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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琢笑着说：“自己看。”
江愈把圣诞袜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绒布小盒子。
这种小盒子……
心里的某个猜测让江愈又紧张又激动，他抬头去看陆琢，正对上陆琢一双含着笑的眼睛：“打开看看。”
江愈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打开看看，而是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拽了拽睡衣的衣角把歪扭的睡衣穿正，然后才郑重其事地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他没猜错，盒子里就是两枚款式很雅素的男士戒指。
一个大一点的，一个小一点的。
大一点的，是陆琢的尺寸。
小一点的，是他的尺寸。
江愈的手握紧又松开，他望着陆琢说：“我不要圣诞老人送的戒指。”
陆琢碰了碰他的小鼻尖，笑着问：“那要是哥哥送的呢？”
他说：“昨天晚上圣诞老人说过了，江愈小朋友是有男朋友的人，他就不负责照顾了，以后给你送惊喜的事情，要由我一个人承包了。”
江愈不好意思了，他移开目光不和陆琢对视，小小声地说：“哥哥送的要收的。”
陆琢学着他的口气，也小小声问：“那要不要戴上呀？”
江愈还是不看陆琢，脸色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有点害羞地把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然后说：“要。”
陆琢帮他把小一号的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又握着江愈的手带着他把大一号的那个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然后说：“恭喜陆琢先生求婚成功。”
江愈没忍住笑出来一个小酒窝，然后往陆琢那边很小动作地蹭了蹭，把两只带了戒指的手指碰了碰。
戒指相碰，然后随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贴在一起。
像是两颗心撞在一起，然后再也不分开了。
第46章 完结
江愈的朋友圈经常会有更新。
大部分是食物，喝到好喝的奶茶，吃到好吃的炸鸡，第一次被麻油串串辣得面红耳赤，琐琐碎碎，零零散散。
最近的一条是在福利院吃的那顿套餐晚餐，还评价“伙食比以前好了很多诶”。
陆琢上班忙里偷闲会点进去看看，然后给他家小不点儿点个赞，再顺便把小不点儿特意点出来说喜欢的零食给带回去一份。
求婚成功当天，俩人都差点迟到，陆琢坐在会议室心不在焉地开着例会，一边龙飞凤舞地在笔记本上记上主管汇报的项目情况，一边点看手机微信看了一下。
刚刚红着脸从他车上钻下去的小不点儿又上班摸鱼，偷偷更新了状态。
背景是他办公桌的桌面，内容是戴上了戒指的无名指。
小六已经在下面嚎叫：新鲜的狗粮！如此的甜美！
老方也已经点赞回复：恭喜恭喜。
碍于在开会，陆琢使劲绷住不由自主要往上扬的嘴角，给江愈点了个赞，等会议一结束，也立即发了一条几乎一样的朋友圈。
短短几分钟，微信“发现”那一栏的小红点数字就嗖嗖嗖飙上50+。
他微信里加的人本来就不多，平时又是基本不发状态的，平时一年都不见得有这么多点赞量。
陆琢点开，刚想统一回复一句“谢谢”，就接到了江愈发来的语音电话。
难得小不点儿这么粘人，要知道戒指效果这么好，他应该表白当天就送。
他接通语音，问江愈：“想我了？”
结果电话那头江愈的声音紧张兮兮的，还带着点努力遮掩的不安：“陆琢……”
陆琢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
江愈声音小小的：“我好像犯错误了……”
他吸吸鼻子，声音更小地说：“早上那条朋友圈我忘记屏蔽我爸妈了，刚刚我妈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有了女朋友不跟他们说，我……我就跟他们说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陆琢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声音温和地安抚他：“你说的都是事实，怎么说犯错误了啊？”
江愈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可是他们现在要见你，已经去买飞机票了，今天晚上就到。”
陆琢：“……”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刺激。
比如求婚成功的当天，就直面出柜和见家长。
他只沉默了一下，江愈那边就崩溃了，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对不起，我可以先让他们去我之前租的小房子，等我和他们沟通好再和你见面。”
陆琢被他这委委屈屈的动静闹得心口疼，几乎想立刻就见着小不点儿本人，然后把人抱进怀里揉着他细软的头发哄。
他对着手机，认认真真地说：“爸爸妈妈来了，不住家里还要去哪里？乖宝，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我当然要见家长。不仅要见家长，以后我还要和你一起赡养父母，知不知道？”
江愈抓着手机，终于说出来最令他心慌的问题：“万一他们反对怎么办？你会不会生气不要我了……”
陆琢心都要化了，哄他说：“不会不要你，也不会生气。爸爸妈妈反对的话，我就陪你一起争取他们的理解。听话，现在去跟主管请个假，我安排一下工作就来接你，我们回家收拾一下房间，然后去机场接爸爸妈妈。”
陆琢这一口一个“爸爸妈妈”叫得无比顺口，江愈心安下来，难为情的情绪就占了上风，他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又说：“我在楼下甜品店等你。”
江愈还是很紧张，陆琢接到人的时候江愈还在不自觉地皱着小眉头。
陆琢把人带到车上，摸了摸江愈冻得有点凉的小手，顺手牵过来塞进自己衣服的下摆里。
他冬天经常手脚冰凉，陆琢给他捂暖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直接塞进衣服里还是第一回 ，江愈愣了一下，怕冰到陆琢，就用力想要把手抽回来，小声说：“凉。”
“不凉。”陆琢按着他不给他动，侧过身子去亲了一下江愈的额头，才说：“今天胡思乱想了是不是？以后再对哥哥没信心，晚上就要打屁股。”
江愈抽不出手来，有点害臊地低垂了小脑袋，整个人看上去乖顺得不得了，带着羞赧小小声说：“以后不会了。”
陆琢稍微想象了一下小不点儿被他打屁股的样子，差点一发不可收拾，赶紧告诉自己“马上要见家长了不能胡闹”，才堪堪把心里那一团火给压了下去。
江愈的手也暖的差不多了，陆琢不动声色地把那双小手拿出来，让江愈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爸爸妈妈喜欢吃什么？我预定一下饭店，等他们到了就先去吃晚饭。”
江愈愣愣的，听话地说了一下爸爸妈妈的口味，然后傻乎乎地说：“你好有经验的样子啊。”
陆琢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机。
如果江愈这个时候翻一下，就会看到他搜索记录里有十几条诸如“第一次见家长应该注意什么”“见岳父岳母应该送什么礼物”一类的问题。
他有点心虚地把手机收进了左边的裤子口袋里，然后才说：“所以乖宝不紧张了好不好？有哥哥在呢。”
江愈点了点头，冲着他笑出了一排小白牙，说：“好。”
临近元旦，飞机票并不是很好买，江愈爸爸妈妈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陆琢和江愈已经在机场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两个人连行李都没带，足见来的十分匆忙。
陆琢没有拎行李的表现机会，只能说：“伯父伯母，要不先去吃个便饭？”
江愈生怕被拒绝，拽着妈妈的衣角小声说：“去吧去吧，我也还没吃饭。”
江妈妈拍了一下他后脑勺，然后笑着对陆琢说：“小陆是吧？太晚了，就不去外面吃饭了，回去我煮点面吧，小陆一起？”
江愈简直想要以头抢地，艰难地说：“妈，我现在住陆琢家……”
江爸爸：“……”
江妈妈：“……”
陆琢接话接的很快：“那就麻烦伯母了，我的车在停车场，这边走。”
江爸爸和江妈妈的态度不是很明朗，看上去客客气气，还邀请他一同吃饭，虽然结局是得知了两个人已经同居，比他预想的横眉立目要好上很多。
只是还是婉拒了他的吃饭邀请，好像也不是很欢迎他的样子。
陆琢摸不清楚状况，一路上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句话。
直到车子转了个弯，靠近了某个别墅区，江妈妈疑惑地问：“你们现在这是住哪里？”
这次是江愈抢答了问题：“就是我小时候我们家那套房子。”
他从副驾驶扭过头去和自己爸爸妈妈讲话：“你们电话挂的太快了，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陆琢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哥哥，他还记得我，还买了我们家的房子。”
江爸爸：“……”
江妈妈：“……”
沉默半晌，江爸爸才对着驾驶员说：“小陆，你有心了。”
陆琢笑笑说：“买房子的时候没想到还能遇到小愈，是我运气好——到了，伯父伯母，外面冷，你们先进去，我停个车就来。”
他帮江愈松开安全带，然后嘱咐说：“备用拖鞋都在门口的柜子里，玻璃杯在碗柜第二层。”
江愈点点头，小声说：“你快一点。”
陆琢停车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小不点儿这紧张兮兮的劲儿，怎么那么像他才是见家长的那一个。
时隔九年，再度回到这座房子，江爸爸和江妈妈都有点感慨。
房子的装修已经完全变了，很温馨，客厅还放着一棵圣诞树，从布置习惯就能看出来是江愈的杰作。
——两个孩子在一起，生活的很好。
江愈乖乖地跟在爸爸妈妈跟前，小声嘀咕：“爸，妈，我真的很喜欢他。”
见爸爸妈妈不回应，他又更小声地说：“我找了他这么久才找到他，我不想和他分开。”
他掐着自己戴着戒指的无名指，又补充：“你们反对也不行，我不乖。”
陆琢很听话，江愈让他快一点儿，他就很快停好车子回来，正好听见他家乖得不能再乖的傻小孩在那说“我不乖”。
他换了鞋子，先去给江爸爸江妈妈倒了温水，然后又拿江愈地专用杯子给他倒了水，放了个枸杞桂圆茶包进去。
他不确定一家三口之前在说什么，就挑了个不太会出错的话题，问：“伯母，要不我还是叫个餐？”
他想，特殊情况，只能让助理大半夜跑一趟。
但是江妈妈说：“不用，我去看看家里有什么，我煮一点吃的就行。”
陆琢连忙站起来，说：“柜子里还有鸡蛋面，冰箱里应该还有小青菜和西红柿一类的，我跟过来看看。”
江妈妈拉着江愈说：“不用，我让小愈指给我看就行，你坐着。”
这就是江爸爸要跟他谈话的意思，陆琢老实坐了回去，看见江愈惨兮兮的目光，又偷偷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做口型说：“去吧，没事。”
但是他们就离着那么近的距离，陆琢的小动作被发现了，江爸爸咳嗽了一声，江愈就赶紧跑去厨房给妈妈帮忙了。
陆琢这才看着江爸爸，把水杯往江爸爸跟前推了推，说：“伯父，我对江愈是认真的。”
江爸爸看了一圈客厅的装修，目光落在电视柜的方向，想起来江愈四五岁的时候，因为没有朋友陪着他，就只能每天守着电视机等他们下班然后陪他一会儿。
他像是在回忆，目光似乎都没有聚焦在陆琢身上，缓缓地说：“既然你是小愈找了好久那个哥哥，那应该也知道小愈离开的那些年是在治病吧？”
“他那个病是天生的，我给他起名江愈，就是希望他可以痊愈，可以健康。我们不求他以后有多大作为，也没有想过什么传宗接代的事情，小愈能活下来，就是我和他妈妈对他的全部期待，所以他到底是找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其实我和他妈妈都可以接受，只要他开心就好。”
“但是这个孩子太乖了，也很单纯，你们两个在一起，注定要面对一些异性恋人永远不需要担心和面对的事情。”
他终于将目光全都落在了陆琢身上，那是一个父亲带着些恳求似的目光。
然后问：“小陆，到那个时候，你也会不放弃他么？”
陆琢想了想说：“异性恋也有他们需要面对的事情，没有哪一对情侣的感情会是一帆风顺毫无波折，十几年我都等过来了，好不容易等到他，我当然不会放弃。就像现在，我就希望可以努力得到伯父和伯母的认可。”
江爸爸端着杯子喝了口茶，平和地问：“你一直等他……？”
陆琢看了一眼厨房里那个身影，说：“小愈以前想要个哥哥，跟我说您和伯母要来收养我，所以我一直在等他。可能等得太久了吧，再见面就不想放手了。”
这件事情江爸爸是清楚的，他放下杯子拍了拍陆琢的肩膀，说：“孩子，对不住，只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顾不上再收养你。不过你很优秀，现在发展的这么好。”
陆琢说：“没什么，小愈能痊愈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顿了顿，问江爸爸：“伯父，当时没有缘分叫您一声爸，现在……我能有机会么？”
其实从看见这幢别墅开始，江爸爸和江妈妈就知道陆琢是个长情的孩子了。
他们最后的那点担忧，已经在进门的时候消散了。
江爸爸看了厨房方向一眼，喊江愈和江愈妈妈：“阿橙，小愈，你们来一下。”
江愈像是在等着这一声似的，从来动作都没有这么迅速过，穿着小拖鞋“噼里啪啦”就跑了出来，后面江妈妈拿着一双筷子紧跟着：“你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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