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躲在镇上之时就想办法怎么弄到这笔银钱,当听到好友口中玩笑的提起刘老爷的事过后,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想法,他还特地跟人了解过这事儿的真实性,一想到有了这二十两银子他不是什么难题都解决了吗?好友不知他的想法,还开玩笑的说,听说李兴彦有个小姑,要是搭上这条线,他李兴彦不就发达了么,李兴彦心思这才活泛起来,在这危急关头,便不管不顾的说出来了。
李兴彦一口气说了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说的是人话吗?镇上的刘老爷他们也都知道,都是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了,跟李文才岁数差不多大,将李娥送去做妾,这不是将人往火坑里推吗?亏得这李兴彦说得出口。
李娥气急败坏,实在没有想到李兴彦居然将歪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亏得她刚刚还在盘算着自己将存起来的几两私房银子给拿出来,替李兴彦还钱,现在立马打消了这份心思。
“李兴彦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还是不是人?”李娥不管不顾的上前就朝着李兴彦劈头盖脸的打去。
李喻面色铁青,这李兴彦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种主意都能想得出来,看来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李兴彦一边躲,一边求李文才,“阿爷,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可以救我了啊,阿爷!”
李文才这才反应过来,登时气的直哆嗦,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李兴彦一把抓住李文才的衣袖,“阿爷,你救一救我,将来我一定好好改过,努力读书,下次一定能够考上童生,秀才,李家还需要我,只有我才能光耀门楣。更何况刘家富有,小姑上门好吃好喝伺候着,要是给刘家生下儿子,那地位可就遥遥直上,将来就是我们李家也会跟着沾光的啊!”
李文才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一巴掌到底也没有落下去,他哆嗦着放下手,最后无奈的抹了一把脸,再看时已经是老泪纵横。
李文田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两句什么,最后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遇到这种事情,他这个外人,又能够说些什么呢?
李娥看着她爹,心中已经是一片冷然,当初他爹为了李兴彦,放弃了三哥,现在还要为了李兴彦放弃她吗?“爹难道你真的想顺了他的意?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文才看着小女儿悲愤交加的脸色,心中如何不难受,可到底还是李兴彦的比重占了大头,心中的天平早已经倾斜。
林五爷在一边嗤笑起来,“看来你们已经做出选择了啊?你们怎么说,拿出一句准话来。”
李文才艰难的开口,带着有气无力的沙哑,“林五爷,您就再宽限两天,两天后,我一定凑齐这笔银钱还你。”
看着情况也知道今天是拿不到银钱了,林五爷察言观色已经知道了这家人的决定,他不怕他们不给银钱,倒也爽快笑道:“行吧,按理说多两天还得多些利钱,不过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两天的利息便算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两天后我要是见不到这十六两银子,可别怪我手段狠辣。”
林五爷撂下话便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李兴彦终是松了一口气,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家人,只要还了银子,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突然,他腰上狠狠挨了一脚,他一个站立不稳,摔到了地上,抬头一看,李喻正居高临下的冷眼盯着他,“你倒是出息啊?为了你自己,牺牲一个女人,亏你想出如此恶毒的办法来,你信不信,劳资现在就废了你。”
李喻的神情过于阴狠,李兴彦吓得在地上连连往后挪,“你,你别乱来,这,这是我李家的家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过问。”
李喻气笑了,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甩了他两耳光,“你倒是看看,我究竟能不能过问,我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让你身败名裂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兴彦骇然,他知道李喻是说到做到之人,哭求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这么多银子,不这样我们哪里拿得出来?”
李喻还想动手,身侧一股大力将他给推开了,回头一看,李王氏护在儿子身前,怒目瞪视着他,生怕他再伤到儿子分毫。
李喻便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朝着李文才冷漠的说道:“爹,我想跟你谈谈。”
……
屋子中,李喻和李文田对坐桌边,房门紧锁,屋子里只有这两人。
四处很安静,落针可闻,经历了一场闹剧后,这份安静更加凸显起来。
李喻此时心中堵得发慌,当初原主就是这么被放弃了的吧?如今又轮到了小妹。原主混账,这么做无可厚非,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小妹呢?她犯了什么错处,也要被这么舍弃?
“爹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李喻沉声问道。
一阵沉默。
“呵!”李喻冷笑,“你真就打算为了李兴彦这混账东西将小妹推入火坑?”
“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李文才无奈的说,他也不想这样做,可他更不能眼睁睁看李兴彦断了手足,如果是这样,他们李家就真的没有指望了啊!
只这一句话,李喻就已经明白了李文才的意思,他捏紧了拳头,胸口的怒火一簇簇烧得他心肺难受。现在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只要定下来了,做子女的便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当初原主哪怕再不喜欢哥儿,可在父母主持下成了亲,过后也只能受着,如果李文才真同意了李娥的亲事,那么李娥也将别无选择。
“爹,小妹已经有心上人了,是个勤快肯干的小伙子,为人很是不错,也很心疼爱护小妹,他俩两情相悦,只等着下年秋收后就上门提亲。”李喻轻声说道,愤怒过后,他心中惟余冷漠淡然。
李娥的事他还是听文瑾白说起的,文瑾白心细,早就发现了李娥的不对劲,探听之下才知道了这么一回事。原来李喻他们在镇上摆摊之时,他旁边卖煎饼的张小顺一直都很热情的帮衬着,后来李喻无法兼顾这摊子,就让小妹去帮文瑾白的忙,一来而去的,两人也就认识了。
都是农家人,也没有那么多严防死守的规矩,张小顺聪明热情,努力勤快,两个年轻人也很聊的来。到后来,李喻的糕点作坊也建起来了,镇上的摊位也就放下了,李娥帮着做徐芳斋的糕点,又帮忙照管作坊,而张小顺也听说了作坊的事,就找上门来,煎饼也不做了,每日里在李喻这边拿山药糕去镇上卖,倒也是个好营生。
于是两人越走越近,渐渐有了感情,文瑾白得知后就跟李喻说起来,李喻对这件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小妹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也是不错的,便任其发展,希望她能幸福,然而,却没成想到家人会牺牲掉她的幸福,换取自己的利益。
李文才蠕喏着嘴唇,脸色有些苍白,“刘家人富有,四儿过去会有好日子过的,不会吃苦的……”话虽这么说,可到底没有了任何底气。
“呵呵!您相信吗?”李喻冷笑着讽刺道:“既然都是卖女儿,那么卖给谁不是卖呢?二十两银子我帮她出了,从此往后,她与李家再无任何瓜葛。她的亲事,我这个三哥帮她定。”
李喻说完,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这里是十两银子,明日我会凑齐剩下的,希望您能准备一份契约文书。”
李喻转身离开了,李文才颤抖着身子站起身来,他知道,这个儿子从此后就跟他们离心离德了,再也无法挽回。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心情有些复杂,文里多多少少带了些自己的感□□彩,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经历过家人偏心的事,作者家中长辈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偏心确是偏到天边去了,儿子不争气别人重话也是不敢说一句,女儿可以将心给伤透,这些年来其实很想问一句,女儿真的就比不上儿子吗?叹息
满屏荒唐言,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看文,心情丧一丧,一会儿便恢复,没脸没皮打滚卖萌求收藏订阅评论……
第63章
李喻拉着李娥离开的,一路上李娥都默默流泪,她是被伤透心了。她一直知道家里人偏心,可没想到人心会偏成这样。李兴彦就真有这么好?值得一家人为他付出这许多?连亲生女儿都能出卖?
回到家中,李喻将李家发生的事情跟文瑾白说了一遍,闷声说道:“才踢了这混蛋一脚,真是太便宜他了。”
看着气闷不已的李喻,文瑾白好声好气的劝慰了一番,总算让他气消了一些。
文瑾白将李娥安顿下来,知道小妹此时心中难受,只能等她发泄出来之后,自己再慢慢劝慰了。
次日,李喻一早就找徐盛预支了分成的银两,这才去了李家,将剩下的银钱给了李文才,又在村长李文田的见证下,写下了李娥的断亲文书,各自持了一份,上县衙之中归了档案,从此之后李娥便由不得李家来指手画脚了,至于李家剩下的事情他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离开李家之时,李喻看见缩在墙角往里看的李兴彦,冷笑一声,走了过去,李兴彦心下讪讪,不敢面对这个三叔,却也不好立马就离开,他腰上被李喻狠狠踹的那一脚还隐隐作痛,他知道这个三叔除非不发火,真要发起狠来,只怕没人能够拦得住他,这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只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
“像你这种人就是渣子,是让人最看不起的存在,将来日子还长着呢,走着瞧,我倒要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好自为之。”李喻说完,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了。
李兴彦身子颤抖,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李喻一眼,从此以后,真的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吧。
李家好歹算是度过了这次危机,李文才将李兴彦拘在家中好好读书,也许下一次科考,李兴彦就能考中了,他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指望什么,不管他将来能否出息,只希望李兴彦能走正道罢了,俗话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李文田找李文才谈了半晌,最后还是叹息着摇摇头离开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身处其中,又如何能够明白?
李家又开始分家了,听说是二房提出来的,二房的意思是,这李兴彦为了自己连小姑都能出卖,将人往火坑里推,将来还不知道会卖谁,他们二房的女儿可不能让李兴彦就这么给卖了。这话刺痛人心,李文才也没有反对,将家中田产,房子,以及家财分了下去。从此以后,一样姓李却是两家人了。只是这样一来,李家单单只是大房,想要供养李兴彦读书可就有些难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总会将心上的伤口愈合。
李娥已经十五到了及笄之年,算是个大姑娘了,现在的女儿家在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出嫁,李娥这个时候谈婚论嫁也该是时候了,文瑾白是明白这一点的,李娥从李家出来,他们就要对李娥负责,关于李娥的婚事,就应该提上日程了,可李喻心里,这不就还是个初中生嘛,实在有些太早了点。
文瑾白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李喻哪里来的这种观点,想到当初李喻死活要等他到十八岁才算是成年的事儿就不禁好笑,女孩儿家家的哪里能等得这么久?真要等到十八岁那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文瑾白劝说良久,李喻总也过不去那道坎,好在李娥与张小顺感情也好,张小顺家中并不复杂,只有一个老母,也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最后大家商量好了就让两人先将亲事定下来,等过上一两年再迎娶过门,这样折中的方案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既然都同意了这个方案,李喻也只能同意。
李喻在八月还要院试考秀才,那就在这之前将定亲的席面办了,等明年李喻会试过后再选个黄道吉日成亲,也就没有人会说三道四了。
李喻开始着手院试,周提学的字帖得照着练,八股,策论文章得写,好像当年高考备战的架势,每日里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实在枯燥无味得紧,好在有文瑾白陪在身边,到也不觉得难熬。
李娥的定亲宴全村的人都来了,然而,李文才他们终究是没有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愧对李娥,还是别的什么,反而分家出去的二房来了,有意无意的宽慰了李娥几句,倒让李娥又哭了一场,好歹被人给劝住了,张小顺紧紧握住她的手无言安慰,李娥经历这些,他也心疼,心中已经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护住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次年春暖花开时节,清河镇与双河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事清河镇陈家准王妃出嫁,一个哥儿,嫁给了西南封地的肃王,成为了肃王正妃。
清河镇这片小小的地儿,人们见过最高地位的就是县尊大人了,现在,竟然出了王妃,离他们那么近,怎不让人惊叹?
当时全镇的人都去看了,浩浩荡荡的车马护卫迎亲队伍,从镇头排到了镇尾,十里红妆豪华精致,就连道旁的屋檐,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绸带,让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边远小镇上的人们叹为观止。
这场迎亲在清河镇的人们的见证下,津津乐道,辈辈代代口耳相传下去。
更有《史记.成祖本纪》记载,甲辰年己卯月,齐成祖迎濯于封地,为正妃,性淑德贤能,后帝封予昭德皇后,恩爱有加,帝一生未纳宫嫔。
另外一件双河村发生的大事,则是双河村李喻甲榜中第,中了举人,消息传过来,村长李文田高兴的合不拢嘴,他们双河村总算是出了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了,那可是举人老爷呢,如果得到推荐,都能够出任地方,主政一县之地,十里八乡这都是独一份儿。
他们双河村可从来都没有出过一位官老爷呢,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村里人,人人都与有荣焉,李文田大手一挥,村子里请人来唱了三天大戏,又摆了三天的流水席,热热闹闹的闹了个痛快。
李喻参加完乡试,考中了举人,他已经不打算再参加明年京城的会试了,他现在中了举人,便可候选做官,虽然只能做个七品芝麻官,但对李喻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有个官身,就算是挤进了统治阶层,也能够做些实事。继续参加会试,殿试于他而言也就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陈老爷子虽然有些惋惜,可还是尊重李喻的选择,他吏部还有些熟人,现在李喻既然决定了候选为官,他就手书一封信,替李喻谋划谋划也是可以的。
李喻谢过陈老爷子,官场有人好办事嘛,有陈老爷子的这句话,李喻也就不用担心选官上被人为难了,他听文瑾白说过,很多人由于打点不到关节处,在候选为官上坐冷板凳,一等就是好几年的有,还有就是下放到穷乡僻壤的偏远小县,上有给你穿小鞋的长官,下有刁民不服教化,这样一来,一辈子蹉跎岁月也别想做出成绩来。
“你可有想要去的主政之地?”陈濂问道。
这个问题李喻还没真没有想过,他原是想着能够安排到哪里,就算哪里,如今听陈老爷子的意思,似乎还可以由自己选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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