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速度必须快点了。
上次听苏缱说那件衣服有毒,苏北凉就没再往寝殿放,直接找个盒子扔到书房去了。
想到这,他起身准备去书房,低头看到桌子那三本小黄书,叹口气,随手一捞,嫌弃的塞进袖子。
等走进书房,苏北凉赶紧转身把门关上,本来想先把小黄书毁尸灭迹,可低头一看,书案上的灯都没油了,只能把话本先藏到宣纸下。转身又去找白漠寒的那件衣服。
那件青色长衫还在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打开盖子,上面的苦涩味依然很重。苏北凉双手将那件青衫小心翼翼拖了出来,放在桌子展开,一寸一寸仔细检查着。
一件看似简单的青衫,里面到底暗藏了怎样的秘密?
苏北凉努力回忆着原著中自己给白漠寒这个人物的设定。
作为第一反派的母亲,白漠寒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生母早逝对凉王的影响确实很大,大概就是因为年少时缺少双亲的关爱,导致凉王成年后性情暴虐,喜怒无常,最爱以虐杀他人为乐。
但关于凉王幼年时发生过什么,苏北凉在原著里并未详尽,一方面是凉王并非主角,过度渲染怕给小说的情节走向造成一种失重,让反派占据那么大篇幅,总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
另一方面,爽文看的主要就是一个爽字,大家只想看主角如何虐杀反派快意恩仇,没人想看反派到底有多惨。
可现在系统给出的隐藏任务,显然是想通过这件衣服,挖掘凉王与白漠寒之间的往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凉王把一件不起眼的青衫保存至今?还有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白漠寒的?
如果是,她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绣在男人的衣服上?
种种疑问不断敲打着苏北凉的思绪,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目光又回到了衣服领口内侧那三个小字上。
白漠寒。
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件衣服是白漠寒亲手做给凉王的,这样一来被凉王如此珍稀的放在箱底也就不奇怪了。但白漠寒为什么要在自己儿子的衣服上绣自己的名字?这似乎又说不通。
第二种,这件事就是白漠寒自己的,这样一来上个疑问便迎刃而解了,可是问题是白漠寒一个女子,为什么要穿男人的衣服?如果是男扮女装,这件衣服为什么又会被凉王珍藏起来,这家伙是有恋母情结吗?这两者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要是能找到当年侍奉过白漠寒的侍女就好了,可惜在记忆里,先皇对这个女人一直都有种特殊的偏爱,不但把一整座西宫腾出来给她住,还从来不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接近白漠寒。
所以他现在想找个能了解情况的人都没有,好像当年有关于西宫的一切,都随着白漠寒和先皇的死被埋葬在了陵墓中。
等等!
苏北凉一下瞪大了眼睛,陵墓!
对啊,他为什么没想过去陵墓中找找看呢!
有时候死人能提供的信息可比活人靠谱,毕竟死人永远不会说谎。
就在苏北凉无比激动的打算从陵墓着手调查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得他赶紧将手里的衣服塞进了盒子里,又放回原来的暗格中锁起来。
过了一会书房的门被推开,苏缱率先走进来,安公公紧随其后。
苏北凉扫了进门的二人一眼:“怎么是你们俩?”这组合还真是难得一见。
苏缱上前两步,直接坐到了苏北凉对面的椅子上,替安公公把话说了:“是母后带着二皇弟来了,叫皇叔带我去前殿与她叙旧。”
听到皇后,苏北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急匆匆的就要去前殿,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苏缱坐在椅子上没动静了,转头催促道:“皇后还在前殿等着,你走快些。”
苏缱住着下巴伏在书案上,晃了晃小脑袋,一脸沉闷:“每次我与二皇弟相见不是他把我打倒就是我被他打倒,尤其浪费创伤药惹母后不快,皇叔还是假装我不在府上为好。不然随便编个理由,说我去找薛三玩好了,她又不会派人来院子里搜。”
看小太子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苏北凉也不好强求,反正他说的没错,皇后也确实犯不着来他府上搜人,便默许了。
“那你在书房待好了,等皇后离开我派人通传你。”
安公公跟着苏北凉屁股后往外走,关书房门时偷偷望了苏缱一眼,却没想到对方也在看着他,视线相对,顿时就被那幽深的眸光吓得一激灵,赶紧把仅剩一点的缝隙合上了。
看着已经严丝合缝的大门,心脏还吓得怦怦跳。
奇怪,刚才那一瞬间是怎么回事?只是对视一眼,就跟全身被冻住了似的寸步难移。
吓人,太吓人了!
安公公一边小碎步挪着,一边抚了抚胸口。难道自己最近做什么惹到太子了?好像也没有吧……
……
苏缱靠在椅子上,在房梁上蛰伏已久的暗卫终于忍不住跳了下来。脚尖轻轻点地,落在了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主公,我,我真怀疑这贼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苏缱抬眼看去:“把话说清楚。”
暗卫把刚才他在房梁上瞧见苏北凉拿出一个男人的衣服在那又看又闻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缱眉间一紧,“什么样的衣服?”
暗卫学着刚才苏北凉的样子,把书柜上暗格的机关打开,从里面取出盛放衣服的盒子,双手呈给苏缱看:“诺主公,就是这件!在你们进门之前他捧着这件衣服盯了半个多时辰!那一脸**,肯定是对这件衣服的主人有非分之想!”
在打开盒子之前,苏缱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愠怒,但当他看到这里面装的就是苏北凉那日去逛庙会穿的青衫后,嘴角一弯,把这衣服又扔回盒子里。
直接对暗卫道:“不可能。”
暗卫茫然了,“怎不可能?主公您可不能掉以轻心!属下之前就听说这世有不少男人都有那种特殊癖好,比起娇媚的女人,他们更喜欢带把的男子。而且尤其是像主公你这样男生女相的!”
苏缱侧头看着心直口快的暗卫,如果不是看在他前世为救自己断过一条腿的份上,真想一掌打在天灵盖上让他永远闭嘴了。
看苏缱面色不对,暗卫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改口道:“主公,属下不是说您长得像女人,再说您现在也是小没张开,哪像苏北凉那贼人,那才叫天生一张娘们脸!属下只是担心那贼人把主意打到您身上!”
苏缱不耐的将盒子合上扔给暗卫:“你想多了,这衣服是白漠寒的,就算他再没人性,也不至于对自己的生母有非分之想。把里面的衣服叠回去,放回原来的地方。”
“啊,这是他娘的衣服!”
暗卫奇怪的又拿出来仔细看了看,确实在领口处看到了白漠寒三个小字,随即疑惑道:“可这明显是件男人的衣服啊,虽然尺码确实小了点。窄肩,窄腰,也只有南巫的男子才有那么娇小的,像咱们东玄的男儿,哪有这么窄的身板?”
一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苏缱看着暗卫手中的衣服,回忆起前世苏北凉对自己说过的话。记得某次他曾经无意间问起对方的生母,苏北凉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皇叔,我娘是东玄第一美人,你娘是南巫第一美人,你说是你娘美还是我娘美啊?”
凉王抱着苏缱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的神情有些变化。
“她一点也不美,她只是潇洒。”
潇洒。
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形容自己的生母?
直到现在苏缱也没明白。白漠寒被掳到西宫,当了一辈子的金丝雀,不到三十便与世长辞,无论怎么看都跟潇洒搭不上半点关系,甚至还有些背道而驰,为何凉王却要用这两个字?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的衣服,潇洒,难道说……
苏缱正随着这个问题越陷越深时,那边暗卫已经收拾好衣服准备放回去了,没想到抽动暗格时,上面的花瓶不小心被碰落,顿时碎了一地。
花瓶破碎的声音很快引起门外人的注意,听到脚步声,苏缱使眼色让暗卫爬上房梁,自己则是随手抓起一本书看起来。
等门外的侍卫闻声赶来时,就看到书房的花瓶碎了一地,赶忙先确认苏缱的安全。
苏缱视线低垂,头都没抬一下:“无事,方才拿书时不小心把上面的花瓶碰掉下来,一会叫个侍女进来打扫一下,你们都退下吧。”
看苏缱怡然自得,书房内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踪迹,侍卫们这才缓缓退下。
苏缱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书,方才看第一页时就感觉有点不对,书房里何时有这种带插画的书了?
等翻到第二页看到自己与苏北凉的名字时,波澜不惊的心境突然有种烧沸水的感觉,越往下看,翻腾出来的开水泡就越大。
苏缱快速翻完一本,掀开上面的宣纸,发现下面居然还有两本,还是上中下三册,其中满篇的污言秽语,还有好多语句都语序不通前后矛盾,不少词也是词不达意狗屁不通。
而且这笔迹也并非苏北凉亲手所书。可他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
苏缱看着看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可惜了,真想看看那老东西看到这些书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
苏北凉坐在皇后对面,简直如坐针毡,倒不是说皇后多吓人,只是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说,让苏北凉有点不耐烦了。
原来是苏家每年举行的春猎赛开始了,按规矩年满十五的男儿都要参加,正巧今年三月,苏缱和二皇子都要年满十五,到了小试牛刀的时候,皇后特意送了一匹良驹给苏缱。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苏缱到时骑着这匹良驹参加春猎。
这匹良驹是皇后的远亲从西域上贡来的纯种踏雪,之所以叫踏雪,是因为此马全身乌黑,只有四肢马蹄带着星星点点的白色,一眼看去非常像一匹黑马在踏在洁白的雪花上,故而因此得名。
当年也有不少马贩子,想把这种良驹引入东玄境内,可惜的是这种马就适合生长在西域中,一旦离开本土环境,性情就会变得暴躁无比,屡次出现伤人的情况。
然而有些驯马师就是喜欢挑战这种高难度任务,专门教养这种不服管教的踏雪马,久而久之,就有些驯养好的踏雪作为坐骑被出售,只可惜数量非常稀少,有市无价。
现在皇后把这么珍贵的踏雪马送给苏缱,再不接受就是他们不识好歹了,苏北凉只能恭敬笑纳。
可皇后送完马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不走也就算了,那个二皇子活像个没栓链子的二哈,不到一会把他这前殿能挪动的东西都给动了个遍,胖墩墩的身躯爬上爬下上蹿下跳那叫一个灵活。
皇后呵斥,苏北凉只能打肿脸装好人:“无妨,缱儿在的时候,比二皇子还要活泼好动些,这个年纪都是如此。”
心里想的却是,我家崽儿根本不稀罕动好吗!哪像你这养的到底是个什么神兽啊!
皇后朝门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声:“这天都擦黑了,缱儿怎么还不回来?”
苏北凉内心苦笑,你不走他一辈子都回不来。
“今早就被薛尚书家的三公子约了出去,兴许过会回来,兴许明早才回来。也不知这薛小公子到底哪里得了他的意,二人竟形影不离了。”
皇后弯起嫣红的唇角:“缱儿喜欢便好,若何时他也能与我儿也这般亲近就更好了。”
看她故作姿态,苏北凉一时间也说不出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即就来了一句:“那容易,改明儿我让苏缱也带上二皇子,一起跟薛小公子去风月阁长长见识,说不定自此就兄友弟恭了。”
皇后:“……”
对上皇后一脸诧异的表情,苏北凉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说了多崩人设的话,赶紧笑了笑,“玩笑而已,让皇嫂见怪了。”
又这么尬聊一会,皇后终于熬不过带着二皇子离开了王府,送人回来途径后院,看着笼子里那匹威风凛凛的踏雪马,一脸桀骜不驯,连管家送到嘴边的上等草料都不屑一顾。苏北凉轻叹一声,忽然觉得好累。
估计苏缱也在书房里憋坏了吧。
想着又掉头去了书房,没想到一进屋就被事先藏在门后的小手捂住了眼睛。苏北凉还以为小太子要跟他玩猜人游戏,正等他问猜猜我是谁呢,就感觉耳背后突然一热,湿润的感觉让他不禁联想到掉进水里被路过的鱼碰了一下。
一股颤栗感袭来,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身后的人在他耳边吹了口热气,声音带着几分娇嗔:“让我今夜成为皇叔的人吧,这样缱儿就能死而无憾了……”
轻快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哈哈,皇叔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苏北凉只感觉心惊肉跳,赶紧抓着苏缱的小手,从自己的眼睛前扯下来,然而书房里一片漆黑,根本没有灯光照亮。苏北凉想打开门让外面的光亮透露进来,手刚要探出去,就被身后的人再次捏住手腕压在门板上。
“苏缱!”不知怎的,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苏北凉忽然有点害怕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压在宣纸下的小黄书应该是被苏缱看到了,但这种情况就算误会了,第一反应也该恶心不是吗?一上来就蒙眼,抓手的,这是几个意思?
苏北凉反应也算迅速,扑通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这下屋外的光总算映照进来,他转身看着身后的苏缱,不过半年的时间,就比他刚来的时候高了一截,原本到自己胸口的位置,现在已经到脖颈了。圆润的脸颊也渐渐脱去稚气,变得棱角分明更具侵略性。
一直在身边朝夕相处的孩子,今天他才猛然发现对方都已经长大了。四目相对,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苏北凉忐忑的解释道:“那话本是星九瞎胡写的,我怕流传出去招来灾祸,就让她尽数上缴了。方才带进书房想直接烧掉却没有灯油,我才随手藏到宣纸下。”
他的手还被苏缱紧紧抓着,极力辩解的尴尬模样,让苏缱不禁感受到一丝莫名的愉悦感。
苏北凉还以为小太子不信,不禁眉间轻蹙:“我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可找星九来对质。”
“我没不信皇叔。”
苏缱缓缓松开了苏北凉,又明媚的笑起来,仿佛刚才那个紧抓着自己不放的,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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