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下午5点58分,一蓝一红两辆车出现在融园广场休闲楼停车场,她们都是准时的人,默契地不提前,也不会迟到。红色车子先停稳,蓝色车子停在右侧相隔两个车的空位。肖邶下车,她今天上半身穿着一件立领飘带雪纺红衬衣,下半身与之相配的酒红色修脚长裤,特意化了一个妆,复古港风的味道很浓。
聂芷兰上半身一件蓝色小西装外套,下半身藏青色薄款八分小脚西装裤,显得干练十足。她锁上车,朝旁边等候的人踱去。
“狐狸,依旧的准时。”
肖邶嗔她一眼:“我哪次不准时?”便往前迈步。
火·药味还是很大,聂芷兰咽了一下喉间隐隐沁出的分泌物,也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日式料理店在休闲楼五层三号电梯出门右拐不远处,两人一前一后走近,迷你的枯水意象寂静地妆点门面,细声提醒访客稍歇喘息,接受门庭所馈赠的见面美景。
甫进门,屋舍内部前段挑高,使足步由阔至窄有如探幽,错落悬挂的长灯笼便成为引路灯,引人驱身向前同时目光环视。天幕由深胡桃色木材排闼构筑斜顶,顺势框塑裸露而出的朴素砖面,将视线凝聚于题有店名的纸伞老件,使看似无奇的过门,也成为宣告时空转换的仪式。
接着绕过竹片屏风,细细打磨出旧纹的水泥地铺展全境,随着不规则排列的六角地砖前行,举步而来是花砖、绿石与灰晶钻在场景中隐晦闪耀,进而勾连出料理区域中,每双专注的料理眼神,透过浓郁的氛围铺排,引领饕客渐入佳境,一步步感受愈加醇厚的时代风华。
肖邶眯着眼,心想聂芷兰眼光还不错,能挑选到这样一个好地方,而身后的人也啧叹,她只是随意订的一个地,没想到环境挺好。
服务员领着她们入座,绿石与灰晶钻为台面的定制双人餐桌,双手呈上日式便当造型的菜单。聂芷兰翻开第一页,炸北海道生干贝578,她终于明白装修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原因。肖邶也看了一眼,合计着这一顿吃下来,某人一个月的工资岂不是没了?
聂芷兰把菜单搁在餐桌上,心一横,说道:“狐狸,随便点。”
肖邶抬眸,指了指两个价格最低的肉和一盘蔬菜沙拉,两瓶清酒,服务员通过机器点单,等待她们下一步指示。
“就这些,我们晚上吃得少。”肖邶怕聂芷兰觉得菜量少,又再点,顺手捡起她桌前的菜单,和自己手上的一并放进服务员盘子。
聂芷兰饭量其实比普通女生大,平时两人吃日料,最少会点四五盘荤菜,一两盘素烤,今晚的确实太少,于是她轻声问:“不需要主食吗?”
“那就一碗豚骨拉面。”肖邶对着服务员说。
聂芷兰试探性问:“两碗?”
“我不需要。”一碗拉面128元,有点坑,她想替某人省钱。
在这类餐厅,吃的便是服务,不到5分钟,菜全部上齐,肉由服务员帮忙现场烤制。几分钟时间,两三片肉送到身前。五点肚子就开始打鼓的聂芷兰急不可待地夹起一块肉送进口中,精心腌制的味道,恰到好处的焦酥,瞬间打开味蕾。
一口接一口,肖邶摇了摇杯子里的清酒,眼看着对方连吃四片肉,自己盘子里的肉一片未动,她拿起一旁的夹子,学着服务员翻动着腌好的肉。
“这里有我就行。”服务员点头意会,去其他桌。
“狐狸,下午听说赵一坤的案子也是你接手,忙得过来?”
“嗯,是有些忙,明天先去你们那儿调档案。”
聂芷兰见肖邶已经大半瓶入喉,关心道:“清酒度数虽然低,你也别喝太多。”
红色衣服的女人眯着眼,将烤熟的肉夹给对方:“你吃肉,我喝酒,谁也别干涉谁。”
“那我也喝,你吃点肉。”蓝色衣服的女人倒满一杯酒,将酒杯端起,“先喝一杯,致我永远的朋友。”
她仰头一饮而尽,没瞧到对方的表情透露出苦闷,肖邶也端起酒杯喝个精光,才吃下第一片肉。
“唉,你别喝那么快。”话还没说完,对桌的她又喝完一杯,聂芷兰恼火,面露担忧,“究竟遇到什么事,那么不开心,关于工作?”
“我都说了不是工作。”她接过服务员送来两瓶清酒。
“感情?失恋吗?”但没听肖邶提过男朋友啊,她迷惑,甚至因为对方从未说起这方面,似乎短暂难受了一下。
真心把肖邶当朋友,希望并愿意成为她倾诉的对象。
她余音未断,对方微怒,更多是悲伤的嗓音从齿缝间蹦出:“聂芷兰。”
九个月零八天前,知道这个名字,继而想去了解她,发觉自己可能喜欢对方,是在今年三月的一次公检法比武大练兵决赛上。刑侦支队队长对阵法院法警,女对男,检察院大部分人觉得女生肯定输,只有她坚定认为聂芷兰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最后,事实也正如她所料,三十分钟的最后两分钟,一个完美的过肩摔结束比赛,聂芷兰获得第一名。沐浴在三月的阳光下,她觉得领奖台中间的人,似乎浑身散发着光芒。
聂芷兰,你离我越来越近,我却越感无奈,力有余而心不足。
肖邶急忙说抱歉,聂芷兰也琢磨出原因,果真是感情。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一个人负责烤肉和喝酒,一个人负责吃和喝酒,偶尔聊两句,都与案情相关。
六瓶清酒,八二开,聂芷兰买完单,立即追上已经往前摇摇晃晃迈步的人。
“刚叫了代驾,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酒喝得有点多,不安全。”
她们走过四下无人的廊道,前面红色衣服的女人停下脚步,蓦地转身。
“不安全就不安全,你是我的谁?”肖邶眸底泛红,迷醉的双眼盯着聂芷兰,“不是想知道我因为谁难受吗?”
聂芷兰木讷地点头,目视着对方踮起脚,娇媚的红唇微动,胸前的起伏与自己贴近,下一秒,唇间烫人的触感袭来。
她睁大眼眸,不可思议念头油然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自古红蓝出cp,她们俩(两位年纪相当的成熟女性)不直球真没办法。
昨晚太累就没有写,今天早点发,明天返程,恢复晚上九点更新。感谢在2020-05-02 07:51:20~2020-05-03 18:0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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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Chapter 60
聂芷兰喉头不经意耸动,意识被肖邶牢牢抓住, 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两人昔日相处的画面, 相约吃饭, 不知何时开始的早晚安问候,临时出勤有意无意的关心, 还有昨晚的电影,后知后觉……
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情感白痴, 在公·安·大学念书的时候, 因为旁人的撮合,稀里糊涂和临队的区队长谈了几天恋爱,连手都没牵,就无疾而终。工作后更是没有半点这方面的打算,只想帮妹妹找到幸福,其他事都可以排在后面。
没考虑男生,更别提女生,从未想过会有女孩子喜欢自己, 因为身边毕竟太少……
所以此时此刻, 聂芷兰脑袋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退后, 也没有回应, 直到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才下意识后退半步。对方敛眸,也退开两步, 再睁眼时,绝望而深沉的眸色跃入眼帘,怔愣地看着她颤颤巍巍的背影转身,疾步往前走。
担心肖邶,心下又乱糟糟,喊不出声,聂芷兰悄悄保持不远的距离,见对方坐上出租车,她也招来一辆。
“师傅,麻烦紧跟前面那辆车。”
现在的司机也为安全着想:“不是做坏事吧?”
聂芷兰掏出警官证,公器私用:“警·察。”
“好!同志,您坐稳咯。”
司机猛踩油门,开得又快有稳,女人眼神虚空地望着窗外的人影幢幢,急速变换的霓虹与高楼大厦。她右手轻抬,食指不自察地轻轻摩挲着留有余温的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志,她下车了。”是司机将人唤醒,聂芷兰回过神,目视着肖邶进入公寓楼,几分钟后中层客厅的位置,多了一盏白灯亮起。
“师傅,再送我去滨南大学附属医院住院部。”司机摸不清她的意图,但也不准备干涉,轻踩油门,出租车呼啸而去。女人摸出手机,一句话删删减减,到最后依旧是空白的输入框,没有发出去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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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芷兰到医院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不久后赵帼英便离开,人一走,她就一言不发开始帮聂芷言洗漱,表情凝重,心事重重。
万桐在右边床上侧躺着,表面看手机,实则心不在焉听两人对话。
“姐,发生什么事了?”聂芷言心思细腻,从小到大,姐姐只要心里藏着事,她都能觉察到,这次也不例外。
聂芷兰轻柔地擦着女人手臂,岔开话题:“没什么,今天检查情况怎么样?”
“兰姨,检查一切顺利,有两个结果明天才能拿到。”李医生下班前专程来病房,给她们解释已经出来的三个结果,得知聂芷言病情好转,百分之九十九概率不会截肢的消息,万桐兴奋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整个傍晚和晚间,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聂芷言反过来握着聂芷兰的手,掌心冰凉的触感,她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再问,只说自己:“嗯,体温降下来了,8点量过一次,37.3度。”
“那就好。”身穿蓝色西装外套的人拧干薄毛巾,擦完另一只手臂,端着盆子朝洗手间踱去。
聂芷言目视她拐进小房间,侧身拉开右侧的抽屉,伸手去够两天未碰的手机,差一点距离。
“言姨。”万桐帮她拿到,送到手上,冲她璀然一笑,聂芷言道了声谢,别过脸躺平。
在心下无奈地叹气。
这人,为何总能让她乱了心神……
秋分将至,夜凉如水,病房的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聂芷言等聂芷兰躺到对面可以打开的凳子上,才悄悄摸出枕下的手机。
她滑动微信通讯录,找到加好友后便没有再联系的肖邶,轻点屏幕,发去一条消息。
“肖检,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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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礼拜六,聂芷兰亲自回了趟市局,办完赵一坤溺亡案的交接工作,望着通往档案室的廊道发呆。周末值班的人寥寥无几,大多躲在办公室,楼梯踢踏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聂队。”来人和她打招呼,接着说,“肖检让我来调档案。”
“嗯,直走右拐。”她左手握着的笔轻轻敲了敲桌面,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问上一句,“肖检呢?”
“她在办公室忙另一个案子,没有新线索,估计只能以自杀结案。”
“好,谢谢。”那人办完手续,拿到档案离开,没过多久,原本待着聂芷兰的值班室里,只余下抱着泡面的民警。检察院第二检察部办公室,两三名检察官还在加班,肖邶便是其中一人。她敲击电脑键盘的速度极快,使用权限,尽全力查案,魏延的案子,始终还是一个迷。突破口就在他父母那里,可惜自从儿子死后,两老出国,无从查起。
至于叶云添,最近时常出来活动。他餐饮出身,涉及酒店,酒吧,ktv等娱乐场所,旗下的酒吧,KTV频繁更换经营者,每一个经营者好像都身家清白。
上午十点,肖邶决定回家加班,拿回档案的同事提议帮她把一些必备的资料搬回去。正好住同一栋公寓,她自然欣然同意。步行十五分钟,两人进入公寓,电梯在十七楼停下。一层三梯十二户的布局,肖邶的家在最里端,17-12号,她拧钥匙开门,入目的是碎玻璃一地。
“肖邶,你家遭贼了吧?”同事跟随她,没有脱鞋进入房间,满目狼藉的地面,A4纸的资料和一个个笔记本,凌乱分布在地毯上,餐桌上以及沙发上。
“可能是吧。”女人面无表情地捡起一张张资料,按页数整合,又去捡笔记本。
同事惊讶:“你不报警?”
肖邶清点纸张页码,抬眸回道:“东西应该没少,我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万一是蓄意报复?”刑事案件的检察官,在以往有遭人报复的先例。
“我又没事。”
“那行,东西给你放哪儿?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至少我家里有个男人在,安全。”
同事依言将资料搁在客厅的茶几上,随口叮咛两句才放心离开。肖邶踱去阳台拿笤帚和撮箕,收拾完客厅,窝在沙发上,凝视着画满人物关系图的白板,微蹙的眉,越拧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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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轮到万桐做出院检查,赵帼英陪同。病房里聂芷兰不在,聂芷言再次把手机握在手里。意料之外,肖邶没有回复。
她盯着屏幕,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再问,聂芷兰便推开房门。
她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心神不定地走到床前:“怎么坐着?”
“医生说可以适当活动。”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再一次开口问道,“姐,昨晚你……”
“没事,不用担心。”聂芷兰打断她,捏了捏眉心,撒谎道,“可能是最近没睡好,你啊,赶快好起来,我也能彻底放宽心。”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盯着被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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