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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安一隅(近代现代)——Shrimp

时间:2020-08-06 10:26:11  作者:Shrimp
  “再怎么说,你只能成为一个哥哥,而不能成为一个母亲,你照顾不好一个逐渐成长和成熟着的女孩子,是不是?”
  你知道把一个孩子养大需要付出多少吗?爱,物质,精力,身为哥哥可以给予这些吗?
  他的心说,但我爱她啊,谁会不疼自己的妹妹呢?我还有许多许多的爱。但是他始终说不出口,爱和钱从来不等值,他不可能跑到童装店里去说,“我没有钱,但我可以要这条裙子吗?因为我特别爱我妹妹。”
  所以他无法反驳。
  他记得这些谈话是发生在春天,冰雪初融时分,当时出租屋的电和煤气都断了,阮心因为春季流感而正在高烧中。面对一个个接踵而来的生计问题,他觉得痛苦而无力,当时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出路,于是浑浑噩噩的点头同意了,跟着就办理了各种手续。
  而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陈惠香一直教育有方,又大度宽容。因此阮心很自由,大部分时间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小孩子拥有了漫长的过渡期和不适应期。
  阮衿觉得已经到时候了。
  在他麻烦缠身的时候,其实就是一个切断联系最好的时机。
  公交车缓慢地摇晃颠簸着,进了梧桐街附近就如同一头扎进黑暗之中。霓虹消失,四周都在破败中灰暗下来,他思索良久,紧握着那个小小的手机,最终给陈惠香打去一个电话。
  “喂,小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陈惠香的声音是一贯的轻柔和客气,“我刚把心心哄睡着,才从她房间里出来。”
  “阿姨好,我觉得现在差不多快一年了,以后阮心就住您那边了,不用再接回来了。”
  “哦,真的么?”陈惠香显得有点惊喜的样子,同时又很犹豫,“那她要是想你了,闹着要回来怎么办呢?”
  “不管她怎么闹,不要接受就行。我不接她的电话,也不见她的面,她从小就是被惯得太厉害了,别顺着就行。”阮衿对面坐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或许被他冷酷又狠心的语气给震惊的到了,他被用力瞪了好几眼。
  “小衿,我开春了要准备调职回南方锦城那边教书,到时候会带着心心一块儿回去,以后要是想见,那可就真的是难了。”陈惠香的声音很温和,她说的很明确了,再想见是真的难,其实就是或许再也不见了。
  “那就不见吧。”阮衿回应地很果决干脆。
  “你真是一个很冷酷的哥哥。”陈惠香叹了口气。
  “只要您做一个温柔的母亲就好了。”车到站了,他说了再见就把电话切断了。
  夜色浓厚,吞没了人影,仿佛能侵袭进人的身体和灵魂一样。
  在和陈惠香打过这通电话之后,阮衿跋涉在稍显泥泞的路上竟觉得有种不正常的安心。樟树,下水道,各种小巷道,所有灯光无法普及的地方,都像是可以藏匿一个梁小颂的地方。但是他现在心想,来吧,现在就从某个不为人知的缝隙中全部跳出来,一刀用力捅进他的肚子,绞烂他的内脏,要想怎么从他身上找到报复的快感都请立刻出现吧。
  因为他现在也不再感到畏惧了。
  不过即使他这么幻想了,一直到他走回那个出租屋,什么也没发生。
  阮衿打开门,伸手按开了开关,冷沁沁的逼仄小屋,因为电压不稳的缘故,日光灯的灯管闪烁如同夏季的闪电,有时候还产生了滋滋的电流噪音,阮衿就干脆不打开大灯。他只拧开书桌上的台灯,一团静默昏暗的光落在木桌上的玻璃板上,照亮了下方压着的一张女人的照片。
  他的母亲,冯蔓,穿着一条红裙子,立在一块旅游景点的石头前面,露出来的手臂白皙纤细,嘴唇红润,像那种港味十足的标准美人。
  风情万种,不谙世事地摇曳着。
  冯蔓注定无法一个好女人和好母亲,这件事她带着阮衿和阮心是从南方搬到北方才开始显山露水的。
  她没有收入来源,又不愿意做苦力活,仗着自己颇有姿色,于是堂而皇之做起了小姐的皮肉生意。
  阮衿很早就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出去卖的妈妈,而别人更是意识的到。冯蔓花枝招展,穿着暴露,一年四季都是丝袜,她站在梧桐街边一边抽烟一边揽客的样子实在是深入人心。
  住在附近的小孩都被母亲提着耳朵教育过,不要看这个女人,看了眼睛就会烂掉。
  而这件事的阴影伴随了阮衿整个初中,现在也影响到了高中。他想这可能像是核辐射,深远且持久影响他的一生,以至于造成心理上的残疾和病变。
  让他在十七岁,二十七岁,三十七岁乃至六十七岁的某个半夜里,为“你的妈妈是个有性/瘾的女表子,她把男人带到家里,当着上十四岁儿子和五岁的女儿的面性/交”这个梦魇般的事实惊醒。
  而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难以治愈。
  阮衿慢慢在桌前趴下了,用手捂住了脸和耳朵,感觉自己充满恨意的眼泪在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透过指缝,贴近那块冰冷的玻璃就开始濒临融化,凝结成为一片白雾,却始终无法穿透其中。
  他心想,妈妈,为什么别的母亲都是在给予,而你却让我失去这么多东西。
  黑暗中,有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蹭上了他的脚,他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只嗷嗷叫小奶猫,他擦了一下眼泪,低头看下去,又起身给它多添了一点买的羊奶。
  阮衿撸了一会儿猫,发现他猫脑袋到背上的花纹真的还挺像一条小黄鱼,于是就叫“小鱼”吧,他想,就这么叫吧。
  抱着猫,然后想了一下李隅了,他感觉自己逐渐平静下来了。
  至少还剩一个,他想,我还有喜欢的人,就算他不知道,就算是单恋,我也要把剩下这些给他。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而是拿着最后的火柴说“收下我的礼物吧?还有人需要我的礼物吗?”的人。
  这样卑微的感觉,他是如此迫切地需求着别人对他的需求,妄图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虽然只是空想而已。
  阮衿把台灯开着最小档位,就着隔壁的夫妻打架吵闹的闷响之声,把剩余的英语阅读给一口气写完了。
  等到阖上笔帽的时候,他将试卷叠好,忽然再次看见了照片中母亲的脸,白的脸,红的唇,那笑容充斥着一股扭曲的嘲讽。
  这时候,千家万户,万籁俱寂,连隔壁夫妻都安静下来了。
  此时此刻,面前的玻璃映照出阮衿苍白的脸,他终于万分窒息和恐惧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谁的哥哥,不是谁的儿子,更不是谁的朋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成为谁,因为他就是彻彻底底,孤孤单单的一人了。
  作者有话说:
  情人节快乐
 
 
第32章 黄雀在后
  那个记满了李隅相关的本子是在第二天被还回来的。
  捡到的人是陈幸,阮衿塞进书包的时候就没拉好拉链,匆匆跑出教室的时候,那个软皮的白色本子就直接落到了陈幸的脚边。
  她一直等着阮衿回来,等到了晚自习结束,值日同学要锁门了才慢吞吞出去。却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亏她还傻乎乎等了半天。
  其实陈幸希望自己可以捡到一点重要的东西,当她从脚边拾起来,然后像压住一个秘密一样小心翼翼地用教辅给层层压住。
  到最后回到家忍不住打开翻阅的时候,她不得不说自己非常之失望。
  这的确就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草稿之类的东西,她看不太懂,虽然薛寒的名字也在上面,不过也无法构成什么具体意义。
  但是想要借此同阮衿和好也是真的,她之前是因为那件事懦弱了,所以就不怎么敢面对阮衿,但是都过去那么久了。阮衿有没有朋友其实都无所谓的态度,让她觉得非常不适。
  他好像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她所有臆想和构造出来的种种问题,无法面对的愧疚和懦弱,全没什么意义,因为阮衿不在乎。
  “谢谢,我还以为它……”阮衿接过这个本子的时候倒是显得异常的意外,失而复得的惊喜是溢于言表的,至少不是掉在天台上了被李隅拿去看了。
  “不用谢啦,刚好掉在脚边了。”陈幸对着阮衿始终有点提不起劲儿,但是在反刍般的犹豫之下,有些话还是说了,“那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你当时没事吧?”
  “啊?哪天?”阮衿甚至已经把这件事给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轻描淡写道,“没事,被打了一顿,要不是被东西绊倒就跑成功了。”
  陈幸看他浑不在意的样子,挨打跟吃家常便饭似的,愧疚之心就忽然涌起来了。
  “其实那天我实在是太懦弱了,明明知道你有危险,我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也不敢去叫大人……我其实一直很怕你被……”陈幸这么说着,居然捂着脸在满是人的走廊上开始哭了起来。
  “你,你别哭啊,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儿嘛……”阮衿觉得弄得有点难收场了,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去取餐巾纸去给她擦眼泪。
  “真的,我今天已经做了一上午心理建设想着要怎么跟你搭话……”
  他的那副好脾气面对女孩子更是没辙,一见眼泪出来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值中午,他俩如同上演苦情剧一样,莫名其妙的,又重修旧好了。
  .
  “哇哦,用您5.2的眼睛帮我看看阮衿在干嘛,那是他的女朋友吗?”周白鸮把李隅偏向另一边的脑袋扭向栏杆的斜对面。
  “我用5.2的眼睛确定,那是两个Omega。”李隅只瞟了一眼,低头继续拿着用抹布擦栏杆,擦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扭头,“你用拿过抹布的手碰我?”
  “错了,哥。”
  周白鸮一对上那双冷森森的眼睛,立刻抬手做出美女投降的姿势。
  栏杆上水迹未干,在冬日的照耀下留下了湿润后闪闪发亮的痕迹,很刺眼。李隅随手就把脏抹布扔进塑料红水桶中,看着这块颜色不明的布像沉船似的在污水中载浮载沉。
  烦躁。
  他尝试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眼神又落到对面给女生擦眼泪的阮衿身上,“阮衿他昨天给你发的什么?”
  “啊?”周白鸮愣了一下,一边撅着屁股擦着难去掉的污渍,一边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就给我发了一句话,什么务必要转告你,具体什么事又踏马的半天不说。啧,给我吊足了一个晚自习胃口,最后又发什么还不确定之类的,搞得我火大死了。”
  李隅听了之后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总算是心情好点了。周白鸮用了半天蛮力,总算那一点污垢连带着漆都给擦掉,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应,“我擦,不对啊,他给我发消息你怎么会知道?”
  “就是知道。”他还轻轻“嗯哼”出了一声。
  这么一说,周白鸮又想起昨天薛寒那桩子事,“你去薛寒的生日会是不是真的?”
  “嗯。”李隅应了一声,摊开手感觉在太阳下晾干,感觉阳光从指缝中穿透出去,“需要还个人情。”
  “啧,我就说。”周白鸮又露出“我早知道”的马后炮表情,继续刨根问底,“还什么人情?”
  “项链丢了,在她那里。”
  李隅随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他除了校服,今天里面依旧是一件黑色套头衫,领口宽松,喉结,以及一截苍白的锁骨全部都清晰可见地暴露在空气中,迟缓如周白鸮,他也发现了,那条贴着李隅心口位置,只有打球和洗澡时候才摘下来的的十字架银链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所以与其说是还人情,不如说是被要挟吧。”周白鸮啧啧摇头了一下。
  .
  不过李隅心情倒不是因为这个,到底是因为昨天流年年不利,回寝室拿钥匙一开门,正撞见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俩人站在一起查寝室,一面是他柜子里的违禁品统统被翻出来,一面是逃了晚自习当场被抓获,还真是挺点儿背的。
  还背了个莫名其妙的锅。
  他的柜子里被搜罗出几本黄/色杂志,今年泳装美女八月刊,已经被摩挲得卷起了毛边,白花花的胸脯与大腿齐飞,正是令高中男生血脉偾张的大尺度封皮。
  班主任庄伟是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岁青年教师,脸皮薄,手里拎着缴获赃物的篮子像块烫手山芋,试图给自己学生打个圆场,“唉,这个,青春期的Alpha男生吧,其实我觉得……”
  李隅低头看着这些“赃物”,“Switch是我的,这些杂志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么在你的柜子里,眼见为实,还狡辩什么”,女教导主任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像个插着腰的狂喷唾沫的圆规,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你自己说说晚自习逃多少回了,又给逮到了……”
  “这两者有因果联系吗?”李隅淡淡回复道。
  “你还顶嘴是吧。”
  “陈述事实。”
  “庄伟,你班上男生对老师就这个态度?这种素质?!我可太长见识了。”她发现李隅是个颇难对付的刺头,便只能转身冲着软柿子班主任发火。
  李隅始终像棵冥顽不灵的树,就立在那里,懒得去做任何辩解。
  最后结果就是,反省报告要写2000字,还有刚好第二天大扫除,三楼的栏杆,以及教学楼后边总是充斥着落叶的停车空地,全归属了他。
  按李隅那副脾气来说,他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人,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在这个更年期爆发的教导主任和唯唯诺诺的班主任身上,到底是还需要再继续确认。
  柜子的钥匙一直带在身上不可能被人拿走,还有一把备用的压在被褥底下。也就是说,寝室里有人事先提前知道老师会查寝,偷了他不怎么使用的备用钥匙,然后做出了这种事。
  不管是林跃,姜鹤还是孟和平,三个都跟他不怎么熟,不过就是睡在一个寝室的交情。
  他直觉自己因为过分冷淡的脾性被有意给孤立了,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好好处理人际关系,这种东西算是双向的,他看不上对方,对方同样也看不上他。有时候合眼缘实在是充满了玄机,现在正是肆无忌惮的年龄,因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不顺眼一个人,然后将其视若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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