物袭击。”
“我也没做什么……”
“阿玺是有仙根的,我看刚才你们两人配合得颇有番默契,倒是有个想法。若是意长不嫌弃,让阿玺入玉回门下可好?一来是她跟着我也只是浪费了那股好底子,在你手中不定会有番作为,再来玉回术法总是要传扬下去的,收了阿玺也不为是个一举二得之事。”
听此言,阿玺心底一慌,扶住栾木的手抖动了一下,却未言语什么。
看来他终究是要赶自己走的。
万俟彻亦是良思片刻,看了眼低垂脑袋的阿玺,“如今我玉回已是衰败,怕只会招姑娘嫌弃。”
“门主多虑了,反倒是我出生贫寒,望门主不要嫌弃,若是可以,请让我跟随你修行。”
这一路上,栾木时常考虑着阿玺,想她有仙根,自己决计不能耽误了她,就算她无心修真也应找个好人家过上柴米油盐的日子也是安然,不似随着他风餐露宿的,着实委屈。没想到他这随口一提,竟是促成了一对师徒,跟着万俟彻做个有名有实的玉回弟子总比跟着她做个野丫头强。
而阿玺也知道,自己许是也该离开了,若是再随着栾木下去,日子再长久一些,自己便是离不开的。
人无他意,多情亦难。
这邪祟来得突然,好在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几人趁着夜色往醉客轩赶去,栾木因为受了点伤,于是有北云容御剑带他而往。
而白日离开那青楼的时候,栾木便让日巡跟随着兰苓,在他的寝房前做了记号。
众人悄然进去后,果然在三楼的一间房门前见有一白色羽毛,怕人多杂乱,于是万俟彻与栾木先行进入。
借着窗外夜色,两人看见屏风后有人休憩,悄声搜索了房内的所有瓶罐布袋,却没有任何药物痕迹。
莫不成兰苓手里并无解药?
忽尔,房内竟是亮起了烛光,兰苓手持着烛台站在两人身后。
第46章
“我知道公子们今夜一定会来,便早早备好了佳酒侯着,不如坐下来畅聊一番如何?”
见兰苓泰然自若地去桌前摆酒,栾木走近,“你怎知我们一定会来?”
“常思已是毒发,他总该派人来寻解药了。”
“你既然已知晓我们目的,那不如把话挑明了,解药在哪儿?”
“公子不用着急,半夜劳累前来,还是先歇一歇吧。”
知道对方没有轻易交出解药的意思,几人干脆也不再掩饰,门外北云容和阿玺亦是进来一同坐下。
兰苓抱起温好的酒,给众人面前的酒杯斟满,酒香溢出,不浓不烈,却亦是醉人三分。
“我来这醉客轩是在十岁那年。”
他轻缓走到窗边坐下,薄纱衣随步履而动,端着一杯酒放至嘴边还未下喉,先开了口。
“我娘将我卖到这里抵债,那时年幼,自然还是个学徒,不太懂规矩,老板娘对我又打又骂,我在这儿无依无靠的,有时她心情不好打断我一两根骨头也只得咬着牙自己熬,好在我娘留了副好皮囊给我,没多久我便成了小倌,再后来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醉客轩里多了许多冲我来的客人,老板娘为了钱财,时常安排我接见那些达官贵人,他们要么七老八十,要么猪头狗脸,无论我身子多么累,心里多么恶心他们,也要笑着唱曲儿陪酒。”
“在这儿做事的,没一个是清白的,我们自己也懂,日子过得苟且,客人们称这儿为温柔乡,而身处于此才知不过是人间地狱。我本来没奢望过什么,但在遇见他时,我久违地感觉自己还活着,他其实也不过是普通的一位客,虽常来找我,但每一次都不曾强迫我什么,他在这醉客轩对我示尽了温柔,聊尽了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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