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吼了一声,结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穿过我的腋下,将我支离地面。
我害怕地扭动了两下,还来不及挣扎又跌进他怀里,我惊得连哭都忘了,下意识地抬起双腿勾住了他的后腰。
秦塬托住我,稳当当地颠了颠,戏谑道:
“还哭?那我只能用哄儿子的办法哄你了。”
我抹了把眼泪,咬着下唇,控制不住一抽一抽。
秦塬嘴角的伤口格外显眼,我有些心虚,伸手用指腹轻轻按了按,想问他疼吗,可话刚一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快速抽离了手指。
我想,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不疼,就被你吓了一跳。”可秦塬太过了解我的小动作了,他摇摇头,深情款款地望着我。
我毫不客气地回怼:“那是你活该。”
秦塬仔细查看我的脸色,小心询问:
“辛柑,这份礼物你是不是不喜欢?”
我吸了吸,慌乱地移开视线,转移话题:
“没有不喜欢……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秦塬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
“有一段时间了。你还记得你刚穿越过来,我们回了一趟宝福,你想看我的卧室我拦着没让的事?”
当然记得,那可是我穿越到2020年的第一天!除非将来回08年前秦塬找人把我的记忆销了,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了这一天里发生的点滴小事。
我点头:“记得。怎么了?你房间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塬单手托住我,另一手抬到我的面前,玩笑般掐了掐我的脸颊: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这份礼物确实是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曾经想送你一幅肖像画,但是你不肯,后来想想也是,对你来说现在是最痛苦最不堪的时候,有谁会想在自己人生艰难的一段岁月里留下纪念?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好你的感受。”
秦塬自嘲一笑。我感觉托着我的手缓缓松开,我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放,下一秒就脚就沾了地。
我被秦塬拥入怀里,他缓缓开口:
“我思索良久,你过去的人生中什么时候最幸福,是我们长大成人之后的日子?肯定不是。我叫你那样难过,你怎么可能快乐。我只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这个问题,于是一位熟识的画家围绕我们的童年回忆进行创作。孩提时代最无忧无虑,我希望你能回想起我们最纯粹的那段岁月。”
“我将卧室保留在最初的模样,对我来说那是一片净土,没有家人的争吵,只有更多和你共同创造的记忆。”
胸口泛起一阵酸涩,我不禁伸出手回抱住秦塬,在他坚实的后背上来回顺了顺。他微微颤抖,更将我紧紧搂住。
我能够理解他的这份心情,人总是在最熟悉的环境下最为放松,同时也最有安全感,尤其在秦塬对我敞开心扉自我剖白之后,我重新认识到秦塬的神经究竟有多么敏感脆弱。
秦塬打小就非常慢热,平常只和熟人交流,我俩一块在院里玩的时候,他更是紧紧粘着我不撒手。
其他孩子嫌他无聊都不愿和他一块玩,疏远我们,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是一群谁买了新玩具就跟谁好的马屁精,我才不稀罕和他们一起玩呢!而且他们算什么啊?他们和我在一个澡盆子里泡过澡吗?
久而久之我和秦塬都宁愿窝在属于我们的小天地里,做只有彼此才知道的事情,分享各自的秘密。
我们躲一张毯子里看倩女幽魂,回头差点擦过对方的唇,还一起趴在书桌上,肩挨着肩数夏天的星星。
无论对于秦塬还是对于我,这些都是值得留恋的珍宝。秦塬将它们通通锁进那间狭小的卧室,封存进的岁月的长河之中。
“那位画家喜欢在取景地作画,为了方便他汲取灵感,我允许他把画架支在房间内直到完成创作。我们回去的那天,画布还架在房间里,满地的水粉油彩,我当然不能让你看见,不然怎么能算作礼物?而且……”
秦塬话说一半,忽然吻上我的耳朵,轻咬了一口我的耳垂。我一个哆嗦,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愤怒地在他后背上拍了两巴掌:“你又干嘛啊你!不记痛是不是!”
秦塬挨了打反而大笑出声:
“别别别,我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原本我和画家还想不妥到底该画些什么内容。”
我心想他真的是讨打,正想意思意思再锤两下,却在听到他说的话后顿住了手。他在我耳边低喃道:
“是你让我想起了我们错失的青春,我们充满遗憾的十七岁。是你给予了我灵感,辛柑,你永远是我最幸运的宝藏。”
我的手不由得蜷了蜷,最后松开,垂在身侧。
“好了好了,太肉麻了。”我红着脸催促秦塬快点松开我。
惊也惊了,哭也哭了,煽情也煽情够了,如今我慢慢平静下来,回过味儿来,竟觉得无比丢脸。我居然因为一张画而感动得不能自已,我也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啊?
秦塬笑着松开我,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和我害羞什么?反正都是送你的礼物。最近确实因为我自己的原因逼得你太紧了……辛柑,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的心情好一些。”
我不太好意思看他,只好垂着眼睛低着头,数地面上的纹路。
秦塬锲弯下腰往我眼前凑,锲而不舍地追问:“这份礼物喜不喜欢?”
我烦躁地揉了一把眼前人的头发:“哎呀你刚才问过我了!”
秦塬立刻反驳我,无辜道:“先前你只说没有不喜欢,那并不代表喜欢,你甚至可以对此内心毫无波澜,所以你应该明确告诉我肯定还是否定。”
我只好叹一口气,状作深情地捧着秦塬的脸颊,捏着嗓子温温柔柔地说了一句:
“好吧,谢谢你的礼物,真的很用心很特别,我非常喜欢。”
说罢,我又立刻松了手,嫌弃地“噫”了一声:“怎么样?您老满意了吗?”
秦塬居然还厚着脸皮点了点头,直起身,再度欣赏了一番这幅画中的点滴细节,若有所思。半晌他侧过身,望着我,开口问道:
“宝宝,你说我给它配个框如何?摆在家里天天能看见。你喜欢紫檀还是黄花梨?要是喜欢华贵的咱们给弄个大理石或者金框……是摆在客厅好还是卧室好?”
“停停停!你给我打住!”
我十分错愕,不耐地打断他。
“你打算弄家里去?你看看这画,卿卿我我的,不说我看吧,秦总就打算这样放着自家儿子早熟?他才五岁半,未免也太早了,你可别跟我说这是培养艺术审美。”
说罢,我顿了顿,又小声嘀咕道:
“你别还给我打算办个画展请人来家里围观啊,收门票吗啊?如果收,一张票十块,全都归我。”
我这是跟他开玩笑,哪想秦塬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我赶忙往边上躲。他无奈地摇摇头:
“小财迷一个,整天就想着能有钱赚?我想你既然喜欢这幅画,就挂到我们经常能看见的地方。”
我不同意,朝他摊开手:“挂着干什么?心里记着就好了,要换成我,这么大一份礼,收下了铁定选择偷偷藏起来。”
它确实值得我们珍藏,而不应该总是出现,提醒我们过去遗失的美好岁月。
“不,我要让它无时不刻提醒我,不要再做伤害你的错事了。”秦塬轻笑一声,温柔地抚上我的发,“辛柑,我们都朝前看,一家人好好地过吧,好吗?”
我沉默了半晌,抓住他的手,拒绝道:
“不好,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心肝:谁惹我我就咬谁,老公也咬。
第48章 Chapter 45
秦满心扯着小吴的衣角回来了,我和秦塬下楼一看,嚯,真是满载而归,收获颇丰。
小吴抱着个大袋子都快看不见路了,全凭信任一个五岁半的孩子给自己带路。
秦满心气鼓鼓举着儿童电话手表,质问秦塬:“爸爸,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呀?”
秦塬一把抱起他,在他两边脸颊各吧唧了一口,抱歉地说:“对不起,大爸爸小爸爸看秘密看了太久了,没留意到你的电话,下次不会了。”
秦满心一听果然泄了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看完秘密了吗?我……我就问问,我不想知道。”说不想知道才怪呢,他那眼睛扑闪扑闪的,就快没把“我好奇死了”几个大字刻脸上了。
我在他面前摆出一幅惊喜的样,夸张地吹捧:“看完了!哇!可好看了!可惜不能让你看见呢!哎……”
秦满心更郁闷了,小胳膊一把抱住秦塬的脖子,赌气地低喃:“哼,我才不稀罕知道呢。”
我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在他肉墩墩的屁股上拍了几下。
“秦总,夫人,哎哟……”
身后传来工作人员小吴低落的呻/吟,我才想起还有个他,赶忙回头去帮他把一大包的零食挪到地上,可真够沉的。
秦塬蹙了蹙眉:“怎么回事,我只给了满满那点零钱,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满满,是不是你吵着让哥哥给你买东西?”
秦满心立马耷拉下脸,委屈巴巴地撅着嘴:
“我才没有呢,是以前见过的叔叔买给我的。那位叔叔左手手指上画了一颗好大的钻石,白白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秦塬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对小吴喝道:
“怎么回事?”
他这脸翻得也太快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喉咙吊到嗓子眼儿。我默默退到一边,悄悄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无非是些果冻薯片奶糖之类的零食,还有一包特大包的浪味仙,也不知秦塬为啥反应这么大。
小吴焦急解释道:“哎呀秦总,我也没想到才和夫人说完渡良濑,转头就和小少爷在小商超遇见他了。虽然我只是个实习生没有接手过他的事吧,但听霍老师天天在我耳边念他念得我耳朵都长茧子了,对他基本没什么好印象,碰见他别提多尴尬了!他还没事人一样同小少爷打招呼呢……”
嗯?在这附近遇上了那个跟秦塬闹不愉快要解约的画家?
我沉思着,心想,从小吴的描述来看,这个渡良濑应该和秦满心认识,再不然也见过,可见闹掰前地位确实不一般,说不定能和霍裴平起平坐,否则怎么能让霍裴称为“王牌”呢?
秦塬脸色并没有缓和,他沉声道:“说说具体过程——”又话锋一转,“辛柑,别拆零食了,等会儿吃不下晚饭。”
我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看他,又低头瞧瞧自己,正打算拆抹茶百奇的手瞬间顿住,尴尬地缩了回来,朝三人干笑两声。
小吴整理一番思绪,说道:
“一开始我是打算带小少爷去百家超市,可小少爷说他不想吃冰激凌,想吃明治巧克力,我心想百家这么小个超市哪有明治卖啊,还是带他去大路边上那个大一点的商超逛逛,还能让他坐在购物车里,也省得他走那么长一截路呢。”
“小少爷特别懂事,很多零食光看看,价格太高的二话不说就放回去了。我们就这样逛了会儿,直逛到商超二楼的时候,卖酸奶的冷冻柜边有个推销员在卖自制果冻粉,小少爷挺好奇的,就停下来看人做实验。差不多待了三分钟吧,渡良濑忽然出现了。”
小吴停下来回忆了片刻,正想再度开口,谁知话头被秦满心给抢过去了。秦满心搂着秦塬的脖子说道:
“那位叔叔拍拍我的肩膀,还喊我秦满心,他知道我的名字耶!可是一开始不太记得他,后来我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画的钻石,我就想起来,我以前跟着大爸爸在晚宴上见过他一次,他还夸我好可爱哦!”
话说一半,秦满心又挠了挠头,不解地问秦塬:“爸爸,那位叔叔为什么要在手上画画呀?画了还不擦掉,是他从来不洗手吗?”
我听了也挺好奇的,秦满心说得钻石八成是个纹身,或许有什么特殊含义。
“满满,那不是画,是刺青,如果不刻意去洗是永远掉不了的。”秦塬耐心地向秦满心解释。
他似乎感应到我的想法,又转过头对我说道:“渡良濑在左手无名指上纹了一颗钻石代表结婚戒指,听说他和初恋在一起的时候穷困潦倒,根本没钱买结婚戒指,他就为对方纹了一个,象征他对恋人和爱情的忠贞不渝。”
我不禁唏嘘,看来这位画家曾经确实有一个深爱的恋人,可真挚的爱意最终敌不过现实的残酷,相爱的人不得不忍痛分离。
也许正是这样一段痛苦的经历,才让深情的人变成旁人口中的薄情之人吧。
秦满心不知道听懂什么是刺青没有,却也一副恍然大悟的小大人模样,接着说道:
“叔叔问我怎么在这里,和谁来的呀?我指着小吴哥哥说是他带我来的,他是我爸爸新的工作人员,我爸爸有事让我跟着他出来玩。叔叔就问我想不想吃果冻,他请我吃,我不要的,我说大爸爸说了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可是叔叔说他不是别人,他是爸爸的好朋友。爸爸说好朋友的东西是可以要的,我就说好吧,他就买了好多喜之郎给我哦。”
秦塬听了斜瞄一眼边上的小吴,小吴连连点头:“是真的,秦总,这一大包东西全是渡良濑买给小少爷的。结账的时候我心想这白眼狼这么对咱们,肯定不能欠他人情啊!就要自掏腰包结账。可他说什么也不肯我付钱,说和咱们虽然做不成合作伙伴了,但也曾是你的朋友,他挺喜欢秦满心的,就当作是长辈对孩子的一点心意,以后说不定就没这个机会了,他还说要请小少爷吃晚餐,小少爷说晚上要和您二位出去吃饭他才作罢。我看他说得挺真诚的,拗不过他,又不好意思在公众场合同他翻脸,只好把这堆东西都收下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哎,害我以为整得像是秦满心遇上坏人遭绑架了,秦塬也太小心了。
我赶忙开口*络气氛:
“秦塬你说你就是爱瞎操心,渡良濑这画家顶多是理念不合之类的不想跟你一起干了吧?他走里走了呗,总不能多此一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和咱们结下更大的梁子吧?到时候闹得他自个儿名声还不好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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