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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衫薄(古代架空)——朕心甚累

时间:2020-08-16 06:11:13  作者:朕心甚累
  林子清从小看着李濂长大,难免会有心软。在政事堂这些日子,林子清也知道立国伊始,政务繁杂,虽然没有李濂说的那样夸张,却也绝不轻松,只好妥协道:“那臣便在这位子上再待些时日,等陛下提拔上可用之人后,再让臣离去。”
  李濂忙不迭地答应了他,生怕慢了一步林子清就要反悔。
  这事就算是了结了,再加上他之前为安稳后方,将一些手下放在了陵州及左近,如今正是时候诏令他们入京城。等过些日子,这些人抵京后,温乔与林子清多少能轻松些。
  正月十四,李濂带上两个孩子微服上街,与城中众人一道沿着摆满各式花灯街上。陵州城在上元节也有灯会,只是陵州地处偏僻,远没有京城办得这样热闹。而京城之前因战事停了好几年的灯会,今年初次重开,又逢国朝新立,为了安抚人心,办得比以往还要恢弘盛大。
  是以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个子矮点的,便只能看见前面人的后脑勺而看不到花灯了。李濂费心费力地盯着两个孩子,倒是没怎么顾上去欣赏花灯——反正明日为了与民同乐,他也要登城楼再看一遍的,今日就权当是陪着文朗和文景了。
  两个孩子还小,闹腾了一会儿便又累又困,只瘫在他怀里一步也不肯走了。李濂面露无奈,只好将人交给一路上都跟着的侍从,让他们把孩子带回宫里,自己则继续向前走
  一路上都拥挤非常,李濂倒有些后悔非得跟别人一起来凑这个热闹了。
  到了春明桥边,人愈发多了。有几个成群结伴的小娘子,正向对岸的小郎君们掷去手帕香囊。李濂暗自欣赏了一会儿,那边一个收到了手帕的年轻人忽然走到这群姑娘面前,一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年轻人很快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小娘子们在他身后爽朗地大笑,只有一个人穿着鹅黄裙子的少女低着头,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站在柳树下的李濂一笑,转身向回走去,心情倒是比方才好多了,想着过节图得不就是这样的热闹么?只是可惜没个能与他搭伴的人。
  走到离宫门不远处,他脚下一拐,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永昌坊下面。不想惊动屋内的人,他索性直接翻了墙进到后院去。
  坐在凉亭里的陈昭还是听见了响动,正想喊侍卫来捉小贼时,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见人走到近前来,陈昭冲他举杯遥祝,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濂快步走到他跟前,坐下与他笑道:“天气是暖和了,你都敢坐在这里吹风。”
  “我在此处赏月,”陈昭看起来心情不错,答了一句后顺便问他,“喝酒么?分你几杯。”石桌上本就有两个杯子,也不知是为谁多备下的。
  李濂不接他的话反问道:“你的脾胃是好全了,就敢吹着冷风喝酒?”
  “早养好了,”陈昭向空杯子中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尝尝吧。只不过淡得很,与你家的玉山酿比不了。”
  李濂不再推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陈昭说的没错,这酒是淡,不过入口却十分甘甜。他觉得不错,把空杯放到陈昭面前,陈昭又给他满上,两人便开始一言不发地对饮起来。
  过了一会儿,还是陈昭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陪你赏月啊。良辰、美景,”李濂先是一指对面之人,而后又指向自己,“贤主、嘉宾”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陈昭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问李濂:“你去看过灯会了?”
  见李濂点头,他又问:“好看么?”
  “好看是好看,但街上人太多了,我又早过了那个年纪,只不过去凑个热闹。”李濂忽笑着问他,“你要去看吗?”
  “你肯让我去?”陈昭又喝了一杯酒,再想给自己倒上的时候,壶中却没有酒了。他使劲将酒壶倾倒,也只有几滴从壶嘴中漏了出来。陈昭索性将酒壶和酒杯都推到一旁,自顾自地笑道。“灯市上可是鱼龙混杂,我说不准会碰见什么人呢。”譬如之前邀约我,有心助我复国之人。
  “有什么不可以的?”李濂上下打量了他几遍,想起侍从所言陈昭从未踏出过这方小院,不禁问道,“你怕我会不同意?我可从未说过将你拘禁于此,不准出门的话。”这秦国公府的正门每天都是打开着的,只是鲜少有人出入罢了。
  听他这样说,陈昭倒没显得太过吃惊,只是歪了歪头,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他忽然开心起来,笑着对李濂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事情,想通了才来这里赏月。”
  “什么事?”李濂好奇地凑过去,问他。
  “过几天再告诉你,”陈昭冲他眨了下眼,“过几天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李濂换了与陈昭同样的姿势,一手支着头,小声抱怨道:“又吊人胃口。”
  听了这话,陈昭低下头,重新抬起来的时候,双眼亮的可怕。李濂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自己:“拿回去看吧。”
  说完,陈昭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凉亭。
  李濂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在心里却没把这当成是多重要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听话地等到回去再打开,便直接借着桌上昏暗地灯光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开始时他还带着几分看热闹地猎奇心思,想从中找出点乐子来笑一笑,可看到后面,他额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到最后把短笺往桌上一甩,心想:“这都叫什么事!”
  一离开李濂的视线,陈昭便加快脚步逃也似地回了屋。头顶月色正好,他却连抬头也不敢。方一进屋,他就把房门紧紧地栓死,转过身,双足却像灌了铅一样,没办法再向前走出一步,索性就靠在门背后半弯着腰唾骂自己。
  他并不糊涂,对自己方才所做的事也有一个清醒的认知。“投诚”这种尖利刻薄的字眼在他心尖打了几个旋、刺出一道血痕后,飞舞到他眼前,不停地提醒他所做的荒唐行径,就连闭眼时也不肯将他放过片刻。
  陈昭蜷缩着身子跪坐在地上自哂,古往今来,哪里还有第二个似他这般的君王?被人逼到亡国破家不说,当众折辱没几天后竟还上赶着讨好敌首。
  再怯懦畏死的人,怕也做不出此等卑贱之事。
  这事虽说是荒唐至极,陈昭却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这样做的。说出去大概不会有人相信,比起藏在暗处只知与他私通书信的那些人来,陈昭反倒是更信李濂——为了心中大义也好、一己私欲也罢,李濂眼下绝不会让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天下再次动荡——而给他传信的那些人,兵临城下之时不肯死战、宗庙倾覆之时不肯殉节。如今天地社稷都祭拜了一圈,储君百官早已归位,李濂将名正言顺四个字占了十成十。此时再思求复国,教人如何信他们的忠心。
  陈昭突然感到后背一震,李濂的嗓音混杂着敲门声传了进来:“五郎,让我进去。”
  许久没等到回话,李濂便再次敲门:“五郎,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陈昭现在不愿面对他,开口敷衍道,“我睡了,你回去吧,有事过几天再说。”
  李濂试着推了推门,没有推动,也就没有再尝试。过了一会儿,陈昭听不见外面的响动,以为李濂已经离开,便站了起来。但他刚走没几步,却听见一旁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一转头,才发现李濂正站在屋内离他不远的地方,身后一扇窗户大开着。
  陈昭被他这番动作气笑了,说:“你怎么净学些翻墙爬窗的行径?”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为什么把这个给了我?”李濂抬手扬了扬那封信,开口便是一连串的问题,“怎么不自己留着,或者干脆赴了这个约?”
  “我要是真想赴约就不会给你了。”陈昭心中不耐烦他的盘问,避开他的眼神叹了口气,“你拿了也就算了,没必要非让我口上再表一次忠心吧。”
  李濂把东西收起来,走到他面前:“那我总得确认这东西是真是假吧。”
  合着给他还给错了?陈昭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彷徨纠结可笑的紧,索性直接背过身去,没好气地说道:“假的,你别信。”
  话音刚落,他的衣袖就被人轻拽了一下。陈昭转过头对上李濂恳切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于是解释道:“除夕那天我不知道谁给我的,上面的字迹我也不认识。原本想过几天再给你,没想到你今日正好来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濂只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
  陈昭蹙眉,听对面之人接着说:“前些日子,是有查到朝中一些人与甸服有勾结,他们本想借你的身份……”说到这里,李濂顿了顿,他到底顾忌着陈昭的心情,把后半句“邀你同谋,如若可能再号令旧臣”省下不提,只说,“只是没想到你已经收了消息,也没想到你会把这个给我。”
  陈昭心下一沉,几年前甸服叩边屠城一事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赵国公与赵国夫人的衣冠冢至今仍立在启州城中,才过去了多久,竟有人就存着要勾结异族的心思了?也不知道李濂会不会误会了他,陈昭心中想着,却不愿意说半句话来自证清白。
  “五郎,”李濂却突然叫住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方才问你并非是不信你。”他复又拿出那张信笺把一角放到烛台上,跃动的火苗顷刻间把纸吞没。原本可以留作日后问罪于陈昭的证据,就这样简单被他丢弃。陈昭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李濂甩了甩灰烬,适时地转了一个话题:“我刚才去过春明桥那边,人是挺多,不过也满热闹的。你去看看灯会吧,就算不去那里,也该出门走走,别总是闷在屋子里。”
  “再说吧,”陈昭眨了下眼,半开玩笑道,“等哪天我要是死了,你可千万别把我的牌位与我先祖的放在一起。就让我当个孤魂野鬼吧。” 他前二十年从未将自己视作宗室子弟,只觉得江山天下与自己有什么干系;二十岁之后倒是有了自觉,但先是祖宗基业毁于他手,之后他又能做出与李濂把酒言欢的事,定是会被先祖骂死的。
  李濂想安慰他,又怕有些话自己说出来会适得其反,只好顺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外面梅花快开了,下次一起去剪几枝红梅。”
  他又说了些什么,陈昭却再没进去了,只是不经意的一抬头,正好对上李濂琥珀色的双目,有明明暗暗的烛火映在其中,看起来比窗外的那一轮明月更亮。
  陈昭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我想喝酒了,要玉山酿。”
  “行,”李濂一口应道,“等下次你陪我去街上转转,回来我请你。”
 
 
第29章 
  在李濂之前,陈昭先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昔日他的中书舍人黄谅,竟登门拜访。下人传禀的时候,陈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见到名帖才始觉惊愕。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软禁许久,除却李濂外,第一个见到的故人竟是身份敏感的黄谅。
  侍卫该是提前收了信,简单搜身后便将黄谅放了进来。
  黄谅一见到他,就郑重其事地行了臣拜君的稽首大礼。
  四周都是李濂安排的侍从,陈昭不想平白落人口实,便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说:“如今我非君你非臣,实在不必行此大礼。”
  自进门来,黄谅始终低着头。听了这话才猛得抬起头看了陈昭一眼,很快又将头垂了下去,开口道:“主上对臣有知遇之恩,纵非君臣,尚存师生之义,当受此礼。”
  陈昭叹了一口气,黄谅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天子门生,他自然受得起这大礼。只是如今……陈昭又问:“靖仪怎么来我这里了?”
  黄谅解释道:“主上逊位后,臣不肯事新朝,温乔便来劝过臣几次。许是见对臣劝说无用,就让臣来这里看看您。臣忧心您的安危,便应承了下来。”他显然是以大周孤臣自居,对着陈昭这早已不是帝王的人自称为臣,却敢直呼当朝君相大名。
  陈昭心想,黄谅不肯出仕,李濂便让人来见自己。可这两件事之间什么干系呢?是要让黄谅看看他没有苛待前朝旧主,还是让自己知道他对天下臣民都上心呢。
  ——总不至于是让自己来劝黄谅出仕吧。若真是这样,那他李慕之可真懂得什么叫物尽其用。
  但陈昭万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昔日的臣子再仕他朝。思索再三,他才开口道:“我在此处没什么不好的,倒是劳你挂心了。”
  黄谅不敢言语,低着头称是。
  昔日君臣相对无言,陈昭看不过去,便邀黄谅手谈一局。他久未下棋,早年间背的棋谱已被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一盘棋下得昏招迭出,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黄谅却守着陪君上对弈时的规矩,不动声色地让子。
  陈昭看着眼前的黑白游龙,低笑一声:“靖仪真当我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了么?方才都说了如今我非君你非臣,当是没有高下之分,你还这样哄我。”
  他这话刚说完,黄谅又跪倒在地,口称:“臣有愧。”
  “靖仪这是做什么?”陈昭尚不明所以,只好起身再次想把人扶起。
  黄谅不肯起身,只低着头道:“臣愧对陛下。”
  “唉,”陈昭长叹一声。黄谅做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看不明白?或许黄谅已经决定要奉他人为主,只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才来探望自己。
  “你先起来吧。”陈昭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黄靖仪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他若是以旧主的身份说一声不愿,纵使黄谅再想建功立业,大概也会依从于他。
  陈昭又打量了黄谅一番,只觉心中酸涩。黄靖仪当年连中三元,是大周立国科举草创以来的第一人,如此经世之才,却在不及而立的年纪便止步于此,再不入朝堂,未免令人可惜。他又如何真的忍心见明珠蒙尘。
  黄谅依旧不肯起身,他的确是对陈昭有所隐瞒。早在温乔前两次找他,劝他做良臣而非忠臣之时,他便有所心动。只是怕愧对陈昭,也怕愧对曾经大谈忠心的自己,才一直犹豫。温乔看出这点,便让他到陈昭这里。
  但昔日旧主尚是阶下之囚,他又怎么能安心地去飞黄腾达?
  “臣……”
  “靖仪,”陈昭把人叫起。他叹了一口气,低垂眼帘说道,“出仕一事,你随心就好,不必顾忌我。”他说不出劝臣下背弃自己的话,可也不忍见治世之才因自己的一句话便自断前路,所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仅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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