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阿喜却一反常态不听他的话,硬是躲到了他的怀里,杨晔眉心一紧,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人,道:“怎么了?”
杨晔当是少年太想他了,这些日子让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待在客栈,也真是苦了他了,现下心里定然是委屈的,他便由着他抱了一会儿,反正贡院外头哭成一片的人都有,他们夫妻俩当众抱抱也没什么好惹眼的。
过了好一会儿,阿喜才慢慢松开了手,杨晔瞧见少年惨白着一张脸,唇上却十分红润,他抬手挡住了两人的脸,迅速在阿喜的唇上啄了一口。
阿喜从惊恍之中回过神,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慌张的瞧了瞧周围是否有人注意,脸上也随之泛起了潮红,他轻轻推了杨晔一下,从他手里拿过篮子:“快、快些回去吧。”
温寒与李橙两人同他不是一个批次进去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出来,他无需等两人,约定的是考试结束后第二日再聚,这朝便牵着阿喜的手往客栈去。
回到客栈,已经有些考生回来了,照看他们客房的小二机灵,提前准备好了热水,杨晔回去便马不停蹄的洗了个热水澡。
两人多日未见,自是片刻也舍不得分开,阿喜守在浴桶旁边,往他身上舀水,帮着洗头发。
洗漱之后,杨晔觉着身上如同去了一层污垢一般,也不会总觉得有个夜壶悬挂在咫尺之间了,他神清气爽,草草擦了擦头发,瞧见桌上的篮子里放着些小衣,随手想拿起来看看,不料静默着的阿喜却惊呼了一声。
他疑惑的看了看缝制精巧细致的衣服,给他的小侄穿着正好,怎的阿喜反应会那么大,等他把两套大小差不多的衣服拿开后,两件更小号的衣服平铺于篮底时才知道阿喜怎么不让他看了。
“做的真好。”杨晔拿着可爱的小衣夸了一句,阿喜脸上泛红,上回穿肚兜被抓到现行,这次给还没影儿的宝宝做衣服又被抓到,他从杨晔手里夺过衣服放回篮子里,想把篮子藏起来,杨晔却勾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到了腿上。
“阿喜就这么想要孩子吗?”
“我们成亲都几年了,还、还没有孩子,别人会胡乱猜测。”
杨晔无奈道:“可是在我眼里你也就还是个孩子。”
见着阿喜竖起了眉毛,他又道:“也是,哪里有这么凶的小孩子。”
“你、你才凶!”
杨晔笑了笑,埋在少年的脖子上了吸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们说乡试之后圆房吗?”
阿喜眸子微微睁大:“我们不是已经........”
他想起之前的经历,实在羞于启齿,道:“大白天的总是说、说这些。”
杨晔笑的意味不明。
自己媳妇儿总不能只睡一次吧,食髓知味,他难以忘记其中的滋味,一旦开了荤,难以改吃素啊,更何况美人在怀,他更不想克制什么。
他把人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不是想要孩子吗?不努力点,上天怎么看得到。”
阿喜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子,他心里揣着心事,不太愿意做这些事情,可是此时也知道箭在弦上,他想跑也跑不了,到时候坏了杨晔的兴致,平白让大家都难受,于是尽可能的配合。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倒是没吃多少苦头,杨晔虽然有些精虫上脑,可是两人做最亲密的事情,对方的情绪很容易察觉,他先前便觉着阿喜的情绪不对,原是以为两人久不见面的原因,可是现在他都已经回来了,人还是有些恹恹的,连和他躺在床上都有些心猿意马。
他只要了阿喜一次便草草收了场。
阿喜裹着被子坐在床角缩成一小团,眼眶里还有些未干的泪花,让杨晔觉得自己是在大街上把人抢来的,恶霸欺负人黄花大闺女一样。
“是、是我没让阿晔尽兴。”
杨晔听其委屈巴巴的语气,实属心疼,他去把人抱了过来,好声哄道:“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一时,如果下次你不愿意便告诉我,不要委屈自己。”
他轻拍了拍少年裸/露的肩膀,温声道:“告诉夫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家里停电了,来晚了一些
第51章
虽极力掩藏着,到底还是没有瞒过朝夕与共的人,阿喜沉默了良久。
若非今日碰见宋一煜,唤了他的名字,他都快忘了自己本来是叫薛子襄的,那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落尽耳朵里,距离上一次听见别人这么叫,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原是想忘记过去的生活,往后的日子就把自己当成个乡野长大的孩子,这几年倒是也由此过得平安顺遂。
当初在宴会上展露锋芒,杨晔过问了他的身世,那段日子杨晔虽然想知道他过去的事情,可到底是尊重他的,没有强迫他一定要说出来,此后也就淡了下去,再也没追问过,甚至得知他会读书认字后,时常还教他写诗作画,两人日子过得十分和睦。
他也觉着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于是更不想谈及过去那些好的坏的。
可是现下突然碰见了熟识之人,昔日还颇有渊源,若是今日他草草一面也就罢了,可要是寻起他来纠缠,到时候必然少不了麻烦,与其麻烦突然找上门,倒不如先同杨晔坦白,到时候也有的应对,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他身心都是杨晔的了,两人是真正的夫妻,就算杨晔因为他的身世觉着他是个麻烦,现在人都是他的了,总不能直接把他给丢了。
杨晔把衣服给阿喜穿好,整了整白色的衣领,又把他垂下的头发给撇到耳后:“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在,那小二不听你使唤?”
阿喜连忙摇了摇头:“没、没有,他做事很、很勤快。”
他顿了顿,抬眸看着杨晔,似乎是憋了一口气:“是我遇见昔时的故人了。”
杨晔眉头疏忽间一紧,遇见故人当是高兴事,可是他看到阿喜时却惨白一张脸,结合往时问及阿喜的身世,他总神情凝滞,想来过去是经历了不愿回首的事情,他本觉得阿喜在枣村就已经过的很苦,可是说起以前反倒是更不愿触及,可想而知过去是有多苦楚。
这些年他并不是不想知道阿喜的过去,可是他不提,他也不便去问,今下突然主动说起,必然是遇见了不好的事情。
“他欺负你了?”
阿喜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他在街上叫住了我,我假装他认错了人,我、我害怕他还会来找我。”
“那叫住你的是什么人?若是知道他的身份,你不愿意见,我们也好避着。”
“是、是........”阿喜顿了顿,有些不敢看杨晔的眼睛,他声音很小:“是大学士家的长子,以前家里同他定、定了亲。”
杨晔眉心瞬间紧的能夹死只苍蝇,得亏现在坐在床上,若是坐在桌边喝茶,那不得喷一地。
他尽量稳住自己身上冒出来的酸,道:“你是说朝廷钦派,这次乡试主考官的儿子?”
阿喜点了点头。
杨晔虽然没有见过这情敌,但是也知道其老爹乡试主考官翰林大学士的厉害之处,那可是官居正三品,大纪朝重视科考,翰林学士自然也深受皇帝重用。
此般朝臣,门槛必然很高。
他见着阿喜的时候还是个堪堪十五岁的小不点儿,那时候他到枣村已经四年有余,说明流落到枣村时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而那般年纪就能和学士府的长子定亲,要么是两家关系亲近,是世家,要么就是阿喜原来的门楣显赫,让人想早点巴结。
至于还有一种可能,也就是阿喜和那人情投意合,早早定了亲,当然,最后一个杨晔想都没想就直接排除了,他坚信阿喜心里只有.........不,等等,阿喜好像从来没有直言说过喜欢他~
杨晔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当初他不待见阿喜,有意疏远他,可是少年却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当时他便觉着阿喜心里是爱慕他的,可今下想来,阿喜流落乡野不得归家,被迫还要嫁人,这时代讲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为了能够好好生活,他也只能仰仗着他的丈夫,即使丈夫并不喜欢他,除了讨好,似乎也没有了别的出路.......
似是有一盆冷水从头顶瞬间灌了下来,他差点绷不住。
阿喜见他脸色变暗,及时悬崖勒马:“我、我不是有意瞒你,后来我说话不灵便,宋学士觉着做宋公子的正夫有辱门楣,两家为此事争论了许久,家里也觉着丢了颜面,婚事就、就作罢了,如今时隔多年,想必宋公子也已经娶亲了。”
“那、那时候我还年纪还小,不懂儿女情长,只、只觉得被退亲很丢人,为此才伤心了一阵。”他拉住杨晔的衣角:“阿晔,自我懂事起,我、我心里便只有你一个人。”
杨晔听其诉说,心下酸涩,如果说命运多舛,那大抵便是说眼前的阿喜了,可怜他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些,他揽住人道:“是我多想了。世间像阿喜这般好的小哥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所以我也害怕,有一天你便不是我的了。”
阿喜闻言眼尾泛红,他大概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像杨晔一样珍视他的男子了,既是如此,他觉着更不应该再对其有任何隐瞒。
心意相通之人,有难处就该让对方知道,一同去解决。
十多年前,他出生在一个官宦人家,母亲颇有才情,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父亲虽是个末流京官,但却风流倜傥,夫妻郎才女貌。
父母皆是有才情之人,他从小耳濡目染,沿袭了父母的才学,三岁便能作诗,那时候父亲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因为他年少聪慧,曾被皇上问及过两句,给父亲争了不少光,为此父亲也很受瞩目,不久之后他便和宋一煜定了亲,有了这层关系,大学士照拂,父亲升了官儿。
那大抵是他最好的时光了。
父亲升官以后表露出对功名利禄的渴求,一路由从八品官员升到了正四品官员,可谓是风光无限,薛府官场得意,家室却逐渐走下坡路。
母亲身体不好,生了他以后再无所出,父亲嘴上虽不说,可是暗里却有了纳妾之心,他六岁的时候,侧室进门,母亲不久便撒手人寰,父亲为此愧疚消沉了些日子,可有新人在侧,又能伤怀几何,很快便忘了病逝的母亲。
阿喜年幼,改变不了父亲的任何决定,他沉浸在母亲逝世的悲伤中久久不能走出来,父亲宠爱妾室,很快有了孩子,更是少有在顾及他。
那时候总归是傻,妾室人面兽心他看不明白,冬日稀里糊涂落进了莲花池里久无人来救,在妾室的花言巧语下还当真是自己落进去的。
受了惊吓又是大病,此后说话便再也不灵光了,学士府的婚事作罢,父亲责怪他丢了家里的脸,更是不待见他。
杨晔听阿喜说着过去眉头便再也没有展开过,高门府邸之中的薄情之人果真是千篇一律,他痛心阿喜的遭遇,更是痛心他现在平淡的说出来,可想而知是有多失望才能平静的说着往事。
“后、后来有一次我听府里的下人说月华居有新的糕点卖很好吃,可下人又不肯去给我买,我只好自己出府去,却、却被人贩子拐了。”
阿喜垂着头道,自己贪吃遭了大祸。
杨晔忽然想起当初他第一次给阿喜买糕点的时候,他记得人眼睛都红了,原以为是感动,没曾想却是触景伤怀,现下细细想来,他们家还开糕点铺子,岂不是时时戳着阿喜的痛处。
然而阿喜却摇了摇头:“阿晔给我买糕点,我、我很高兴。我们家有了糕点铺子,那、那以后便不会因为贪吃而走丢了。”
杨晔揉了揉阿喜的头发:“村里的日子那么苦,你就没想过回去吗?”
“我、我不敢想,我从人贩子那里偷听到是府里的人买通他们拐我走的,后来遇见官府的人来抓人贩子,我乘机逃走,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乞讨着一路到了枣村,是婶子收留了我,那时候刚刚做农活儿虽然很累,但婶子就像母亲一样对我好,我便不想走了,再者山高路远,我、我没有盘缠,就算想回去投靠别的亲人,也、也回去不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我好好保护你,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哪里也不用去,不要再担心害怕了。”
阿喜道:“有你在我不怕,只、只是不想因为这些麻烦事让你闹心,我、我现在也不想回去了,既然家里当我死了,那、那便当薛子襄真的死了吧,我做阿喜便是。”
杨晔默然:“好,等放榜以后我们就回去,这些日子咱们就待着客栈里好好休息,正巧在贡院憋了那么些日子也累了,除了熟识的人咱谁也不见。”
他抚了抚阿喜的背:“我给大哥写封信,让他过来看铺子谈生意上的事情,这些日子你定然也没有睡好,眼睛下都冒乌青了,现下我都在,好好睡一觉,嗯?”
把阿喜哄睡之后,他才着笔给杨成写了信,信封好后交给小二捎去了文阳县。
天擦黑,夕阳被夜色吞噬,杨晔负手站在窗边立了良久,夜风进屋,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睡颜温柔。
他关上窗,想要保护好阿喜,还得要多花好些功夫。
第52章
前一夜睡下的早,虽有心事缠身,但夜里下了雨,凉快好睡,第二日杨晔睡了个大上午。
大考过后身心放松,也不用早起读书写文章,难得的偷闲,杨晔也就不急着起床,连带着也不让阿喜起。
一直到巳时小二来敲门,说有人找。
安静窝在他身旁的阿喜听见动静从床上惊起,杨晔臂弯处一空,软绵绵的小朋友就没了,他有些不悦,暗骂大清早来找他的人。
他跟着起身抚了抚阿喜的背:“应当是温寒他们,先前说好考试后要一聚,没事儿。”
“那、那别让他们等及了。”阿喜从杨晔身上爬过去下了床,从衣架上把两人的衣服拿了过来。
杨晔没有接衣服,而是握住了阿喜的手,少年噤若寒蝉,他看着心疼:“别担心,就算是他找上门来,我也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阿喜轻声道:“我、我只是不想给你添些麻烦。”
别人娶的妻子都是安分守己相夫教子,踏实操持家中的事务,只为减轻丈夫的负担,少些忧虑。
然而他不仅没给杨晔生下一男半女,还得给他带来麻烦事,无功却有过,他终究是于心不安啊。
杨晔见他敛眉垂头,将人带进怀里抱了抱:“我是你夫君,你依靠我是应该的,怎么能说麻烦事,不要再多想了。有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40/84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