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八公,哪怕是与贾家有仇的马家,那也是小团体的一份子。因为马云隆也是拥护贾代善的,那就是朋友。哪怕荣公走后,马云隆想当圈子里的头一份。在贾赦眼里,这算正常,可容忍的野心。
四王八公这个团体,除非某个家族叛、国了,除非某个家族直接把刀子扎进贾家人身上,除非某个家族自己宣布,与其他家族断绝关系,彻底单飞了,否则贾赦就会带领人发家致富,还要造大船出海,当“海贼王”。
那样,这个团体永远就在宝塔尖上。
那样,就会永远是“新贵”的仇敌。
不把这一批人拉下马,新贵如何获得更多的资源?
他这个老二,也算是“文人新贵”利益团体的代表—因为李家现任当家,他的祖父是寒门学子。
可哪怕他知晓贾赦嘴里叨叨的不少赚钱的门道,可他也没这个能耐。因为李家没有这个资本,围绕李家周边的其他家族,也没有。
能够有这个雄厚资本的,除却国库,也真真只有这个团体。商贾团体也没这个能耐,毕竟军方某些事情就完全吃不消。
至于由他父皇出面,动国库的钱,只搞研究,弄什么马路之类的,没准“玩物丧志”,死谏就一批批来了。
平坦的马路,现在官道就够用了啊。
所以,他父皇才会强、势在四王八公推介会中横、插一脚,所有的投资,皇室占据一半。
想想,有爹在,也挺好的。
就怕没爹的孩子是根草……
又换了一只手揉头,二皇子转眸看向六皇子,“六弟,你为何说这事?”
“弟弟没啥好当投名状的。”六皇子声音压低了一分,“谁都看得出父皇怎么想的,可我还这么年轻,连媳妇都没有。爹是皇帝哥哥是皇帝侄子是皇帝,都是不一样的概念。趁着父皇还在,先把这种隐患给解决了。”
“贾赦看起来就不靠谱,这种事情能够处理的也就只有贾敬了。”六皇子笑盈盈的,“跟他,还是你熟。”
他们甄家就是裙带新贵,才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没肉吃有口汤喝就好。在确定他这个流着甄家血脉的皇家崽子当不上帝王后,当即就更了主意。眼下这种状况,明摆跟着贾家非但有汤,还有肉吃,傻子都会选。
他听母妃叨叨咕咕的朝政动向,分析这个派那个团的,就想不明白折腾啥,要头一份有啥好的?
这种大树底下好乘凉居然都不要。
六皇子边腹诽边道来是哪一个徐家血脉,“三房外室子。”
“咳咳咳,”
冷不丁的听到这话,二皇子被呛了一下,“外……外室?”
徐家门风历来以家教甚严,门风清正闻名,前太傅,贾珍的外祖父,一生一世双人。其与其妻,一共有四子两女。徐家第二代,四个男丁,也是恪守三十无子方纳妾之礼,未曾有过小妾,故而当贾敬娶小徐氏的时候,也是被要求了一条—三十五无子方可纳妾。
当然,徐家也是挺能生的,第三代徐家子弟排序,男丁十五个,女子七个。第四代,也有三子一女了。
他刚才一直以为是十五个的其中一个,或者是第四代,被偷龙转凤了。
岂料竟然还有这种选择?!
“这确定?这事人证物证?”
六皇子摇摇头,“都说我偷听来了,具体的二哥你顺手查一下,我其实也很好奇。我母妃偷偷摸摸的,其他都跟我说的很仔细,就这事不跟我提。”
二皇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六皇子,告诫了一句,倒也立马派人去查探了。这事细思起来也极为恐怖,贾珍,甚至贾赦基本都是蒋太医诊断的。
因为蒋太医与宁府有些渊源,也是从小看着贾珍长大的。
逢年过节,蒋太医还会拜访贾家。
这种关系,是摆在明面上的。因为蒋太医他师父,人称蒋神医,因为医术高超,才被请到太医院的。在此之前,蒋神医是贾代化夫人山寨里的大夫。
有这一层关系,外加蒋太医也是打小与贾家往来的,他若是看中徒弟,也会被引荐到贾敬贾珍跟前。
这么一来,若是蛰伏个十来年,等那药童长大了,贾珍的脉案极容易被接触到,而且取得贾珍的信任也很容易。
想想就是糟糕至极。
就在二皇子派人调查之时,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过了年。贾赦捋顺了贾家的俗物,安排好了玄部的事情,又跟大皇子等人商议,配合开商通埠等事,就打算带着警幻秦可卿与谭礼南下,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独留京城的贾珍,最后一晚干脆与贾珍同塌而眠。
贾珍认真点点头:“知道啦叔,我非但周边时时刻刻跟着苏统领他们,而且我很听父皇的话,而且我还有传承大叔在呢,旁人坑不了我的。”
“那你也别坑别人啊,”贾赦忧心忡忡道了一句,目光看着倒洗脚水而去的侍卫,转眸看着已经翻身上床的贾珍,声音压低了一句,“像先前在样式房的错可不能犯了。”
“嗯,你看我屁、股还红着呢。”贾珍说着就要脱裤子,“让他年前算账,他偏要留着正月里跟我算。说这样子我就一整年记住这个教训了。”
“谁要看你屁、股,”贾赦没好气的踹了贾珍一脚,“知道疼知道错会反省就好了。”
“会的。”贾珍应得极其响亮。
“你啊!”贾赦拍拍贾珍肩膀,“跟在皇上身边多学点,而且宫里不比宫外,到底人多眼杂,你别没事就变身。你真不回家住?”
说到最后,贾赦话语都放轻了一分,“你在外头可以呼朋引伴,在宫里可没那么随意的。”
“我知道啊,不过我爹吩咐了,说我一个人在家比较容易学坏了。无聊寂寞闲了就比较容易折腾。”贾珍拿着枕头往自己身后靠,又从八宝拔步床内抽出茶几,摆上瓜果点心,边摆出一副彻夜长聊的姿势,边道:“而且再热闹,石头子宁他们都要归家的,不可能日日夜夜跟我一起玩啊。我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是家里没人,索性就呆宫里了。那么多眼睛盯着,有人给我使坏,就会有人告状。宫里人多,利益不一样,很容易就冲突起来。这样子就能发现问题了。”
贾赦恍然大悟点点头,“也对,敬哥还真不愧是敬哥。你都洗漱了,别吃甜的了。”
“这样子有气氛,你看我牙口多好。”
露出一口小白牙,贾珍继续,“叔,你别说我了,你真要去一年那么长时间啊?”一想起贾赦这预计归来的时间,就非常难受,“我们还从来没有分别过那么长时间。”
“就这时间还是靠着你叔身上有东皇钟的便利呢,否则就跟玉米的推广种植一样,总要花个四五年时间,才让百姓都有种子。”贾赦揉揉贾珍脑袋,自己也没忍住,剥了个核桃,“这样寒冷,甚至还带着节日气息的天,咱太平侯爷本就该如此安逸的过。不过,为了这个太平盛世,咱们有了权力,肩上有了责任与担当,就有分离的时候。想想,你先前去旱区施法降水的,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快不快?”
“快。”贾珍一想起来,就挠挠耳朵,眸光看着自己满满一茶几的零嘴,“那些老百姓好惨,我现在还记得,原来有人一辈子都没吃过白面馒头。”
他现在就很少浪费食物,也不怎么挑食了。
他之前还做主把宁府的陈粮,还有些衣物都捐到受灾的地方去了,他爹还来信表扬他了。
“我爹说,只要我们努力,就能够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吃得上白面馒头。”贾珍说着,眼眸带着亮光看向贾赦,“因为叔你最无私奉献了,没有把那些机缘藏着掖着,造福了整个时代的百姓。”
贾赦闻言,捂了捂脸,“你叔哪有这么牛啊,不过敬哥真这么夸过我?”
“嗯。”贾珍重重点点头。
贾赦感觉自己脸被夸得越红了,“也没有那么高的品德啦。只是先富带后富啦,咱们能够衣食无忧,吃得用得都精致,少不了老百姓的付出。你叔只懂一个道理,不能卸磨杀驴。百姓过得好,我们这些人才过得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贾珍摇头晃脑,“父皇说这些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基本上没几个人能够说到做到。”
“怎么又父皇了?皇上还跟你说这事?”这种君民关系,德嘉帝跟贾珍聊,好像有些怪怪的。
“说啊。”贾珍喝口茶,继续道:“父皇说,你和我相比,我更危险,因为我是人人都知晓的龙,史料记载好多,帝王象征啊,长生不老啊,百毒不侵的,可您老人家呢,没人知晓,太偏门啦。”
贾赦叉腰,咬牙切齿,“贾珍。”
“又不是跟你争C位,父皇说我缺根筋不怎么灵光,智慧没准全跑我爹那里去了,得多教教我,让我经一事长一智。”
“也是。”贾赦气瘪了,沉声:“那你多学多看少说话啊。”
又絮絮叨叨几句,贾赦看了一眼一摇一晃的烛火,催着睡觉,“好了,就这样吖,困了,睡觉。你先前洗洗,我把被子抖一抖。吃一床的点心屑。”
“你也有份。叔,我冷,不想去,就这样子睡吧。”
“不起来烧你信不信?”
看着指尖燃烧起来的火苗,贾珍委委屈屈翻身下床,边扭头对门口喊开了,“苏统领。”
“早晚懒死你。”贾赦见状,气哼了一句,但也没多说其他,跟着入内的侍卫,瞧着人娴熟的把茶几等归位,瞧着那床柜里满满当当吃喝玩乐的用具,无奈叹口气。
论享受,后世还是比不过现在的。
光是这个床,后人就想象不出其中的奢华。
正腹诽感叹着,贾赦转眸间瞧着捧着个小碗,捏着鼻子喝的贾珍,楞了楞,“这表情?他喝药?”
“回侯爷的话,这……这节日宴会太多,侯爷一不留神吃太多了,积食。”苏统领说起来还颇为忧愁:“这不是好几天没那什么拉粑粑了,就开个药消化消化。”
“你有问过传承大叔吗?就你现在的身体,喝这些药还有用吗?”贾赦闻言,颇为惊讶。他自打得了传承,基本上就是一口气跑十里不带喘的,身体好得不得了。至于这些清凉上火更是远离他。
他过年也推杯交盏的,熬夜打麻将呢,直接整坛喝酒呢,没啥事。
“有用吧,我之前被揍了,抹金疮药好的。”
贾珍道了一句,不过他也怕贾赦远行还要为他担心,急急忙忙去问鸿钧,得到回复后,一字不落的重复,“叔,传承大叔说了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贾赦:“…………好吧。你多吃点青菜水果的,别给他吃大鱼大肉的。”
最后一句对着苏统领说。
看着苏统领郑重无比的应下,让他莫名的就想到了大熊猫管理员。
那些“奶爸奶妈”的表情跟现如今这一行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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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贾珍活蹦乱跳的享受着大熊猫国宝待遇,贾赦翌日边与德嘉帝辞行,自己与谭礼带着十个听风侍卫,还有被困着的“打不死小强”警幻和秦可卿踏着倒春寒的严寒,一路快马加鞭的朝西南而去。
越走,贾赦发现也就自己身体素质最好了。
没有驿站的地方,需要打地铺,越往山腹之地,偶尔遮风挡雨的破庙都没有。
这一日,运气还不错,来到据说有罂粟的某地,还能寻到一个破败的山神庙。
“我让小钟防守,你们都休息休息。”
用过晚膳后,贾赦看着个个神色带着疲倦,却是强撑着,恍若强弩之末的侍卫们,都有些心疼。
不管什么时候,一线基层员工都不容易。
谭礼也在一旁劝说,还给人念了念清心咒。虽然跟随他们的只是十个而已,但是十个都是首领,手下都是有一队的人马,已经提前进入山区,寻找着罂粟花。罂粟未开花之前,尤其难寻。可开花之时,时间也短暂,只有三四天光景。
但是随着朝廷对此的重视与调查,原本蛰伏的问题就提前暴露出来了。沿海军区,每年对罂、粟用量都有增加。
相比北静,东平两位异性王已解兵权,富贵闲人,剩下两位异姓王爷却依旧掌控一方,除却世袭祖职外,也是因为两位王爷到底还是有些领兵统帅的本事在,故而德嘉帝也没有咄咄逼人,一定要彻底瓦解了所有的兵权。
现如今的南安郡王,还不是原著里吃败仗那位,据说脾气火爆,却也是爱兵如子的,时常身先士卒。所以,也有受伤的时候,作为王爷,作为将军,自然能够用罂粟药膏。在亲身试验好用后,就大手一挥购买了。面对调查,还颇为不解,他自己私掏腰包,买点让士兵减少疼痛的药怎么就不成了?
当调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不管侍卫,便是德嘉帝一行都还不算忧愁。毕竟,信任贾赦是一回事,鸦片的药用却是从汉朝开始就已经流传开来。固有的印象,不是信任能够更改的。
可随着时间流逝,接到最新的情报,听风潜入进暹罗、爪哇境内,调查到了两国上层某些纨绔子弟吸食后上瘾,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说,其他贵族官僚却是严禁子弟食用,哪怕是药用,也克制分量。
这消息一出,知道罂粟一事的众人不免都焦虑了起来。
最为焦虑的,恐怕就是他们眼前这十位,愁绪就差写脸上了。
嗅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侍卫们凝固的面容渐渐有些放松下来。贾赦见状,默默给自家谭老板竖起个中指,然后也不介意自己的太阳精火是大材小用。他现在控制火力能够控制得很好了。
拿出侍卫们的行囊,哪怕是轻车简行,他们还是带着棉被前来的。一个符箓就能藏得下。
一把火燃烧在有些硬邦邦的棉被上。火光刹那间将原本破败的山间庙宇照亮了起来,带着些暖意驱散了阴冷。
没一会儿,侍卫们看着有些蓬松,带着暖洋洋气息的棉被,面色愈发凝重了些。
“你们小小年纪操这么多心干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贾赦瞧着又齐齐忧郁派的侍卫,颇为不解。
“侯爷,谭先生,”其中一个看了眼两人,小声开了口,“属下……属下就是南海沿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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