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卓景有自知之明,开始并没有凑上来,只把全部空间都留给那对腻歪的夫夫。
可是他在后面看着看着,总觉得那边的发展不太对劲,尤其是从他的方向,正好能看见柳岑徽的表情。
那张被面具遮住大半的脸,此时满是煞气,眼中的暴虐亦是一点点攀升。
卓景心说不好,下了车连车门都顾不上关,便大步走过去。
“......那你是什么意思,宁宁你说清楚,张开嘴,你给我说话......”
傅宁被他逼得眼泪汪汪,嘴唇不断颤动,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会“灰灰灰灰”喊个不停。
“老板!”卓景朗声打断柳岑徽的碎碎念,随着柳岑徽猛转头,卓景被那转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白吓了一跳,“老、老板......”
柳岑徽不说话,直生生地看着卓景。
片刻过去,卓景后退半步,脸上勾出一抹牵强的笑,小心翼翼地说:“老板您看这在外面,难免有人经过......要不先上车吧,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先回家缓一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就在卓景话音刚落,两个结伴的女孩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其中一人好奇地看来,不巧正看见柳岑徽的满脸阴鹜,瞬间吓得缩回脑袋,还小声惊呼了一句。
对此,柳岑徽阴沉沉笑了两声,并不作评价。
就在卓景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柳岑徽突然轻咳两声,面上那些诡异的阴寒也尽数收敛,转眼间,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严肃稳重的总裁大人。
他转头抓住傅宁的手腕,言辞温和:“宁宁累了吗?我们回家吧。”
他这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傅宁一时间搞不明白,只好点了点头,软糯糯地应一句:“好,都听灰灰的。”
回去的路上,卓景很自觉地升起了汽车前后排间的挡板,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只在最上面留了一点缝隙用来听后面的动静。
这可不是他八卦看老板老板年的私事,主要还是柳岑徽刚才的表情太恐怖了些,他着实担心会出意外。
所幸卓景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上车不久,傅宁突然打了一个哈欠。
柳岑徽转头看他,只见傅宁的眼眶又红又肿,生理性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被傅宁不耐烦地抹掉。
“宁宁哭了多长时间?”柳岑徽把傅宁揽进怀里,随口问道。
傅宁再一次被禁锢,他先是抬头看了眼柳岑徽的表情,见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脑袋埋进柳岑徽胸口,声音有点模糊:“没有哭......就是睡醒了找不到灰灰了,宁宁有点害怕,可宁宁没有哭。”
柳岑徽自动解读,这是从睡醒哭到现在就是了。
“这样啊。”他淡淡地应着,把傅宁的脸抬起来,屈指在他眼下不轻不重地按揉,“是我不对,忘记安排宁宁了,你也看见了......办公室里出了点事,我实在没顾过来,抱歉。”
“那灰灰为什么又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提及这里,傅宁有些胆怯,抱着柳岑徽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柳岑徽很是坦然:“哦,那是他们找我问话,就跟上次一样,问完就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嗯嗯!”傅宁猛点头,似乎有点劫后余生的窃喜,“灰灰是好人,好人是不会被抓起来的!”
“好人吗......”柳岑徽把这几个字在嘴边含了许久,发出一声嗤笑。
傅宁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讽刺,不经意间想起刚才在警局外的事情,他难免后怕:“刚才灰灰好可怕,你吓到宁宁了。”
正说着,他不爽地抬起手,翘起小拇指在柳岑徽胸前戳戳戳。
这一回,柳岑徽只笑,一直笑到傅宁不高兴地鼓起嘴,想从他怀里挣开,这才听见他阴阳怪气道:“这就怕了?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宁宁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
“什么呀!”傅宁眉头一皱,听闻此言极为不赞同。
他懒得把手抽回来,直接用脑门在他下巴上磕了一下,随后才不悦道:“灰灰不要胡说,你是最好的,才不是那个样子,宁宁最喜欢跟你在一起了,怎么会后悔呢?“
柳岑徽并不领情:“所以你更喜欢平时的我,而不喜欢刚才的我是吗?”
一边问着,柳岑徽眼睛微眯,看着傅宁头顶的发旋,好像只要傅宁的回答稍不合心意,他就能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傅宁皱着眉想了好久,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还好吧,我都可以啦,只要是灰灰,不管是可爱的灰灰,还是讨厌的灰灰,帅气的灰灰,丑丑的灰灰,包括生气恐怖的灰灰,只要是你,宁宁都很喜欢的。”
至此,柳岑徽才终于发出一声正常点的笑。
两人鸡同鸭讲了许久,柳岑徽身上的阴郁气息稍微浅了一点,傅宁被他按头压在怀里,一时间看不清柳岑徽的表情,也没能发现柳岑徽的不对劲。
而此时,柳岑徽满脑子都是傅宁刚才的告白,他的大手不住在傅宁背后抚摸,眼神一暗,不禁想到——
宁宁这么喜欢我,定然是愿意......陪我下地狱的吧?
两人抵达别墅后,外面已经彻底暗了。
卓景跟柳岑徽确定好明天的行程,便开着柳岑徽的车离开了。
陈伯早早就等在了门口,见人回来,急急忙忙迎上去,他的老脸上全是忧心,甚至顾不上傅宁,只围着柳岑徽打转:“少爷你还好吗?夫人没有伤到您吧?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短短半天,柳氏总裁办发生的命案已经传遍了,陈伯从熟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吓得险些心梗。
然而柳岑徽无意回答,他牵着傅宁,另一只手按了按额角:“陈伯,我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啊?”陈伯一愣,满腔的担忧无奈被拦截,他讪讪地应了一声,到底不好说什么,只好放任两人转弯走去卧室。
但让柳岑徽没想到的是,他用来应付陈伯的一句话,却被傅宁听进心里。
这刚一关上卧室的门,柳岑徽才拆下领带,只见傅宁一下子扑上来。
“宁宁?”柳岑徽不解,却见傅宁手脚麻利地给他解开衬衫,又一把扯下腰带。
傅宁把从柳岑徽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扔到一边,一边走向衣柜一边说:“灰灰你快把裤子脱掉,我给你拿睡衣,我们快点睡觉!”
“睡什么觉?”
傅宁头也不回:“你累了就要睡觉呀,灰灰别怕,有宁宁陪着你,你不要害怕,明天就都好了!”
柳岑徽无言,只好放任傅宁给他套上睡衣,然后一路推到床上。
“你......灰灰你睡觉。”傅宁不敢跟柳岑徽对视,只好无措地把人按下去,反手拎过被子,不由分说地把柳岑徽尽数包裹起来。
他小心地掖好被角,从头到脚按好全部缝隙,就连柳岑徽的两条胳膊都塞到被子底下,只给他留出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而柳岑徽也继续放任他的动作,唯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傅宁,直把傅宁看僵了。
傅宁愣愣的:“你、你睡觉,不要看宁宁了。”
“嗯。”柳岑徽嘴上应着,身体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在傅宁刚坐下,柳岑徽的手突然伸出来,一把将傅宁拉到,两人瞬间变成叠在一起的姿势。
“啊!”傅宁被惊到了,“灰灰你干嘛?”
下一刻,只见柳岑徽在他嘴角亲了亲,满眼的柔光仿佛要溢出来:“宝贝,宝贝宁宁,宁宁最好了,你一定是愿意陪着我的是吗?”
“陪着你做什么......”
“陪着我下地狱啊!”柳岑徽说的很轻松,“宝贝不怕,活着难,死掉却是很容易的,一点都不疼,一闭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宝贝别怕,我教你......”
第79章 我想和你一起变成老爷爷
傅宁的脑袋被柳岑徽死死按在胸前,越发稀少的空气让他人不住挣扎起来。
“唔唔——放开我唔......”
柳岑徽仰头看着天花板,他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就像濒死之人的释然,又夹杂着三两分的生无可恋。
半晌过去,傅宁实在忍不了这种难受的姿势了,他张嘴“嗷呜”一口,只见柳岑徽身体猛地一颤,不等傅宁挣脱,他先把人推出去了。
“嘶——”傅宁那一口咬得很重,更巧的是,还不偏不倚地咬在了柳岑徽左胸乳|头上。
那酸爽的滋味......
柳岑徽面目扭曲,龇牙咧嘴地对傅宁嘿嘿两声,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
“那个......”傅宁尤不知道自己闯了祸,正大口呼吸着,重新享受大量空气涌进肺里的畅快。
“干嘛?”柳岑徽的语气不是很好。
傅宁挠了挠脸,小声嘀咕:“你不要坐起来呀,灰灰乖,乖乖睡觉,你要做个好孩子的......”
“呵!”柳岑徽冷笑,“我要是不乖呢?”
傅宁低头:“你不乖我也没办法呀......那你就不乖吧,宁宁自己去睡了。”
说完,傅宁欲起身去洗漱,不想还不等站起身,柳岑徽就从后面拉住他。
“你想去哪?”阴测测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傅宁跌坐在床上,身体微微后仰,两手撑到柳岑徽腿上才稳住身形。
柳岑徽旧话重提:“宁宁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愿意陪我去另一个世界吗?”
“我跟你讲,另一个世界是很美好的,那里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没有讨厌的人,没有讨厌的事......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那是人人都想去的天堂......“
“可是宁宁觉得现在就很好了啊!”傅宁打断他,反驳道,“宁宁也很喜欢这里,这里有陈伯,有老顽童爷爷,有很多喜欢宁宁的人,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这里就已经很好了。”
柳岑徽摇头:“但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去另一个世界,宁宁你就说吧,你愿不愿意陪着我一起去?”
从他出来到现在,已经一而再再而三,明说也好暗说也罢,总归话里话外都是要走。
傅宁是傻,可不代表他不会问:“那、那要怎么去?”
“很简单!”柳岑徽面上出现一抹喜色,他转到傅宁面前,“我知道宁宁你怕疼,但我知道有一种药,就疼一小会儿,很快就能死掉了,你愿意试试吗?”
“死掉?”
“是啊!”柳岑徽满脸兴奋,狠狠点了点头。
傅宁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他恍惚中低下头,沉默很久才重新抬起来。
他好像没察觉到异样:“灰灰,你还喜欢宁宁吗?”
柳岑徽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吗,但他还是肯定回答:“自然,我最喜欢宁宁了,你也最喜欢我是不是?”
“是啊,最喜欢灰灰了。”得到柳岑徽的认同,傅宁总算能放下心跟他一板一眼地讲道理,“那你要好好听宁宁说话,不然就是不喜欢我了!”
柳岑徽眉角稍皱,到底还是挂念着傅宁,只好勉强点点头:“好,你说。”
“宁宁不想死掉,死掉就没有办法出去玩了,也不能吃好吃的小蛋糕了,甚至都没办法做灰灰觉得快乐的事情......灰灰,我们不要死掉好吗?”他拉住柳岑徽的手左右摇晃。
“这个恐怕不行。”柳岑徽为难的摇了摇头。
可傅宁也是很坚持:“那灰灰不是最喜欢宁宁了吗?你喜欢我肯定要满足宁宁的愿望呀,宁宁还是想活着,不想死掉去另一个世界,灰灰你就答应我吧!”
傅宁来回晃着柳岑徽的手臂,左右离不开一句“不愿意”,时间缓缓流淌,柳岑徽也开始焦躁起来。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陪我!”直到柳岑徽的耐心彻底告罄,他猛地一挥手将傅宁打开,像只困在笼子里的凶兽,起身慌乱地围着床头走来走去。
“你就是不想陪我,就是不想陪我......活着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的......没一个好东西,根本就没有人真心待我,包括、包括......包括你!”柳岑徽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倏尔停住脚步,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傅宁。
诺大的卧室里,一时间只有柳岑徽粗重的喘息。
片刻沉默后:“你是想打我吗?”傅宁跪坐在床上,仰着下巴悄声问道。
柳岑徽不语,继续用一双煞红的眼睛盯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傅宁低头揉眼睛的瞬间,只见他身下突然湿了。
柳岑徽眼睁睁看着雨点大小的水珠低落在床面上,很快印染出大片水迹。
傅宁张了张嘴,抬头已是满脸泪痕。
“我......我以为你是在跟宁宁开玩笑的,可是灰灰你不是......”警局外面柳岑徽的话开始在傅宁脑海中回荡,他此时才意识到后怕,
“但不能死掉啊,我不许你死掉嘛!”好说歹说对方都不听,傅宁也开始撒泼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得满手都是就一把糊到柳岑徽睡衣上:“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是死掉!妈妈就是死掉了,然后宁宁再也见不到她了,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灰灰了,也没有宁宁了!”
“可是、可是我想......我想跟你活到好久好久以后,我们都有漂亮的白头发,还有长长的白胡子,我们要一起散步,一起遛弯,要是灰灰你走不动了,我还能背你呜呜......”
傅宁泪眼婆娑,一边抽搭一面说着:“人家的老爷爷老奶奶都好快乐,宁宁也想要跟他们一样啊!”
“灰灰,你不要死掉好不好,求求你了,别再说了......”傅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起来扒着柳岑徽,毫无章法地在他脸上亲吻。
他嫌弃柳岑徽脸上的面具碍事,索性把面具打下去,毫不在意面前的狰狞伤疤,虔诚地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吻痕。
“......我喜欢你,灰灰,我想跟你一起变成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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