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
“免了。”他凉声道,“就算将你拉去卖了,你也不值几个钱。我要你何用?”
段宁沉从善如流地接了他的话,深情款款地道:“肉体廉价,心灵无价。算下来,我是个无价之宝,我的承诺胜过万金!错过就亏大发了!小叙还不赶紧把握这个好机会吗?”
论往自己脸上贴金,段宁沉堪称亘古第一人。
裴叙索性无视他,低头看书。
他不理,段宁沉就不依,缠着他道:“小叙小叙,答应我嘛!小叙!”
裴叙被他缠得烦了,道:“说清楚具体是什么事,否则免谈。”
段宁沉扭捏半天后说道:“好吧,那就提前告诉你吧。我想让你答应我,明晚到前院去。”
“就这?”
段宁沉使劲点头,“嗯嗯嗯!就是这样!”
裴叙:“……”
段宁沉拉着他的袖子道:“所以你答应吗?”
“恩。”
段宁沉当然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
他是想让裴叙直接答应他的亲吻。但是他也知道,要是这么说,裴叙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又要进行进一步谋划了……
小叙为什么这么聪明,也不上当?
愁。
第三十四章
段宁沉经过一夜的思考,已经有了一个万全之策,信誓旦旦这次绝对能够骗到美人的吻。可老天也不帮他,下午的时候,山庄来了个不速之客。
经过了两天的布置,山庄内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门上都贴满了对联——段宁沉甚至还给裴叙买了一件大红棉衣,并想方设法地撺掇他穿上。
裴叙瞅着他身上的同款红棉衣,一眼就看出了这货的小心思,就很冷漠。
帮众来报的时候,两人正陷入了僵持中。
“教主!有人来了!”
“人?”段宁沉讶然,警觉道,“什么人?”
“不知道,是个公子哥,还带了十几个侍卫。”
段宁沉:“……”操!不会是这山庄的主人吧?
他有些生无可恋。该来的时候不来,谁大年三十不回家,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别院啊?
“走!爷去会会他!”
段宁沉气势汹汹地站起了身,这时裴叙淡淡地开口道:“我也要去看看。”
段宁沉眼珠一转,拿起了那件大红棉衣,义正言辞地说道:“外面冷,穿上这件衣服,才不会受寒!”
裴叙:“我有其他衣服。”
“那些衣服,那些衣服……”段宁沉急中生智道,“它们都被拿去洗了!”说罢,他看向了那帮众,目中含警告。
对方会意,疯狂点头道:“对对对!都拿去洗了。”
裴叙:“……”
最终他还是被迫穿上了那件喜庆的大红棉衣。
他平时穿素淡的衣衫,都让段宁沉觉得惊艳。
如今这红色衬得他肤色越显白皙,发丝与眉眼的黑愈显浓黑,衬得他容貌越发美得惊心动魄,灼灼如怒发红梅间由冰雪铸成的人儿。
段宁沉看得陶醉了,痴迷地说道:“小叙你真好看。”
裴叙冷着脸,道:“出去了。”
美色在眼前,谁还管什么正事?此时脑子里满是美人的段宁沉鬼迷心窍,在将裴叙抱起来时,飞快地在裴叙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装作一副正经且若无其事的模样,直立起身,正色昂首走出了门。
摆明了一副“找我算账,我就赖账”的架势。
裴叙:“……”
走到山庄门前,见已经有不少教众围在门前,一蓝白色锦衣的男子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枯树下,背对着他们,也看不清容貌,但观他腰间的挂饰,以及束发的玉冠,看来是身家不菲。
与教众对峙的护卫们也一个个人高马大,下盘稳健,约莫武功不低。
段宁沉一出现,教众们找到主心骨,纷纷叫道:“教主!”
那男子正在这时转过了身。
只见他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瞧上去温文尔雅,是个翩翩君子。
他的目光首先落到了黑着脸的裴叙身上,随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视线又到了段宁沉脸上,负手不疾不徐地走了来。
“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男子和气地询问段宁沉。
段宁沉警觉道:“你管我作甚?”
“公子占了鄙人的地盘,鄙人还不能一问公子的名讳吗?”他说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说得那是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裴叙:“……”
以段宁沉极厚的脸皮,他也不觉得尴尬。瞧对方脸上没有恼怒的神色,他便把裴叙放在了石阶上,然后大步上前,揽住了男子的肩膀,低声说道:“兄弟,打个商量。这里再借我一天,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男子任由他揽肩,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又不认识你,要你人情有什么用?”
“这个,俗话说,江湖上大家都是兄弟……”
男子和煦道:“可我不是江湖中人。”
“好吧!”段宁沉破罐子破摔,暗搓搓地一指那边的裴叙,悄声说道,“你看到坐在那里的那个绝世美人了吗?”
男子:“……他应该是男人吧?”
段宁沉理直气壮道:“男人就不能是美人了吗?”
“好吧。”男子被他说服,一摊手,“你继续。”
“我喜欢他很久了。今天晚上不是年夜吗?我打算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然后向他表白。”
男子讶道:“你是断袖啊?”
段宁沉越发理直气壮,“断袖怎么啦?”
“啊,没什么。”男子慨叹道,“既然今晚对你这么重要,那山庄继续借你也无妨。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
段宁沉正大喜,只听对方又道:“但是我也要住在这里。”
段宁沉:“为什么?”
男子忧郁地道:“我被我爹赶出家门了。除了这里,我也无处可去了。”
段宁沉:“呃……好吧。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徐荐。公子呢?”
段宁沉随口报出了化名,“宁端。”
相识不到一刻钟的两人哥俩好地相伴而行。
段宁沉冲教众们说道:“还不快让开。”
徐荐则是对侍卫们道:“把东西搬进去吧。”
然后两人一道来到了裴叙面前。
徐荐面色和煦依旧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
“他叫易叙。”段宁沉一边说着,一边将裴叙给抱了起来。
徐荐瞅着裴叙的腿,问道:“易公子的腿怎么了?”
“他身体弱,没法走。”
徐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心不在焉地一直往裴叙身上瞅。
“你们要住哪里?”
“主院你们应该已经住下了吧?那我们就不麻烦了,随便找个偏院就好。”
这位“山庄主人”这般好说话,让段宁沉对他的印象极好,张口就夸道:“你是个好人!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徐荐又瞅了眼裴叙,为难地说道:“这……恐怕不合适。”
段宁沉一想,对方是贵族公子,肯定也不会愿意和他这样的江湖草莽做兄弟。他也不在意,说道:“是我冒犯了。不过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宁公子客气了。”
“我记得东院那边挺宽敞,你们可以住到那里去。”
“好。那回见了。”
回到了房间,段宁沉还在慨叹,“小叙,你看,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好说话的贵族公子啊!”
裴叙:“……”这白痴。
第三十五章
说着对方是好人,表现出爽朗豪迈的模样是一回事,实际又是一回事。
段宁沉表面大大咧咧,但其实他不傻。
他叫下属去查“徐荐”的来历,并且让教众守好主院,不让徐荐那一行人进来。
他可以鸠占鹊巢,别人就不可以了吗?
由始至终,徐荐可都没出示这座山庄的地契。
之所以“相信”对方的言辞,还让对方住了进来,是因为他想把矛盾与麻烦降低到最小——天大地大,今晚最重要!
他江湖混久了,对别人的恶意感受得最为清楚,他能感觉到徐荐对他们是友善的,而且徐荐的确是个富贵公子哥。
他倒不认为徐荐若真与他们为敌,会亲自跑到这里来。
他叫人暗中盯着徐荐那行人的动向,听说他们把行李都搬去了东院后就没有动向了,他这才稍微安了点心。
他快乐地回到了屋内,便见裴叙已经将那件大红棉衣给脱了下来,扔到了床尾。
“小叙!难道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段宁沉拿起了那件衣服,振振有辞地道,“这可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
如果早知来的是谁,裴叙绝不会选择和段宁沉一起出去。
他心情极差,“别吵。”
段宁沉忙捂住了嘴,坐到了他的旁边,他自然能发现自从见了徐荐后,裴叙心情一直不好的样子。
他悄声问道:“小叙,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徐荐?”
裴叙没应答。
段宁沉拍着胸膛道:“你放心吧!你不喜欢他,我就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方才这两人私下聊天,音量虽小,但也逃不过内力深厚的裴叙的耳朵。
当时他打算回京的时候,听说徐荐被其母亲派出京来接他,但后来出了意想不到的变故,他向京传讯说今年不回去了。后续他也只接到了回信,信中由始至终没提徐荐的去向。
他以为徐荐回京了。
却未曾想对方竟是来这里找他了。
徐荐与他年纪相仿,尽管差了他一辈,但两人幼年也算是玩伴。
叫徐荐听了段宁沉的那些胡言乱语,见了他穿红衣被段宁沉抱着的场景,他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徐荐那厮会说的话了。
最主要是,徐荐总喜欢向长辈卖好,难保他回京后不会将这些事告予他母亲听。
他冷静思考封口的办法,以至于没有将“段宁沉今晚会向他表白”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就以段宁沉那一天恨不得对他说一百遍“我喜欢你”的架势,每一天对于段宁沉来说,都是表白日。
段宁沉向来是以美人为先的。表现出对其他人热情,还是冷淡,对于他来说都无差,他见裴叙“不喜欢”徐荐,便打算与裴叙同仇敌忾。
以至于,黄昏时分,他遇到在山庄内遛弯看风景的徐荐时,也不见之前的热情劲,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打算走开。
徐荐挑眉叫住了他,“宁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段宁沉严肃地转过了身,一本正经地道:“我家小叙见我和你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吃醋了,并跟我说要避嫌。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是有伴侣的断袖,还和其他男人太亲近不合适。虽然很对不住徐兄弟,但……请你见谅!”
这就是段宁沉心里的小九九了。
他家美人那么有魅力,难保这家伙不会爱上美人。要让这家伙知道他绝对不会有机会,从源头断绝一切危险。
徐荐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但是……你不是说今晚才告白的吗?”
段宁沉煞有介事地道:“是啊,但是我们互相喜欢啊。”
徐荐:“……哦,原来是这样。不知可否冒昧问一下,你们是怎么相爱的?”
如果真的有,段宁沉恨不得讲给全世界听,可是他现在还在努力。
“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等有时间我再跟你讲。”段宁沉道,“我还有要事,就先不奉陪了。”
晚上,裴叙用晚膳时,并没有看到段宁沉。
他看了一会儿书,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路恒,他手中拿着药碗。
裴叙喝了药后,路恒为他把脉,许久后收了手,道:“主上体内的寒毒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裴叙淡淡地“恩”了声。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之前情况最恶劣的时候,他一天十二时辰都精神不振,感到疲倦,但是睡也睡不长久,时常睡一会儿又醒。而如今,他白天能一直有良好的精神,且能够一觉睡到天亮,寒毒也没有再发作。
这全要归功于段宁沉。
他现在身体的力气也足了不少,大抵再过一段时间,行走是无碍了。
等到这个冬天过去,他身体好转,寒毒暂时不再成为困扰他的东西后,就要将拿到段宁沉的功法给提上议程了。
他深知与段宁沉再这么相处下去,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段宁沉,都不好。
他毕竟不是段宁沉心目中的“易叙”,而是裴叙。
路恒从药箱中取出了银针,裴叙把袖子挽了起来。
两根针落下时,段宁沉兴致勃勃地回来了。
“小叙!小……”看到屋内的情景,段宁沉顿时噤了声,蹑手蹑脚地挪了过去,站在了裴叙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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