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被带到一个稍大些的羊圈前,像选货物一样看着里头的奴隶,他闭了闭眼,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他可以快速融入封建社会,可实际上,看到那些衣不蔽体、满身伤痕的人类被关在羊圈里,他的怒火就压抑不住。
他扫了一圈,言语淡淡地问那胡商:“这些奴隶的来路正常吗?别是强行掳来的吧?”
胡商面色一僵,“呵呵”笑道:“哪能呀,都是一些在草原上过不下去的人,我也是瞧他们可怜,才把他们带出来的。”
李煦压根不信这话,又问:“他们可都是鲜卑奴?”
鲜卑这个种族在这个时期是比较倒霉的一群人,他们在部族冲突中败给了匈奴人,成了匈奴人的奴隶,因为人数众多,匈奴人便把这些奴隶卖给了大燕贵族,鲜卑奴天生力大无穷,买来做下仆既能干重活也能保家护院,很受贵族喜欢。
“只有几个是,如今鲜卑奴越来越少了,还有些是羌族的和东胡的,您看,那边几个中年男人就是鲜卑族的,别看他们瘦,气力比壮年男子还大。”
李煦看了几眼,那几个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仿佛周边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您如果要选漂亮的男宠,您看那边那个男孩如何?他才十三岁,身材柔软,皮肤白皙,是这儿最漂亮的男孩了。”
李煦盯着他说的那个男孩看了几眼,对方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在说,要是敢选他立马就扑过去咬死你。
“黑乎乎的一团,哪里好看了?”李煦嫌弃地别开眼,又看了其他几个奴隶,他们几乎都有着维吾尔族相似的面容,身材高大,但很瘦很憔悴,身上的伤新旧交叉,显然能活着走到这里已经是幸运的了。
这一路走来,不知要死多少奴隶,也不知有多少人途中被折磨而死,李煦握了握拳头,问胡商:“还有其他人吗?”
“这……您要不等等,我给他洗干净,保准好看的,这片市场绝对找不出比他好看的男孩了。”
李煦冷漠地说:“年纪太小,我要青年人。”
“哦……”那胡商恍然大悟,带着淫邪的笑容给李煦继续推荐,“那您再看看那边那个,长着络腮胡那个,他怀中抱着的是他妹妹,这可是匹野性的马,您买他就必须连同他妹妹一起买下,否则他宁愿死也不会跟您走的。”
李煦看着那个络腮胡男人抱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朝他走来,脚上的镣铐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走到李煦跟前,用生硬的汉语说:“这位……公子,你买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能救救我妹妹。”
李煦见他怀里的女孩奄奄一息,进气少出气多,显然是不太好了,“她怎么了?”
“她在发烧……我……求你救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他显然是听到了李煦和胡商的谈话,知道自己将来面临的是什么,可他没有选择。
李煦别开眼,沉声说:“我要一个快死的孩子做什么?这种买卖我不做。”
青年眼中的光彩迅速消失,失望地抱着妹妹走开了,胡商见状,担心生意溜走,便劝道:“您再好好看看,葛九很不错的,身强体壮,长相也好,他那个妹妹我就不收钱了,您带走就行。”
李煦冷哼道:“我还得花钱给她治病,万一没治好呢,他哥哥岂不是怪到我头上,我可不敢要这种人。”
“这……”胡商也犯难了,他实在太想把葛九卖了,他就是块硬骨头,咬一口硌掉牙的那种,就像李煦说的,如果他妹妹死了,他准得发疯,如果不早点卖掉,胡商怕他疯起来连自己都遭殃。
“我给您算半价吧,上苍有好生之德,您救救他妹妹,他一定会忠心耿耿地跟着您的。”
李煦听到“上苍有好生之德”这几个字,好笑又讥讽地看着那胡商,这话别人说就算了,一个人贩子,还好意思提上苍,哪来的脸?
“那就连那个小男孩一起送给我,好好养几年,也许还能用一用。”李煦可有可无地说。
“这可不行,他的价格贵着呢,您不喜欢小男孩,可有好多贵族老爷喜欢着呢。”
“是么,呵,那就算了,我去别家看看。”李煦自小买东西就会讨价还价,想占他便宜门都没有,而且要不是他手上没兵,连一个铜板都不会付,直接把人抢了。
胡商见他真的不想买,咬咬牙说:“您加二两银吧,一共五两,这三个人您都带走。”
“三两半,一个子多的都没有。”
“四两。”
李煦没有还价,问他:“你这有会做饭的男人吗?”
“做饭?烤肉算不算?”
“不算。”李煦也是受够了小桃红的厨艺,更不想每一餐都自己动手,找个会做饭的厨师是非常必要的。
但他又不想买女人,找个会做饭的男人两全其美。
“那是真没有。”
“那算了,三两半,行我就把人带走,不行拉倒。”
“四两!”
李煦眼睛都不眨一下转身就走,那胡商见状,只好答应:“好好,按您说的价。”
李煦朝刘树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和胡商去办手续。
叶长青还处于懵圈状态,见多了一掷千金的富家公子,乍一见到顺王这样讨价还价的,还挺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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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老攻:“听说你要买暖床的男人?你看我怎么样?长的好看又身材健壮,既能暖床又能看家护院,非常符合你的要求。”
李煦:“我拒绝。”
老攻:“为甚?”
李煦:“你有橄榄枝么?你收藏本文了么?你给推荐票了么?”
第32章 太丑了
李煦站在市场中,盯着不远处的几匹马,眼睛亮了起来:“小叶,买一匹马要多少钱?”
叶长青抽着嘴角说:“殿下,您可以叫卑职长青。”小叶什么的,他一点也不喜欢。
“哦,小叶,咱们队伍还缺马吗?我看那几匹马挺健壮的。”
叶长青最早看到的就是那几匹马,心痒痒的,“是啊,那是乌孙的战马,会被带到这里来卖,想必是在战场上受过伤或者生过病的,您看他们强壮,可能是这些黑心的商人事先给喂过药了。”
“那买来配种也不错啊。”李煦无奈地叹气:“可惜路途太遥远了,带不走啊。”
南越那地方,想也知道是没有战马的,一支没有战马的军队是不完整的,李煦想要拥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
但他也知道大老远带种马过去不合适,就连羽林军的马也在昨天送到了沧州马场,否则光是五百匹马都要好几艘船来运,月余时间,还不知道路途中要损耗多少匹马。
马可是贵重物资,一般人家有钱都买不到,损耗一匹马就足够大家心疼几天了。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薄纱的女人突然从一旁的楼房里冲了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后头跟着四个追赶的胡人。
眼见那姑娘要撞上自己,李煦往旁边让了一步,在她经过时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个异族血统的大美人,不知道和那楼兰贵族千金比,哪个更漂亮。
那姑娘也看到了李煦,只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个出身富贵家教良好的有才之士,她“噗通”一声跪在李煦面前,拽着他的衣摆哭诉:“这位公子,您买我吧。”
李煦皱眉看着自己被抓的皱巴巴的衣服,心算了一下这件衣服的价格,心疼地想:这一趟出来亏了,这一件衣服随随便便也能抵一百个奴隶。
“松手!”李煦冷冷地说。
后头追赶的人也到了,两个大汉抓起那女子就往回拖,嘴里用异族语言骂着,李煦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也猜得出来是些不好听的话。
“公子……公子……救命!”
叶长青也是个怜香惜玉的,见不得这种场面,焦急地问李煦:“王爷,我们不救她吗?”
“为什么要救?”
“她……长的漂亮。”
“哦,那你自己救吧。”
“别,卑职任务在身,不敢啊。”
“其实我是买不起。”李煦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但他能力有限,救了这个女人他也救不了其他人,与其如此,干脆谁也不救。
女人被捂住嘴巴拖回了房子里,愤恨地瞪着李煦,李煦视线却绕过她,见到刘树也从那房子里出来,后头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等两人靠近,李煦第一时间发现刘树的异常,他眼眶发红,眼神中透着异常的兴奋,像吃了兴奋剂,可偏偏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打量了一眼刘树背后的男人,发现那人脸上一大半都是烧伤的疤痕,而且是刚烧伤不久还没恢复的伤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但当李煦对上那人的眼睛时,却觉得有点熟悉,他刚来这个世界不久,肯定不是他的熟人,那只可能是原主的了,他故意打趣道:“难道那胡商良心发现还另外赠送一个奴隶给我们?”
刘树咬了下嘴唇,笑了笑说:“殿下,这个人是奴才自己看中的,他武艺高强,买回去给您当个侍卫不错的。”
李煦凭良心说:“太丑了,花多少钱买的?”
“十两。”刘树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不会砍价,又急于把人买下来,所以肯定是被人杀猪了的。
“败家玩意,你确认过他的武艺了?值十两吗?”
刘树赶紧点头,李煦无可奈何地说:“既然买了就一起带回去吧,叫严医正给他开点药,好不了就戴上面具吧,要是当不了护卫,就和赖三他们一起干杂活。”他说完小声嘀咕了一句:“十两银买个干杂活的,亏了,一年不准给他发工资。”
刘树动了下嘴巴,到底没反驳他的话。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李煦大手一挥,领着新买来的奴隶打道回府。
刘树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往后看一眼,惹得叶长青也频繁地往后看。
他也觉得那个烧伤的男人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眼熟,脸烧成那样,按理认识也认不出来了。
他瞥了李煦一眼,见他没有丝毫异样,还时不时盯着那几匹马看,也就顺势和他说起了乌孙战马来。
第33章 殿下,我恨啊!
回到驿馆,李煦让刘树把几个新买的奴仆带去给林钊过目,算是给他备个案,而且也需要他审查后才能把让人留下。
进了屋子,李煦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动不动地坐着等刘树回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刘树果然来了,进来后先把门窗关好,上了锁,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哭声由小到大,短短的几步路走的像十万里长征,然后跪倒在李煦面前嚎嚎大哭:“殿下……那是贺遵呀,是贺遵!呜呜……”
李煦陡然一惊,贺遵,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这是原主在东宫时的贴身侍卫首领,是最信得过的心腹之一。
他舔了舔嘴唇,喉咙干涩地问道:“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他的脸……”
“奴才也没来得及问,认出他后就立即把人买下来了,呜呜……王爷,贺遵都如此了,那其他人……奴才不敢想啊!”
李煦伸出手想安慰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赶紧把手揣进袖子里,颤着声说:“别急,不能急,先听听贺遵怎么说,也许……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李煦分外不安,这种不安不是他会有的情绪,一定是原主又开始作妖了,李煦用指甲抠着掌心,暗道:明明疼的是我,伤心的是我,原主到底藏哪了?
“行吧,先别声张,继续当做不认识贺遵的样子,别被人看出异样来,等晚上再说。”
“喏。”
“赶紧去洗把脸,你这样走出去谁都知道你有问题。”
刘树用衣袖狠狠擦了把脸,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胭脂往脸上抹了抹,直到那脸色红的和猴屁股似的,他才顶着李煦惊奇的目光走出去。
李煦砸吧了嘴,心想:这孩子不会是因为没了男人根所以往女性发展了吧?那他以后是不是得给他找个男人嫁了?
刘树出去打点今天买来的人,他把贺遵安排和自己同屋,对外说是方便自己照顾伤员,另外三人找不到房间只好先安置在柴房。
之后,他找来严医正给他们几人都看了伤,除了贺遵,其余三人都还好,葛珠只是染了风寒,救治及时很快就好了。
但贺遵脸上的伤,严医正却无法医治,只能给他弄些烫伤膏敷一敷,能减轻点痛觉,但他那张脸彻底毁了,以后也不可能好的。
刘树知道这个答案后又躲起来哭了一场,连李煦也无端落了两滴眼泪。
贺遵这个人和刘树不同,刘树从小就是太监,是下人,贺遵却是官宦子弟,十岁时被选为太子亲卫,从那以后,他的命就和李煦连在一起,和他既是主从关系也是朋友关系,深得原主的信任。
深夜,一抹黑影悄悄靠近李煦的屋子,见四周无人,黑影从窗户跳进李煦的屋子,没多久,房门被打开,刘树按照往常那样站在门口守夜,时不时打个哈欠,眼神却清明的很,警惕地看着四周。
贺遵会出现在奴隶市场绝对是不正常的,这里到处是皇帝的眼线,刘树不得不防。
屋内,李煦借着晕黄的灯光端详着贺遵那张脸,深深叹了口气,“连累你了,很痛吧。”
贺遵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殿下不必忧伤,能捡回一条命已属幸运。”
他的声音很沙哑,一听就是嗓子受过伤的,李煦鼻头发酸,强忍着心痛的情绪,说:“说说吧,我走后都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你又为何出现在胡商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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