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之别,有此一观得知。
苏北这头赢得便有些艰难,鲲鹏最厉害的是折叠虚空,别看他身子庞大无边无际,一旦扎进空中之内能让人寻不出蛛丝马迹,而后又似吐信的毒蛇,从黑暗中钻出来,夺其性命。
苏北料定鲲鹏会阴招隐遁,他一开始用红绣球封锁住虚空,等鲲鹏见讨不找好想遁入虚空的时候,他猛地发现虚空固若金汤。没了空间之术的诡异莫测,鲲鹏全然没有招架之力就被苏北拿下,捆成条喜庆的长虫。
“小北,你这也太厉害了?想当初你我修为相差无几,如今几日不见你连准圣都能生擒?已然是物是人非啊”红云看着吃瘪的鲲鹏,心底下无比畅快,暗地里给自己下了决心,看着没人盯着,在鲲鹏后背上来了一脚。
要不是被封住嘴,鲲鹏得讲红云祖辈都问候一遍。眼下身为俘虏,他连反抗辩驳的机会也没有。
苏北笑道:“还不是你自己不勤快修行”
红云的根脚并不差,开天地第一朵红云,要是能静下心修行用不上多久就能彻底迈入准圣。可惜红云没有太过在意修为,得过且过,以至于诞灵智至今,还是大罗金仙。
“不妨到观内再议”镇元子伤势略有好转,至少不会再掉不懂灵力。
红云忙跟着点头:“对对对,你们来的巧,正好赶上人参果成熟前后,一会儿让镇元子开个人参果宴,也好享受享受”
苏北哭笑不得,那可是先天十大灵根之意的人参果,能比自己上万年才结一颗的扶桑果,对进境突破有想不到的好处。
入观前,在太一跟前,他扯了扯手里的红绣球道:“该怎么处置?”
毕竟是帝俊手底下的妖师,他没敢做其他过火的事。
太一顿了顿,好半晌才道:“随你”
苏北这一随把他脾气给随没了,不过面子自己已经挣回来,没得要太一与帝俊难做,故而警告一番后,他便收了红绣球将其放出去。
好你个太一,且这笔账没那么容易清算,鲲鹏双目赤红,化作流光遁走。
“你说他会不会回去给你使邦子?”迈进观内时,苏北不由得问道。
鲲鹏睚眦必报,此番落个没脸,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关心我?”太一压着声音说
顿了顿,喜笑颜开;“难为你替我多想,无妨,我能应付”
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苏北:......
天爷啊,脑补,要不得的!看看太一,都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第23章 篝火
五庄观, 观随主性, 是个难得清修之地, 花鸟鱼虫、老槐樟木, 天井外紫金炉鼎烧着袅袅青烟, 方经过命悬一线,道观里的小童有些畏缩惶恐。
红云一点不讲究客套,全然一副主子做派,吩咐道童去打些人参果来。
“观主......”侍童拿捏不准看向自家观主
镇元子摆手,面上颇有些无奈道:“听你红云师叔的,晚宴时再送来”
侍童应道:“遵命”
红云想反驳, 为何要等到晚宴?不料镇元子瞪了他一眼道:“人参果便在观中, 何时少过你的,如今要紧的是你身上那件东西”
鸿蒙紫气事关成圣,眼下证得混元的几位圣人,若要说有什么共同之处,鸿蒙紫气无疑成为众矢之的。
天地间的定数为七,那些妄图证得混元的准圣自然不敢去抢圣人手中的份头, 算来算去,可不就惦记上修为低、老好人的红云。
鲲鹏此前与红云虚与委蛇,为的不过便是套出紫气藏匿所在,奈何红云脑子简单, 愣是不管对方如何暗示,皆没领会要意,眼见机缘要溜走, 逼得鲲鹏、冥河狗急跳墙。
怀璧其罪,从来都是场无妄之灾。
红云心再大,在生死边缘转过一圈后,也想把这块烫手山芋扔出去:“那不然,我将它送给你?”
他连准圣还不是,证不证道混元真没所谓,要紧的是自己头顶上的大好脑袋。
“你是想害我五庄观在洪荒除名?”镇元子瞪眼
红云不由得急道:“你看,你都不要,谁还肯接受者烫手山芋?”
感情,红云这完犊子玩意儿是把镇元子当废品投放点了啊。
若不是多年感情在,镇元子当下便要把他扫地出门。
思及对方素来欠奉的脑子,他也没怪罪:“五庄观说到底庙小,容不下成圣的大机缘,与我来说一样是祸端。不过真说起去处,我倒是能指点一二”
红云原以为他又要说风凉话,未曾想真有法子,眼前一亮:“快快说来”
镇元子略一点头做付道:“近在眼前”
红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边上思考人生哲理的苏北和太一,心底忽地灵光一闪,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怎么没想到啊”
“莫不是,你要把紫气给我们?”苏北被红云灼灼目光惊骇到
红云扭着一张苦瓜脸道:“不行吗?我信得过的诸多好友中,唯有你能担此大任”
要论眼下谁有本事留住紫气,眼前两人应当位列前茅。
太一实力强劲,只要不是圣人恬不知耻违背天道规则出手,洪荒没有能奈何他的,加之其身后背靠整个洪荒大势,掌管天下群妖,外头即便知道紫气在他们二人手中,也不敢再打主意。
红云与太一不相熟,但他与苏北有情谊在,只要小北应下,相当于同太一应下,两者异曲同工。
苏北:......
感情你祸害不了镇元子,现在改换我呗?!这都是什么损友。
他已入生死境,无缘圣位,拿着也是暴殄天物,倒是太一离圣位只差临门一脚,不妨能试上一试。
洪荒如今圣人聚头,推算下一场量劫大致便在这前后千百年里,此劫应在巫妖两族,按照后世流传的神话,太一身为妖族东皇,最末是要与祖巫的十二都天大阵同归于尽。
以往妖族是兴是亡,在他眼中没有多大区别,不过都是一场因果轮回而已。太一数次以身相救,且为的他毫不犹豫与妖师翻脸,自己若还无动无衷,参悟的怕是无悲无喜的无情道。
鸿蒙紫气是天定的命数,说不定能打破必死的僵局。
都来怎么说跟他也是有血缘干系的,他如此行事,只是单纯不想都来将来没个族中长辈而已。
有些事一旦放在心上,便不由得深谋远虑、瞻前顾后。
“太一,你收下吧”苏北晓得太一脾性,最稀得打感情牌:“当救我与红云一命,来日我们必定重谢”
红云见苏北帮自己解包袱,连忙附和道:“望东皇能成全我二人心愿”
“好”太一静默半晌后,点了点头。
“哈?”这就同意了?
苏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长篇大论腹稿都打的差不多,结果一点没用上。
红云交出紫气的时候,脸色如释重负,末了手还在衣角上揩了几下,不晓得的以为他刚刚摸的是什么脏东西。
一切细微尽看在眼里的苏北:......
大兄弟,你这么一整,他有种劝人收翔的负罪感。
因的这份愧疚在,招呼太一的时候便显得非常热情,为的弥补心底的愧疚。
太一眉头微皱,他不太喜欢苏北故意讨好他的模样,间隙想起方才他细眉并拢,眼中希冀的神色,不由得喉结紧了紧。
方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大体是不想看见那双眼中希冀破灭。
即便往后妖族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也没太过犹豫。
五庄观不像后世翻拍的影视剧一样,不许食肉,镇元子不谈不贪口腹之欲倒是实打实。
许是神话里红云身死,观内没有旁人来打搅,仙人能不食五谷,渐而才生出那般规矩来。红云此番得救,又摆脱了紫气带来的灾祸,观内一时热闹的紧。
从酒窖内搬出多年珍藏的好酒,苏北也没闲着,镇元子观内食材不丰,做不出什么山珍海味来,索性便幕天席地烤肉,就着陈年烈酒,又别是一番滋味。
“难得镇元子他不抠搜,舍得拿出珍藏多年的宝贝,今日定要不醉不归”红云呷了口海碗,满脸舒坦。
“若你酒后有德,我何故要拘着你?”
红云哪里能晓得自己酒后如何无状,一口咬定是镇元子污蔑自己:“便是你好气”
镇元子懒得搭理,红云每回喝上酒都是如今的一副德行,见了碍眼。
“吃吗?”苏北扬了扬手里烤熟的炙肉看向太一,见他点头,用竹箸扯了下来,放在他身前的盘中:“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好告诉我咸淡”
肉是拿五庄观后山圈养的凶兽肉,上头刷了灵蜂产的蜜,又添类似于后世孜然、花椒的灵果粉,盐浆果捣碎的汤水,有些像浸泡的盐水,随着翻转一点点渗透进肉里,蜂蜜烤后有丝丝甜味。
因是天生地养,肉格外滑嫩,不老不柴,又经过大火烤出油脂,刺拉拉的冒热气,尝起来咸香、间或有些麻舌,格外的受鸟喜欢。
都来能吃上两只齐人高、三尺宽的凶兽烤肉。太一自然能吃的更多,他没反复吃,品尝一块得知滋味后,再吃了两块便停下竹箸。
“莫要管我,你且自己吃着”太一见他忙活的团团转也没吃上一口。
“好”大伙对烤肉并未太执着,要紧的还是喝酒,苏北也不想累着自己,就着手边的酒碗大口吃肉,时不时跟耍起酒疯的红云干一杯。
“我跟你说,这酒便要大口喝才有滋味,小北,你是救过我两次的朋友,往后我红云这条命归你,要我做只要吩咐一声,我定然照办”
苏北此刻酒劲儿上头,舌头有些捋不直:“当然,以后有的是地方能用上你,可记住今日说的话,不准反悔!”
红云点头如捣蒜:“自然不能”
怪别说放下许久,再吃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嘴,好酒好肉,喝到后头,苏北头重脚轻,眼前重影叠叠。
红云烂醉如泥,还不忘喊着喝。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身体被架了起来,有道臂腕掺着自己走,他能嗅到对方身上熟悉感,因而没有挣扎抵抗,拿脖子穿花绕树,做了个树倒猢狲的熊扑,挂在太一身上。
“怪别说,你长的是真的好看”伸出手在看不清轮廓的脸上,胡乱辨认,苏北赤咧咧的笑。
酒后竟狗胆包天的在一只成年金乌跟前不知死活胡来,全然忘记自己还有生蛋的本事。
“白瞎你一张帅脸,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太一托扶着苏北的背,唯恐他一个不慎摔在地上,听到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由得愣住。
白瞎?帅?果真醉糊涂了,净说些疯言疯语。
太一眉心填满无奈,他笑道:“也就你敢在本座面前如此放肆,怪我还许你不知轻重”
抱着人回房,镇元子安排的住处倒是颇为清净。小院白墙,庭院闲情雅致的栽种许多奇花异草,银月如盘,月华静谧。
太一打来水为苏北擦洗。夜里更深露重,井水有些凉,他用法力微微温热。
此刻若是有仙妖见到东皇用焚毁天地的太阳真火热洗漱水,怕是要自扣眼珠。
搽脸时能见他眉眼处缱绻的温柔,太一一举一动都异常小心翼翼,宛如捧着举世珍宝,唯恐出差池。
而后替其褪去鞋袜,掩完被角,便要起身离开,手豁然被攥着,不着防备被用力一带。
有温柔风卷着耳畔说:“你等等”
太一脊背崩的僵直,突如其来的状况,他大气不然轻喘:“别胡闹,快安寝吧”
醉酒委实不是好东西,让人连情绪都控制不住。太一费尽浑身解数,堪堪压下心头泛起的异样,谁知苏北似觉此撩拨不满意。
只以为这是在做梦,睁眼时见太一温柔给他掩被角,必然是梦了。
太一那张正儿八经的脸怎么会干这种事。只是自己为何会做这种梦,苏北不得而知。
但他想,既是梦中自己怎么也不能放过这一绝色,梦外他有所顾忌,梦中便有些肆无忌惮,毕竟太一长相太和他心意了。
顺着他眉宇落下一吻,而后像是得了侥幸的狐狸:“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太一:......
原本渐平的心海再起涟漪,没等他做出反应,苏北的攻势劈头盖脸而来。
从额角,眉梢,眼尾,鼻尖,并带着蛊惑的语调问:“是不是喜欢?”
唇瓣悬在咫尺之间,太一说是后,骤然没了后续。
唇齿间,苏北的声音有些空远:“我也很喜欢你”
太一觉得自己如坠云端,做着一场痴心妄想的梦。
奇异的触感让他旌旗摇曳,没有半点矜持可言,混沌从尾椎骨蔓延至整个识海,浑浑噩噩愣由对方牵着鼻子走,堂堂圣人之下第一人,便由着旁人摆布。
二人意识紊乱,藏在太一体内的那缕鸿蒙紫气像是受到莫大牵引,霍地分岔成两道.
一则顺着太一的脉络遁入识海,另一则由合和处,传到苏北的识海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dol了
三更完毕
第24章 诡异的梦
苏北意识回笼的时候, 差点以为自己又穿了。
眼前骤然一片大白, 电光火石, 刺的他眼珠子生疼。
剧烈的眩光后遗症过去后, 他才察觉到自己有违生理性的行为, 他眼睑合不上,准确来说,他没有眼睑,而且五官除了眼睛,剩下的几个集体罢工。
眼尾扫见周围环境,他大致摸索出来, 这儿并不是镇元子古色古香的道观, 反倒是有些像后世企业里的会议大厅。
至于为何说好像,因为列位在席的人,桌案上没有会议文件、笔、会议电脑,投影也没有,甚至连表示尊重的水,都没有准备。
只能称一句, 奢华的会议桌,残漏的会议。
横跨整个洪荒时间洪流,苏北想不出来,谁能有本事, 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反应下,偷天换日,瞒过太一、镇元子他们。不过, 作为穿越者,他出现在洪荒本来就是件离谱的事,所以苏北适应的很快。
很快,他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视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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