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宫墙,寝殿被侍卫团团包围,明明是守护皇城的禁军,此刻却成了助纣为虐的傀儡。
苏缱被困在寝殿像是待宰的羔羊,所有人都不再听他的召唤,他恐惧,无助,殿外的一切都变得不可知起来。
直到一个假扮成送饭宫人的暗卫溜进来,告诉他如今宫中局势大变,很快皇后就要辅佐二皇子登基,而自己将要作为侮辱使臣的罪人被送到歧夏听候发落。
明知是莫须有的罪名,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暗卫给苏缱换了衣服,要带他离开皇宫,逃到南边部落。然而就在离开寝殿的那一刹,苏缱却挣开对方的手,没命的跑向凉王府的方向。
他不能自己跑,他要带着苏北凉。皇叔待他如命,他绝不能背信弃义!
可等他到了凉王府,就被守株待兔的侍卫绑起来敲昏了脑袋。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
红色的纱帐外,他听到苏北凉和裴拉尔的谈话声。
“答应你的我都履行了。剩下,就是你欠我的。”
裴拉尔的语气早就迫不及待:“你这话说的,我何时言而无信过?放心,等我把他吃到嘴了,答应你的自会安排。”
苏北凉轻笑一声,看了眼身后的纱帐,“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多讽刺。
原来自己的舍命相救也会被他算计在内。
之后追上来的暗卫为了把苏缱救出去,被裴拉尔砍断了一条腿。温热的血流喷溅在身上,腥红的血光映着苍白的脸,血滴顺着额头渐渐滑落至眉骨,原本清澈见底的瞳仁变成了黑不见底的深渊。
这笔账他记在苏北凉身上。所以等他回宫抓到凉王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斩断了他的双腿。
欠一条还两条,连本带利。
这就是规矩。
他苏缱的规矩。
之后他更是想尽一切恶毒的办法折磨对方,可看着苏北凉生不如死的模样,他却还是不满足,就好像心里缺了一块,怎么报复都无法填满。
直到那个人爬上宫墙一跃而下摔得四分五裂,苏缱才明白,他想要的其实不过是苏北凉的道歉,是他对自己的真心悔过。
可惜的是,这个人自始至终对自己都无半分真心。
他想要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哈,多可笑……
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被窝,苏北凉还有点茫然,今儿小屁孩怎么起这么早啊,这一个月睡下来,他都快适应身边多个人的存在了。
苏北凉起床后被侍女伺候着洗漱更衣,进来收拾床铺的安公公看着凌乱的被子,一脸羡慕嫉妒恨,好恨自己不能变成苏缱上去滚两圈。
只能酸溜溜道:“殿下今年二十有七,是该考虑娶妃了,一直这么宠着太子,何时才能有自己的子嗣。”
娶妃?
苏北凉在心里苦笑,他在这里待多久还不一定呢,要是真弄回来一媳妇儿,要走到时候也带不走,留在这给原主不是自己绿自己么,再说以原主那个暴戾的脾性,说不定一怒之下直接给残杀了,他可不想祸害人家姑娘。
苏北凉拿起桌上的手炉,理了理衣领,“皇上病重,托我全力辅佐太子,近年歧夏频繁侵扰我国,北城防线一退再退。内忧外患,如今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娶妻这等儿女情长的琐事,还是容后考虑吧。”
安公公听出了苏北凉话中的搪塞之意,说的好像娶妻很麻烦似的,这些年都是这么一推再退,连比他小的易王和平王孩子都满地跑了,如今所有王爷中,只有苏北凉还孑然一身。
说是以国事为重,说到底原因还不是都在太子身上。
太子太子,又是太子。
唉,他怎么就那个主子命呢!
苏北凉走到后花园就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一停,那脚步声就停了。他一走,那脚步声立刻紧随其后响起来。还自以为很聪明没被发现,其实踩踏花草发出的声音,简直比她的脚步声还大。
这么粗心大意,一看就不是大人干出来的。
苏北凉:“出来吧。”
洛星九从后面的花丛里探出脑袋,手里捧着一个陶罐一蹦一跳的跑到苏北凉面前,笑眯眯的样子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皇叔~”
苏北凉问:“今天怎么有空跑来跟踪我了,不该去追你苏缱哥哥吗?”
洛星九伸出食指晃了晃:“跟了一个月我已经基本掌握规律了,单独跟他一定会被甩掉,但只要有皇叔在的地方,苏缱一定会出现!”
果不其然,两人说话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缱就从对面的长廊里走过来,看到站在苏北凉身边的洛星九,立刻掉头就跑。
洛星九哪能放过他,立刻拔腿追了上去,而且她光自己追还不够,还要拉着苏北凉一起追。
苏北凉一加入,两人绕着长廊两端两面夹击,苏缱是腹背受敌逃无可逃,只能被洛星九再次抓住。
“皇叔!”苏缱转头望着苏北凉,喊的咬牙切齿。
苏北凉笑得无奈:“这不能怪我,你怕星九,我也怕啊。”
洛星九一只手抓着苏缱的袖子,一只手把怀里的小陶罐递过来:“现在人都到齐了,就玩个游戏吧,一人抽一个!”
苏缱黑着脸不肯动,洛星九直接替他拿了一个,然后让苏北凉拿。
苏北凉也不知道这里面又是搞得什么名堂,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一个相当抽象的女人,体态臃肿,脸画的比屁股都大。
“这是什么?”苏北凉纳闷道。
洛星九没有回答,而是把苏缱的那张也打开,是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一条腿一条腿短,看着也没比苏北凉那张画的好哪去。
她立刻哈哈笑起来:“这也太巧了皇叔,你们竟然是夫妻!”
苏北凉干笑两声:“星九,这玩笑可不能乱开。”而且一点也不好笑。
洛星九把小手伸进陶罐里,划拉半天终于拿上来一张,打开一看,她这张画的可比前两张走心多了。是一个群人朝一个大房子里涌入,门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香炉,上面冒着腾腾的白烟。
画功暂且不论,这么多人画起来就挺费笔墨的。
“是庙会!”洛星九拍起手来,“现在就是皇叔要扮我娘,苏缱你要扮我爹,我们要一家三口去逛庙会了!”
苏北凉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苏缱一脸不屑,直接撇下句荒唐,转身就要离开。
苏北凉本来也想这么糊弄过去算了,这游戏一听就尴尬的一批,纯属小孩子过家家,没想到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又响起。
【系统:发布临时性任务:陪洛星九完成游戏。】
苏北凉:“真是好久不见,一见就给我惊喜哈。”
【系统:开心咪^_^?】
苏北凉:“开心尼玛!”
【系统:QAQ又骂人家,嘤嘤嘤~】
看着马上要离开的苏缱,苏北凉赶紧叫了一声,厚着脸皮道:“星九第一次来皇城,还没见过这边的庙会,就陪她去看看吧。”
这话说出去他自己都底气不足。
苏缱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他,表情有点微妙:“皇叔要扮成她娘去庙会?”
洛星九不服气:“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在北城大家都这么玩的!”
苏北凉只能在心里叹气,那是因为你爹是他们领导,那些将士不愿意也得照着做啊。
洛星九宣布道:“那现在开始我是宝宝,你们都要叫我阿九!我就叫你们爹娘,你们俩可以夫妻相称。”
苏缱看着苏北凉笑了:“娘子?”
苏北凉:“……”
洛星九:“皇叔你要答应啊!”
苏北凉:“嗯。”
洛星九急的炸毛:“不对不对!你要叫相公!”
苏北凉:算了,我他妈还是去死吧……
【系统:宿主挺住啊!给你透露一个消息,本次任务完成后你将获取解锁第一个隐藏任务的线索!机会只有一次!完成一个隐藏任务至少降低30以上死亡值!完成两次回家就指日可待了啊!】
苏北凉生无可恋,为了回家,抓住节操的脖子一把拧断。
“相公……”
“娘子,我有点没听清?”
“我看你是皮痒了兔崽子!”
苏缱:“阿九,你娘真是个悍妇。”
洛星九:“是啊爹爹,阿娘好凶哦。”
苏缱:“不然我把他休了再娶一个。”
洛星九:“不要吧,后娘好像更恐怖。”
苏北凉:“你们俩这就演上了是吧?行啊,休了我,今晚你俩都给我睡大街去!”
第22章
三人决定傍晚乘马车从正元门饶到西街的城隍庙,不然直接从王府正门走,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苏北凉特意找了一套还算低调的青色长衫换上。
要说这件衣服放的还挺隐蔽,用锦盒盛着压在了柜子的最底部,要不是上次翻找暗器把上面的衣服都扒出来,还真是难发现。
被原主这么宝贝的藏着,苏北凉还以为是什么稀世宝物,结果满怀期待的打开一看,就是一件款式简单的青衫,窄肩,流云袖,从腰部往下,下摆渐宽。材质也就是一般的料子,因为放太久上面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不过问题不大,风一吹就闻不到了。
看到苏北凉换上那套青衫出来时,洛星九和苏缱都愣了一下。尤其是苏缱,走到面前,伸手摸了摸苏北凉的衣袖:“皇叔,你怎么穿这种衣服?”
苏北凉抬起胳膊,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去逛庙会也不好穿的太招摇,这样不是挺好?”
洛星九笑着点头:“是挺好!主要皇叔人长得好看,就算披个麻袋也比那些鲜衣怒马的人惹眼!”
这马屁怕的不遗余力。
苏缱却蹙起眉头:“这衣服上有股苦杏仁味,应该是青麻脱水后用蛇汁草染的,是南巫独有的浸染工艺,这样染出的布料能防蚊虫鼠蚁的叮咬,却带有微毒。”
“有毒?!”洛星九刚想伸出去摸摸苏北凉衣服的手瞬间就缩了回来。
苏北凉看再看自己这身衣服也是全身僵硬。
他真是越来越迷惑了,为什么有些关于凉王的设定,连自己这个原著作者都不知道,苏缱却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么下去迟早要露馅。
苏北凉只能装作早就知情的样子跟两个小家伙瞎掰:“无妨,这点毒性能毒到蚊虫鼠蚁,人接触还是无碍的。不然这种浸染工艺也不会流传百年。”
没想到此话一出,就遭到了苏缱的打脸。
“这毒性并不是对人无害,只是南巫族有服用有毒之物作为辅食的习惯,长年累月,体内本就带着沉积下来的毒素,对抗这种微毒自然不在话下。皇叔每日食用那些毒草,竟不知此事?”
说这番话时,苏缱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苏北凉,与其说是纠正错误,倒更像是在审视着他。
视线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好像过安检时的扫描器,从皮肉看到了他的骨头。
冷汗顺着脊梁骨一下子淌了下来。
好在洛星九并没注意到两人脸色的异常,听安公公说已经在门外备好了马车,赶紧拉着苏缱和苏北凉往外走。这话题才算被错过去。
等上了马车,苏北凉简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放,生怕一抬头,就看苏缱在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苏北凉在意识里把系统叫出来:“这下怎么办?他好像发现我不对劲了!按你上次说的,要是暴露我不是原主,这个世界是不是就直接毁灭了?!”
【系统:您先别方啊宿主,目前还没检测出怀疑指数,说明他现在只是觉得你的行为有些异常,并没有认为你不是原主。】
苏北凉:“可这么下去迟早要露馅啊!你都不知道多邪门,原著里我都没写的设定,为什么他会知道?!”
【系统:读者的怨念攻击导致小说世界出现了部分漏洞,这大概也是bug之一,我会尽快联系总部加快修缮哒!】
苏北凉:“那你要多久才能修完?我怕我挺不到那时候了。”
……
苏北凉:“喂?!”
……
苏北凉:妈蛋啊!!!
苏北凉在意识里喊的声嘶力竭,系统也没再出现。回到现实,苏北凉只感觉身心俱疲,掀开车窗帘子一看,外面已是夜幕初上,万家灯火。西街往常的人并不算多,今晚大概是都出来逛庙会的缘故,街上摩肩擦踵,马车、轿子也多了不少。
街边的两排柳树上挂满了灯笼,小摊前人头攒动,过往推着小车的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古代的娱乐活动本身就不多,碰上这样的大型庙会,大家也都想过来凑凑热闹吧。
洛星九也从苏北凉的胳膊下伸出头往外看,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喊道:“皇叔!快停车快停车!我看到想买的东西了!”
看小丫头两只小手激动的敲着窗框,好像再不停就要从车窗跳下去似的。
苏北凉莞尔,要不说购物欲是女人的天性,从古至今,从幼到长,一脉相承。
他叫停了车夫,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在街口等待,等他们逛完庙会再打道回府。
洛星九拉着不情不愿的苏缱走到小摊前,从一对话本里挑挑拣拣,最后找出两本问:“大叔,这两本怎么卖?”
“二十五文一本,你要两本就收你四十文吧!”
洛星九哦了声,却没掏钱的动作,而是看着苏缱:“爹爹,我要这两本,付钱吧!”
理所当然的态度,苏缱当然不可能如她所愿。
“钱都你娘管着,我哪有。”苏缱转身,朝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苏北凉喊:“娘子!阿九要买话本,你快来付钱吧!”
这嗓门大的,估计方圆百步之内的人都能听到了。
众目睽睽下,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黑着脸朝两个小家伙走了过去,一把捂住了男孩的嘴,匆匆掏出钱后,拉着两个孩子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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