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荐也还不滚,又道:“宁公子,这样。你把易公子让给我,作为补偿,我介绍我小舅给你认识。我觉得你会喜欢他,不过他喜不喜欢你,就要看你了。”
段宁沉怒不可遏地道:“滚滚滚!谁他娘的要你那什么小舅啊?老子只喜欢我家小叙!”
徐荐叹了一口气,“那咱们就只能公平竞争了。放心,为了易公子,我也不会仗着身份为难你们的。易公子身体不好,需要在这山庄养身体吧?”他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加重,是在提醒段宁沉。
段宁沉还想继续骂他,但想了想裴叙,还是忍住了。
“公平就公平!小叙只会喜欢我!”
徐荐又道:“但是宁公子占着易公子,也不让我接触他,又谈何公平呢?”
段宁沉第无数次痛恨所谓皇权。
他表面潇洒,实际上还是需要考虑其中利害关系的。
那什么定王若发现徐荐在这里,有血缘关系在,也不会拿他怎么样,顶多把他给拎回去。而对他们就铁定不会手下留情了,没准还会影响到整个轻岳教。
——这应该也是他们点背。谁又想到徐荐也会恰巧来到这里呢?
徐荐显然也有所顾虑,而且对他们也没有恶意,所以只要不将他得罪狠了,就不会有事。
他只能退了一步,问裴叙,“小叙,你愿意见他吗?”
“明天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段宁沉大惊,“小叙你……”
裴叙看着他的表情,淡道:“我不喜欢这种智障。”
徐荐愤慨摇扇,又有话要说了,“易公子,我觉得这是你对我的人身攻击。”
裴叙冷淡道:“明日辰时,过期不候。”言罢,对段宁沉道:“回去吧。”
第三十八章
将裴叙抱回房间后,段宁沉始终忿忿不平地喋喋不休,“我就不该放徐荐那该死的家伙进来。我精心策划的年夜,全被他毁了。”
“既然徐荐那家人不知道他来了这里,我是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呢?——乱杀人是不对的。我只是随便想想。”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徐荐这天杀的,要不我趁这夜黑风高去揍他一顿吧——不行不行,现在去揍,他肯定知道是我。现在还不能和他翻脸。”
“……”
“为什么?为什么?小叙你为什么想要见他呢?”
蹲在墙角的段宁沉转过头,裴叙正好褪去了鞋袜,将脚浸泡在了热水里。
他没在意段宁沉的碎碎念,全当是耳旁风,以至于没意识到段宁沉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余光注意到段宁沉在看他,他方才抬头看了过去,“什么?”
段宁沉收回了怨念,满脸委屈地坐到了地上,控诉道:“你为什么要见他?”
裴叙:“……他身份高,不见怕是会有麻烦。”
“啊啊啊!”段宁沉烦躁地搓了搓脸,“小叙你不用委屈自己,做你不愿意的事。所有的麻烦全都交给我就好啦!他现在有所顾虑,你就算不见他,也不会拿咱们怎么样的!”
裴叙淡道:“能减少纷争,总归是好的。”
“唉,小叙。”段宁沉愁道,“你这么好看,这么有魅力,看来我要变得更优秀,才能一直与你在一起。”
他倏地站起了身,慎重地说道:“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要更加刻苦地练武!我虽然不能重新投胎,成为皇亲国戚,但我至少也能在强权压来时,保小叙躲得远远的!”
裴叙略怔地望着他,见他眼中仿佛燃着火,烈到能够焚烧整片天地——无论什么时候,段宁沉都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无论遭遇怎样的风吹雨打,这团火也不曾被压低分毫,反倒越燃越烈。
真好。裴叙垂下了眼眸,静静地心想道。手指蜷缩,更冰凉几分的指尖触在掌心,这份凉意似乎顺着血液,流到了心脏。
他的手背突然被温暖给覆住了。
段宁沉坐到了他的身边,用双手捂住了他的手,并说道:“徐荐那混蛋就是狗屁!还是我家小叙最重要。徐荐那种贵族公子哪里会有我更体贴小叙呀?我相信小叙肯定不会看上他。他顶多仗着身份硬来。呵,我才不会怕他。”
裴叙措不及防下被烫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了段宁沉英挺的脸庞,尤可见他那漆黑的眼睫宛如浓墨画上去的般稠密,稍微将他那双邪气的眼眸遮盖了些许,那双眼眸全心全意都放在自己双手间的那只手上,显得认真又深情。
然而察觉到裴叙目光的段宁沉抬起了头,与他对上目光后,顿时便露齿一笑,笑容灿烂又有几分傻气——瞬间破了功。
裴叙:“……”
他挪开了目光,淡淡地问道:“段宁沉,你想要权力吗?”
“想啊,有了权力,就可以保护小叙了。”
这回答让裴叙的下一句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沉默了半晌,又道:“如果有朝一日,我不需要你的保护,那你还想要权力吗?”
“想啊。”段宁沉答得毫不迟疑,“无论小叙需不需要我,我都会保护小叙。我义父说,有人保护,是件很幸福的事。我想要让小叙幸福。”
咚。
乍一下,裴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热血冲向了他的大脑,四肢由于突如其来的猛烈供血而一阵发麻,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心脏跳动加速了。
病痛与身份使他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以免让剧烈的情绪导致病重的身体越发雪上加霜,亦为了不漏破绽,不叫人攻克。是以,他早达到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波澜不惊,岿然不动的地步。
他早不记得“心跳加速”是个什么感受了。
现在……
他略微有些无措,将手从段宁沉的掌间给抽了出来,欲盖弥彰般地垂下了眼睛。
段宁沉浑然不觉,还靠得他近了些,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他精致的侧脸,期待地道:“小叙,你有没有很感动?”
段宁沉这厮可谓是不放过任何能够揩油的机会,这厢更是暗搓搓地将手臂伸入了他厚重的外衣内,隔着薄薄的一层里衣布料,搂住了他的腰。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本应习惯了段宁沉的触碰,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浑身不得劲了。
他侧身避开了段宁沉,难得厉色地叱喝道:“不得无礼。”
段宁沉措不及防下抱了个空,十分发懵,愣神地看着裴叙用毛巾擦拭完双足后,躺上了床,方才恍然大悟。
“小叙!你是不是害羞了?”
裴叙侧身对墙,背对着段宁沉,奈何后者纠缠,愣是爬到了他的面前,将脸凑到了他的面前,笑嘻嘻地道:“是不是害羞了?”
他阖眼,又翻了个身,仍不搭理对方。
段宁沉也懂得适可而止,问过两遍不得回复,便不打算再继续问“害不害羞”的问题。他回到了床的外侧,见裴叙又翻身避开他,不由心花怒放地道:“嘿嘿嘿,小叙,你真可爱,嘿嘿嘿。”
裴叙自是不会理他,随后便感觉被子被掀开,一个人钻了进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手指稍稍动了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段宁沉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反应,便嘚瑟地开了口,“所以今天晚上果然很成功吧!小叙是不是被我感动,发现了我真是绝世好男人,然后有点喜欢上我了?”
裴叙:“……”
段宁沉沾沾自喜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喜欢我了?”
裴叙道:“闭嘴,睡觉。”
段宁沉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喜欢上我了!嘿嘿嘿嘿。”
“小叙?小叙?”
“哎呀,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不要害羞嘛!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可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我跟你讲,我们那儿的小姑娘都喜欢我!起码有……不说几百,也有百八十个吧!”
段宁沉仿佛拥有着破坏一切气氛的特殊能力。
现在裴叙已经不为所动,甚至想要把他给打下去。
“你再说一个字,就要做好当哑巴的准备。”
段宁沉赶忙噤声,小声嘟囔道:“不是喜欢人家吗?还对人家这么凶做什么?”
眼瞧着裴叙要转身,段宁沉赶忙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睡觉,睡觉,咱们睡觉!”说罢,他赶忙闭上了眼,装死。
被中,圈在腰间的是健壮有力的手臂,身后是另外一人的呼吸声。裴叙望着昏暗的墙面,不禁有些恍惚。
短短不到两个月,发生的变故更甚过去几年。
这变故不仅是寒毒,还有……
他轻缓地抬起了手,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感觉到里面的跳动,他罕有地感到了迷茫与困惑。
喜欢?
正在这时,隐约可听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炮竹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声。
段宁沉支起了身,在他发间亲了一下,喜气洋洋地道:“小叙,新年快乐!”
第三十九章
新年第一天,裴叙刚醒来,早就伺机的段宁沉从枕头下掏出了一个红包,递到了他的面前,热情地道:“小叙!新年快乐!我特意给你包了个很大的红包!祝你在新的一年有好的运势!”
大清早,耳边炸开了一个声音,红色眼前晃动,还没完全清醒的他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段宁沉瞧他蹙眉迷茫的模样,不由心花怒放,心生欢喜,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沾沾自喜道:“小叙真可爱嘿嘿嘿。”
裴叙醒过神,看他手中鼓鼓的红包,道:“红包理应是长辈赠予晚辈的。”
“嗐,哪有那么多讲究?压岁钱能够保小叙病魔不侵,平平安安。所以我给小叙包了个大的。”段宁沉举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伸手,催促道,“快接快接!”
裴叙拗不过他,只得接了。
“嘿嘿嘿。”段宁沉喜滋滋地看着他,问道,“小叙不给我一点回报吗?”
裴叙:“……你想要什么回报?”
段宁沉点了点自己的脸,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裴叙如何看不出来他的暗示。他冷漠,选择一掌拍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力道不重,就像是抚过了他的脸。
段宁沉道:“不是这样的啦!”他加大了暗示力度,又点了点自己的唇。
“麻烦。”裴叙将红包递还给了他。
段宁沉忙道:“别别别,我开玩笑的!红包你收着!”
新年的首次套路再次以失败告终。
段宁沉忧伤地叹了一口气,美人的吻为什么这么难骗呢?明明美人都喜欢上他了不是吗?
他昨日立下了誓言,从今年开始要更加刻苦练武,这当然不止是说说的。
他细致地给裴叙穿上外衣,和他一起吃完早饭后,就跑到外面去练武去了。裴叙则是在屋内继续看书。
临到辰时,段宁沉顶着满身大汗,热气腾腾地回来了,“小叙!待会儿徐荐来后,我和你一起见他吧?”
和他一起,又有什么见面的意义?
裴叙道:“不必。”
“但是那货一看就是个登徒子。”段宁沉气急败坏道,“大冬天还拿着一把破扇子,他如果对你言行无状,那可怎么办?”
他的担心自然是没必要的。
抛去他们实际的关系,徐荐那厮看上去风流倜傥,但裴叙知道对方多半连个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登徒子”这个揣测着实是高看了他。
裴叙淡道:“那你便在门外,他若是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你就进来。”
段宁沉纠结良久,勉强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徐荐是准时踩点到场的,进门便说道:“宁公子,易公子,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咱们昨晚在一起,可真是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年夜啊!”语气充满戏谑。
段宁沉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丫的还敢说?爷的年夜全被你毁了!”
“宁公子息怒息怒!其实昨天你们走后,我们玩得可开心了。这里的人可真有趣!”徐荐摇着扇子,望了眼房中的火炉,叹道,“这房间真热。”
他就是随口一句感慨,却耐不住段宁沉现在神经敏感。
——“热”等于“脱衣服”等于“上床”。
段宁沉顿时勃然大怒,“好啊!我在场,你居然都敢调戏小叙!你给我滚出去!”
徐荐迷惑,“???”
最后是裴叙对段宁沉道:“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他单独聊聊。”
“小叙!”
“听我的。”
裴叙的语气不容置疑,段宁沉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向徐荐放了狠话,“我就在外面守着,如果你敢对小叙不规矩,我就让你下半辈子都在床上度过。”
门关上后,两人也没有立即谈事情。他们都身怀内力,自是听得见门外段宁沉的位置。
徐荐打开了门,段宁沉一个趔趄,还好扶住门框,稳定住了身形。
“宁公子,你这是想要偷听?”徐荐抱臂,靠在了门上,饶有兴致地道。
段宁沉道:“谁知道你这卑鄙小人会不会使些阴损手段?”
徐荐叹了一口气,用深情的语气说道:“我怎么舍得伤害我爱的人呢?我虽然心中有一匹野马,但是我愿为易公子而停足,为他而被驯养。”
裴叙:“……”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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