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听见头顶男人的声音,悠悠的,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九,想过成亲吗?”
谢灵乔耳朵微痒,打了半个哈欠,眼皮耷拉着,“成亲?……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春困夏乏秋打盹,又被暖烘烘的太阳晒着,他是真的困。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风隐桥的手放在谢灵乔后颈的软肉上,轻抚,似撸猫。
姑娘……
谢灵乔脑袋里浮现这两个字,却是混混沌沌的白,没什么概念,他只有几年的记忆,这些记忆里,姑娘这种生物,接触时间长的,只有一个谢嫣妍,一个银月,同他却都没什么男女向的关系。
至于成亲,便更是太过于遥远的事,缥缥缈缈,如在云端雾间。
“打架很厉害的。”
他胡乱一答,闭紧了眼,小手抓在风隐桥袖子上,靠在人胸膛上,继续睡觉。
——打架很厉害的姑娘。
风隐桥轻笑,捏捏少年后颈的软肉,眸中似隐了湖光山色,潋滟无比。
和姑娘成亲吗?
不若,不成亲,便永远陪着先生罢。
谢灵乔趴着快要睡着,自然没看到风隐桥的神情,即便看到了,大抵也并不怎么关心。
谢灵乔在朦胧间,听到风隐桥说,明日将出一趟远门,会带上他。
这是三年来,风隐桥第一次带谢灵乔出远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后天(周三)V,当天将掉落万字更新,从28章开始倒V,看过的小天使请勿重复购买,谢谢小天使们以往的支持,以后也请继续多多支持呀~
默默抱起乔乔:“乔乔,说两句_(:τ」∠)_”
乔乔(一愣,而后比两个剪刀手,甜笑):“希望大家以后也常常来看我哦!谢谢支持!”
第49章
第二日,谢灵乔在辰时被风隐桥拨弄着醒来。
他醒时, 人便在熟悉的风隐桥的臂弯里——一如既往, 他同风隐桥夜间睡在一起, 对方抱着他, 抱一夜,并不做其他什么事, 只是抱着。
起来后, 风隐桥给他穿衣、梳发、洗漱, 几乎全程亦都是抱着他, 宛如照顾几岁的小娃娃。谢灵乔就由他抱着,并不反抗。
大部分时间,他都迷糊昏沉, 两条手臂圈在对方脖颈上,睡觉。
他已习惯了这般模式。
一切收拾完后, 谢灵乔抬手,拍拍人肩膀, 说自己要下去。风隐桥便托着他的腰, 放他下到地面上去。
还未到出发时间, 家中尚有事待风隐桥打点, 他便先到外面去,教谢灵乔先等在这儿, 等一会。
谢灵乔一开始倒是乖乖在等,趴在桌上,一面清醒自己, 等到起来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旭日初升,天空大亮,是很明亮美好的景象,他已经被穿戴整齐,乌发亦梳得利利落落漂漂亮亮,想了想,迈开步子,到靠墙的桌子上,空格处,抽拉开一格抽屉,拿出一个长度约摸他一根食指的小瓶子。
小瓶子被拿在手里,他朝向门外走去。
他走到庭院里,正遇到正在做洒扫的张响。身材挺壮硕的一汉子,做起洒扫工作来却细心,青石缝儿里都给弄得干干净净。
“哥哥,”谢灵乔走到张响身旁,一抬手,将瓶子递给对方,他眼儿微弯,“给你。”
瓶子里装的是玉露丸。张响前几日制服马匹时摔了一跤,又被疯马马蹄踩了,胳膊差点断掉,但还好只是脱臼。
谢灵乔今天想起这事,因马上要随风隐桥出远门,顺手先将玉露送给张响,以防再出什么伤筋动骨的意外——这玉露丸是他自己做的,对外伤恢复有奇效。
他这三年来除被风隐桥藏着,亦有跟随对方学习医术,且悟性极高。
张响一直都如大哥哥般照顾谢灵乔,尽管谢灵乔接触对方的时候不多,却是记得对方对他好。
张响看看谢灵乔,又看看谢灵乔手里装着玉露丸的瓶子,眸光颤动,一霎,未能说出话来,提着长扫帚的手,手背都绷紧了。
张响眸中情感实在复杂极了,感动、愧疚、压抑……凡此种种,俱在胸腹中翻搅着、滚动着。
谢灵乔眨眨眼,笑道;“怎么啦?”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抬眸,就这般看向对方,水嫩嫩的葱似的。
“没什么。”张响也笑,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装进衣袖中,对谢灵乔珍而重之地道谢。
两辆马车停在庭院大门口。
春日灿烂,谷中鲜花竞相开放,由门口探了头往外看去,入目尽是春日热闹又活泛的景象。
谢灵乔跟随风隐桥走到门口,还未等将春天的模样收在眼底,好奇的目光先被这两辆陌生马车及马车旁所立着的此前并未见过的人给吸引了去——这未见过的人不止一个,足有十几名,都是青年或壮年男子,看架势,怕是都有武功底子。
他们一见谢灵乔与风隐桥出来,便面色一肃,一个个俱恭敬地朝风隐桥行礼,似乎还欲说什么,被风隐桥一个眼神制止。
风隐桥带着谢灵乔上马车去。
谢灵乔先上,跳进马车里,绿衫身影一晃而过,十足鲜活。
风隐桥也进入其间。
车厢里并不狭小,且铺了天鹅绒、燃了熏香,小几上又摆了糕点与茶水——“咦,这是……”谢灵乔指着桌上摆的十种五彩缤纷的点心,“陶方伯十景点心……”
这种点心,谢灵乔只在书中见过,书中曰:“……皆山东飞面所为。奇形诡状,五色纷披。食之皆甘,令人应接不暇。萨制军云:‘吃孔方伯薄饼,而天下之薄饼可废;吃陶方伯十景点心,而天下之点心可废。’……”
有文人叹,自陶方伯离世,此点心便已成《广陵散》一般,世间再无人能做得出。是以陡然于此见到,谢灵乔颇感惊讶。
君子远庖厨,至少谢灵乔从未见到风隐桥做饭,但尤其最近一年,对方日日给他投喂。
“是外面的人准备的吧?”谢灵乔理所当然地问道,还朝外边瞥了一眼。
“嗯。”风隐桥点点下巴,神色淡淡。
谢灵乔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又略带好奇地打量了下风隐桥:外面的,不像是寻常打手护院;这些点心,也并非寻常厨子能做得出,风先生,除了神医以外,究竟还有什么身份呢……
不过他的好奇没能持续许久,甚至仅仅一眨眼的时间,风隐桥便叫谢灵乔过来。
谢灵乔便过去,自然而然地侧坐在风隐桥腿上,被揽住。
风隐桥用手揽着他的腰,他将脑袋靠在风隐桥脖子上。
少年已然习惯这般相处模式,并不觉得哪里不对,甚至眯起眼睛,略犯起困来。
又困了。蹭蹭,抱抱。好,睡觉。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骨碌声响。
青山绿水,十里人间。少年此生尚未意识到,此一去,便是入世。
——————————————
筑剑山庄。
山庄临湖而建,依山而傍水,湖边绿草如茵,春日里花开绚烂。这两日,湖边陆陆续续赶来许多身携兵刃的江湖儿女,其中不乏鸿月榜上赫赫有名的帮派山庄的弟子与少年英才。
此刻,一群穿着不凡的青年男女正围着一名十七八岁、眉目极是英气的少年。这少年身后背了一三尺多长剑囊,脚蹬一双涉云靴,直如那话本中的人物,又兼一身气场震慑力极强,一眼看过去,与其他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但围着他的这群人,有不少分明也长相出身俱佳。
“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见到沈少侠,久仰久仰。”
“沈兄也是为剑圣择传人一事而来吧?”
“沈少侠果真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嘘寒问暖与赞美的谀词雪片般朝少年飞来。人们看向他的眼神里,谄媚与热切居多。
这少年,便是沈令。
三年后的沈令被人们包围着。较之三年前,他长高了许多,已经是一个男人的身形,肩宽腰窄,双腿修长,一双星眸如淬寒星,他背上背的便是还未出鞘的青索剑。
他面庞能辨出三年前的模样,但轮廓长开了些,少年人的英气经时间淬炼得愈发锋利、耀眼,气场也比从前强了太多。他的人,就如他背上的青索剑。
沈令自从与谢灵乔分别后,武功进境比在原剧情中要更快,堪称一日千里,三个月前战败少林寺顶尖高手慧空和尚,扬名江湖,崆峒派声势更盛——人们说,这是个真正的天才,于是恭维与揣测、打量潮水般一浪一浪朝沈令涌来。
但不可否认,如今的他的确是耀眼的,锋芒毕露。
沈令被人们围着,神色不见不适,应对自如。
筑剑山庄矗立湖畔,一眼望去,最前方的是一栋四层小楼,轻纱漫漫,雅致秀丽,映着碧蓝的万里无云的天,更似闺阁楼房,与“筑剑山庄”这四个字很不相称。
剑圣不久前点出的第一个遴选之地便是在这筑剑山庄,因而江湖中年轻一辈的男男女女,不论有无门派、门派大小,凡对自己有些自信的,或在师门中本就资质颇佳的,俱匆忙赶来此地。筑剑山庄的主人乃林花夫人,这第一关考题便是她来出。
散落在湖畔楼前的众人正等候间,陆续又有人赶到,或骑马或驾车,或使轻功。
“沈令,”一名粉面桃腮,身着齐胸襦裙的少女拨开众人向这边走来,——实际上是大家看见了她,自发为她让开。
这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神态中带些娇纵气,但生得的确娇媚漂亮,有人向她打招呼,唤她:“欧阳小姐。”
白陀山庄二小姐,庄主与庄主夫人亲生。她母亲前些日子与沈令母亲再次提起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均认为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沈令始终是倔强地不要这门亲事,也不要什么二小姐,说什么早已有心上人,然而问他那心上人姓甚名谁,却又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是以便都以为所谓心上人,不过是个推辞谎话。
欧阳云便正是这般认为的,毕竟相识已久,她可从未见过沈令那心上人的一星半点影子。
沈令余光里瞥见欧阳云过来,却只是浅浅应了一声,面上不见热情,更不见激动。
欧阳云却是热情得很,凑到沈令身旁,语笑嫣然:“原来你在这儿。”
她两只手交叠起来,是个温婉仪态,然而不知为何,叫人看了有点隐约的勉强别扭。
沈令不答话,转身便要从此处离开。他身旁跟着一名本门师兄,见他又不搭理欧阳小姐,面色犹豫,想拦又不敢拦。
“喂——”欧阳云一见沈令转身从她身旁掠过,一阵风似的,柳眉倒竖,咬着牙,顷刻间那神色又恢复了下来,跟随着沈令离开。
沈令从湖畔走过,她便在后边加快脚步跟上来。
“沈令!”欧阳云绕到对方面前,光明正大的拦住对方,“你先别走,我有事找你!”
她从小习武,走这样一截路于她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脸不红气不喘。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修罗场加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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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τ」∠)_
第50章
“什么事?”沈令唇角抿着,果真站住, 没再继续往前走, 但神色并不见缓和。
“你看……”欧阳云从袖中掏出一卷尺幅画作, 打开, 正对着沈令,打量着沈令表情, 娇声问道:“这是谁啊?”
这画上画的是一个少年的像, 衣褶用“高古游丝描”绘出, 面部用淡彩晕染, 画上的少年着一袭蓝衫,面容清秀,正在伸手够一树上结的果子, 似察觉到观者目光,扭过头来, 朝这边微微地弯起唇角,笑意软而净, 正应春日融融。
沈令一看见这幅画, 眸子瞬时睁大, 立即一把抢过画来。
欧阳云还未反应过来, 手里便一空,画没了, 紧接着就见小心收好画的沈令朝她怒目而视,那珍而重之的架势,好似对待的是什么珍稀宝物:“你从哪里拿的?”
“从你家书房里拿过来的啊……”欧阳云也是错愕, 不知沈令为何反应这般大,与此同时,心中难免生了两分疑窦,她皱眉道:“我看画上有你的落款,画上的人又挺好看的,拿过来看看,再朝你要,怎么了?”
那画上的少年,便是谢灵乔。
沈令不答,亦不同她争论,画收在他袖中,他转身便离开此处。
背影可谓一万分无情。
“什么啊,一张破画,如此宝贝……”欧阳云气得一跺脚,低声骂道,口不择言——沈令于丹青一道天赋颇高,他的画实在同破画搭不上关系,方才那画中少年模样描绘得也甚为传神,她才起了收藏念头。
谁知沈令竟是看都不愿让她看一眼,更别提将画给她。
沈令回到本门弟子停留处,一共十余名弟子,有男有女,皆是青年或少年,都跟随沈令而来。方才那名跟在沈令身侧的师兄也在,他一见沈令回来,立时叫道:“师弟!”
沈令与他们站在一处。各大门派弟子与江湖游侠继续等待林花夫人出来。
正在此时,又有一阵骨碌马车声响起,有的人等候得不耐,视线便百无聊赖地朝那新赶来的马车投去——
马车停下,灰蓝布帘掀开,一名面如冠玉、气质淡漠的青年迈步走下来。这青年生得实在是好,是以他甫出现,在场许多人都不由地将目光圈住了他。
“是风神医——”有人认出青年,不禁失声叫道。
风神医,风隐桥。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早些年间便已闻名江湖的神医,在场诸人谁没听过他的名号?
的确是风隐桥。他一袭青衫,手无寸铁,似个儒雅书生,又十分年轻,单看外表,很难与神医二字联系得起来。
风隐桥立在马车前,长身玉立,伸出一只手,似欲扶车厢中后他一步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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