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再次强烈起来,炙烤着码头。
待在梁丘言身边,他很多时候都可以随心而行。但真正让易解隐藏起来的那些部分是无法搬上台面的。他自认和旧区角落里那些布满油渍和蛆虫的下水口没有区别。
梁丘言习惯了与“温柔”的易解相处,贸然将这些展现在他眼前,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畏惧吧。
如果......尝试着显露一点,会怎么样呢......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说教。”易解别过脸去。
詹刑看出对方受挫,大为开怀。他走到椅子旁坐下,将手机取出来看了两眼,笑着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小可爱,你猜怎么着?你亲爱的言哥不放心你的安危,派了人保护你呢。”
“呵,这些人倒有些水准。如果不是我的一个手下偶然撞见,只怕现在还发现不了。我猜......现在你和我站在这里的照片,已经被他们发到梁丘言的手机上了。怎么样,这一回,你还打算怎么圆你的谎?”
易解微怔。
他没想到梁丘言真会为自己调用组织里的人。然而对方的原意是保护,可现在却成了揭发......易解一时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如果真如詹刑所言,梁丘言此后必然会问自己为何会与维岸集团私交甚密,那时就不得不将身世和盘托出。詹刑这个王八蛋,肯定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易解脑中正转得飞快,身后却忽然有杂乱的脚步响起,似乎还伴随着打斗声。
有人闷声倒地。
只见詹刑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
“两位先生,这里是私人场地,你们不能......!”侍者的声音。
“少他妈跟老子废话,”一人道:“再碍事,老子把你丢进河里喂鱼!”
又是一拳。
易解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见俞梓旋风一般刮到了自己身边。再看时,梅青也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若不是梅青拦着,只怕詹刑现在已经被俞梓徒手大卸八块了。
詹刑见状,也不慌乱,随即起身给新来的两位“贵客”让座:
“哟?梅先生、俞先生,这可真是我没想到的。原来你们和小可爱是朋友?”
“呸!”俞梓气得青筋暴跳:“偷拍照片还好意思在这装孙子?别他妈一口一个‘小可爱’的,恶不恶心?!”
谁料梅青忽地将他向身后推,一面道:“你先回去。”
“为什么?!”俞梓直瞪着眼睛:“这孙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不收拾,还等着养肥了过年再宰?!”紧接着又是一顿臭骂。
梅青刻意任他发泄了一会儿。见詹刑笑容逐渐有些僵硬,唇角也禁不住扯了扯,却仍道:
“任务结束了,立刻回去。另外,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
第26章 怎么解释
“我说二哥,头儿为啥不让咱直接向大哥汇报情况?”
驾驶位上那名体格魁梧的男子用两指夹住烟蒂,转头向身旁的俞梓看了一眼。随着男子张口说话,一团白雾径直喷吐在了俞梓脸上,呛得他直咳嗽,扭头便开了车窗。
“哎哟,抱歉!”那人一拍脑门,忙将烟头抵着烟灰槽摁灭,咧嘴一笑:“瞧我这记性!还以为副驾驶坐着大哥呢,忘记你不抽烟啦。”
“咳咳......没事。”俞梓勉强笑了笑,心想这家伙八成是故意的,却没敢拉下脸。
听说当初梁丘言升任的时候受人排挤,刻意给他塞了好些蹲过号子的流氓,一个个我行我素,完全不服从管教。众人都等着看笑话,却不料梁丘言偏偏对他们重视有加,竟然真的设法把他们整顿成了训练有素的战士,表现连年突出,成绩甚至比许多职业出身的人还优秀许多。
因而他们服的不只是“狮子”的拳头,更是他的领袖气度。何况俞梓本就对梁丘言心存敬畏,对他的手下自然也就不好随意指命,这更是助长了对方的气势。
也就难怪在听说让他接管的时候,梁丘言的下属们群情汹涌,差点就地把整栋楼给炸了。
即便梁丘言亲自出面调解了多次,还有些人成天对俞梓吹胡子瞪眼,一声“二哥”还叫得扭扭捏捏,仿佛罪魁祸首是他一样。
现在他身边这位叫“锤子”的哥们当时也闹得很凶,好在后来有了收敛。
镇不住场面,这领袖当得也真是有够糟心。
“锤子。”
俞梓喊了一声,那人便乐颠颠地转过头来道:“怎么了二哥?”
“......裁决人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照办就是了。情况......我会亲自和大哥说明。”
说这话的时候,俞梓实在不太情愿——全组织他第一不服的就是梅青,但奈何此事涉及自家大哥,梅青又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一声动静的老冰箱,他暂且也不敢轻举妄动。
上游艇前,俞梓本以为梅青只是恰好知道此事,才让他来解围。可当后来三人会面,易解和梅青似是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后,俞梓忽然觉得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cao他妈的,越想越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问题在哪!
“好嘞,”锤子答应得很爽快,笑道:“对了二哥,麻烦代我们向大哥问好。另外,嫂子我们也看到了,嘿,确实长得挺美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大哥能带他来和我们聊聊?”
俞梓白他一眼:“我看你他妈倒是想得挺美!嫂子一看就是名门里养出的娇花,和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呆在一起,吓都要被吓死。”
“哈哈哈哈......”锤子大笑:“二哥说的是。这么漂亮的Omega都不藏好,指不定还有多少人眼馋呢!”
也不知是否因为俞梓掩不住言语中的怒意,听完他一番解释,梁丘言简直恨不得去把詹刑的天灵盖掀开。
只因为早已作废的婚约就对易解常年纠缠不休,还偷拍照片?!这已经不能用“过分”来形容了!!
“小易呢?!”梁丘言气得当即站起身,四处找他藏的那几十把枪,一面咬牙切齿:“詹刑那个狗东西,我非要了他的命......”
俞梓生怕他又因为违规斗殴延长处罚,而且这次恐怕真要出人命,慌忙跳起来将梁丘言按住道:
“大哥你别急,梅青已经去帮小易了,不会有事的!你、你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见俞梓阻拦,梁丘言这回连枪都不要了,拔腿就向玄关走去:“坐个屁!再等,到时候人都被那个狗东西拐跑了!!我倒要看看谁更会折腾!”
“大哥!”俞梓一个飞扑抱住他的大腿。
梅青就是为了防止梁丘言出门才派他来的。现如今万一让梁丘言去闹事,自己最后只怕两边都没办法交代。想到这里,俞梓便抱得更紧了。
“臭小子,放手!”
“我不放!!”
谁料还没闹腾一会,门竟自己打开了。
两个人一时僵在那里。
“小易?”
俞梓呆呆地望着易解略显阴沉的面色,怀里仍紧搂着那条大腿。半晌,大约是想找点存在感,又不自觉在梁丘言的裤子上摸了一把。
易解也不言语,蹲下.身,轻轻捉住俞梓那只放在梁丘言腿上的手,笑道:
“你们......在做什么呢?”
俞梓一愣,正要张口辩解,却发觉对方指间猛然用了十成的力道,痛得他几欲惊呼。但见易解仍满面笑意,俞梓脚底又是一凉,忙咬牙忍着痛,缓缓松开手臂赔笑道:
“小易,那个,我、我这不是怕大哥出了门,你回来找不到他嘛!是吧大哥?”说罢,他又拼命对着梁丘言挤眉弄眼。
“哦......对、对,”梁丘言回过神来,随意应付完俞梓后,赶忙拉起易解进了屋,额上冒着汗:
“小易,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见梁丘言终于将注意转回自己身上,易解也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上前抱住了他。梁丘言自是认为他在寻求安慰,随即拍抚着易解的后背缓声道:
“别害怕。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去......”
但他并未想到,俞梓所看到的完全是另一幅光景。
俞梓眼睁睁看着易解隔着衣料,在梁丘言肩上吻了吻,把脑袋轻靠在对方的颈窝处,波澜不惊地望过来。易解随后又将脸埋低了一些,弯着眼眸。
那似乎是一种......得逞的神情。
俞梓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迪厅里的大灯球一样晃眼。
“咳咳,”他小心翼翼地挪开步子:“大哥,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一步哈......”
“嗯,”不明所以的梁丘言也没打算挽留,点头道:“辛苦你了。晚上再联系。”
就听门“砰”的关上,梁丘言便感觉自己颈侧痒得厉害,低头才看清易解正仔细嗅着什么。尽管动作很慢,但嘴唇仍会不时擦碰到敏感的肌肤,梁丘言不得不屏住呼吸。
“怎么了?”
“为什么找不到腺体的位置了呢......?”易解漫声说着。
梁丘言记起某天夜里易解寻找他腺体位置的举动,认定对方在耍他,皱眉。
结果就见易解又换了一边,才笑道:“啊,原来在这里。之前从背后抱着言哥,把方向弄反了......”
梁丘言看出这家伙压根就是故意的,被他这么一搅,竟一时不知该先对付哪个问题,用力推他道:
“别胡闹。快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不,”易解一脸委屈:“凭什么俞大哥抱你就可以,我抱你的时候就要推开?”
“......那不一样。”梁丘言仍躲他。
易解一笑,也不闹腾了,转而直起身盯着梁丘言道:“怎么不一样?”
“我......”
“刚才是谁吵着说怕我被拐跑了的?”易解抵住梁丘言的额头,蹭他的鼻尖:“怎么人回来之后,反而不要了?”
梁丘言自知被听了墙角,百口莫辩,霎时间无地自容。他只听见易解略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和胸腔中温和地共鸣。他本该生气,但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对手仍在暗中威胁,梁丘言又竭力将脾气压了下去。
“怎么不说话?”易解看着对方那只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粉,问道。
梁丘言猛抽一口凉气。
别他妈胡思乱想!什么对手?!
“你、你不要转移话题,”梁丘言反手就将易解压在了沙发上,佯怒道:“你到底为什么会和那个家伙有婚约?”
第27章 小兔?凶兽?
易解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抬头:“言哥,你想想:像维岸这样庞大的集团,怎么会轻易允许继承人订立婚约?所谓‘婚约’不过是一时玩笑罢了。”
“......嗯。”
梁丘言觉得在理,但仍有疑虑。他正打算继续追问,却见易解忽然将他拦腰抱到了身边坐下,安抚小动物似地拍了拍脑袋。
梁丘言皱着眉,一面躲,一面就听易解继续道:“我父亲经商,当年恰好有幸结识了维岸的前任董事,与他私交很好。你知道的,许多父辈都希望通过联姻打通人脉,因此父亲便提出与詹家定下婚约。”
“不过......”易解一笑:“詹氏一直以来家大业大,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自然是高攀不起的,日后两家也逐渐对婚约闭口不提。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口头协定,我与詹刑都未参与,更谈不上认同了。”
“可是小易,”梁丘言斟酌了片刻,又问:“我实在不明白,即便你之前所说的全部成立,詹刑又为什么偏追着你不放?”
然而问完他就后悔了。
究竟为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这家伙从骨子里就散发着一股丝毫不亚于信息素的诱人气息,怎么看都是那种撒手就能被人扛走的类型啊!!
这个詹刑如此狡猾,万一......
cao他妈的,看来早晚要亲自出马处理这件事。
他别过脸:“当我没问。”
“怎么了?”易解倾着身子想看他脸色:“其实我也正好奇这个问题呢。”
不料梁丘言回避得越发厉害。
“言哥?”
“嗡”。
“嗡”。
手机在梁丘言的口袋里欢快跳动。稍停顿片刻之后,又像先前一样响了起来。
“妈的,”不知怎的,梁丘言猛然一阵急火攻心,背对着易解,一拳打在坐垫上道:“你、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吗?!”
易解略有些差异:“为什么突然......”
由于情绪激动,梁丘言脸上此时已然红得一塌糊涂:“你知道最近几天,已经有多少人向我问你的信息了么?而且这还仅仅是我认识的人,不认识的恐怕都要占领全市了!”
“这么多人,根本不差詹刑一个吧?”梁丘言闷声道。
毕竟常年混迹于直A大量聚集的圈子,一旦听闻身边有任何优质Omega出现的迹象,众人的情绪自然异常高涨。不必说,易解就是那个符合无死角通杀标准的存在。虽然梁丘言从未提起,实际上近来表示对易解感兴趣的友人已经突破了两位数。
这也就是詹刑为何能令梁丘言如此过敏的原因之一——比起熟人,他几乎完全不了解对方的状况。
然而一通发泄过后,梁丘言没能如愿听见易解的回应。
刚才气出得太急,他脑子里还有些发懵,原本细微的鸣响在耳边持续放大,竟逐渐盖过了呼吸声。
缓过半晌,梁丘言才回过头去,确认对方是否准确接收到了自己传达的讯息。
“还不信?!”
梁丘言见易解直盯着自己,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挥了挥,亮出锁屏上已然多到被折叠起来的消息:“自己看有多少条,全是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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