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爸怎么会不要我呢,他对我可好可好了,我刚回家的时候他天天晃着我睡觉,还有好多好多!可是更早的事情我只记得一点点,我都不怎么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大爸爸说那是因为我太小啦,小孩子是不记事的,所以忘记了。”
忘记了?
我一愣,小碗往边上一放,把秦满心抱在腿上。秦满心摊开手掌:“小爸爸,我还想吃牛奶片。”
“等你吃完鸡蛋羹再吃。”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掌,“小爸爸问你件事儿,答得好呢,不仅有牛奶片,还有字母饼干吃。”
秦满心一听,昂头挺胸,小手搭在膝盖上乖乖坐好:“好!”
我满意地问道:“满满,你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大爸爸生活在一起的吗?”
秦满心想了好一会儿,嘴上拉着“嗯”的长音,最后严肃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反正有一天我们突然就和大爸爸一起住啦。原本我们住好小好小的房子,现在跟大爸爸一起住,就换成好大好大的房子了。你还问我想不想和大爸爸一起住大房子,我说想咧!”
说罢,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非常兴奋地凑近脑袋,颇为得意地说道:
“但是我知道肯定是三岁以前哦!”
“哦?为什么?”我也好奇,两个人凑在一起咬耳朵。
秦满心眨眨眼睛,悄声回答:
“因为大爸爸第一次给我过生日,蛋糕上插了个数字‘3’嘛!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数字,现在想起来啦,那不就是我的3岁生日吗?那天吃蛋糕的时候他抱着我说了好多话,但是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他还抱着我哭了,羞羞脸,眼泪都滴到我脸上了。”
我心里没来由一紧。
对于秦塬来说,秦满心不仅是他的骨肉,更是他的失而复得,所以才会格外珍重吧。
我惆怅地抚了抚秦满心的脑袋,望着他的脸颊,轻叹一声。
秦满心三岁左右才被秦塬接回家,而庄钦说我是在意大利生的秦满心,这样看来我居然独自带着秦满心在异国他乡生活了起码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里我让秦满心过得如何?
最有可能知道的人除却那些帮助我的国内外朋友,就只剩我和秦满心。那些朋友现在的我一个都不认识,而秦满心甚至没有印象了。
这下又碰壁了。
秦满心乖巧地坐在我的腿上,小心翼翼观察我两眼,鼓足了勇气,半天才奶声奶气地开口:
“小爸爸,你是不是还在生大爸爸的气呀?你别生气啦,你都气好久了,不是在生病就是在生气,老师说不可以这样的,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捧着我的脸:
“而且大爸爸也不是故意不去找我的呀,他和我说,他曾经以为你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好难过,没想到你没变成星星,还送了他一个小星星!”
作者有话说:
满:不是负责推动剧情,就是负责吃。
第43章 Chapter 41
秦塬对孩子措辞已经十分委婉了。
如果我没想错,我在云南出事后,周围人都以为我已经遇难。如果连秦塬也曾这样认为,那他在意大利找回我,必定是因为突然得知我并没有死。
是有谁发现我在意大利生活的踪迹告诉了他,还是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让我不得不又重新回国?
哎。我烦躁地拍了拍脑门儿。
算了暂时不想了,顺其自然吧,迟早有一天秦塬放松了警惕本侦探就能大显身手了。
自我鼓励了一番,我重新端起鸡蛋羹,吃了一大口。
秦满心不高兴地撅了撅嘴:
“小爸爸,那是我的鸡蛋羹呀!”
我咬着勺子一愣,尴尬地咽了,“嘿嘿”两声,把咬了一半的蛋羹拔出来,企图塞进他嘴里。
“真小气,爸爸就吃一口怎么了?给你给你。”
秦满心抗拒地胡乱扭着脑袋:
“不要不要,有口水!”
嘿!这小子还嫌弃我的口水!是不是亲儿子!
我拉下脸,威胁秦满心:“把鸡蛋羹吃了,不然你没有字母饼干了!”
秦满心着急了,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小碗,跑到沙发边的小板凳上一屁股坐下,猛地扒拉起来,一边扒拉还一边偷瞄我。
他这模样实在有趣,让人想逗逗,但我也不好不把饼干给他了,毕竟我答应人家了不是?
我去零食柜上拿了一盒字母饼干,挑挑拣拣,从里头选出“Q”“M”“X”三个英文字母,摆在茶几上,推给秦满心:“喏,给你吧。认得这是什么吗?”
秦满心点点头:“知道呀,这是七,这是莫,这是西。”
我摸不着头脑:“什么七莫西啊,这是英文字母,你不是最近刚在网上学了ABC歌吗?”
“就是七呀,这三个字母是我的名字的缩写,那就是汉语拼音,不是英文字母,所以是七呀!”
秦满心抓了一个“Q”,舀一勺蛋羹,把字母摆在蛋羹上,一起吞进肚了。别说还挺会吃。
我一想还真是,秦满心这个逻辑才是正确的,我一个高中生都没留意到。我十分宽心,看来这孩子起码遗传了秦塬的脑子,以后应该是个读书的料,不用发愁。
于是我凑上前,向秦满心问出了那个只要为人父母就必定问过的问题:
“满满,你长大之后想当什么呀?科学家?医生?律师?”
也不是非这三个职业吧,但据调查,百分之九十的孩子小时候都幻想过从事这三个职业之一。不过以我对秦满心的观察,这孩子喜欢些可可爱爱的东西,说不定想从事的职业和我想的不一样呢。
秦满心以为我凑上来是要抢他的鸡蛋羹,吓得赶紧拿手臂圈住小碗,摇了摇头:
“我都不想,我想当消防员。”
“哦?当消防员啊,当消防员很辛苦的哦?”我听了有些吃惊,“你为什么想当消防员啊,当消防员不能哭鼻子的!”
“嗯……”秦满心把另外两块字母饼干一口吞了,歪着脑袋想了想,十分苦恼,最后实在想不出原因干脆不想了,小手一摊,“也不为什么呀,因为很帅嘛!而且可以救人呀!大爸爸说人要梦想的,我哭鼻子是因为我还是小朋友,我长大了就不哭鼻子了!”
其实这也没有超出我的预期,男孩儿嘛,谁小时候没想过当个超人救死扶伤啥的。
想我和秦塬上小学的时候,综合楼二楼有一个专门的活动角,分了好几个区域,布置成各种环境,专门用来给学生模拟城市生活。有什么医院啊,超市啊,餐厅啊,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成为为城市效力的一份子,还挺像模像样的。
那会消防员啊警/察啊这些职位,都是男同学首选的热门职业。
每周五下午四点过后就是我们年级的活动时间,大家一窝蜂冲下楼,挑选自己心怡的职业。来得早了还有职业服挑,来得晚了压根就没职位选了,要么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要么做无业游名。
哎,现在想想,一方小小的活动区域,还真是一整个社会真实写照的缩影啊。
我从小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对职业的概念更模糊,没什么向往的,但那会儿年纪小,看大家都在那儿玩,就也爱去凑热闹。
秦塬不怎么肯去,他总说那些是骗小孩玩的东西,真正的职业比那些辛苦多了,交警根本不是站在那晃两下手就完事,医生更不是随便听听心跳就给开针了。与其浪费时间去参与这个活动,不如趁活动课把作业做了,周末有更多的时间看漫画书打电动。
我笑他把一个游戏看得太复杂了,二话不多说,拖着他就往活动角跑。
但是活动角早没多余的职业了。
一位披着儿童白大褂的同学抱着个枕头走过来,往我手里一塞:
“这样吧,我们‘生产中心’还缺个孕夫,你俩看谁来扮吧,另一个当他老公。”
那时候大伙的第二性征都还没发育,谁都可能是怀孕的omega。
我哆哆嗦嗦伸出手,想同秦塬脆丁壳,秦塬撇过头去不理我,我只好掀开校服,一把将枕头塞进去,对“白大褂”笑道:
“呵呵,我怀我怀,我来做孕夫,这是我老公……”
那天我挺着个假肚子做产检,还被要求得演得一脸痛苦。
我面目狰狞地看着“白大褂”拿了张随手撕的作业纸,在上面随便签了个啥,递给秦塬:
“你孩子头太大了生不下来,要顺产还是刨宫产?”
秦塬不耐烦地回答:“引产吧,不生了。”
我听了差点没真撅过去。
没想到这件小事竟然一语中的,我长大后真的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给秦塬生了个仔。
“小爸爸?小爸爸!”
秦满心唤了我两声,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一回神,就看见个被舔得干干净净的小碗。
“吃完了?这么快?”
我揉揉秦满心的脑袋,夸他真棒。秦满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我:
“小爸爸,你小时候就想成为摄影师吗?可我们跟着大爸爸回家以后,我都没有见过你用相机了,楼上那些好大的照片,大爸爸说都是你好久以前拍的,你为什么不再拍照啦?”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没有对秦满心说谎,这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就拿现在来说,十七岁的我连相机都没碰过几次,怎么会突然学起摄影。除非我上大学之后突然打通了任督六脉,发现自己在摄影这块有着极大的造诣,屁颠屁颠就跑去玩相机了,不然现在的我跟摄影真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那你不想做摄影师了,你想做什么呀?”
秦满心先是不解地望着我,然后恍然大悟。
“噢!我知道了!你只想做满满的好爸爸!”
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心一暖,笑盈盈地啵了他一口。
“对,我想做满满的好爸爸!”
我想做什么?其实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搞清楚这十二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如何了,我要怎么配合秦塬进行信息素的调理。
我摸了摸秦满心的脑袋,轻叹一口气,向他抱怨道:
“其实呀,小爸爸现在还特别想回到08年,好好读书,参加高考,考出理想的成绩,考上心怡的大学,将来从事一个能赚大钱的职业,如果可以再谈几次恋——”
“你想谈几次什么?嗯?”
我靠!
秦塬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家,悄无声息地走进客厅,脸上带着笑。他边脱了外套,边走向我和秦满心,顺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
“你也知道考上好大学的前提是好好读书?今天数学练习册做了几页,拿来我检查检查。”
“才下午你怎么就回来了?”
我愁眉苦脸地搂着秦满心,痛苦道:
“哎哟秦塬,我是个文科生,你老是抓我的数学干什么呀?你要看我的文综成绩,我的文综成绩很好的。而且现在的数学很难的,我们那会儿可没这么难啊……”
秦塬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摇摇头,恨铁不成钢:
“你啊,是谁和我说要发奋图强的?抓你数学是应该的,数学对文科生一样重要,数学好的话在文科班更突出。你数学本来就是弱项,还不抓一抓?”
我不满地耷拉着嘴角,小声嘟囔:
“切,要替我抓成绩早干嘛去了,晚了十二年了才假积极……”
秦塬低笑一声,伸手摁住我的嘴角,向上一提:“想学就为时不晚,走,楼上书房听写。”
我一听,更愁了,抱着秦满心不肯撒手:
“别啊大哥,我昨晚刚做了噩梦,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我梦见我在你给我的那一沓数学草稿纸上默写短语,差点没把我吓醒。你应该不会这么狠心让我噩梦成真吧?”
秦满心毫不配合地从我怀里扭出来,三两下跑到秦塬边上,抱着他的腿,颇为老成地劝诫我:
“小爸爸你要学习了,你不可以这样耍赖皮的,这样下去考试要考零分了。”
我恶狠狠地捞过那罐放在茶几上的字母饼干,当着这爷俩的面,仰头就往嘴里倒。
秦满心着急了,想上前阻止我。秦塬却伸手拦住了他:“不要紧,你小爸爸这是化悲愤为动力,有了动力他学习才能更积极。”
他温柔地说道:“辛柑,慢点吃,还想吃我再给你买。”
哎,自从有了年龄差,秦塬不仅像我爸,还像变着法儿监督我念书的班主任,我俩又是父子又是师生,够刺激的。
我望着他,无奈地打了个饱嗝。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要事没办法更新,鸽一天,不好意思。
第44章 Chapter 42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反正现在的秦塬对我宠得很,我就不信我恃宠而骄他能拿我怎么办。
于是我改变战术,干脆学着秦满心的样子,同秦塬撒娇道:
“秦塬,我已经学了这么久了,总该有放放风的时候吧?咱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有课间活动呢,我上这个网课一上就是好几个小时,你还要回来给我加课,不觉得对我有点残忍吗?你儿子还玩了一个下午呢!”
秦满心听我把他拉出来挡枪,赶紧搂紧了秦塬的大腿开脱:
“小爸爸不能这样说我,我还是小朋友,幼儿园老师说要寓教于乐,我是在玩中学习的,小爸爸都这么大了,不可以像我一样的。”
秦塬摸了摸他的脑袋,问我:“行,那你想怎么休息,我也陪你玩会儿游戏?打电动对眼睛不好,我陪你去小区篮球场打会儿球吧。”
你现在知道打电动不好了,小学初中是谁整天抱着小霸王不撒手的?
可秦塬的语气又温柔又耐心,真心实意地提建议,反而叫我不好意思跟他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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