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见他守在灶边热得出了一头汗,周飞羽拧了瓶水隔着吧台递过去。
询问了再坐所有人的口味,崔馨悦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扔了一把干辣椒,混着葱姜蒜炒了个料,加入刚刚炸得金黄的螃蟹,翻炒了几下,点了些酱油香油,撒了把芝麻便起了锅。
“我的妈。”正在忙着找餐具的唐甜甜闻见味道,不顾形象地从锅里捡了只蟹腿叼在嘴里吮着滋味,“太香了,这个手艺读博亏了,开店吧,我入股。”
崔馨悦接过周飞羽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这话你不如跟我老板去说,他肯放人我就干。”
唐甜甜回答得十分理智:“那算了,惹不起。”
将煮好的面条分在五个盘子里,面条上方浇上做好的有着浓郁蒜香和奶香的裹着酱汁的青口贝,拌上两种吃法的螃蟹,前菜则是已经看不出蚌肉原样,被切得薄如蝉翼的满满一盘象牙蚌刺身,一顿海鲜大餐就此完成。
唐甜甜家里的高脚杯不够,但用果汁杯盛白葡萄酒,周飞羽竟也没觉出有什么违和感。
“大家一起干个杯,”唐甜甜举起杯子,发出号召,“祝大家开心!”
众人碰杯:“开心开心。”
唐甜甜继续:“早日毕业。”
崔馨悦和小西一听来了精神:“毕业毕业!”
“希望先生们事业一帆风顺。”
老黄端起杯子就跟周飞羽狠狠地碰了一下,无意间无视了崔馨悦正要举起的杯子。
崔欣悦举着杯子有点尴尬。
周飞羽和老黄碰了杯,体贴地用杯子轻轻碰了下他的,崔馨悦立刻开心起来。
一顿饭吃得终于让崔馨悦觉得今天这趟起早贪黑的行程没有白白折腾,虽然各种海鲜大小不一不如市场上售卖的尺寸规格整齐,但胜在新鲜,除此之外还有些自己由头至尾参与的乐趣。
他的手艺自然遭到了大家不要钱的表扬,对此,崔馨悦表示习以为常:“掌声不要太多,我会骄傲的。”
饭后活动照例选择了桌面游戏,唐甜甜从楼上抱下来一箱子十分齐全的装备,里面少说有五六种桌游,顺便还叫上了两个室友。
据说风靡全国的那几款桌游周飞羽都没玩过,最后大家决定先玩几轮德州扑克。
老黄拎出一盒筹码。
好在在座的几人都是知道规则的,周飞羽自告奋勇地当了庄家给大家发牌。
崔馨悦太久没玩,有些规则已经印象模糊,听着周飞羽讲解斗牌顺序里的flush(同花顺)full house (三带二)straight(顺子)之类的也没记住多少。
反正玩就是了。
周飞羽发现崔馨悦玩游戏的时候完全是凭直觉和运气。
他坐在自己的上家,按照顺序是全场最后一个下注的玩家。从他的玩法来看,周飞羽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策略,什么牌都跟,却又不敢跟到底。
手上牌好的几次,他倒是都能适时地加注,但幅度十分有限,赢的也不算多。
但也有几次,大概是手上的牌不够好,因为不敢跟注,白白被明明手上牌还不如他的人自信的表演骗走了筹码。
几局下来,他都不是最先淘汰的玩家,却也很难撑到最后。
“你来打吧,我有点晕了。”
崔馨悦用的杯子是敞口的马克杯,喝起酒来难免没什么数,等到酒瓶清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脑袋有点晕。
他将头靠在周飞羽肩上,双颊通红,用手扇着风。
这一局,崔馨悦走了运拿了一次同花顺发了笔小财,这会儿正在跟场上仅剩的两人:老黄和唐甜甜的一个室友一决胜负。
小西起身翻牌:“那我来当发牌员。”
周飞羽接过崔馨悦手里的牌,看了看场上的局势,果断将筹码加了一倍。
几人被他胸有成竹的气势弄得犹豫起来。
“你确定?”崔馨悦瞪大眼睛,他可不觉得自己手里那两张牌能值得这么大的赌注。
场上所有人见他这个反应,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露馅了吧。”
崔馨悦不明就里,周飞羽笑着摇头:“小悦稍微配合我一下也好啊,拆台拆的也太快了。”
明白过来的崔馨悦懊恼地垂下头,余下的两人纷纷跟注。
要完了,肯定要输了。
小西作为发牌员重新确认了一遍下注情况,得到了三个“check”(过牌)之后,三人亮开了自己的牌面。
“One pair(一对)……One pair(一对)……High card(散牌)……Danny和老黄平分筹码。”
崔馨悦惊讶地发现面前的筹码多了二分之一。
随后的两轮,周飞羽靠一次Full house(三带二)和一次flush(同花)淘汰了唐甜甜的室友,进入了和老黄的一对一决赛。被两人淘汰了的围观群众纷纷捧着瓜站在自己的支持者身后观摩着比赛。
场上筹码数差距已经很明显了。
就算崔馨悦记了一脑子浆糊一样的德州扑克规则也明白,到了这个阶段拼的就是胆量和运气了。
小西为两人交换了面前的表示“庄家”的标志:“Danny大盲注,老黄小盲注。”
德州扑克的规则是按顺时针顺序轮流坐庄,庄家左手的两位需要在未发牌前就下注,称为大小盲注。一般小盲注起始赌注数额是大盲注的一半,这个规则是保证场上每局牌都有赌注可玩。
“加注。”周飞羽淡定地推出去一摞筹码,大盲注的下注底线是五十,而他推出去的这摞筹码却足足有,“五百。”
“我去,”老黄心态有些崩,“你确定?这还没看到牌呢。”
“确定。”周飞羽神色如常。
现在他拥有绝对多的筹码,他这么一施压,真正着急的就是老黄。
“跟!”老黄咬咬牙,也推了一摞筹码到面前,面前的筹码只剩下了小面值的花色。
他如果不跟注,之前作为小盲注下的二十五就白白给了周飞羽,庄家会重新洗牌进行下一轮。
小西开始翻桌上的前三张公共牌,分别是草花4,黑桃K,黑桃7。崔馨悦偷偷看了眼周飞羽手里的两张牌,一张红桃K,一张方片K,和桌面上明牌的三张中其中一张黑桃K形成了三条。
看来要加注了。
然而周飞羽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Check(过牌)。”他敲了下桌子。
坐在对面的老黄暗暗松了口气,也敲了下桌子。
小西继续翻了一张公牌,黑桃8。
“加注。”老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地笑容,有些坐不住了,拍了下桌子,“我们打一局快的吧,来,我带头,all in(全部下注)。”
说着将面前的所有筹码推了出去。
小西转身询问周飞羽:“跟注吗?”
崔馨悦有些紧张地盘算着眼下的局势。看老黄那么胸有成竹,估计手上有一副好牌,周飞羽这里目前有三个K组成的three of a kind(三条),不知道余下那张公牌有没有翻盘的希望。
周飞羽沉默了半晌,果断地下决定:“跟。”
最后一张公牌也被翻开了,是红桃4。
“亮牌吧。”
因为老黄已经选择all in,两人便直接跳过了最后加注的环节,两人直接亮了牌。
老黄手里的黑桃A和黑桃9和公牌里的黑桃K、黑桃7、黑桃8组成了Flush(同花)。
而周飞羽手里的两张K和公牌里的一张K,一对4组成了Full house(三带二)。
围观的吃瓜群众难得亲眼得见差距这么细微的局势,忍不住发出一声唏嘘,还有人遗憾地拍了拍大腿。
按照规则,full house优于flush,周飞羽赢。
崔馨悦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周飞羽赢的有多漂亮。
老黄懊恼地捂住脸:“可惜了我这么好的牌……真的没办法了……”
他输在了运气上,无可指摘。
周飞羽赢了牌,脸上没有任何骄傲:“同花是很好的牌,你最后就差一点。”
“其实你看到手上有三条的时候为什么不加注?”老黄不甘心地追问,“你可以当时就喊all in啊。”
“我要是那么喊的话,你肯定不会跟注的。”周飞羽轻笑,“我怕吓跑你,装装样子逼你all in。”
崔馨悦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明觉厉。
他后来问过周飞羽,如果当时手上的牌没那么好该怎么办。
“我想,如果我当时就算拿着一把散牌叫all in,他也不敢跟注。”周飞羽答道,“通过跟他聊天,我知道了老黄其实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没有把握的险他不会冒的。”
崔馨悦崇拜地看着他:“所以这是骗术吗?”
“不,是战术。”周飞羽坦然以对。
第67章 逛市场
之后几人又重新打了一局德扑,周飞羽这回亲自下场,他和崔馨悦坐上下家,一边给崔馨悦喂筹码,一边稳稳地坐着庄虐其他人。因为他加注幅度都很大,很快场上就只剩下他和崔馨悦两个人。最后一轮,周飞羽看准了机会喊了all in,亮了牌面,他成功地将自己所有筹码推到崔馨悦面前。
然而崔馨悦还稀里糊涂地不知道自己怎么赢的:“为什么是我赢了?”
“你是三条,他是一对。”老黄看不下去了,为他解释。
唐甜甜被这套路惊得目瞪口呆,小声地嘀咕着:“宠妻狂魔。”
第二天崔馨悦一觉睡到了中午。
要不是周飞羽怕他饿死贴过来吻他的脸把他吻醒了,崔馨悦保证自己能睡到下午三点。
“你考完试都不理我了。”周飞羽的吻轻轻柔柔地落在他脸颊上,像是在撒娇一样,语气里有些委屈。
崔馨悦眼睛都睁不开,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我的身体已经被考试掏空了。”
“复习的时候你也累,”周飞羽躺下搂住他的腰,“但是我叫你克制一点你都不听。哪像现在,这么冷淡。”
“那不一样啊。”崔馨悦衣服被剥开,敏感点被捏住,哼了一声,“这不是考完了嘛,我现在就是一条咸鱼,你什么时候见过欲/火中烧的咸鱼。”
周飞羽不甘心地挑/逗着他的身体,凑到他耳边轻舔他的耳垂:“所以你下次考试是什么时候?”
“没有了!没有考试了!”崔馨悦猛地拥着被子坐起身,“再提考试死给你看。”
周飞羽连忙举起双手:“别冲动,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也不行,那是我的死穴。”崔馨悦对于考试这件事显然还是耿耿于怀,抱怨了两句突然揉了揉肚子,“我好像又饿了。”
他的肚子适时地响了一声。
原本旖旎的气氛破碎,周飞羽自认还没有饥渴到要折腾一个饿着肚子的人,于是决定先带他出去填饱肚子再说。
“对了,我们可以去farmers market转转,我记得附近的downtown(市中心)就有一个,规模还不小。”崔馨悦往身上随意套了件T恤,飞速地刷了牙洗了把脸,“我们走过去就可以,里面应该有不少卖吃的的。”
“那就走吧。”周飞羽抓起钥匙包,在门厅里换好鞋等他。
崔馨悦一边单腿往门口蹦,一边给另一只脚套上袜子:“等我去我车里拿个手推车啊。”
他一溜烟跑出了门,从门口的楼梯下到了车库,开了自己那辆神车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属的两轮折叠小推车。踩着最下方的挡板把折叠车展开,崔馨悦又从车里掏了一个购物袋出来挂在推车的把手上。
周飞羽跟在后面锁了门,见他手里提着这么个工具上来,有些不解:“我们是要买多少东西。”
“我同学都说farmers market上卖的水果比超市甜,拿个车不就可以多买点不用提在手里了吗?”
周飞羽摇了摇头,想要接过他手里的车,被拒绝了。他只好随崔馨悦的意,用手机调出周末市集的具体方位,发现他们的住处的确离市集不过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他举着手机按照上面显示的路线开始移动,崔馨悦跟在他身后,洋洋得意地冲他安利手里的买菜神器。
“这个车是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我还没买我那神车,出去买菜最近的超市也要横穿校园。远是不算远,但是买完东西提回来就很痛苦。”崔馨悦拖着手里的空车边走边说,“那会儿正赶上这边限塑令,有一次我忘了带购物袋,就买了两个纸袋子装东西,结果走到半路开始下雨了,还没到家袋子都烂了,那天真是狼狈得不行。所以后来就买了这个车,一次性买一个星期的吃的都不怕,还能拖个西瓜回来。”
周飞羽听着他的经历有些难以感同身受:“所以你早就应该买辆汽车。”
崔馨悦解释道:“我那时候天天有课嘛,又住在学校宿舍,买辆车一周放在那里五六天,还要维护保养交停车费什么的,不怎么划算。”
周飞羽又问:“那你要是想出去怎么办?”
“去超市的话,同学有车的会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啊,就蹭人家的车出去呗。”崔馨悦回忆到当初的情景,“实在不行还有Uber啊,公交什么的,不过其实我很少出门啦,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这样难道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吗?”
崔馨悦觉得自己和周飞羽有一部分的沟通无能来源于两人的家庭背景的差距。
让一个没缺过钱的少爷理解他有些在特殊情况下无奈选择的精打细算的行为,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好吧,我没别的理由,就是穷。”崔馨悦耸肩,坦然地承认现实,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敏感自卑之类的负面影响,“穷也要吃饭啊,所以我就买了这么个玩意儿。”
听到他这么说,周飞羽也不再问下去了,反倒开始思考自己刚刚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但反观崔馨悦,他高昂的情绪好像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53/211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