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谁?”
“我,我是颜书皓。”
这不可能!我努力在对方脸上寻找和当年的颜书皓相似的地方,可眼前这张脸和我印象中的颜书皓没有任何重合之处。
我努力平静下来,严肃地说:
“对不起,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认识的颜书皓和你长得不一样,虽然已经……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但我对他有印象,你骗不了我的。”
这个自称“颜书皓”的人立刻有些慌神,匆忙解释:“真的,我真的是颜书皓,我的信息素是树叶味儿的,不信你仔细闻。”
说着,轻轻扯开一点衣领。
我半信半疑地凑近嗅了嗅,虽然他如今早被标记,还怀了孕,原本的信息素味道多少被改变了,但底子里那淡淡的味道我还是嗅得出来的。
的确是我所知道的普通平凡的叶芽味儿。
我惊诧不已:
“你……你真的是颜书皓?你的脸怎么?”
颜书皓轻笑一声,回答道:
“哎,整容了呗,对自己的脸不满意就去做手术了,能动的地方我都改了一遍。最近挺多人都这样大动脸的。”
说罢,又望着我感慨了一句:
“真好,你倒是没怎么变,岁月都没在你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我心想,这不他妈废话吗?我现在才十七岁,能有什么岁月的痕迹啊。
我心里不太痛快。
为什么颜书皓当年伤害我污蔑我,如今只是岁月更迭,他就可以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叫住我,站在我的面前,仿佛多年好友一样寒暄?他心里难道不愧疚吗?
他又十分真诚地说道:
“你看起来过得挺好的,秦塬把你照顾得不错。”
秦塬?你也配和我秦塬?
我伸手环抱胸口,语气不耐地追问他:
“你什么意思?想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和秦塬在一起?你们难道还有联系?”
颜书皓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解释道: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是我先生,我先生的一位客户和秦塬认识,我无意中听他提起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悄声说:
“辛柑,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你能和秦塬在一起,我由衷祝福你们。”
他祝福我们?他当初差点害我的人生背上个偷窃答案的污名,他还好意思祝福我。
颜书皓估计是看出我不怎么高兴了,心里没底,默默缴了缴自己的手指,弱气地说道:
“辛柑,当年的事……是我鬼迷心窍了,你把我当朋友,我却那么对你。我,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心里很过意不去,一直想向你道歉。”
他咬咬牙,又接着说道: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你也暗恋秦塬了,只是你不明白,秦塬虽然表面上疏远你,他其实特别在意你,这我都知道。我当时总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就发现了,每回上体育课他和我走在一块聊事的时候,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地朝你瞄。尤其是当你站到篮球架下的时候,他都会特别紧张,肯定是担心你一不小心被球给砸了。你们俩是互相暗恋呢。”
“所以我特别难过,特别妒忌,才会一时脑袋发热,诬陷了你,事后我也特别后悔,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说着,还隐隐约约带上了哭腔,一看,眼眶都湿润了,红彤彤地怪可怜。
“算了算了,你先别哭了。”
我也是没辙了,听我小爸说怀孕了都比较多愁善感,爱哭哭啼啼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但看来颜书皓是的,这样哭下去别说对胎儿不好吧,还弄得跟我欺负他似的。
我只好抬手轻拍颜书皓的肩膀,从口袋里掏了张手帕纸,递给他。
“你快别哭了,你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吗?你要是为他好就别哭了。”
颜书皓接过纸擦了擦,泪眼婆娑地问:
“那你愿意原谅我吗?我结婚怀孕以后总是想起以前的事,心里特别难受,憋闷得慌。辛柑,我向你道歉,你看在我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接受好吗?”
我看颜书皓都这样低三下四地求我了,还能怎么样,只好点点头:“……我原谅你。”
“真的?太好了!”
颜书皓的神情瞬间明亮许多,也不畏手畏脚了,伸手勾住我的胳膊,兴奋地晃了晃。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记得读书的时候我们经常聊天的。时间过得真快,听说你的孩子已经五岁多了,我肚子里这个豆芽才快两个月呢!可以的话,我能向你请教一些胎教啊育儿啊之类的事吗?这样我心里有点底。”
颜书皓异常热情的模样真的和当初没有任何差别,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当年的破事,估计都要被他这份久别重逢的愉悦所打动。
但尽管没有感动,我的内心多少也有些松动。他说得不错,我们如今已经各自成家了,再纠结以前那些事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说点有用的来得实在。
不过颜书皓想向我讨教育儿秘籍的事怕是要泡汤了。
一来现在的我根本没生育养育过秦满心,二来我宝贝儿子还在急诊科等着我去给他冲奶粉呢,我哪有功夫和他闲聊?
我反应平平,颠了颠背上的妈咪包,冷淡地回答他:
“有机会再说吧,我赶时间,老公儿子还在等我呢,今天没空。”
我还特地在他面前强调了下“老公”这两个字,嘿嘿,别说,在前情敌面前说出这句话还挺爽。
颜书皓勾着我的手一顿,倒也没刻意留我,松开手去掏口袋,拿出手机:
“不好意思耽误你,留个电话吧,有机会,下次出来找个咖啡馆啊甜品店啊坐一坐,咱们好好聊一聊。”
他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虽然心说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好聊的,却还是互相交换了号码。
颜书皓心满意足地抚了抚小腹,笑道:
“真好,还能见到你真好。你知道吗辛柑,那些老同学因为差了一届很多我都不再联系了,总感觉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可只有我们俩高三留级了,或许有一样的经历,我们能更亲近些吧。”
我听了一愣,高三留级?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我比秦塬小一级的原因?
秦塬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握紧拳头,装作镇定地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有空联系你,再见。”
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颜书皓还在身后喊了声:
“再见!有空一定联系我啊!”
我原路返回了,看似步伐镇定,其实心脏狂跳,打鼓似的。
鼓声阵阵,一阵一阵越来越快,似乎要锤破鼓面,敲开尘封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颜绿茶又登场了,哈哈之前有读者猜到他就是心肝在星巴克碰上的omega了
第39章 Chapter 37
回到急诊科的时候,秦满心已经在挂水了,手板心紧贴着个药盒子,用医用胶布缠在手上,看上去像是防止小孩儿乱动血液回流的。
秦塬正坐在边上陪他,出神地盯着药剂从输液管流下,一滴滴落进滴壶内。
“嫂子回来了。”
霍裴听见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轻声喊了一句。秦塬立刻起身迎上来,接过我背后的包。
包的重量明显出乎他意料,他眉头一皱,伸手捏捏我的肩:
“里头装了什么这么重?怎么不让我下去帮忙拿。”
我摇摇头:“这么一点东西不重的,里面有奶粉,先给满满冲一点喝。”说罢,故作自然地躲开了秦塬的触碰。
但显然秦塬非常熟悉我的反应,手一顿,身体稍稍前倾贴过来,低声问: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我摇摇头,偏过头躲他的眼睛:
“没有,你想多了。”
说着,我推开他,径自拖了把小板凳,在秦满心身旁坐下。
他眯着眼睛半睡半醒,我试探地摸摸他的手臂,唤他的小名,可他没什么反应。
我上下搓了把他嫩生生肉乎乎的胳膊,思索两秒,又换了个称呼喊他:“宝宝?”
这回秦满心居然有了微弱的反应。
他缓缓睁开眼,歪了歪脑袋,望着我小声说道:“爸爸,我困。”
我指挥秦塬把奶粉盒和水壶从包里掏出来,又拆了条米饼,递到他眼前诱惑他:“咱们喝点奶,吃点小饼干再睡好不好?”
秦满心往日除了各种零食甜品,对各类奶制品也是爱不释手,吃一点说不定能打起精神。
谁知道秦满心居然毫无兴趣,只撇了一眼我手中拆了包装的小米饼,就摇摇头,撅了撅嘴,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
“……爸爸,我想吃窝窝……”
我一听,郁闷地瞧了两眼手上的米饼。它是不香吗?不脆吗?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零食,是你大爸小时候哪怕惹哭我也要从我手上抢走的玩意儿,你怎么不吃了呢?窝头又硬又干,能有小米饼好吃吗?
秦塬站在我的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他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
“孩子哭累了,要是真困了就让他睡会儿吧,等挂完这瓶再喂他。”
我只好把拆封的米饼塞进嘴里,半叼在嘴里,偏过头,含糊不清地问秦塬:
“他想吃窝头,这附近有卖吗?”
秦塬摇摇头:“这附近是有家包子铺,但只做包子——我刚才让你下楼买两个填肚子,你怎么没买?”
“呃……路上遇到点事。”
我心虚地移开眼睛,顺便掏了掏口袋把钱包还给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把遇到颜书皓的事告诉秦塬。我觉得我特别像个侦探,总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有秘密瞒着我,我需要分别从他们身上寻找我想要的线索,最后拼凑起来,才能成为真正的答案。
“嗯,遇上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老是有意无意盯着我的嘴看,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还以为自己吧唧嘴了影响不好,嚼东西都变得格外小心。
我漫不经心地咬了口米饼:
“哎,就是遇到一个下楼散步的孕妇,她老公东西落楼上了,让我帮忙在边上看着她点,他回去取,我就陪那孕妇在石头椅子上坐了会儿。”
秦塬听了笑着揉了把我的脑袋:“我不知道你这么乐于助人呢?”
“嘁,那肯定啊,我这么善良。”我撇撇嘴甩开他的手。
虽然这理由是编的吧,但我也没说错,从小我大爸就夸我人美心善嘴还特甜,街坊邻里都喜欢我,放假没事干还义务帮社区当志愿者给订了牛奶的人家送奶。
那会儿秦塬家的牛奶都是我亲自送到他家信箱口的,而且通常是全小区最后一家。没别的原因,我就想不用赶时间在他家门口多站一会儿,哪怕不知道他在家干什么,起床了没有。最重要的是,送奶箱是专业保温的,能保证鲜奶的新鲜程度,我想让秦塬第一时间就喝上最新鲜的牛奶。
不过我所做的这一切,秦塬应该都不知道。暗恋之所以称之为暗恋,大抵就是这样默默无闻地对一个人好吧。
“哎,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想到这,我忍不住长叹一声,愁苦地将米饼咬得稀碎。
秦塬垂下眼,情绪低落,略显伤感:
“是我的不好,以后我们有事都互相分享好吗?”
我重新从妈咪包里掏了几条米饼,自己留点,还顺便扔了一条给霍裴。哎,这样下去不行啊,秦满心的零食都要被我们瓜分完了,他自己还吃不上心心念念的窝头呢。
“好呀。”我边收拾边问,“不过秦塬,互相分享的前提你知道是什么吗?”
秦塬下意识接话:“是什么?”
我扭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告诉他:
“是信任,秦塬,是建立在彼此没有秘密,并且对对方极度信任的基础上。等你对我完全做到这一点了,我们才能真正于对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秦塬沉默不语。
我见他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索性不再理他,继续翻翻包,看看有没有米饼以外的小零食。虽然秦满心想吃窝头的愿望泡了汤,但给他找个类似的糕点应该容易——
哈!有了!
我眼前一亮,从靠下的位置取出一块蛋黄派,欢喜地凑到秦满心身前:
“来,满满,窝窝咱们回去再买,先吃块蛋黄派好不好?小爸爸给你倒点水。”
说着在秦满心的脸上吧唧一口,哄他开心。
秦满心微弱地点点头,开口:
“……小爸爸,你吃东西不擦嘴,饼干渣渣都粘到我的脸上了……”
隔壁座带孩子挂水的家长没忍住噗呲一声。
我特别不好意思,红着脸抹了抹嘴,点点秦满心的额头:“哎呀,小爸爸一时忘记了,下次一定注意。”
说着,边撕包装袋,边指使边上的男人倒水。
秦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殷勤地围着我转,除了伺候秦满心喝水,还打算接过我手机的蛋黄派:“我来喂吧。”
“你坐着,我喂。”我没答应,一手支在秦满心的躺椅边上,一手拿着蛋糕伸到他嘴边喂他。
秦塬没法,只好贴身站在我身后,跟个重金雇来的保镖似的,时不时替我捏捏肩。
霍裴吃到一半的米饼直接卡那儿了,满脸震惊。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八成是从来没见过秦塬这样,一个下午又把我当儿子又把我当少爷地伺候,知道的秦塬是娶了自家发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接了个祖宗。
他咽了咽口水,犹豫地开口:
“……那什么,塬哥,嫂子,要不然还是我替你们喂吧。你们俩能上其他地方秀恩爱吗,公众场合这样,不……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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