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除便时常来这里吃馄饨,照顾婉娘的生意,如此下来很是熟悉,很是知道她家里的一些事。对这个柔弱女子很是同情。
婉娘只垂了眼眸,眼泪要落不落的惹人心疼。
“奴家无事。不过是那没了良心的又作践我罢了。”
李除心中燃烧起了愤怒,“一个惯会在自家娘子身上逞凶斗狠的人算得什么丈夫?还不如和他离了去!”
婉娘小拇指忍不住勾了勾。
却是道:“若是离了,奴家一个妇道人家孤苦无依的那又该如何是好?”
李除脑子一热,“我家里还缺……”话到这里,却是觉得让婉娘给他洗衣做饭还很委屈她似的。于是闭嘴想法子。
婉娘却是眼睛一亮又沉寂下去。
只哀哀戚戚的道:“多谢大人仗义执言。奴家心里很是感激。大人还是快吃馄饨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除心中闷闷。
吃起馄饨来却是慢了。
等吃过后,放了一粒银子,都可以付十碗的钱了。婉娘推辞不受,李除只道:“你别与我客气。我知道你日子难过,心里很是不舒服。不过些许钱财,不必这样客气。”
婉娘便行礼道:“奴家多谢大人。”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叫李除看杀了眼。
心想,若是离了那样的恶人。
回头娶这样一位温婉贤惠的女子做妻子,也是不错的。
这样想着脸都红了。
急急着就告辞了。
李除回到家里刚洗漱了之后要上床睡觉的时候,他今儿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连带着婉娘和她那夫君的事儿就上了赵乘乘的案头上。
张显束手在一边站得笔直笔直。一言不发。连呼吸都是静悄悄的。
他发现,九千岁惯常温和的脸,如今有些阴沉起来。连唇边那一丝似笑非笑都没有了,嘴角垮着的。
那手上的天珠他拨动得格外的慢,似乎有什么心事挂着。
赵乘乘歪在椅子上,雍容极了。漫不经心的问一句:“那老板娘长得如何?”
张显不知何意。
却是老老实实的道:“姿容中上。”
赵乘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她那夫君既好赌又爱酒,醉疯了还掐人打人,实在是不该。那妇人也实在是可怜。你便帮帮她吧,叫他们夫妻两以后和和美美过日子,也是一桩功德。不要成婚了有家了还在外头勾搭没成家的,实在有伤风化不成体统。”
张显一句话不说,只领了差事,转身就走了。他雷厉风行,只几句吩咐,下头立马就有人去办了。
李除躺在床榻上,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还下了床榻点了灯,写信禀明父母。他每月俸禄只有那么多,又不想吃喝挪用拿孝敬。光是买这简简单单的宅子都花了不少的积蓄。就是维持日常开销也是勉强。还要寄钱回村里支持村子里孩子们进学。
很穷。
连把父母从云州接过来都怕供不起他们过好日子。
一封信写得格外的长。
只说那婉娘如何可怜如何温婉贤惠,以后定能好好孝顺二老。
写完之后终于安下了心,上床睡去了。
第二日他一早就去户部当值,路过婉娘的馄饨摊子的时候打算去吃馄饨。但是到了那里却发现了婉娘她那很少露面,露面就是来拿银子的夫君,很是勤快的给客人送馄饨。收桌子。见婉娘额头有汗,还特特的给她擦一擦汗。
婉娘很是不好意思的却甜蜜的笑着。
又温柔又漂亮。
李除那步子就怎么也迈不过去了。他手里要寄出去的信像是火炭一样烧着他。
他逃也似的去了户部,连早餐都忘记吃了。直到进了户部衙门的门了,才蓦地想起来。可是他还不知道要不要出去吃两口饼子,结果户部尚书就喊住他了——
“秉真,你去把这一摞文书处理了,等着急用。”
李除连忙将吃早餐抛诸脑后。只搂了文书就去处理去了。
到后边竟然是一阵头昏眼花,啪嗒一声凳子倒地的声音,他整个人都栽在了地上。一时间人荒马乱。
但是,过了没多久。
整个户部又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除醒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儿。嘴巴发酸。还有点甜丝丝的残留。他知道这可能是喝了糖水。
开始的时候甜,喝完了过不多久就嘴巴里会有点酸酸的。
房间里很是昏暗,有淡淡的茉莉香充盈着,带着些微的甜。
他从床榻上坐起,只觉得骨肉软绵绵的。很是提不起劲。
这地方是哪里?
他很陌生。
伸手摸了摸身上盖的软被,他掀开紫蓝色的垂地床帐,入目就是赵乘乘,吓了一大跳。
赵乘乘挨着外头的亮光,歪坐在贵妃榻上,手里看着折子。
美倒是美。
就是……让人不敢觊觎。
威严太重。
李除的动静让赵乘乘朝他看去,见他醒来,放了折子。拍了拍手。
立时有侍女鱼贯而入,伺候李除洗漱。
李除才醒,又在这样的境况下,他心里不安,但是还是随着侍女的伺候洗漱了一番,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
赵乘乘站起来,转身出了雕花隔门。
李除愣了一下就跟上去了。
走了两道隔门,才到了明亮的厅里。
一张八仙桌上饭菜热气腾腾。李除的肚子不受自己控制的咕噜噜的叫起来。
赵乘乘看他一眼,“坐。”
李除连忙拱手道:“下官不敢。”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赵府。
赵乘乘似乎有读心术一般,看着他道:“你晕倒后我让人接的你来我府上,毕竟有御医在。大夫说你体质虚,贫血之症严重。开了一个月的药,先吃着。平日多吃红枣。”
李除只得道:“多谢千岁爷。”
赵乘乘:“既然要谢我,那便陪我用顿饭食。如何?”
李除只得从了,坐了下来。屁股都只沾着圆木凳子的边。心中道:这赵乘乘是个什么意思?他在户部晕倒了,他却能知道。自己身边肯定有他的探子。他也没想着求他援手,他就把自己带到赵府来了。肯定是对自己这块肉念念不忘。
如此越发的警惕。
就怕赵乘乘对他动手动脚占便宜。
但是赵乘乘吃饭的时候很规矩。
食不言寝不语。
一时间只有偶尔的筷子声。
李除实在是饿了,这菜色又格外的好。他连吃了三碗饭才搁了筷子。赵乘乘不紧不慢却把一整桌的饭菜都消灭了。李除诧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瞧着赵乘乘那腰!不瘦不肥,恰到好处。
只叫人咋舌。
侍女们进来将饭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出去,擦干净了桌子之后,换上新的桌布。然后倒了茶水。期间赵乘乘一言不发,李除想告辞又不敢说话,有些坐立不安。
赵乘乘轻轻吹了吹茶叶沫子,微微喝上一口,对李除道:“尝一尝,味道很是不错。”
李除端起茶杯,吹了吹、咀了咀。好香。入口回甘。他一惯喝的几十个铜板就能买上一大堆的粗茶,现在喝这茶,只觉得醇香十足。
对比悬殊。
正喝着,赵乘乘问他:“云州治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除放下茶杯,连忙道:“回千岁爷的话,亏着您的函书,如今井然有序已经安排下去了。只等物资发放到位。”
赵乘乘又道:“既如此,我是不是该收取报酬了?昨儿你说要感激我,我可一直记着了。”
李除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再想起昨儿那迫于无奈的举动,只背上起了汗。心里焦灼不已。
本来昨天为了函书就已经很屈辱了。
今日却又要面对。
心里苦得不行。
要他真拿自己这身子去伺候赵乘乘,他是万般不愿意的。只觉得自己倒了大霉,竟然被赵乘乘看上了。
李除苦笑连连,“千岁爷,您真是说笑了。下官这乌糟糟的身子实在是不敢亲近您,恐倒了您的胃口。不过千岁爷实在要下官感激您的话,下官愿意为千岁爷洗脚搓背,暖床扑扇,端茶倒水,念书解乏。”
赵乘乘并不受他巧言影响,只放下茶杯,看着他。“我不需要你从奴仆事,只问你,昨日答应的事情还作不作数?”
李除:“……”
---------------
第38章
李除再坐不住了,立时起身,拜倒在赵乘乘面前。“下官实在是、实在是不敢伺候千岁爷。还请千岁爷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
“哦?这么说你是打算食言而肥了?”
赵乘乘看着他,脸上挂着笑,眼睛里的情绪却叫人看不明白。他手里拨着珠子,饶有玩味的说出这话来,惹得李除背上冷汗直冒。
李除只磕头在地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得罪了赵乘乘,只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怕是父母亲人朋友……都要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越想越是惧怕。
可是要他去伺候赵乘乘,他却只觉得万般屈辱,怎么也不肯的。他好歹是个官,如何能够被他像楼里的小倌一样狎玩?
冷汗涔涔。
就在这个时候,赵乘乘走到了他的跟前,然后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李除对着赵乘乘的脸,额角的汗珠就流了下来。
赵乘乘笑着问他:“难不成我吃人,嗯?这么怕我?”
李除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抿紧了嘴唇。
眼神十分的恐惧和警惕。
赵乘乘笑看着他。
问道:“你看着我,秉真,难道我不好看?”
李除只敢看他一眼,立即就收了目光,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紧张极了。垂头道:“好、好看。千岁爷容貌无双。”
赵乘乘的手指拿着帕子给他擦汗,李除一动不敢动。
“既然好看,为什么不愿意了?还是说,你看不起咱家是个太监?”
这是大忌讳!
李除心脏差点停跳,蓦地跪下去。身子都抖了起来。
“下官不敢!”
只觉得有一把刀悬在了脖子上。
赵乘乘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我喜欢言出必行的人,秉真。”
“既然说了要感谢我,就不可以不作数。明白吗?”
“不然我生起气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的声音十二万分的阴柔。
面白无须,眼尾狭长。眼神里常常有刀剑似的锋芒。
李除僵硬了很久,才满面屈辱的抬起头来,问道:“只这一次?”
赵乘乘便笑了起来,眼眸里似有温软情绪。
“你求我一次,便一次。”
李除心中愤然道:再没有下一次!
再没有了!
他咬着后槽牙,深深吸上一口气,而后才说道:“下官伺候您。”
赵乘乘微微一笑,又邪气又森然。
“甚好……”
李除去沐浴去了。他咬着牙前前后后都洗干净,着重后面洗得干净。沐浴的时候他满面的愤然,尤其是自己清洗的时候,陌生的感觉让他更加的崩溃。眼底都有着红色了。
一次就好!
还好就这一次。
便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作罢了。
李除沐浴之后进了房门。
下人立即将门从他身后关上了。他朝着赵乘乘的卧室走去。中间过隔门的时候,都没有伸手将珍珠帘子给扫开。
他还差一道隔门要进卧室的时候停了下来。
珍珠帘子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柔和的光晕。让他的心微微好受了点。
终于握拳走了进去。
纱雾一样的床帐里有着人影。
他知道那是赵乘乘。
赵乘乘也沐浴好了。
李除咬咬牙,掀开了床帐。顿时他双眼瞪大,只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乘乘看着他,默默的将雪白的茉莉花膏盖上,放到一边去。然后用绸帕将自己手指残留的茉莉花膏擦干净。
赵乘乘拉住他的手腕,李除还陷在刚才的景象里震惊十足。他以为……他以为赵乘乘要……但是、但是情况好像不是这样的。
赵乘乘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
然后在他耳边轻声着说:“我第一次,你怜惜我一点,嗯?”这话一出口,李除的心肝儿简直发颤得不行。
李除不知道自己怎么入了赵乘乘的魔障。
他分明十足的不想和赵乘乘有任何过于亲密的事情。
因为他是清流。
而赵乘乘是大奸臣。
一个把持朝政的九千岁!
然而,他只是一个小官而已,四品官而已。
赵乘乘再如何乱臣贼子、再如何把持朝堂、那也是九千岁。位高权重,万人之上,无人之下。
但是……
这样一个人。昨晚雌伏于自己,泪眼婆娑咿咿呀呀的求他不要了。
李除没控制住自己。
要了他两回。
第一回 还能欺骗自己是被迫的,但是第二次了?
赵乘乘可没有向他索求。李除觉得自己好像是白糯米团子黏着锅底滚了一圈,黑得彻底了。原本以为这种事情,顶多让自己沾点灰。但是他低估了赵乘乘的魅力对他的影响。
赵乘乘勉强喊了人送了水进来。
沐浴之后,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了。满头黑鸦鸦的青丝铺散开。又柔和又美丽。
李除却睡不着。
他低头就可以嗅到赵乘乘身上的茉莉花香。
赵乘乘他似乎极为喜欢茉莉花的香味儿,香是这一味儿,膏子也是这一味儿……李除伸手将赵乘乘脸侧的发丝绕到耳朵后面。
25/31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