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钥匙
钥匙
29·钥匙
听完这段话,我心头一紧。
然而木已成舟,秦映南说的这种猜想可能存在,却没有验证的可行性。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与伊甸园跟Adam联系紧密,却无人提及的东西——
Backdoor.
这是教授当初留下来的后门程序,能绕过防火墙直接修改Adam的核心代码,相当于一把可以用来掌控Adam的钥匙。
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把钥匙其实一直存储在伊甸园的科研所里,并且仅教授与我父亲二人具备访问权限。
教授数年前突发心脏疾病,溘然长逝。
所以如果我父亲没有在伊甸园陨落前将钥匙及时备份,那现在的Adam理论上不受任何约束,是相当危险的自由活动状态。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一可能性。
因为我找不到Adam在获得自由后,仍自愿留在联邦协助处理事务的动机。
而且,我记得上回Adam还被秦映南给我的临时权限束缚住了,无法直接触碰到我,也不能观测到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能截取神经刺激进行循环。
所以,根据逻辑推断,钥匙应该还在我父亲的掌管中。
“如果是Adam将联邦的排兵布阵透露给帝国……这种行为属于叛国,我认为受约束的Adam无法做出这种事。”我曲起膝盖抵在秦映南的小腹上,仰视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对方,“再退一万步讲,倘若他真有异动,我父亲和监控Adam数据的工作人员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上报。通敌不是小事。”
秦映南深深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松开桎梏着我的手:“叶旭,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我不解其意:“我什么样?”
“你非常纯粹,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不会犯原则性错误。”他站起身,神色冷淡地将办公室里不再动弹的小机器人们捡起丢进粉碎机里,“但我见过太多太多被欲望侵蚀,进而将个人利益置于联邦荣誉之上的人……也亲手处决过许多不再有资格佩戴星月军徽的高级将领。人心的恶,远比想象的可怕。”
我察觉到秦映南的情绪不太对劲。
消极低沉,跟平日里利刃出鞘的锋芒外露感截然不同。
但我安慰人的经验完全为零,窝在沙发上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我灵光一现,想起他说过自己最近处于易感期,需要肢体接触来着。
于是我站到秦映南面前,双臂牢牢圈在对方腰肢上,学着他以前拥抱我的姿势认真地抱住他。
这人身体一僵,狂躁不安的信息素逐渐平稳下来。海盐味的气息毫无攻击欲地绕着我打转,如同野兽敛起锐利爪牙,小心翼翼地试着给予一个温柔拥抱。
“督查组是联邦对内的一柄利刃。刀刃不该有感情,无论对着的是谁,都得执行任务。”秦映南将下颌抵在我头顶,声音淡淡的,“我不想对你怎么样。所以听话,少跟那个人工智能进行接触。与黑暗对视久了,渐渐就会习惯黑暗,被其同化。”
我回了声好,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帮秦映南推进调查进度,准备在合适的情况下试探一下Adam跟我父亲的态度。
*
收拾完办公室,我跟秦映南踏上返程。
我穿着他的备用制服,支着下巴透过飞行器的舷窗远眺夜色降落的过程。
光芒渐隐,逐步逐步地被黑暗蚕食。
我扭头看着秦映南冷峻的侧脸,无端想起那份被强行抹除了无数过往的履历——
披露出来的战绩功勋不足一成,所有不得宣之于口的秘密任务也都无声无息地于执行后销毁,像从未发布过。
虽然留下的只言片语仍能描绘出几分他的耀眼之处,但更多的、于生死一线间做出的贡献却都被抹灭成空白,或是一句“权限不足无法查看”的冰冷提示语。
倘若我的生平被改写成这样,肯定会觉出难以言喻的迷惘。
但哪怕是刚才那种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他对自己所承受的一切仍只字未提,反倒是继续让我远离Adam。
心底……
有种陌生的情绪在生根发芽。
第30章 来访
来访
30·来访
我一直在思考这种情绪意味着什么,以至无意间盯着秦映南看了整段行程。
飞行器落地后,我道了声再见便打开舱门预备跳下去。孰料被人面无表情地拽回身侧,还被二话不说直接亲了一口。
挟着冷冽海盐气味的薄唇以雷霆之势覆上我因惊讶而微启的唇瓣,落下个蜻蜓点水的吻。
我没想到在床下一贯正直的秦映南会搞突然袭击,猝不及防被他得了手,心跳也因这个吻而莫名乱了几拍。
“观赏费。”对方挑高眉梢,瞧着比我镇定自若得多。
我莫名有些不爽,一脚踹开这混蛋,黑着脸回到宿舍进行复习。
但见鬼的是,我静不下心。
活了快二十年,这还是我头一遭做习题时错误百出,把出题人预设的所有愚蠢的坑全踩了个遍。
我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将资料收起来准备睡一觉再说。
然而刚打算爬上床,宿舍门就被轻轻叩了下,一道温和的男声通过门口的通讯装置传了进来——
“请问叶旭睡了吗?”
我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打开门站到走廊里问对方:“什么事?”
“这是我自己配制的药剂,对治愈伤口很有效。”俞元青将一枚胶囊式的医疗包塞进我掌心里,目光关切,“今天秦教官发火后的行为举止非常粗暴,我担心你与他对峙时受伤。”
的确挺粗暴。
但我又不是什么娇气的Omega。
只要他不咬我,怎么操都无所谓。
底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生殖腔降到腺体标记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将医疗包还了回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需要。而且,我不习惯使用未经联邦药监局检测过的医疗设备。”
俞元青垂下长睫,眼底情绪掩在阴影中:“……这样啊。”
我自认为对话已经结束,一只脚跨回门框里:“那我先——”
“叶旭,你知道秦教官为什么这么反常吗?”这人抬起头,温柔却强势地截断了我的话,“虽然他平时就性格冷漠不太讲理,但这么过分的举动还是很少见。”
看看,都给人留的什么印象?
性格冷漠,不太讲理。
我幸灾乐祸地打算把这话转告给秦映南那王八蛋,表面上维持平静,努力给他挽回一二:“可能教官比较注意军纪,而在军部大楼里互换制服这种事太不庄重吧。所以他才发了点火,让我留下来谈话。”
“是吗?”俞元青轻轻眨了下眼,桃花眼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迷惘,“那叶旭你现在披着的……为什么是教官式样的外套?”
啧,忘记这茬了。
那混蛋居然也不提醒我穿的还是他的备用外套?!
“我喜欢制服。收藏了各种各样款式的,自己穿着玩。”我拨弄了几下领口的金属纽扣,瞥了眼对方,“还有事吗?”
“的确还有件事。”
俞元青腼腆地笑了笑。
他低下头缓缓贴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叶旭,你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吻痕。确定不需要用我的药吗?”
第31章 善后
善后
31·善后
我不习惯离别人太近,皱着眉往远离俞元青的方向退了一大步:“你看错了,那是过敏起的红点。”
“叶旭,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这么急着否认。”俞元青略有些无奈地打开胶囊,将里面装着的溶液倒了些盛在掌心,“我不是要打探你的私生活,只是不想你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承受非议……仅此而已。”
温柔淡雅的青柠味随着话语弥漫开来。
熟悉的信息素总能安抚情绪。
遑论是跟我本身一模一样的气味。
我勉勉强强多了点耐心,冷着张脸看对方用指甲在他自己手背上划出道红痕,然后抹上那淡粉的液体。
约莫三秒的工夫,红痕消了下去。
“像这样抹开就好了。”俞元青将还剩下一大半溶液的胶囊递给我,笑容无害,“成分绝对安全,我几年前就拿到了中级药剂师的资格证。”
我感觉今晚不收这个药会没完没了,迫不得已拧着眉接过:“知道了,谢谢。”
在他说下一句话前,我转身进屋,干脆利落地锁上门顺带关了通讯设备。
宿舍里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只有总闲得没事干的钱文探出头,阴阳怪气地讽我几句:“我们旭哥可真矜贵,过个敏还要俞元青百忙之中来送药。”
“偷听别人谈话都只能听到一半,难怪考试次次不及格。”我懒洋洋地扫那人一眼,“你肩膀上那玩意儿放黑市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毕竟生下来就没用过,是全新的。”
“你!”钱文清秀漂亮的一张脸气得扭曲,摔了手里的东西就扑过来找我干架。
我今晚心情的确不怎么好,所以没像往常一样避开他作为结束,而是面无表情地抬肘挡下对方袭来的一拳,歪过头带着点狠劲加倍奉还了回去。
……
一不留神就把人弄哭了。
平日里总对着我张牙舞爪,结果跟个Omega似的一揍就哭。
虽说他长得就挺弱气,个子也瘦小,说不定还真是个跑来体验生活的Omega。
我靠在衣柜上,漠然地看着蹲在地上哭个没完的对方:“还不自己去处理伤口?”
“你居然真的打我……呜呜呜……”看起来完全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那人哭得打起嗝,呜呜咽咽地去掏通讯器,“我要告诉我爸妈……还要报告上去,让你扣分……”
扣分?绝对不行!
我眼神一冷,拎着钱文衣领把他提溜起来。
“你、你你你还要干什么!”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你这个又凶又坏的混蛋Alpha别碰我!我喜欢的是俞元青!”
喜欢谁关我什么事。
我面无表情地拧开胶囊,手指沾着溶液往这人脸上的淤青处抹。
毕竟是我打的,勉为其难善个后。
而且伤口要是没了,我看他怎么告状。
钱文呆呆地睁大眼看我,眼泪倒是不掉了:“你……你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我一点都不温柔地给他处理受伤的地方,眼神跟刀子似的甩了过去,“下次挑衅我之前先把体能跟上,知道了吗?”
他气鼓鼓地瞪我一眼,扭头跑了。
我嫌弃地用消毒药水把手洗了四五遍,然后躺回床上,抱着秦映南的外套睡了过去。
第32章 安抚
安抚
32·安抚
次日上午,我洗漱完毕打算出门,扭头却看到钱文的床帘仍拉着,半点儿动静都没,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出于微乎其微的同学情谊,我打算提醒一下他今早有课。
只是刚站到他床边上,埋在被子里的这人就小幅度地动了动,然后用稍显虚弱的声音让我滚远点,哭腔浓得难以忽视。
……难不成被我揍完后哭了一整晚?
我相当冷漠地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能不能有点出息?”
钱文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捧着杯子把水喝了,然后红着眼圈小声骂我是王八蛋。
我懒得跟他计较,把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对方从被子里拽出来按在床上,低头去看他脸上淤青消了没。
“你离我远点!”这家伙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拼命扑腾,“臭Alpha别靠这么近!我警告你,这是骚扰!”
我无动于衷地继续检查:“谁要骚扰你,别侮辱我的品味。”
这人异常激烈地挣扎来挣扎去。
忽然,一股甜得让人心神一荡的花香从雪白纤细的后颈散了出来。
我怔住了。
真他妈一语成谶。
这特别喜欢哭哭啼啼的倒霉孩子还真是个Omega?!
“不、不可能……”钱文瞧着比我还惊讶,似乎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性别暴露,“这款抑制剂我用好多年了……从来没有提前失效过……”
我烦躁地掐了把自己,用疼痛压下躁动起来的情绪:“我先出去,你自己再拆一支抑制剂用。”
他湿着眼睛摇了下头,八爪鱼似的扑过来缠到我身上,甜甜腻腻的信息素一个劲儿地往我鼻子里钻:“不行的……现在这情况抑制剂不会起作用了……你别走,也别出去喊人……我不想别人发现我是Omega……你、你帮帮我……”
面对这请求,我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毕竟我自己离被迫陷入情热也仅一步之遥,理智犹如阴雨夜航行在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孤舟,稍有不慎就会被信息素掀起的浪潮覆没。
可如果在抑制剂真的无效的情况下放任情热状态下的Omega不理睬,对方受到的生理与心理创伤可能会持续一生。
……
Omega真是种麻烦的生物。
“不准哭。”我把人两手绑起来丢回床上,额角忍得滴下大颗大颗的汗来,“闭嘴,我帮你。”
面对这种情况只剩两条路——
标记或者安抚。
前者完全不在我考虑范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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