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顾怡汝有些动容地说道：“谢谢你。”
保送风波迅速让顾怡汝成为学校的焦点人物，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她窃窃私语。这让顾怡汝很是尴尬。没拿到保送名额已经让她很受伤了，沸沸扬扬的舆论压力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既然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除了上厕所，顾怡汝决定这段时间哪儿也不去，老老实实的在座位上呆着。
荆芮看不惯顾怡汝逆来顺受的样子，扯她出去透风，“怕什么，他们再瞎逼逼我给你怼回去。”
“好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就说吧，你生这些闲气做什么。”
荆芮：“你还有心替他们说话，整件事你才是受害者。”
顾怡汝哈哈一笑，“还好是我，换做是你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荆芮双手叉腰，“呵，换做是我，最轻最轻的，房顶给他们掀了！”
“诶呦呦，听起来好怕怕呀。”顾怡汝往椅背上一靠，“伙计，你估摸着我还能考上高中吗？”
“能啊，太能了。”荆芮一屁股做到顾怡汝桌子上，“我妈给我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我能考上高中，既然我都能上，你也能上。”
“那就借你吉言了。”
保送名额一事对顾怡汝打击太狠了，顾怡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劲儿来，导致四模考试年级第三，五模考试出了年级前五，学校领导和班主任看不下去了，一有时间就找顾怡汝谈话。
谈就谈吧，顾怡汝反倒不在乎了，最想要的你们不给我，现在过来打感情牌有用吗？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连顾怡汝自己都吓了一跳，顾怡汝忽然意识到，她3年来的种种努力，不过是为了让老师、同学满意而已，为了博得别人的赞许和微笑，她一路战战兢兢地将自己活成别人脑中虚拟的个体，空有一副躯壳，现在又多了一条没有退路的路。
狗急跳墙，兔死狗烹，顾怡汝反倒觉得轻松了，3年来潜藏在心底的那份压力化为乌有，再也不用顾及别人的看法，接下来的日子里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爽怎么来。
荆芮咬着薯片，若有所思道：“顾怡汝，我怎么感觉你……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顾怡汝笑道：“变成谁了？”
荆芮：“说不好，你给我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顾怡汝笑骂道：“吃饱撑的。”
荆芮：“才不是咧，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
顾怡汝的母亲近来忙着四处打听消息，既然J市高级中学没了希望，那就看看J市其他公立高中有没有指望。
J市除J市高级中学外，还有4所公立高中，2所私立高中，4所公立高中中J大附属高中和铁路高级中学名气高涨，不过这两所学校近几年录取分数线都在上涨。
顾怡汝看得出来，母亲心里虽然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万分着急，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照常的鼓励与关心，真是用心良苦。
也罢，这段日子闹也闹了，气也气了，不该放肆的也肆无忌惮的放肆了，是时候收收心，给这三年画上一个不圆满的句号。
冯舒说得对，顾怡汝确实是一个念旧的人，所以与保送名额失之交臂这件事顾怡汝忘不掉，不但忘不掉，每每想起，就像刻盘一样加深了一遍印象，顾怡汝能做的，就是借着备战中考这个契机，不去想它，冷着它，只要时间够久，顾怡汝就能慢慢走出来。
中考考完，顾怡汝闷在家等成绩，这段时间最是煎熬，荆芮几次约她出去溜溜她统统拒绝，像条咸鱼似的在家里晾着。
一日晚上，冯舒打电话过来。
冯舒：“可以查成绩了。”
“是嘛！怎么查？”顾怡汝一下子精神了。
冯舒：“拨打xxx-xxxx，输入考生号，对方就会告诉你各科成绩。”
“谢啦，我现在就打过去。”
顾怡汝试着拨打了几次，均未打通。
顾怡汝苦笑：“我打不通，会不会人太多占线了。”
冯舒：“肯定啊，你把你考生号告诉我，我这边也帮你试试。”
顾怡汝把考生号告诉了冯舒，撂下电话，又试着拨打了几次，终于打通了。顾怡汝按照电话里的指示，一步一步进行操作，总算查询到自己的中考总成绩：755分。
这样的分数是一个什么概念，顾怡汝心里清楚得很，J市高级中学与她是无缘了，但J大附属高中和铁路高级中学，她还是有机会搏一搏的。
这种意外之喜，让顾怡汝想起《圣经》中的一句话，“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不一会儿，冯舒的电话又打进来，“查到成绩了吗？”
顾怡汝：“查到了，755。”
顾怡汝问道：“你呢？”
“848。”
“诶呀，比我高出90来分呢，恭喜恭喜，凭你的成绩，J市高级中学稳去~~”顾怡汝抑制不住的高兴。
冯舒：“看把你高兴的。你分数也不低，考虑好去哪里了吗？J大附属高中和铁路高级中学都很有戏。”
顾怡汝：“没想好，明天去学校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顾怡汝早早去了学校。学校花了一上午时间把各位同学的成绩统计好张贴出来，J市5所公立高中录取分数线也分别进行了公示，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下午组织同学们填报志愿。
顾怡汝看了看各所高中的录取分数线，J市高级中学一如既往的遥遥领先啊，835分！满分才910！！学校实力强就是任性。顾怡汝仔细研究了一下J大附属高中和铁路高级中学的录取分数线，这两所学校倒是咬得死死的，J大附属高中750分，铁路高级中学745分，互不相让啊。
中午休息，冯舒又问起顾怡汝填报去向的事。
顾怡汝问道：“你要是我你会怎么选？”
“我查了一下，距离J市高级中学最近的高中要数铁路高级中学了，当然了这仅是我个人看法，去不去在你。”
第38章
顾怡汝：“问你等于白问，你只关心距离远近。J大附属高中要是与J市高级中学仅一墙之隔，你是不是强烈建议我去J大附属高中？”
冯舒憨憨一笑，点头不语。
顾怡汝面露憧憬，“怪我啦，要是能多考几十分，9月份可以和你一起去J市高级中学读书。”
冯舒开玩笑道：“十七中学你是回不去了，我劝你去十八中复读吧，我去给你联系联系。”
顾怡汝撇撇嘴：“才不要嘞，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再复读一年也考不上J市高级中学，所以一开始就死咬着保送名额不放。”
冯舒：“定位很清晰嘛。”
顾怡汝：“最后还不是事与愿违，人算不如天算。”
冯舒：“那你决定好了要去哪儿了没？下午就要填志愿了。”
顾怡汝：“想法是有，不过我要回去跟母亲商量一下。”
其实，顾怡汝在查到成绩的当晚，心中就有了主意，但还不是很确定。铁路高级中学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除了冯舒刚刚说的理由外，母亲也曾亲身实地考察过，这所学校离家不算近，但好在交通便利，可以做公交上下学，免受骑自行车风吹日晒之苦。
那就这么定了吧，就铁路高级中学了。
下午，顾怡汝把志愿填报单填好，交给班主任，班主任看了看，把志愿单放进文件袋，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当年你生物考试要是正常发挥，保送的事儿板上钉钉就是你的了，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要有什么情绪，带着什么样的想法，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我知道，谢谢老师。”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不过好在你也有了个好去处，我就索性一次把话挑明了。”班主任站起来，把顾怡汝拉到一旁的角落里，“我当了你三年的班主任，三年里来你所做的努力、取得的成绩，我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是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来带过的最好的学生。同时，我也很清楚，你能做到这些，主要靠的是你日复一日的勤奋刻苦。说白了你并非头脑灵活、聪明的学生，在咱们这种小学校你吃得开，换到了大一点的地方，你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很多时候不是你努力了就会有收获，后天的努力固然重要，但要是没有天赋的支撑，那就只是努力了。J市高级中学聚集的是全市成绩顶尖的学生，这些学生不但脑子聪明，天赋好，论勤奋刻苦更是不输给你，你要去了只怕受到的打击会更大，于你以后的发展一点好处都没有。”
“长痛不如短痛，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班主任拍拍顾怡汝的肩膀。
顾怡汝静静地听着。这段肺腑之言，如果不是到了毕业分别之际，相信班主任是不会说出来的，顾怡汝没想到班主任会如此煞费苦心的为自己打算，想起自己之前因为保送之事还埋怨过班主任，现在看来是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您的话我记下了，老师深谋远虑，学生感激于心。”顾怡汝朝班主任深深鞠了一躬，走出办公室。
这个不够圆满的句号总算是画完了。顾怡汝穿过走廊，下楼梯，走出仓库楼大门，西斜的阳光把顾怡汝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顾怡汝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栋老旧的仓库楼，自从搬来这里上学，厄运就接二连三的找上她，避之不及。顾怡汝转过头，望着不远处的前楼，三层某扇窗前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看清是谁后，顾怡汝微微一笑。
那人拉开窗子，大喊：“等我。”
身影随即消失。
她似乎听到了那人奔跑的脚步声。
顾怡汝曾给自己算过一笔账，她拿出一张A4纸，对折，一半面把初中3年遇到的所有挫折、失败罗列其中，另一半面则把3年来的奖励、收获逐条写上，这样对比一看，顾怡汝几乎要推翻此前“不够圆满”的定论，因为荆芮、冯舒，顾怡汝收获了两段难忘的友谊，也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中上等的高中，尽管过程一言难尽，但总的结果是好的，这让顾怡汝很欣慰，对“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的辩证观点有了切身的体会。
直到耳边清晰地传来那人急促的喘息声，顾怡汝收收心神，说道：“你来了。”
冯舒：“报哪儿了？”
“铁路高级中学。”
冯舒对顾怡汝地回答并不意外，“明智的选择。”
“你呢，J市高级中学吧。”
冯舒：“嗯，我第二个志愿填了铁路高级中学。”
顾怡汝哈哈一笑，“你别想了，J市高级中学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学霸的。”
一周后，顾怡汝收到铁路高级中学的录取通知书，顾怡汝拿着录取通知书左看看右看看，正面看完看看背面，高兴得跟捡个宝贝似的。
荆芮也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考上了高中，是J市一高中，属于J市公立高中范畴。这一高中地处J市的最北端，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算便利，以后顾怡汝想和荆芮见一面都不容易。
十八中学校门口，荆芮眼泪汪汪的抱着顾怡汝不撒手。
顾怡汝：“……”
荆芮：“以后见不着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荆芮瞪了顾怡汝一眼，“还有呢。”
“……嗯，再见。”顾怡汝拍拍荆芮的背。
“好你个顾怡汝，我都要走了你也不好好安慰安慰我，好歹三年同窗，看来你一点都不爱我~~~”荆芮推开顾怡汝，委屈巴巴的说：“你身边有了冯舒那个小表砸，千万别忘了我，你要是敢忘了我，我……我就算化成灰，也绝不去阎王那里报到，天天围着你转。”
说得顾怡汝起一身鸡皮疙瘩。
顾怡汝：“……你这是跟冯舒有多大仇多大怨。”
顾怡汝：“你这个心态让冯杼很难做人的。”
第39章
荆芮：“冯杼是冯杼，冯舒是冯舒，谁规定喜欢弟弟就一定会看姐姐顺眼。”
顾怡汝：“说起来，上了高中，你就不能天天跟冯杼腻在一起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荆芮：“管它呢，这段感情走到哪儿算哪儿，不行就地掩埋。”
顾怡汝：“伙计，你说得轻巧，你现在埋一个给我看看。”
荆芮：“讨厌~我和他好着呢。”
专注于荆芮渐行渐远的背影，顾怡汝没注意冯舒何时已来到身边。
顾怡汝看着冯舒手里的信封，“录取通知书吗？”
“嗯。”
顾怡汝：“给我看看J市高级中学录取通知书长啥样？”
顾怡汝打开信封，把玩着冯舒的录取通知书，半开玩笑地说：“冯舒，以后更要好好学习，T大P大在向你招手。”
冯舒：“别逗我了，T大P大那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在世界都排得上号，岂是我这种人去的地方吗？我奶奶说考个帝都的一本大学就可以了。”
“哦吼，帝都呢，我想都不敢想。”顾怡汝把录取通知书整整齐齐塞进信封，“这本科也分一本、二本呢，一本呢我是不指望了，我只要能考个本科就不错了。”
冯舒：“别降低对自己的要求啊，要考也得考个帝都的本科，离得太远联系起来太麻烦。”
那可是帝都啊，顾怡汝哈哈一笑，“你呢，尽力一搏，我呢，一切随缘，我看J大就不错，哈哈哈哈。”
“出息，还好意思笑。”冯舒把手伸进顾怡汝腋下挠痒痒，顾怡汝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闹归闹，冯舒忽然想起有件正事还没说呢。
冯舒：“我爷爷奶奶过两天要去白沙湾海边溜达溜达，我也跟着去，你要不要与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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