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半晌,还是敖印开口道:“你先放我进去,咱们到里边说。”
白啾这才意识到他半边身子仍卡在窗外,忙使出吃奶的劲拉他进来,并没说半句废话。
他下意识的举动证明了一点,他是很欢喜敖印过来探望的。敖印意识到这个,心里自然高兴,他随便随便望去,一眼就看见床帐内凌乱的被褥,可知那上头躺着的人有多不安稳。
敖印微笑道:“你还没睡着?”
白啾脸红了,说道:“本来就快睡了,你一来又把我吵醒。”
敖印半点不信,那被褥上的折痕更令他遐想:也许小胖鸟竟把那床被子当成是他,在那做些不可描述的动作。
事实也是如此。白啾唯恐他发觉,忙岔开话题,“你要喝茶吗?我给你倒。”
敖印狡猾的说道:“是有点渴,但我不想喝茶,只想你帮我润润喉咙。”
白啾正在消化这句话的深意,敖印的唇便已靠过来,不由分说地伸舌进去。白啾迷迷糊糊这才明白,原来敖印是想亲他——真是的,说人话不行吗?害他每次都处于被动状态。
不过爱人间的接吻毕竟是舒服的,并且敖印说的不错,相当缓解口渴。两人唇齿相接的许多,白啾像吃了一枚酸李子般,下意识的分泌出津唾,又被迫咽了回去,也不知吞的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一吻既毕,白啾早就气喘吁吁起来,他的体力还是没自己想象中好。敖印得意的摸摸他的头,“你也学得越发熟练了。”
白啾脸颊发红,二话不说就去解对方的裤腰带,谁知敖印却忽然将他的手按住,正色道:“不可,明晚才是圆房之期,怎么能破坏规矩呢?”
说完便饶有兴致的观察小胖鸟湿漉漉的眼,以及委屈得涨红的脖颈。
白啾觉得这人真是坏透了,好端端挑上自己的火来,结果又不肯负责,天下有这样无赖的混账么?他看敖印比起偷鸡摸狗的贼盗好不了多少。
况且这下叫他怎么入睡?白啾清晰地感知到身下小小鸟的变化,它要是涨上一夜,这下铁定没法睡觉了。
敖印满意的看着小胖鸟眼圈渐渐发红,甚至要打起嗝来,这才觉得戏弄够了,遂大发慈悲地施以援手——真的只有手。敖印不肯破坏规矩,当然只好用别种法子来帮忙,不过他的技巧却出乎意料的好,小胖鸟很快就在他掌心纾解,发出满足的一声叹。
互利互惠才是为人处世之道,可轮到白啾为他疏散心火时,敖印却发觉他的技艺相当生涩,足可见这小胖鸟仍是很纯洁的,至少不曾背着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两人胡闹够了,敖印方脱靴上榻,抱着白啾的身子入睡。白啾从怀里鼓起两只眼睛瞪他,“你不回去么?”
明明说好要遵规矩,自己却又不照做,这是不是叫出尔反尔?
敖印亲了亲他的嘴角,含笑道:“快睡吧,你睡了我就走。”
其实白啾也是这么想的,大约是不惯独宿,这两天他独自一人待在宅子里总觉得瘆得慌,虽说他自己就不是人,却还是害怕天下间的妖魔鬼怪,白啾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救了。
敖印的到来正是时候,多一个人作伴,白啾自然就安心许多,遂乖顺的靠在敖印胸膛上。
敖印一手揽着他的腰,一边轻声问他,“上次成亲前夕,你都想了些什么?”
白啾答不上来,他的记性向来不大好,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他早就不记得了,只模糊记得龙宫那道旨意来得突兀,他满脑子只剩得冲喜二字:一个人连命都快没了,哪还顾得上情情爱爱的?
至今他仍觉得自己那时付出了相当大的牺牲,可是无须后悔。哪怕三殿下与书生真的是两个人,他也会坚持原有的决定:在他这里,生命比情爱更加重要,它是不可挽回的。
敖印惊奇的发觉这小胖鸟居然还有一点道心,也许他自己都无从意识,但正是这种对万物生灵的珍视予了他造化,大约正因如此,他才能领悟并修得人身吧?
敖印并没觉得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削弱,相反,他更爱他了,一个人连性命都不珍惜,怎么能指望他去爱人?
许是敖印的怀抱太过温暖,白啾的上下眼皮竟打起架来,不一会儿就陷入困顿。
敖印听着他那轻轻的呼噜声,心里只想发笑,本打算恶作剧的捏捏他的鼻子,看看是否会变调,结果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算了,既然明日是难得的好日子,且让他安心睡一觉吧,不然无精打采的可怎么成婚?
敖印吻了吻他的额头,紧挨着白啾卧下,继而阖上双目。
第31章 恶客
次早醒来,白啾便发觉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身旁人当然已不见踪影。现在是什么时辰?白啾匆忙去外间寻阿黑,结果发现这黑小子横七竖八睡得正熟,头发也乱了一大截,看起来更像刺猬了。
还指望他来提个醒,结果他却比自己醒得还迟。白啾此时也顾不得生气,连忙浇了一瓢水将阿黑泼醒,让他去看看迎亲的花轿有没有来,白啾自己则匆忙回到房内穿衣。
还好男子喜服的式样简单,用不着各种繁复的凤冠霞帔,不过白啾穿好这身衣裳仍费了不少功夫,亦且手忙脚乱。他有点懊恼,早知道不该催敖印趁夜离去的,他要是留下该多好啊。
这时候白啾才发觉,原来他早已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简而言之就是被宠坏了,以致于他离开敖印就什么都做不了。白啾不得不怀疑这位殿下是否故意为之,虽说他自己懒惰也是个问题,可敖印怎么能处处纵容他呢?
这会儿白啾早就忘却了自己在敖印面前的大吵大闹,转而一心一意的把责任往他人身上推,似乎恨不得斩断关系才好,尽管他心里很明白:只要敖印拿出两串糖葫芦稍作引诱,他一定又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哎,恐怕这辈子他都摆脱不了吃货的恶名了。
白啾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很快又自己调整了情绪:想太多无益,还是好好过完今天再说。
白啾遂理好衣领上的飘带,又照了照镜子,发觉自己还是称得上光彩照人的。而且这身衣裳剪裁合体,式样也很好,当时两人去裁缝铺中定制时,白啾提出寻常的大红喜服太过俗气,敖印遂从善如流采纳他的意见,在领口、袖口、腰际都镶上细细窄窄的淡金色滚边,纽扣则用纯黑色的玛瑙制成,果然更添风度。
那经验丰富的老裁缝见了都赞不绝口,说两位新郎官皆生得一表人才,新娘子见了一定会喜欢得紧——他愿以为是两家合办的亲事,后来得知两家原是一家,便说不出话来。
白啾回想起那可怜老裁缝目瞪口呆的眼光,仍忍不住要发笑,像他与敖印这样的新人的确是少有的,竟可说世无其二,白啾感到十分光荣。
好在时间虽然紧凑,省了化妆的步骤便能省不少功夫,白啾依然记得冲喜那日,他那个不靠谱的娘给他化成了大白脸加猴屁股,想起来便心有余悸,这回他自己来,索性连脂粉都不擦了,只喷了点新鲜的花露,好让气色看上去更生动些。
正好时辰已至,阿黑便承担喜娘的职责,亲自搀扶白啾坐上花轿。白啾惊奇的发现抬轿子的还是上次那拨人,也不知是他记错了,还是这些虾兵蟹将根本长得一样。
看来他没记错,因这帮人已窃窃私语,“不是说三殿下在京城纳了个二房么,怎么这二房跟咱们王妃长得一模一样?”
另一个则自作聪明的道:“这你就不懂了,人的喜好是很难发生变化的,殿下中意这一款,找二房也得照着王妃的模样找,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白啾在轿中听得满脸黑线,他没想到敖印办事也这么不靠谱,吩咐人办事之前都不解释一下么?却弄得他现在犯难。
白啾可不愿背负二房之类的名声,遂重重咳了咳,打断众人的闲聊,严肃认真的说道:“我就是之前那个冲喜的王妃。”
说完便放下轿帘,再不多管。
四下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还在消化那句话,有些懵懵懂懂,好不容易理出个头绪,却更加不解:所以说三殿下跟白公子结了一次婚又结一次婚?这两口子纯粹是有病吧?
不过,这也是他们自家的事,犯不着外人多管就是了。
花轿悠悠到了一栋大宅门前,龟相亲自出来相迎,还浓浓挤出一脸笑,似乎比当事人还要高兴。众虾兵蟹将不免暗暗佩服,难怪他老人家能坐上丞相高位,瞧瞧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他们是怎么也比不过的。
但,连龟相都自愿陪着三殿下胡闹,遂一个个正襟敛容,也做出新婚时的肃穆模样来。
白啾一进门,就看到敖印笔挺的站在一对龙凤花烛下,正轻轻望着他笑。白啾的脸腾地红了,蓦然想起昨夜二人类似偷情的举动,这么说,今晚便能正式圆房了?
敖印这回没带面具,穿着那身红黑相间的喜服,愈发显得仪容俊美,风姿潇洒。白啾忽然觉得心跳动飞快,宁愿敖印带上面具,这会子被他瞟了几眼,满脑子已晕晕乎乎,压根不知道该做什么。
龟相暗道一声美色误人,便将白啾轻轻往前一推,白啾模糊中便感到一人将自己的手握住,原来他已站到敖印身边来。
龟相整了整衣冠,又清了清喉咙,这才大步上前,唱道:“一拜天地!”
白啾其实并不能理解该做什么,只是任由敖印牵着,僵硬的目视前方,垂首拜下去。
“二拜高堂……”龟相又念。
白啾再次屈身低头,这回倒找出一点之前的感觉。说也奇怪,冲喜那日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如一场梦般,这回却不同。身畔的人影是清晰的,掌心的肌肤是温热的,白啾确实感觉到三殿下的存在,他是一个活生生的、健康的人。
而他很快就要成为生命里的另外一部分。
“夫妻对拜……”高亢的嗓音将白啾从神游中惊醒,他忙轻咬舌尖,振作精神,两只脚转了个弯,与敖印面对面地站立。
俯首刹那,白啾悄悄抬眼,想再看一看敖印的面容,谁知敖印也正在看他,两下里视线一交汇,各自脸上都有些热辣辣的。
龟相都替他们臊得慌,这两人真是的,还怕今后没工夫看么?偏做出这副你侬我侬的情状来,腻歪得要命。
罢了,既然当事人这般情急,龟相也就懒得多卖关子,遂大声唱道:“送入洞房!”
于是一群人乌泱泱的簇拥着新人进屋,又乌泱泱的退出来,连闹洞房这种陋俗都免了——听说三殿下准备了大几桌好酒好菜,就摆在外间大厅里,再不去可就被抢光了。
龟相摇摇头,不得不佩服三殿下颇具先见之明,一下子就把这些小鬼给甩脱了,等等,那些酒……里头可还有他的份呢!龟相遂大喝一声,飞也似的直奔出去,比旁人还冲的快些。
敖印侧耳聆听房外动静,不禁微笑起来,“总算将这老家伙骗走了。”
龟相是个好长辈,唯一的缺点是好奇心太盛,尤其爱管闲事,敖印可不想听墙角的竟是个老头子。
他扭过头来,却见白啾两手搁在膝上,默默地出着神,因笑道:“在想什么?”
白啾胡乱答道:“没什么,就觉得还挺新鲜的。”
比起冲喜那回晃晃悠悠去往龙宫的路上,他满心都是惶然与困惑,这回应对的却是一个确定的未来——但,真的如此么?固然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是情比金坚,如胶似漆,没得波折了,敖印的问题似乎还未解决,那瓶毒药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要害他?白啾才意识到,他与敖印的命途原是息息相关,而他对敖印也着实知之甚少。
他决定日后要多多关切他些,至少,也该尽到身为伴侣的职分。
白啾醒过神来,便发觉面前那只白玉杯里已注满了橙红色的酒液——据说是波斯国上贡的葡萄酒,难为敖印是怎么弄到的。
敖印仍在往下倒,白啾忙按住他一只手,愁眉苦脸道:“殿下,我酒量不好的。”
敖印微微眯眼,露出一抹惑人笑意,“哪怕孤恳求你,你也不愿陪孤喝一盏么?”
白啾看着他那张脸便觉心跳加速,又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
敖印便自顾自的将酒盏递到他手中,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道:“上回已吃过交杯盏,这次就不必了,咱们只管尽兴吧。”
他轻轻碰杯,白啾只得陪他一饮而尽,敖印熟极而流的又为他倒了一盏。
三杯酒下肚,白啾的脑子便混沌起来,亦且觉得身子发热,恨不得连外袍都扯下来。
他真个这么做了。
此时白啾才觉得有些不对,他身上着的寝衣不知何时已变成那套鲛丝织的,这鲛纱也奇怪,平日里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灯下烛影里看来,倒仿佛变成透明的一般。
他等同于浑身赤-裸的。
敖印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成果,昨夜正是他偷偷替白啾换了这身睡衣,否则小胖鸟若知道那鲛纱里头的关窍,是决计不肯穿的,敖印自然也就无法领略眼前这番情趣。
白啾已害羞的捂着脸,觉得面子都要丢光了,他倒没疑心到敖印头上,只怀疑自己是否出来得太急,匆忙间穿错了衣裳。
敖印体贴的起身,上前拥住他的胳膊,软语道:“好了,自己人怕什么羞,来,孤扶你上床躺下,看你都快要醉倒了。”
不消说,这一晚自是风光无限。白啾更没想到敖印几时变得如此渊博,他看了那么多话本子,也没想到竟有穿着衣裳的玩法——而且还不赖。
敖印任凭他反复质问,只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肃然——开玩笑,他敖印想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肯钻研,天底下的新鲜事还多着呢。
实则是敖印从那半车宗卷里搜检出这些冷知识,大约龙母交代下人的时候不够仔细,把些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不过,谁知道呢,这位娘娘素来开明得很,没准是故意让他增长眼界呢!
敖印-心安理得想着,抬手搂住小胖鸟柔软的腰肢睡去,这时候那身鲛纱当然已扒光了,因白啾说穿着睡觉硌得慌。不过敖印已认识到这件贺礼的妙处,兼具含蓄与洞察之美,想必以后还会常派上用场。
昨晚上兴到浓时可劲折腾,次早醒来白啾便吃了亏,他再一次下不了床了。
果然这种事还是该节制,否则古来那些昏君怎么都不长寿呢?
敖印见他神情懒懒的模样,忽然坏心大作,伸手去挠他的咯吱窝,直将白啾弄得忍笑连连,这才心情愉快的下床,准备打水来为小胖鸟洗漱。
19/25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