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到山腰便被阻挡了两次去路,栾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非要看看世人口中的绝景到底如何,于是瞧了处破绽,立即拔腿往山上跑去。
然而,身后追来的十把长剑速度太快,轻易就追上了他,不得已,栾木停下来,御笔相抗,一一挡下攻来的剑。
但这些剑被打落后又立即从各个方向飞起袭来,十把剑轮流消耗着栾木的体力。
剑太多,飞得杂乱,栾木顾暇不及,全然不似刚才那少年。不愧是师尊,果真是上乘修为。
就在他走神思索须臾之时,一把长剑竟是改了方向,转而冲夜巡飞去。
无论夜巡如何躲闪也是摆脱不得,随即又一长剑飞来,刺入了其腹部,夜巡不得已出手拔出,不知此剑为何材质,竟是将其手和肚子烧出了青烟。
栾木见情况不对,也赶紧拉住其余剑柄,不让其再接近夜巡分毫,但两人到底也不过四只手,再拖不住其他。
没想到这怀谷出手如此狠,全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栾木眼看剩下的长剑就要继续刺入夜巡体内,赶紧改了口。
“我走!把剑收回去!”
对方认输后,怀谷才将长剑驱使回了剑匣,夜巡因为被剑气所伤而倒地,栾木连忙将其扶住。
怀谷踱步走来,凝视片刻,“一介鬼灵如何听令于你,你到底出师何派?”
“我说过无师无派。”
“寻常人怎可驱使鬼灵?”
“你们都能御剑了,还不止一把,我凭什么不能操纵鬼灵?”
说话人一副凌然的模样,怀谷与其对视良久,方才开口,“少侠说得在理,世间万物云集,不止我月清尘一路门派,却是纵灵莫要害人。”
“任何术法都在于使用者的心思上,用者心正,自正,用者心邪,自邪。”
“少侠快些下山吧,此处不留人。”
那人负手往山上而往,不回头看栾木一眼,“黎儿,回去罚抄内经五百遍,明日交于我审查。”
“是,师尊。”
少年应声后随行其后,栾木则按照承诺所言,扶着夜巡往山下的方向走,他回头看了眼那两人,发现少年也正回头看着自己,那眼神充满些许愤怒与不甘。
想来是刚才打了他三下屁股现在都还在疼吧。
栾木窃笑着离了山,却不知道多年后,竟是正大光明地进了月清尘。
而当年的那个金丝白衣的男子竟是一反当时英气,成了喝药的病秧子。
过了那么些年,那个被他打屁股的小孩儿想必是长大了,如今成了什么模样,栾木有些好奇,若还留在月清尘中,兴许还能见个面戏弄戏弄。
第59章
他趴在木床上偷瞟了一眼正在擦拭十方的北云容,“北离,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何事?”
“你怀谷师叔可收有弟子?”
“曾有。”
“曾?”
“师尊体恤师叔身子弱便将其弟子收于自己座下。”
“那你师叔曾有多少弟子?都是何人?你可记得?”
“问此事做什么?”
“说来也巧,我曾与你怀谷师叔的小弟子有过一些渊源,想寻他叙叙旧。”
“何渊源?”
正愁着无聊,见北云容好奇于此,栾木便从床上坐起身,清清嗓子开始声色并茂地讲述了自己的回忆。
然而,这故事没讲到末尾,栾木怎么也没想到北云容会突然抽剑将自己给打了出来,他一时好气。
“你做什么?!我好心讲故事给你听,想让你乐乐,为何突然打我?”
“因为我便是那弟子。”
什么?!
栾木哑言于北云容的回答,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眨了眨,“你、你的意思是说,怀谷曾是你师父?”
“是。”
黎儿……北离……离儿……
当时只听了音并不知道是何字,原来那个孩子是北离!
“我曾发誓定要讨回那三鞭,你来了便正好。”
说这话时,栾木明显能看见北云容散发出的怒气,刚被擦拭过的十方在其背后排列开,阵势浩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这十把剑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尖锐锋利,看得栾木有些发怵,怎么这人如此大动干戈?当时他也没下重手,怎得就被记恨至此?
如今是今非昔比,那御一剑的少年已成了御十剑的真君,再让他们两人交手,栾木不定能打赢北云容,再者当时是与夜巡一并暗算才得以束缚住他,而现在在月清尘内,夜巡不可能现身帮忙,单打独斗更是毫无胜算。
“等一下!我们先坐下来谈谈如何?”
“先还你三鞭再谈。”
北云容身后的三把剑随即逐一飞出,对准了栾木,剑还未到他跟前,已是感觉寒冷剑气。
这三剑下去,自己还下得了床吗?
栾木深切的求生欲促使他下意识地往后逃走,三剑紧追而来,他不得已拿出断世挡掉一剑,但这剑真真儿难缠,即使被打落也会飞起继续追击,他对抗三剑已是吃力,不想另外七把也一同击来,十方围住了栾木,栾木发力用断世打出一个出口,对方真气强劲,栾木自是耗了些心神,所以完全没顾及到一侧冲来的剑,剑速极快,飞过时虽未伤人,但却瞄准了断世,将其夺走了去。
没了武器,栾木也不讨回,干脆拔腿逃走,天色已是夜深,四处本是静谧,他们两人如此一闹竟是没有引来一人围观,可见月清尘平日里门风着实严厉。
可这种时候,栾木恨不得多来几人帮他拦下这发疯的北云容,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况,让他十分疲累。
跑了不知多少里,也不知到了何处,胡乱冲撞开路,只到了一处前方是峭壁悬崖的地儿,无路再逃。
栾木看着身后北云容步步紧逼,忽觉屁股已经开始疼了起来。
“我认错!我知道错了!”
“那便让我打三下。”
“北离你这是何必呢?”
“那是我唯一一次受辱。”
“那怎么算侮辱呢?”
“若不算,你便让我打。”
不是不愿意,只是这三下下去,怕自己凶多吉少啊。
栾木在心底哀嚎,这北云容固执,他是见识过了的,想起之前因为他的固执,就吃了沉槐不少苦头,这次还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第60章
没事儿回忆什么旧事,没事儿找那少年做什么?特别是不应该没事儿将此事告知了北云容,他真是快恨死自己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了!
然而,三把剑越靠越近,栾木被剑气逼迫得汗毛树立,他盯着剑尖往后慢慢退避。
“要不这样,我自打三下,可好?”
“不好。”
“今日爬山疲劳,不如明日再说?”
“不可。”
“你、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不放。”
“北离!”
栾木刚想破口大骂,却不料退得太多,脚一下踩到了悬崖外,整个人不稳地坠了下去,而偏偏这山壁连棵歪树都没有,栾木抓不到物,没办法借力,只得不停往下落。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就如此倒霉?
然而受着强大风力不断下坠时,栾木望着天上明月,不知为何竟是安心得很,好似场荒唐梦,虚实难猜。
便是在这明月照耀下,一人影从崖边纵身跃出,北云容似乎提了真气俯冲来,他很快便追了上来,迅速伸手抱住了栾木的腰,身后跟来几把长剑,他带着人御剑飞回了悬崖上,达到安全处后才将其给放下。
“这、这外边可真是危险,吓得我一身冷汗,北离,我们早些回房吧,我想洗洗身子。”
“要事做了再回也不迟。”
果然这人不是一般的执着。
栾木这话题没岔开,本想开跑却被北云容给捉住了后衣领,他力气大,被拽得稳稳的,突然一长剑拍打其臀部,栾木哎哟了一声,还没缓过劲儿,第二下和第三下就接着落了下来,疼得他眼泛泪光。
至此,北云容才满意地放开了栾木。
屁股麻麻得疼着,栾木用手揉了揉,更是惹得痛上了几分。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再说了我打你那三下都控着力道,你怎么能下狠手?”
“我也控着力道。”
栾木想争辩,但细想若是北云容真的下狠手,怕是他的屁股早就开花儿了。
这哑巴亏只能咽下肚子里去,毕竟当初是他挑的事。栾木泄了气,一瘸一拐地跟着他往回走,距离本应不远,但似乎像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在身后哎哟地叫唤着,侧面表达自己的不满,或许北云容真被这人给吵得受不了,于是返身将他给横抱了起来。
“你这是干嘛?我自己能走的。”
“你闭嘴就好。”
“这屁股都让你打了,我说说话又怎样?你怎么如此霸道?”
北云容瞪了他一眼,栾木吓得缩了缩,双手赶紧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下一刻便被扔了出去。
被带回凝宫后,他便趴在床上不敢动弹,嘴里念念有词地抱怨起来,骂着北云容如何小气记仇,却不想没多久那人竟是又拿着沉槐走了过来。
栾木吓得缩到了角落里,用断世指着他,“你、你莫要应了我的话,果真是记仇的小气人儿啊。”
“过来。”
“你把那东西拿走我就过去!”
“过来。”
“我不!”
既然他不配合,北云容干脆动了手,抓住他的手腕拽过,人跌倒到了跟前,双手都被束缚住,栾木见反抗不行立即换脸委屈祈求。
“北离,北云容,凝宫真君,你放过我吧。”
“把裤子脱了。”
“不,我不脱,也不疼,用不着那东西,能把它放下吗?”
“那让我看看伤势。”
“这……屁股有什么好看的,我不闹了,你赶紧休息吧,我去睡地上,给你腾个地儿。”
第61章
说着,栾木咬牙从床上起身,却没想被北云容拉住,不稳地倒在了他身上,如此正好方便了北云容将他控制住。
感觉有人摸索着自己的腰带,栾木扑腾起来,竭力想要从他怀里离开,却不想被压制得死死的。
方才击打栾木三下的时候,他分明控着力道,不过三分力气,怎得会连路都走不了?
北云容觉得奇怪,不顾身下人反抗,将其裤子给扒了下来,只见屁股上已是乌黑了一大片,还有丝丝血痕。
怎么如此严重?
虽说这鬼神身躯愈合快速,但十方剑是带有真气的,栾木夜里身为鬼神,自是与这些个驱鬼招式相冲,以至于被真气所伤,一时半会儿应是难以恢复。
而北云容似乎也是反应过来了这一点,赶紧将沉槐给抹了上去。
“啊——!疼啊!!”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栾木挣扎着跳了起来,脱离束缚后,他怒指北云容还没开骂,却疼得无力跌坐了下去,而这一坐又再次伤及屁股上的痛处。
他连忙翻身趴在地上,颇有番委屈,“北离你这个混蛋……”
“抱歉。”
这还是头一次听见他道歉,栾木惊讶地看着他,那人表情极其真诚,确实能从眼神中看出一丝内疚。
于是那些到嘴边的气话也都被吞了下去,栾木慢慢挪到地铺上。
“算了,今儿个累了,赶紧休息吧。”
“你来床上。”
“怎么?你想与我同枕共眠?还是算了吧,万一我半夜又滚落下来,可就是伤上加伤了。”
栾木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背对着北云容不再搭理,却不料身后人竟是直接将他连同身上的那床棉被一同抗起扔在了床上。
“我睡这儿守着。”
今天太多事都超乎栾木的预料,他眨巴眼看着北云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人便闭目而眠。
栾木注目良久后,伸手用指尖撩了撩他的修长眼睫,视线落在那额间的朱砂上,这是头一次那么近又细地看那朱砂印记。
一股熟悉又怀念的感觉油然而生,生得无缘由却又有几分理所当然。
他张了张口想要唤谁,可又是谁呢?呼唤出来,又有何人会应?
思及此,心里竟是有惊心的凉意,他赶紧将手收回,趴在床上随之入梦。
早上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屋内不见北云容的身影,栾木迷迷糊糊地起身,半晌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从刚才起他就觉得身下微凉,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光着屁股!
他从来没和任何人好过,自己这黄花大屁股从昨天算来,已是被人看了两次了,想来这“负责”一事,不仅没得到好处,自己反倒先牺牲了屁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栾木叹口气,虽不方便查看伤势,但已不如昨日般疼痛,应是痊愈了不少。
闲来无事,也不知北云容去了哪儿,想这月清尘白日景象应是与夜晚有所不同,他便提起裤子,收拾整理好后打算出门逛逛。
第62章
屋外空气清新,透人心肺有洗涤之感。偌大明月已是降下,取而代之的是红花衬着高山峭壁。
栾木神游而行时也不知到了何处,似乎恰至门下小弟子习武之地,小弟子们持剑比划,而一人踱步于少年之间,偶时虚弱地咳嗽两声,栾木远远儿地认出了那人便是怀谷,一想到十几年前就见过一面,生怕被认出,心虚之下正打算离开,却正好撞上前来的北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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