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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盛唐种牡丹(古代架空)——又生

时间:2020-08-28 15:22:12  作者:又生
  如今,梨园越发繁盛,乐官分为判官与使者。使者负责安排各曲的表演,管理园中的秩序;判官有时是似吉昭仪这样刚受宠的妃嫔,有时是受赏识的臣子如晁衡,有时是刚封了王位的皇子,有时甚至是至尊圣人本人,谁也捉摸不透。
  所以简单而言,无论有没有观众,梨园的歌舞都不允许间断,今天广陵曲,明日龟兹曲,只要太液湖的水位没有淹没那方石台,路过的人便都可以听见天籁。
  相传,宫中有本册子掌握在梨园使张行昀的手中,专门记录至尊圣人和各位王公行经梨园的时刻和路线,多有巧径可寻,只不过,供奉们毕竟和嫔妃不同,既然走到这步,谁的背后都是万家灯火,谁心中都有一部惊天动地的《破阵》,谁也没必要让谁的风光,不喜欢,不吭声,喜欢,拿起乐器合奏便是。
  说来,林蓁蓁的广陵曲之所以和别家不同,缘起于十年前一场端午宴,宴间,宫中年幼的十八皇子李瑁见他弹《斗百草》能左右手不偏不倚地轮用,一时起了感伤,评说,自己曾在梦中与父圣一起听过。谁也没料到,淡漠于父子情的李隆基听闻,特意驾临梨园钦点此人,竟然也大有同感,不久之后,封李瑁为寿王。
  从此,林蓁蓁在梨园诸多乐官中脱颖而出,成为惠妃和寿王身边的宠伶之一,不仅在梨园争得一席之地,更是王府与朝中之士交际场中的艳丽风景。
  他曾在王府中用一句笑谈杀死纠缠自己的官宦人家,也曾忍下梨园大使施在皮肉的淤痕,只为替平日里与他争风吃醋的别家乐官挡箭,这些,只有林叶知道。
  “前阵子,洛儿从克孜尔那地方弄来几幅伎乐天人的画,他照着上面的姿势练习,把四弦曲项放在肩处,手臂从背后绕着去拨弦,恰到好处地裸露身线,还和娘娘说是‘吴带当风’,真好不知廉耻,竟连王爷也说好,依我看,若非他那把琵琶是逻沙檀做的,弹什么也不成,更莫说在园里排场。”
  一边定姿,一边谱曲,林蓁蓁如此训练自己有三日三夜,眼前忽明忽暗,早已唱不出词,只有当林叶进来看望时,才不紧不慢咽下喉咙沉积的血气,吐出成篇抱怨的话,又笑了笑,问道:“七,张大使回话了么?阿苏什么时候来?”
  林叶睁开眸子,走上前,用一只手指点住琵琶,往下压:“这样不够,得再加力度。”林蓁蓁道:“骨头都要断了,且饶我一回。”林叶道:“断了,你今后就不必再去寿王府,也不必再争宠。”林蓁蓁一怔,没有回话,险些伤到筋骨。
  林叶松开手,答话道:“你也该防着点了,苏安现在是什么人,娘娘在含凉殿单独召见他,李侍郎在花萼楼为他让座,至尊又赐了名,他就是想安排上元的场都能办到,如何甘愿老老实实地和我们研究《婆罗门》?他的心思,杂得很。”
  林蓁蓁应了一声,下意识撇过脸,遮挡住前些日子对镜描红时,扫到的眼尾的一条皱纹。林叶虽没看他,却刻意缓了片刻,方才拿起银盏送到他面前喂水。
  喂完,林叶叹口气,咬起一条彩带,利索地把上端拴在梁柱,下端扎在膝盖,以一个更加痛苦而刁钻的姿势,把身子嵌入林蓁蓁体位空隙中,比的是飞天。
  正这时,梨园使张行昀的一袭羽裳出现长廊中,身后跟着身着霜色圆领袍的,毕恭毕敬的苏安。
  ※※※※※※※※※※※※※※※※※※※※
  梨园的由来(一)
  梨园原是宫中的一个果园,唐代帝王每个季节都例行在宫中举宴以待朝臣,用示君臣同乐,不同的季节选择不同的地点,梨园是春天的游宴处。此类宴会,往往设有多种娱乐项目,如拔河、打球等。有时,也安排一些音乐表演。
  于是,就有了第一个机构,太常梨园别教院,即太常设在梨园中的教院。唐初,宫廷音乐机构只有太常寺,故梨园别教院应隶太常寺,《唐会要》所称“太常梨园别教院”是贞观十四年或之前设立。
  之后再慢慢说~
 
 
第67章 轮指
  张行昀是一个俊俏的宦官,身材和声音与正常男子没有区别,因得咸宜喜爱,又是内侍省长官高冯的干儿子,所以宫里人对他都很尊敬,称呼为“张大使”。
  苏安一路跟着张大使过来,才知他有千张面孔,早把梨园人分得一清二楚,教坊的,太常寺的,当红得宠的,承过圣恩的,不同身份的待遇都不同。
  此时此刻,同样在改《婆罗门》的还有成百上千的,师出旁门的乐工,有的专攻舞蹈,有的只磨金石,有的把功夫花在妆容上,有的在自制丝弦,这些乐工未必出身太常寺,却和兰丘一样,个个都有着独门的绝活,对曲子有独特的想法。
  “二位林公子,苏供奉,北苑这段日子归你们练曲,乐器不必再回别教院取,都很齐全。”张行昀躬身道,“娘娘想在夏季见新曲,我尽本职,也就不多打扰。”
  之后,水榭只留下苏安三人。苏安见到林蓁蓁和林叶,想起从前时光,确实觉得亲切又怀念,可他刚笑着行过礼,望见面前双人的合璧飞天,又被深深震撼。
  似两个从莲花团座之中扶摇而生的化生乐伎,在佛与道之间交合为凤凰鸟。
  苏安走过去,轻抚着丝带,探问道:“你们这么练,一年半下来得流多少血汗?反弹琵琶之姿,本属炖煌,裴供奉弹他的乡音,咱又何必效仿‘吴带当风’?”
  林蓁蓁笑了笑,道:“阿苏,可见你也没有闲着,听张大使说,塞北回来之后,你是宫里宫外都跑遍,又用奚琴杀衮,又用南音唱词,学了不少的本事。”
  话音落下,林叶松开口,解下二人飞天的姿势。苏安晃了晃神,面前是垂瀑般落下的两条彩练,湖面晃出涟漪,又觉一阵清凉的风从两鬓吹过,刹那间,林叶环着林蓁蓁的身子,似轻灵的影子,从空中旋转点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苏安虽还不能理解林蓁蓁和裴神符之间,同出集贤阁,同师韩昌君,同斗十年艺的情谊,但他看得出,林蓁蓁不仅练成反弹琵琶,也修习了武舞郎的功法。
  林叶闭着眼,倚坐在栏上。编曲之事,便由林蓁蓁和继续苏安讨论:“阿苏,宫里现有的《婆罗门》,仍是燕乐三段,入破改为二人对舞,你可有别的见解?”
  苏安伸手拔出木架上的五弦,复奏了一遍,说道:“我在阑音殿,见过金石丝竹与独舞无唱词的十二遍,虽然旋律清雅,但场面又极其惊艳,实在绝妙。”
  就乐言乐,苏安是不会怯懦的,虽然说话态度谦恭,但字字句句都是主见。
  一支西凉的曲子,一张色彩纷乱的画,画中有翩翩起舞的人,漫天飞卷的云纹,缠绕交错的花茎藤蔓,还有斑斓的湖水,叠嶂的山峦,奔跑跳跃的马群……
  虽然美,但是很乱,而法曲之精妙,就在于用清乐萃取其中精华,去万留一。
  先谈乐器,隐去土、革、木、匏四类,让金类编钟、石类玉磬、竹类笛箫、丝类琴瑟琵琶,依次序发声,不混响,便是把画面中的天空和湖水洗回了纯澈;
  再说舞蹈,人不多于八,使动作能精致到指尖,把每遍每拍都串成连贯的情节,由简入繁,便在画里剥开了遮眼的草丛,平静了纷乱的扬尘,独留一个舞人;
  最后,让这样一个舞人,披上世间最瑰丽的羽裳,翩跹在干净的画幅之中。
  “阿苏,既然是这样,若由我们穿羽裳,你做素白的画幅,行么?”林蓁蓁定定地看着苏安,凤眸中飘过梨花瓣落下的影子,“我们排入破,用反弹四弦琵琶的这段合舞与乐为一体,而你排散序和拍序,用五弦的轮指收住前三部。”
  “行,这样挺好。”苏安回道,“近来又是新科,又是升迁,朝中有几场官宴,我正好能练练手,简化其余的乐器,专奏五弦,也听听各位大人的说法。”
  林蓁蓁道:“委屈你了。”苏安道:“怎么会,我还想请教你怎么用轮指。”林蓁蓁笑了:“那该回去找师父练《催手残》。”苏安道:“我是真心诚意的。”
  如是,在梨园宜春北苑的几天几夜,苏安虽不见林叶说过话,却着实从林蓁蓁那里得到了几件从没见过的法宝,譬如,一套王府赏赐的扬州进贡的玉拨片,既可以免去手指拨弦的痛苦,又能使拨弦点更精准,从而弹奏出比掐琵琶还更有力的弦音,可谓是林蓁蓁和裴神符较劲多年之后,呕心沥血而研制出来的结果。
  另种工具则直接与练习轮指相关,是几枚嵌在拨片里的针,轮指时拨片触弦,针伸出,若手指没有迅速打直,就会被刺到,便是以疼痛提醒弹奏者动作规范。
  论力道,苏安已经练过杀衮,然,论轮指拨弦的花样动作,仍有进步之余地。
  几天几夜,苏安就坐在湖畔,一边打着轮指,一边构思用于宴会上压场的曲调。林蓁蓁练习之余,问他是不是要赴顾郎的烧尾宴,苏安也答得爽快,是就是。
  林蓁蓁道:“说到近来朝中的局势,还真想问你。”苏安道:“你说。”林蓁蓁道:“博学宏词开考,李侍郎昨天进宫,刚还问娘娘有没有堪用的人。”
  苏安回道:“礼部新任的主客郎中崔匙,承崔公的才情,又很擅长与人结交,李侍郎将来定能用得着。”李蓁蓁笑道:“你怎么不提顾郎,都说,他也想考这功名。”苏安道:“话虽如此,只是我怕他不精于音律,和李侍郎难以合流。”
  林蓁蓁轻声道:“不然,你回头问问顾郎,这可是难得的门路。”苏安道:“不必。”林蓁蓁道:“也好,你那位崔郎中,改日有机会,我多提两句便是。”
  苏安确实迷恋着梨园的曲艺,但他绝不让惠妃和李林甫的根茎纠缠到顾越。
  四月半,苏安终于为顾越的烧尾宴琢磨出一支精致的法曲,他回到太乐署,重新请集贤阁几位因牡丹坊倒闭而丢掉差事的师兄弟出去活动。除了孟月近来总不在署里,其他人因为饥荒时拒绝他而心怀歉疚,所以眼下都应得很是高兴。
  却也正是在秋院偷练的一日傍晚,苏安示范过改良的清乐轮指法,春院里转进一群小吏,张俭走在前面,手中拿了李升平的一支木槌,传苏安回丽正殿谈话。
  李升平问苏安,梨园里的乐艺比太常寺如何。苏安想了想,如实说是各有千秋,太常寺只能照既定的格式进行演奏,而梨园自由活泼,可以发挥曲风。
  李升平的双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苏安立在殿前,小心追道:“李大人,我在梨园,学了新的……”李升平道:“某知道,梨园是能让你把曲子写到极致,青史留名的地方。”苏安道:“是。”李升平道:“这阵子,某又寻了一双耳朵替署里采买乐器,你今后专心研乐,也不必再操劳。”苏安抬起脸:“大人……”
  李升平笑了笑:“好了好了,并非是责备你,别多心,而是顾郎的烧尾宴要请某,某不胜酒力,就不去了,自己写成一首五弦小曲,你弹给他听,算做礼啦。”
  这便是苏安第一次听到李升平的曲,平如镜面,深有千尺,一曲奏完耳朵边仍有余音在聩响。他终究是听不清李升平的情感和过往,只知道这支正宫调的曲子不仅是礼,也是给自己的警醒——宫调和商调,虽只隔一音,却永远不会共鸣
  两支曲子准备妥当,苏安如约收到了永兴顾府发来的碎金红底烧尾宴礼帖。
  户部仓部郎中顾越,于四月十八办烧尾宴,请的不仅有弘文馆学士,朝中官员,诗社文人公子,还有丽娘,张半仙等等老朋友,甚至季云也包含在内。
  四月升迁的多,永兴坊办宴会的也多,烟火缭绕,礼帖遍地,幸是梨花盛开之季,那白色的花瓣连成片,如纯洁的云朵,去尽荤腥,又衬起洋洋喜气。
  日子将近,苏十八及牡丹坊的伙计全部搬去顾府帮忙,而苏安更是早就把用度给九总管暗暗送了过去,毕竟,他如今靠曲艺挣的赏金,不仅能安置家人,供养集贤阁,也足以让两袖清风的顾越,在荣升五品的时候,办一场体面的宴会。
  只是直到前夜,苏安才得知,顾府根本没有对外声张他要到场奏乐的消息。
  于是,苏安辗转发侧,难以入眠了。他并不计较席位,也不在意评价,只是突然有些害怕,怕顾越喜欢的不是自己的商调曲子,而是李升平的宫调曲子。
  凌晨,雾气迷蒙,顾府正在熏香,从外看去,院墙上安静地浮动着缕缕青烟。
  突然,正大门的铜铺首砰砰跳起来,门板被不速之客敲响,急促,不容询问。
  “苏……苏供奉?”顾九开了门,“你怎么一个人来,顾郎他在忙着……”
  苏安穿过挂满字画的长廊,跑到亮烛火的书房前,打开门,看到顾越披着薄绒,安静地趴在桌案休憩。苏安清一下嗓子,没听到动作,才觉出顾越是睡着了。
  苏安这才轻下脚步,走过去拾起桌子上的文簿,先见抬头尚书工部,密密麻麻全是涝年太仓的转运账,再往下翻是备考的诗词策论……苏安心里一阵酸涩,想扶顾越到榻上去睡,却不料刚才碰到衣袖,就被顾越反手紧紧握住。
  “我知道是你。”顾越捏着苏安的手指,浓密的睫毛动了一下,“近来在梨园里过得还好么?不说了,那地方一定很辛苦,晚上吃点好的,再奏曲。”
  “十八,我有两支曲子。”苏安道,“一支宫调,一支商调,你想听哪个?”
  顾越坐起来揉了揉脸:“宫调。”苏安道:“啊?”顾越笑了笑,再睁开眼睛时,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那就商调吧。”苏安争道:“调式是曲子的根基,很重要。”顾越道:“也不难,我就不能两曲都要么?”苏安:“……”
  陶豆灯内的火,安然在二人的面孔之间呼吸,窗外又透进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阿苏,人到夜里思绪多,有些话不说,我怕就生分了。”顾越叹口气,拿起苏安的手,抚过指节侧边新起的水泡,“你那块花糕,可知我咽了多久?你当时心里堵,我是不计较的,夜里还伺候着你。可,我回府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我把心肝肠肺都掏给你看,而你是乐人,合该阴晴不定,忍着苦衷不对我说,偏偏还拿那姓崔的试探我?我是真呛着了,才忍着没有告知宾客,你要来奏曲。”
  “你想什么,我能不知?你想把牡丹坊重新开张起来,才能照顾好伙计们和师兄弟,才能让家里另眼待你,你想精修乐艺,进梨园,才能排出那支流传天下的大曲……你多少次来我府上,多少次忘记通报?明明把我当了至亲,还说什么感谢的话?今日宫调也好,商调也好,你心里也定已有主见,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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