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就在一旁,沈流响竟然完全无视了!
“喝水,清醒一点。”
沈流响眨了眨眼,接过茶杯,环顾四周,后知后觉这是在帝宫的卧室,饮了口茶,润润嗓子:“我怎么在这?”
徐星辰:“帝父亲自去妖界,带你们回来的。”
沈流响想起玉简传音,尴尬之色浮在脸上,注意到“你们”两字,垂眸看了看身下,脸颊发烫,“周玄澜呢?”
他的腰有点儿酸,又有点儿疼,怎么看都不对劲。
零星记忆中,有自己抱着周玄澜又亲又啃的场景,沈流响思来想去,只能是他欲火焚身,仗着修为对周玄澜这样这样,最后不知怎么,反被那样那样。
沈流响挠了挠青丝,脸颊红扑,表情不知所措。
徐星辰终于忍不住,伸手探上他额头,“是不是傻了,还是哪受伤没被发现,有问题的不该是你啊,周玄澜失了心头血都没这样。”
沈流响一顿,倏地睁大凤眸。
***
帝云宇将两人一并带回帝宫,周玄澜撑了一会儿,也昏厥过去。
他从与凌夜斗法受伤,之后踏入虚空赶到麒麟城,断龙角破阵,又用心头血震慑情花蛊,纵使妖族恢复力强,身体也支撑不住了。
沈流响过来时,他躺在一块寒冰上,尚未醒来。
沈流响垂眸,半晌没说话。
寒冰晶莹剔透,散着轻薄冷雾,四四方方,润和的灵气形成一层光圈,是护体的禅灵冰。
极为稀贵,巴掌大小已是无价之宝。
此时,这块禅灵冰上,盘着一条小黑龙,微歪着脑袋,吐息低弱,浑身龙鳞凝着冰雾。
双目紧阖,一只龙角孤零零的待在头顶。
沈流响心尖微颤,走上前,抬手轻触独角,坚硬的触感以及复杂的龙角纹路从指尖划过。
沈流响心头涌起别样滋味,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四周一片宁静,他盯着小黑龙看了良久,低喃道:“值得吗?”
原着里,周玄澜在三界大战中,一己之力拯救了修真界,将势不可挡的妖界击退,随后魔界归顺,妖界臣服,万人敬仰,称他为玄主,意喻三界之主。
沈流响本以为对他知根知底,但来到这里,才发现原着一直未出现的大反派黑龙,竟然也是他。
如此来看,原着处处不对劲。
而眼前的周玄澜,既不是玄主也不是大反派,仅是他的徒弟。
一条让人止不住心动的小黑龙。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流响回过头,看到衣上火凤绣纹,金冠灼灼的帝云宇。
帝云宇看了眼禅灵冰上的黑影,视线落在沈流响身上,不知是不是看出什么,蹙起眉头,“他只是受了伤,真身会恢复的快些,你与我来。”
藏书阁顶楼,帝云宇取了一份卷轴,递给沈流响:“先看。”
沈流响疑惑接过,打开一目十行的观阅,半柱香后,脸上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他合上了卷轴,“帝父想说什么?”
卷中记载四百年前,魔兽降世掀起的一场浩劫。
而与外界传闻相比,这里记载的尤为详细,四大魔兽自东荒而出,扰乱三界,而留在东荒的其实还有一物,通体黝黑,其上金纹闪烁,散着洪荒时期的恐怖威压。
“世间无人知晓,其实与魔兽一起现世的,还有一颗龙蛋,”
帝云宇手负身后,“显而易见,就是周玄澜。”
沈流响:“是又如何,他不是穷凶极恶的魔兽,未曾祸害世间。”
帝云宇语气微沉:“可他与那些魔兽一样,是上古洪荒时期的生灵,本该在万年前灭绝,不过不知什么机缘巧合,才在百年前现世。”
沈流响攥紧卷轴:“帝父想说他不该出现。”
帝云宇:“他身为在洪荒期都能称霸的龙族,假以时日,修为定然无人可挡,届时整个大陆落到他手中,万物生死由他定夺,天道不会允许这类事发生,一定会诛杀他,扼杀威胁于摇篮。”
沈流响拧眉深思,片刻看向他:“帝父呢?”
天道如何打算杀周玄澜他不知晓,但当今有这能力,只有帝云宇。
几百年前,就能杀混沌梼杌,封印穷奇饕餮,他的修为早就超脱三界,迈入一个令人恐怖的境界。
帝云宇眉梢微动,正欲说话,就看到沈流响凤眸眨了一下,憋出一点儿泪花,抬手比划了下。
“我徒弟原身只有这么点儿,弱小可怜,一巴掌就能拍死,帝父神威,定然不会与一个小小黑龙计较。”
“用龙族年岁算,我徒弟说不定还没成年,”
沈流响抬手,细长白指拽住帝云宇衣袖,“帝父光风霁月,定然不会欺负一条幼崽小龙,是不是?”
帝云宇:“……”
他垂眸,看着敢抓他袖口不住摇晃的青年,沉默良久,语气僵硬的说:“松开。”
沈流响当即松了手,又小声提醒道:“帝父,你还没说是不是。”
说罢,沈流响一捂胸口,憋红脸,使劲咳了两声,“帝父慎言,孩儿最近身体不适,只能接受肯定,‘是’、‘对’,听不得任何否定的啊!”
帝云宇:“……”
沈流响用平生最烂的演技,逼得帝云宇一个抬手,对准他的脑袋,修长手指忍无可忍的弹了一下。
这下,疼的沈流响红了眼,眼眶含泪。
帝云宇看着他:“这样才对,要哭就认真些。”
沈流响瞪大了眼,脸上不可思议,然后就听到帝云宇继续道:“对着我泪流不止的话,效果更佳。”
沈流响:“???”
人话否?!
沈流响嘴角微抽,将卷轴“啪嗒”按在桌案,咬牙切齿走了。
帝云宇睁着浅色眼眸,看着怒气冲冲的人影消失不见,才低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拾起卷轴,放回原处。
走出藏书阁,沈流响回头望了眼。
帝云宇既然拿出禅灵冰,至少此时,对周玄澜没有杀心,但沈流响不放心的是以后,所以想试探帝云宇的态度,结果……
“千年狐狸都没这么狡猾!”
沈流响朝书阁嘀咕了声,转身准备回去看徒弟,但走到一半,在分叉路口顿住。
他侧过头,盯着刻在破旧木板的“三生石”,踌躇片刻,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悄无声息地顺小路进入林间。
三生石是测情缘的东西,世间只有三块,分别在帝宫、清凌宗和妖都。
沈流响以前就知晓这玩意儿,听说石中蕴涵天道之力,能测出命定之人,以往他没有兴趣,今日却忍不住停下脚步,朝三生石走去。
他心有困惑。
一汪清泉中央,伫立了块黑石。
沈流响靠近,伸出手按在石上,顷刻一缕光芒笼罩他身上。
待光亮散去,沈流响眨了眨眼,眼底露出些许期待,又有些紧张,眸光紧盯着三生石。
一行字完全显露出来。
叶冰燃——
三生石上,浮现出的是叶冰燃。
遵循天道之意,他命定之人是叶冰燃!
沈流响顿了片刻,收回手。
他忽地勾起一边唇角,俊美脸庞笑得灿烂。
是谁都不重要了。
手掌按上黑石的那刻,他心头已经浮起一个名字。
沈流响轻笑,抬起手,拍了拍三生石。
“谢了啊,虽然你不准。”
三生石上刻的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头上的人是谁。
第79章 “带上我的玉佩,就是我……
了然心意,沈流响迫不及待想去见人,但离开的刹那,脑中想起一事,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伸出手,摸了摸白皙后颈。
心头血,一滴可抵万血,子蛊不知是死是活,但是后颈情花仍在。
思及此,沈流响心中涌起一点儿莫名滋味。
情花蛊发作的场景,在他脑中断断续续浮现,隐约记得他受子蛊所惑,亲过周玄澜颈侧的逆鳞。
逆鳞是龙身上万分敏感的地方,这已是赤裸裸的勾引,即使如此,周玄澜也没碰他分毫,选择用心头血帮他解情花蛊,代价如此之大。
沈流响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眼前一片秋风扫落叶的景象。
周玄澜大概对他没那意思,否则怎会无动于衷,不过……确实是个好徒弟,对师尊敬爱有加,肯用心头血救他。
周玄澜对他,感天动地的师徒情!
沈流响眼睛感动的快哭了,心头却冷得要结冰了。
他略一撇嘴,视线落在纯澈的清泉,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探出脑袋,仔细看着水中倒影。
心里没谱的时候,沈流响就会看看自个。
水中的人影,面上露出几分失落。
沈流响眨一下右眼,水面俊美脸庞上的凤眸随之眨了下,捏住右脸,往外扯了扯,倒影亦做出如此动作。
独自玩了会儿,沈流响想通了,勾起一边唇角,先前脸上的失落一扫而光。
无妨。
他沈流响有一万种追人的秘诀,周玄澜只是个单纯的小龙崽,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沈流响哼笑,慢悠悠走了出去,在分岔路口撞见往藏书阁方向走的徐星辰。
沈流响心情甚好,率先开口道:“巧啊。”
徐星辰一顿,面露疑惑之色,目光上下的打量面前这人,见他笑如灿阳,一扫先前得知周玄澜失了心头血的阴霾模样,表情古怪地点点头:“我找帝父,商讨去妖都的事。”
他说话间,林间清风刮过,一片树叶飘过半空,沈流响见状接住,修长白皙的手指折起树叶,随口道:“何时去?”
徐星辰:“帝父定的明日。”
沈流响一愣:“明日,如此匆忙。”
徐星辰:“你如今回来,或许有变。”
沈流响沉默几许,折叶片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他隐隐觉得不对。
帝云宇对卷轴很是关注,甚至透了点儿急迫之意。
卷轴记载了封印穷奇之地,但已经封印几百年,就算有人对魔兽动了心思,以帝云宇的修为,再封印或诛杀即可,无需如此关注。
沈流响眸光低垂,盯着一折即断的脆黄树叶,缓缓拧起眉。
原着中,帝云宇陨落虽是轰动三界的事,但彼时正处于各大男配争夺素白澈的关键时期,于是笔墨甚少,唯一的线索是,在此之前,沈流响曾毁坏了帝云宇的本命法器。
沈流响一直猜测,帝云宇身陨与本命法器受损有关。
他不做书中沈流响所做的事,帝云宇应当会安然无恙,但如今看来,有些不对。
帝云宇说忘了封印魔兽的地方,忘了他娘叫什么,太久不出现的人就会忘掉,可是对于封印魔兽之前的事,会记得格外清楚,闲暇之际,曾向他与星辰星怜讲过,他幼年在神只山修行,少年在三界历练,每个历练之地记忆犹新。
沈流响心想是不是与魔兽相斗受了伤,但思及帝云宇谈及魔兽的语气,并未将其放在眼底。
沈流响左思右想,也许帝云宇在封印魔兽期间,遇到了其他麻烦事。
但以他早就立于三界之巅的修为,会有什么麻烦。
沈流响扔了一手碎叶:“藏书阁可有记载帝父生平的书籍?”说不定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徐星辰挑了下眉:“自然有。”
沈流响拍了拍手上粉末:“既然如此,你见过帝父后,悄悄给我顺几本回来,别让他发现了。”
徐星辰狐疑的眯起眼:“你想做什么?”
沈流响如今也是一头雾水,与徐星辰解释不清,随口搪塞了两句,将人推去了藏书阁。
徐星辰肩负重任消失在门口,沈流响转身回了房间。
卧室静谧,沈流响来到床边,蹲下了身,施法手掌一挥,一大堆话本从床底亮出身形。
帝云宇不让他看话本,逮到就给没收了,但帝云宇不会时时来他卧室,便交代了照顾他的侍女,这些侍女整理房间的时候,会翻出许多话本,尽数上报给帝云宇。
于是乎,沈流响为了防止被侍女们发现,便施展了个小法术,将话本藏在了床下,睁眼也看不见。
一堆话本中,沈流响翻翻找找,先挑出了其中一本,拍了拍书上灰尘,翻看起来。
他的一万种追人方法,就是从话本总结出来的,不过如今有些遗忘,需要回顾一番,瞧瞧话本中守株待兔的猎人,凶猛的捕鱼达人,究竟用了哪些手段,让对方心甘情愿落入陷阱,钻入渔网无法自拔。
沈流响勾起唇角,快速翻看起来。
不一会儿,他合上书,眼珠微转了转。
话本有言,要时刻出现对方身边,这样哪天突然不出现了,对方就会不习惯,难受得要死要活。
沈流响轻啧了声,觉得甚是有理。
周玄澜不知何时会醒,他在那守着,让周玄澜醒来第一眼就能瞧见他,岂不美哉。
沈流响说干就干,放下话本,抄起床上的枕头被褥,大步出了门,打算在周玄澜房间先铺个窝,让对方一睁眼,就能瞧见他。
长长的走廊间,沈流响抱着柔软的枕被,哼着愉悦小曲,不紧不慢地朝周玄房间走去,路过的一群侍从赶忙上前帮忙。
沈流响摇摇头:“不必。”
快到了,前方转个弯,再走两步就是周玄澜待的房间。
沈流响眉眼弯笑,不曾想在转角处在转角处,猝不及防撞到一个身影。
他定晴一看,吓得浑身一抖,怀里的枕头“啪嗒”落在地上,“帝父不是在藏书阁吗?!”
帝云宇眸光低垂,视线从他怀里的被褥,再到地面枕头,“你探究我生平做什么?”
沈流响一噎。
徐星辰这就把他卖了?!
帝云宇看出他心中所想:“星辰在我面前,撒不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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