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有些渗人的沉默过后,谢余辰开口,声音低沉:“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话?”
容曜抬头,对上对方没有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起身:“你等一下。”
他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打开了那天的录音放到谢余辰面前:“我录音了,他之前找我就跟我说坦白了,想让我向你开口。”
谢余辰接过,没有听录音的内容,他在容曜的脸上看不到撒谎的神色,也找不出容曜会背叛他的理由。
容曜只有他可以依靠,其他的途径,不管是在林家还是靠他自己,都是寸步难行,而这也是谢余辰手中唯一的筹码,而现在他赌赢了。
胜利者的脸上压制着不太明显的喜悦,他看向有点诧异的容曜:“那么你要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容曜疑惑道:“你不听一下吗?”
“没有这个必要,你不会骗我。”谢余辰露出胜利者的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所以你的要求是?”
想找林海生的下落并不难,容曜等到谢余辰的消息时仅仅过了一周。
“现在在一家瑞士的疗养院里,林仲在他身边安排很多眼线,想要见到他的话要等一等。”谢余辰语速适中,听起来有不小的把握。
但容曜还不是很放心,待谢余辰说完后又有些不安地问:“这件事的把握大吗?”
电话里传出轻轻的、令人安心的笑声,谢余辰说:“阿曜,你既然选择相信我,不我就会让你失望。”
谢余辰对找到林海生这件事十拿九稳,当初谢商在瑞士投资了一家规模很大的福利机构,疗养院也在其中之一,设备先进,环境优美,最重要的是地点也十分隐蔽。而这所疗养院接收的也大多是来自中国的患者。谢余辰拿到资料的时候心里已经尘埃落定,替换掉林仲的大部分眼线并不是难事。
容曜的考试在一周后来临,过程还算顺利。出考场的十分钟后,黑色的卡宴低调地停在对面路边,后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一张似乎很久不见的英俊面庞。
谢余辰在车里朝他招了招手,容曜才发现这些日子似乎都没有仔细看看他,一时之间心头有点酸,他在原地站定片刻,很快地,又把单肩包往上提了提,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大步朝他走去。
卡宴在考场门口停留有些惹人注目,容曜上车后很快关上了车门。谢余辰递了一杯奥利奥波波冰给他:“奖励。”又问:“考得怎么样?”
容曜挺高兴地接过来,说:“还好。”
想到迈过了这个坎儿,他心里还是轻松了一些,拿起奶茶吸了一大口,红红的嘴唇很像樱桃果冻,谢余辰帮他擦了擦嘴,嘱咐他慢点喝。
容曜当然没有忘记当前要紧张的事情,这一周谢余辰怕他分心,告诉他林海生那边自己会安排好,等考完试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每天忙得见不到人,也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容曜想好开场白,刚要开口,对方却先他一步:“后天飞瑞士的机票我定了,你那天有什么安排吗?”
容曜愣了一会儿,发掘出话里的意思,但又不确信似的问:“爷爷身边的人被安排好了吗?”
谢余辰闻言转身看向他,沉默了几秒,问:“你不信我?”
容曜马上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太突然了。”他有点责怪地说:“你甚至没有提前跟我说过什么。”考试结束的激动和现在的激动重叠起来,他感觉心率过快,赶快低头喝了一口奶茶冷静下来。
谢余辰朝他笑了笑:“只是担心你会分心。”他握住容曜的手,宽大的手掌让人感到踏实,手腕处触感微量,是曜石手串散发出的温度,容曜的体温让它变得稍微暖和一些,谢余辰对此时的一切感到满足,又说“公司那边这件事情也亟待解决,不会拖得太晚。放心。”
容曜点头,靠在后座上,手稍稍回握住谢余辰的,今天的天气不错,他相信春天很快就会来。
三月的瑞士还有些冷,在去往疗养院的路上容曜打了个喷嚏。谢余辰闻声转过身帮他把围巾系紧了些:“从这里到疗养院大概要三个小时,先睡会儿吧。”说完又嘱咐司机把温度调高了些。
容曜可能没倒过时差,天气阴沉,四周划过的是绿色的草原和雪山的风景,他靠在谢余辰的肩上,可以闻到令人安心的木质香味,闭上眼睛都是一会儿即将面临的情景,紧张又难以言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甚至不确定对方是否会记得自己,一切都很难开口。
想着这一切,加上未消的困意,他很快进入了睡眠。
谢余辰看着怀里人睡着时依然有些皱起的眉头,有些心疼,调整了下姿势,把人抱紧了些,让怀里的人可以舒服一点,昨天容曜在飞机上没怎么睡,脸色也不太好,在休息站时,谢余辰让李川去买了杯热牛奶给他喝。
“还有多久啊?”容曜小口喝着牛奶,声音还有点哑。
谢余辰轻声说:“快了,别睡太沉,一会下车容易感冒。”
“嗯……”容曜只是敷衍地答应了一声,又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谢余辰亲了下他光洁柔和的侧脸:“小瞌睡虫。”
到达时已经是下午,容曜下车环顾四周。
疗养院的规模很大,前面的公园里有很多护工陪着老人们散步或者晒太阳。周围环山,四周大多是天然的湖泊和草原,远山白云,各种颜色交织凑成一副优美的风景油画。
但现在他们没有时间欣赏风景,
从隐秘的侧门走出来一个中年的中国女人,脚步很快,来到他们面前确认道:“我是李可,请问是谢先生吗?”谢余辰点点头,女人打量了下四周,确认没人后才带领他们从后门进入。
道路相对隐蔽,好在人少,李可把他们带到一个单独的加护病房后并没有急着开门,她降低音量:“林先生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记忆力也偏差,可能和之前服用药物有关系,今天照顾他的护工休假,但是各位也要尽量快点。”
容曜点点头,心跳得有些快,谢余辰握了握他的手,安慰他不要过于紧张。
推开门时,迎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看到一个伛偻的背影迎着光坐在轮椅上,背影看上去干瘦脆弱。
容曜轻轻地叫了声“爷爷?”
老人闻言有轻微的颤抖,发出嘶哑的声音,努力地、艰难地想要转头看他,行动十分迟缓,李可把他的轮椅转向他们,容曜这才看清林海生的样子,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他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
“他们一直给他服用药物,对身体和精神都有一定的伤害性。”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挺拔高大的长辈大相径庭,林海生的眼窝深陷,皱纹纵横在并没有多少脂肪的脸上,很像干枯的老树,被耗尽营养弃置在隐蔽角落里。
浑浊的眼睛稍稍湿润,林海生似乎认出了眼前与记忆中那个可怜的孩子容貌相似的年轻人。
“阿曜?”林海生发出嘶哑的额声音,身体前倾,目光定在容曜脸上,再次确认道,“是阿曜吗?”
容曜的眼框不由自主地被浸湿,不知道是因为多年的生活积攒的难过和委屈都在林海生面前爆发,还是因为这个曾经在林家的唯一给他庇护的人如今如此凄凉的下场,
他在原地攥紧拳头,呼吸有些困难,钉在原地。
谢余辰环住他的肩膀,鼓励地抚了抚他有些单薄的后背,感到对方身体微微颤抖。
容曜平静了一会儿,缓缓走过去,蹲下身仰视着这个曾经冠绝b市的老人。
干枯如枝桠的手触感粗糙却温暖,林海生此时意识清醒,混乱的回忆中浮现往日情景,声音里满是愧疚和心酸。
小容拿出试卷:也太简单了,好无语哦
第24章 “他们在一起过”
谢余辰再次接到林氏经理人的电话时已经近三月末。
林仲一天不肯承认已经被人知道的真相,谢氏就一天不提供资助。
“如果林仲不肯出面,只让你一个经理人来谈这件事情的话,”谢余辰转动手中的钢笔,语气冰冷,“那我奉劝他不要幻想让谢氏提供帮助。”
“谢总,这……”
谢余辰不等对方说完便挂掉电话,心情不怎么愉悦。
两千万对于谢氏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他要耗着林氏,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三月末的天气变得暖和。
容曜结束家教活动回到家时有些意外谢余辰居然在家:“你今天好早。”
谢余辰穿着家居服,看起来年轻很多,正在看着自己的综艺节目:“嗯,公司没什么事情就回来了”
容曜看到谢余辰在银幕上面对女嘉宾时有些畏缩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样肢体都有些不协调。”
谢余辰削了一个苹果递到他嘴边:“这女的老是往我身上靠。”
“她身上还有很难闻的香水味,”谢余辰嫌弃地说,“拍戏的时候也喷,每次和她对戏都很难受。”
容曜想起来他跟自己提过同组的女演员,好像叫秦嘉,咬了一口苹果:“她是主演吗?”
谢余辰说:“女一号。”
“唔,”容曜仔细看了看荧幕上的秦嘉,身材玲珑娇小,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是大部分男生都会喜欢的类型,有那么一刻觉得手中的苹果难以下咽,他转头问谢余辰,“那你们是不是还要合作。”
“不知道,希望不要有,”谢余辰说完后,托腮看着容曜,一双尾部上翘的眼睛笑意盈盈,凑上去轻轻问道,“那你很在意吗?怕我跟她走得近?”
容曜白了他一眼,“幼稚……”刚想反驳说自己只是好奇时,对方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余辰拿过手机,看到来电人时眉头微皱,犹豫了几秒就接了起来。
“小恺?”
谢余辰并没有避讳容曜,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可以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对方的语气有些急,容曜听到谢恺的话语,猜想对方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
他主动起身去一旁的吧台旁倒水。
“有线索吗?你确定是在a市的赌场吗?”
零零散散听到几个关键词后,容曜并不能将这些东西跟自己建立起联系,猜想谢恺可能是在某个赌场输了钱,找自己的哥哥擦屁股,毕竟谢恺在富二代的圈子里小有名气,是出了名的二世祖,头脑也不灵活。
“嗯,他还不知道,一会儿我去告诉他。你先别回国内了,在国外老实一点。”
谢余辰挂了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容曜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把切好的水果放到桌子上。
谢余辰没有动那盘水果,不怎么犹豫的告诉容曜:“刚才小恺打电话说,林易现在有线索了。”
“?”
容曜一时有点懵,心中纳闷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建立的联系,于是说:“为什么是谢恺告诉你?他跟林易认识?”
谢余辰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头,很淡定地说出了让容曜大跌眼镜的话。
“他们在一起过。”
容曜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件事情连我也感到惊讶。”谢余辰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小恺之前在英国留学,林易去英国做了一段时间的交换生,正好是同一个学校。”
谢恺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但好在虽然人傻钱多,本性却纯良。
林易本就看中了他背后的谢氏,巧合之下又知道了他的性向,于是主动搭讪示好,两人很快就擦出了火花。
容曜突然想起在谢家参加生日宴时去花园里听到的暧昧声响,联系起之后谢恺的慌张离开,那二位主角应当就是谢恺和林易了。
他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又听谢余辰继续说:“小恺虽然脑袋不好使,也没傻到被人骗了还帮忙数钱的地步,发现林易不是什么善茬以后就提出了分手。”
接下来容曜就想到了谢余辰在电话里提到的赌场等信息,把大概的经过猜到了十之八九。
林易从小娇生惯养,性格乖张骄纵,楚苹和林仲从来不在经济上管制他,所以林易一有不满就会去挥霍手里的钱,生气时就去疯狂消费。
“所以他因为情伤就去了a市的赌场?”容曜对上谢余辰冷静的眼神,突然想到,“所以那两千万可能是?”
谢余辰点点头:“我怀疑他拿去赌场了。”
容曜心里没有感觉到太诧异,还有些好奇林仲知道这件事情时的表情,但相比起来,还是林易和谢恺的事情让他更感兴趣:“唔,那还需要查一查。”
说查几乎立刻就查了,短短几天的时间,谢余辰还要和林氏赛跑,如果对方提前动了手脚,就失去了一个可靠的砝码。
容曜给林仲打过电话,对方的态度明显是已经失去耐心。
也隐约提到了林易,林仲似乎真的不知道林易在哪里,在电话里暴躁焦急地问容曜是不是知道林易的下落。
容曜说:“不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是您最清楚吗?”想了想又用可怜的语气恳求他,“如果找到林易的话,爷爷会没事吗?”
对方冷哼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在收到下属发来的有关林易和a市赌场的额交易额的账单时,谢余辰刚刚和容曜看完林易进出赌场的视频,
做派依旧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浑身散发着混蛋的气质,跟他老子如出一辙。
容曜看到林易赌输后揪着一个人的衣领要开打时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滑稽可笑。
账单上的数额就不止两千万了,他输在赌桌上的钱比资本更多。
容曜看着最后的数目还是有点震惊,他在心里数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数错位数:“怎么会输这么多……”
谢余辰揉了揉他的头,淡定道:“在赌场上并不少见。”又说,“王显如果少去几次,他爸爸都能多开发几亩地了。”
容曜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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