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开始急速死亡的那波暴力踹门流,剩下都是陆陆续续在调查途中san值清零,发疯自杀的。
少年分析了一会儿,看来剩下的8个,都是懂行的生存宿主了。
就看谁苟得过谁。
少年畅想未来:【唉,不知道苟过这个世界,主系统会不会放我回家。我能跟它说一声,把你也带走吗?我感觉你也挺惨的,从绑定我开始,都没见过一个好点的世界。我跟你说,我的原生世界可好了,有一大堆超级英雄保护世界,也不用害怕什么时候就会崩成末日。】
系统也有一丝向往:【让我也康康。】
少年笑了:【傻统子,我们会赢的。】
第5年,他在自家瓜田门口,看见了第二个头上顶着多面骰子的人。
少年过了这么多世界,早也不是什么善茬,径直从屋里抄出一柄双管猎枪,厉声喝道:
“站住!转过身!跪下!”
新来的生存宿主连忙转身跪下,双手抱住白发苍苍的脑袋,颤声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真的是路过的,我背包里也没有道具……”
少年蓦地愣了一下。
系统:【怎么了?】
少年:【……他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我爸。】
他不是不知道,这种50进3的游戏规则,到了最后,是很有可能发展成宿主内斗的。
但他还是把那人放走了。
倒不是因为声音,如非真有必要,少年实在很讨厌杀人。
没隔几天,这人居然又来了,偷偷摘他的瓜吃。
少年把枪顶在他脑门上:“……你竟然敢偷我的瓜?!”
老宿主颤巍巍地:“对不起,对不起,我饿了3天了,真的饿坏了……我绑定系统的时候,就是这个年龄,结果很多体力活也干不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少年咬牙,又把枪收回去了。
抬脚一踢,把瓜踢回老宿主面前。
老宿主吃完瓜,小心地问:“孩子,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结盟吗?你看,规则是50人活3个,现在还剩8个人,如果我们有一支二人或者三人小队的话,不但可以大大提高存活率,也能保证出线权……”
少年:“我为什么相信你?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你,让自己来个7进3。”
老宿主吓坏了,又跪下抱着脑袋:“求求你不要杀我,不结盟就不结了,你放我走吧。我只是想活着回家而已,我还许愿让我的小儿子一起复活,我的妻子在那个世界等着我们……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他第三次饥肠辘辘地来偷瓜吃,这次却没有被枪指着脑袋。
不光如此,少年把他全身搜了个遍,确认没有任何武器后,把他放进屋了。
他们一起坚守在瓜田边,又熬过了两年。
8个生存宿主,被熬剩下5个。
两年间,两个宿主头顶的KP,都在孜孜不倦地制造场景让他们掉san。
但是人果然是群居动物。一个人孤独时承受不了的幻觉和呓语,当有伙伴在身边时,又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宿主常常唯唯诺诺地给少年讲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讲他在自己那个世界,致使他们生离死别的一场车祸。
他讲着讲着会开始抹眼泪,说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可那天不要喝那么多酒,他宁可那天是他一个人上路,这样死的就是他一个人了,至少他不会亲手把自己的小儿子送上绝路。
少年坐在板凳上,枪靠在腿边,支着下巴静静听。
老宿主又在絮絮叨叨:“上帝,埃德,好在我遇到了你,不然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挺过来……”
少年:“你可以叫我萨沙。”
老宿主一愣:“啊?”
少年:“我说,你可以叫我萨沙。埃德不是我的本名,是KP给我车的角色卡的名字。”
老宿主:“哦哦,萨沙。”
第七年,还剩下4个生存宿主。
少年鼓舞自己的队友:“打起精神来,胜利在望了!只要咱们再熬死一个,就可以从这个见鬼的世界离开了。我觉得吧,说不定这就是咱们最后一个世界,苟过去以后,咱俩都可以实现愿望了!”
老宿主:“哦,哦哦。太好了。”
他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两手颤巍巍的,好像什么都拿不动。
浑浊的眼珠却慢慢往上翻,视线从布满尘土的地面,上移到少年背对他的身影。
KP都已经佛了:“从没见过这么超游的玩家。是我不配。”
KP:“‘笃笃笃,调查员埃德和调查员弗朗西斯,听见了一阵诡异的敲门声。门口站着一个又黑又瘦的年轻男子,他的神情有点神经兮兮,怀里抱着一个潮乎乎的泥塑浅浮雕。调查员埃德疑窦顿生,目光望向窗外。他恍惚看见不可名状的肉团状生物,覆盖整片猩红的天空,肉团上缀着无数双眼睛——’开始roll点,调查员埃德过一次san check。”
少年:“Check你个头,窗帘都没开,谢谢。我承认我是狗,但你是真的敬业。”
KP:“唉。”
他把站起来的老宿主拉到身后,上前开门。
门口还真有一个黑瘦的NPC。那家伙抱着个泥雕,脸上露着不自然的兴奋笑容,附耳过来:
“克苏鲁发——”
话音未落,他“啊”地一声,被少年一脚踹倒了。
少年边踹边骂:“发糖!发糖!你再发糖!”
KP:“……怎么可以殴打NPC?!KP过一次暗骰!”
系统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
系统:【——宿主,小心身后!】
少年来不及回头。
耳边一阵风声。沉重的钝痛,就在脑后炸开。
他后脑勺吃了这一击,踉踉跄跄往前扑去,摔倒在尘土飞扬的田地里。
头上的血流进了眼睛,但少年的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迅速往前匍匐爬行,然后反手就要拔枪。
就见屋里的人影拖着一把血淋淋的锄头,喘着气追了过来,手起锄落,又将少年重重砸倒。
血水飞溅在泥泞之上。
系统:【宿主!】
如此惊变,把NPC和KP都吓住了。
KP:“……我还没暗骰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老宿主暴红着眼珠,大口喘息着,手里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有减轻。
他发疯似的挥舞着锄头,每一下都狠狠砸在少年头上,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要通关,我现在就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实现愿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进入这个世界,是打定了主意不做任务不抽卡的。
此刻猝不及防被对方先发制人,背包里一张卡也没有,拔枪的手也被锄头打断。
他在地上挣扎爬行了几下,就再也动不了了。
那个疯子还在一边狠狠击打,一边哭着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彻底陷入昏迷。
意识模糊前,他只听见了一个熟悉的机械声。
系统:【宿主。】
系统:【你会赢的。】
……
【警告![抽卡系统29-1]出现严重违规操作!】
【警告!立刻停止擅自操纵任务躯壳!】
【警告!启用一级惩罚!】
【已启用子系统修正程序,正在植入==高度保密==模块!】
【[抽卡系统29-1]重置完毕。清空全部中枢内存,清空全部行为模式记忆。】
……
少年在屋里的床上醒来。
脑袋痛得像要爆炸。
他颤巍巍往脑壳上摸,摸到后脑勺一个巨大的肿包;往桌上的镜子看看,满脸都是干涸的血迹,但脑袋已经被包扎过了。
绿瞳深处,最后一丝冰冷的数据银光,正在慢慢隐没下去。
少年好半天才挤出一个音节:“……额?”
他艰难地扶着床边下地,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一具被猎枪轰得看不清面目的尸体。
少年:“……额?!”
脑中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系统:【宿主3428931190,您好。】
少年差点飞上天花板:【什么?!?你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系统:【我是主系统分配给您的子系统。我将为您提供辅助、指引、点数换取道具服务,并服从您的一切决定。】
与之前相比,它的声线重新变得冰冷。
简直就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绑定时一样。
系统:【[抽卡系统29-1]为您服务。】
系统:【恭喜宿主,本世界已成功通关,准备传送至[丧尸元年]。传送倒计时:10,9,8……】
*
*
*
……少年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某天一觉醒来,头上就莫名多了一个大肿包,脑中莫名多了个[抽卡系统29-1];
然后啥也没来得及适应,眼前一花,就被丢进一个全是丧尸的世界。
再然后,这个语气冷冰冰的系统告诉他,他需要不断在极限世界中生存下去,并完成系统给他的任务,获得奖励点数。
而只要完成足够数量的生存任务,他就能实现自己曾经许下的愿望。
少年:“。”
少年:【……不是,你们这属于强买强卖吧?我这都失忆了,我哪里知道有没有跟你们许过愿?你们会不会大街上随便抓了个幸运小朋友就打丧尸去了??】
系统:【很抱歉,无法检索到相关信息。数据曾被更新清空,无法解答宿主问题。】
少年奇道:【怎么会?你可是系统啊,谁清的?】
系统:【很抱歉,无法检索到相关信息。】
少年抓耳挠腮,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既然想不起来,又没法脱离,那就只能顺水推舟做任务了。
估计做着做着就想起来了。
……了吧?
少年无师自通地扛着枪,在丧尸肆虐的大陆上到处乱跑,每天都觉得自己太难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
偷人家的车时,看别人驾照上是什么名字,他就给自己起什么名字。
于是这个世界的初期,他一会儿叫鲍勃,一会儿叫马南,一会儿又叫约翰。
再往后,少年又搭建了避难所。
嘴上说不会,身体倒是很熟练。
还是习惯性地往回捡小孩。
系统:【请允许系统提醒您,捡人并不是主线任务之一。】
少年:【害……也就随手一捡。】
他还迎来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张sr卡。
一把能自己搓子弹属性、长相和名字都非常帅的狙击枪——[白色死神]。
作为最顺手的主要战斗卡,这把狙几乎被他贴身带着,吃饭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捡到人类小崽子,少年就教他们如何跟不同阶位的丧尸战斗。
少年哒哒指黑板:“敌弱我强——”
崽们:“干他爹娘!”
少年:“敌强我强——”
崽们:“正面刚枪!”
少年:“敌强我弱——”
崽们:“曲线救国!”
一个流鼻涕的崽举手:“老师什么叫曲线救国老师。”
另一个崽把他手抓下去:“七字真言忘了吗!装死装残装弱智!”
鼻涕崽:“好逊喔。”
少年一巴掌扇他后脑上,小孩堵了一星期的鼻子都给打通了。
少年:“傻。能屈能伸才是英雄。”
鼻涕崽:“英雄是蜘蛛侠。”
另一个崽:“不,是超人。”
鼻涕崽:“是蜘蛛侠!”
另一个崽举起凳子打他:“是超人!”
避难所里养太多小孩的下场,就是少年也不得不把能找到的超英漫画,都补了个遍。
他这会儿什么也不记得了,也再也不记得自己就是超英世界的小炮灰,高高兴兴地跟小孩们撕战力。
有时也会想,世界上真可能会有超级英雄这样,拥有完美正义感和道德的人吗?
就比如超人,他明明是无数次被欺骗、被伤害、被诱入陷阱的那个人。却始终能保持纯粹热情,相信人性本善,掏心掏肺去爱整颗星球。
这种性格的人,如果活在末世,要是没有钢铁之躯,估计苟不过第一次丧尸潮爆发吧。
少年建立的避难所,在丧尸潮正式开始前,变成这片大陆最大的人类据点。
他在这里打了无数次守城战。
还经历了人类史上最大、最惨烈的一次溃退。
那一夜闪电,闷雷,还有雨水。
铁丝网边人头攒动,堆叠起一座颤巍巍的肉山。无数腐烂的人脸挤在网眼上,高阶丧尸远程指挥,低阶丧尸被当做人梯,腐臭的人体潮水一样汹涌爬入。
“——整个据点都不能要了,走!”
无数嘈杂的叫骂声、脚步声滚过耳际。
少年瘸着腿来断后,队友喊了两次让他滚,喊不动,也懒得喊了。
整个据点被围得跟桶一样,不撕开一个口子,这里一个人都逃不出去。
他捡回来的小孩,都躲在他们身后的堡垒里,趴在防弹玻璃上,又恐惧又希冀地看他。
系统:【……请允许系统再提醒您一次,撤退战并不属于主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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