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军师来谈府之前,特意抓了不少的百姓来此围观,此时这些人见大衍的人对谈家这么客气,人群有些骚动。
袁军师却仿佛没有发现一般,将表面的礼仪做足了,他行事周全地一摆手,“小公子,请吧。”
池七殊如何不知道大衍的打算,只是他现在是谈光谷,谈光谷是一个纨绔,他抿着嘴紧紧拉住谈夫人的袖子,“娘亲?”
谈夫人拍拍小儿子的手,一咬牙,忍着屈辱点头,“去吧。”
无论何人都不能理解谈夫人此刻心中的沉痛,她站在谈府门口,一直目送着谈家的军队带着他的儿子远去。
“你们谈家三代人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们自然敬重,可谁让你们生了一个卑鄙无耻的儿子?!”
“就是就是,现在还被大衍的官员给召进宫里,你看看他坐的马车,得是多被看重才能用那样的马车?说不定谈光谷早就串通了谋害大肖呢,要不好好的去碰城门干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会被人如此污蔑,谈夫人被气的胸口直疼,她硬生生将眼泪压了下去。目露寒霜直视着每一个说谈家通敌卖国的人。
“说我儿子卑鄙无耻?你们可知道那时候城门外的人是谁?那是他的大哥!浑身是血,现在更是尸骨未存,如果那是你们的亲人,你们能眼睁睁看着吗?!!”
这些争论池七殊自然不知道,但是却有人将谈府发生的事情告之衍砚。
“陛下,京城里的百姓还是以大肖子民自居,尤其是那个谈夫人,开口闭口谈家为大肖尽忠职守,让她这么煽动下去恐非益事。”
衍砚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去针对一个妇人干什么?而且她说的也对,即使现在大肖败了,谈家为大肖做的事情也不容否认。”
旁边有人附和,“吾皇英明,肖成杰疑心甚重,居然愚蠢到自断双臂,实是我大衍之幸!”
这话衍砚爱听,只是可惜,谈光仲宁死也不同意他的招降,否则,拥有那样的良将,何愁四海不平?
想到这里,他倒是对这个谈光仲的弟弟有了些兴趣,于是问身边的崔忠升。
“谈家的那个小儿子兵法如何?”
如果谈家的小儿子兵法也不错,即使只有谈光仲一半的能力,他也不介意给那小子一个机会,毕竟大肖能够拥有谈家这样的精兵良将,他可是眼馋许久了。
哪里知道崔忠升听后叹了口气。
“谈家满门皆将才,唯独这位谈小公子文不成武不就,他从小被妇人养在身边,实在是难堪大用。”
衍砚闻言有些失望,但他依然不死心,追问道:“难道连兵书也没读过?”
“陛下,你可知今日这位小公子做了何事?”不等衍砚表现出兴致,崔忠升继续道,“咱们还没攻破城门,这位小公子就想将城门打开,虽然他这么做对咱们有利,但也确实让人心寒。”
衍砚皱着眉头,半天评价道:“不知死活。”
原剧情线中崔忠升与衍砚今日的谈话也曾发生,而正是因为这些话让衍砚对原身更加厌恶,毕竟谈家虽然是他的对头,但是却一直是他敬重的人。
而他对于将才的渴望是大肖的国君所不能理解的,当原身表现的让他失望的时候,他自然失去了耐心。
池七殊从马车上下来,被人毫不客气地撵着往前走,等到通报他可以进去的时候,他见到的就是一众鄙视的眼神。
面对这些不屑的眼神,池七殊面不改色,他站在下首,一一打量过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坐在最上面的人身上。
大家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痛哭流涕的纨绔子弟,尤其是崔忠升告诉他们这个人没有一点谈家风骨的时候,他们更是在内心对这个人鄙夷不已。
可是谁曾想到,当看到真人的时候,这人居然不卑不亢地直视他们?
见此衍砚也来了些兴致,本来不耐烦的他稍稍坐正,“你是谈光谷?”
“是。”
很好,没有求饶,眼中也没有逃避畏惧,难道这种……骨子里的倔劲是谈家特有的?
衍砚:“告诉朕,为何你今日要在两兵作战之时想要打开城门?”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衍砚却很感兴趣,他倒是想要看看眼前的小子要怎么狡辩。
而旁边坐着的军师从陛下的话中猜到了陛下想要招揽人才的心思,他并不看好谈光谷,只不过此时陛下正在兴头上,他不好出言打断。
来之前池七殊就知道这间厢房当中对他的讨论,所以当他坐上马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引起衍砚对他的兴趣。
现在大肖国灭,谈家土崩瓦解,如果他没有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谋求自保,那么他就会与原剧情线当中的原身一般,最后被衍砚砍头收拢人心。
所以,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池七殊想也未想,直接开口,“你可会屠杀城中百姓?”
“放肆!陛下九五至尊,怎可用‘你’来称呼!”郭兆厉声喝道!而他正是池七殊未来时附和衍砚“吾皇英明”之人。
衍砚摆了摆手,“哎,无妨。”他倒是想要听听眼前的孩子要如何回答,“自然不会。”
第4章 废柴的逆袭
池七殊面不改色,闻言继续道:“谈家的人在战场上死战到底,既然你不会屠杀百姓,我就给你开了城门又如何?”
谈家军,这三个字一出,即使是郭兆等人都滞了一滞。
如果谈光谷今日说的是其他的军队,他们自然会反驳,心里甚至会因为此人的推脱而更看不起,但是谈家军……
衍砚不以为然,他只是抬头看着池七殊,“可这跟你打开城门并无关联。”
闻言一直表现很克制的谈光谷突然泪光一闪,衍砚愣了一下。
“必输的战役打来又有何用?今日我若开了城门,你们顺利进城,谈家军气势一败自然不会血拼到底。”
居然……
是这个理由?
临敌开城门的行为为世人所不齿,无论是敌是友都会对此行为进行痛骂,甚至还会在史书上记下一笔,可这个少年……
太通透了。
衍砚闻言只是眯着眼睛,他审视着池七殊,就如同一只警醒的猎豹不放过丝毫的破绽,在大臣们对池七殊抱有恶意的时候,他表现的似乎对谈光谷很是信任。
然而现在,当大家能理解谈光谷的时候,他却又一言不发。
池七殊说完了那些话后,衍砚沉吟良久,只吩咐让人带池七殊下去休息。
被人带着去未知的地方,池七殊显然很不安,偏偏他又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挺挺胸脯故作冷静,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鹌鹑,让带路的人看着暗笑不已。
“进去吧,谈公子,这是您以后要住的地方,打扫的话您就自己来吧。”
现在这里虽然还是大肖的皇宫,可是里面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衍砚换了一遍,池七殊没听说大肖皇帝肖成杰被杀的消息,此刻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当然,对于那个作死的皇帝,池七殊是一点救他的心思都没有。
只不过现在对于从小被家里宠坏的谈小公子来说,感觉到安全了,撒撒气是必要的。
带他来的人还没走远,突然就听到身后房子里传来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他冷笑一声。
“明明是个丧家之犬,居然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将屋里的东西该砸的砸了一圈,池七殊估计他的行为已经被有心人告诉了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做完这些,他找了块干净的凳子坐下来,试图去分析衍砚这个人。
从今日的表现来看,衍砚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但是他轻易不会将自己的疑心表现出来,给人的感觉反而很爽朗大气,当他轻松随意地坐在那里的时候,犹能感觉此人行事不拘一格。
这样的人才让人感觉可怕。
由此看来,衍砚是否相信了他的话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衍砚是否想用他。
而对于衍砚这类疑心病重的人来说,他肯定会亲自来试探一下谈光谷的深浅。
想到这里,池七殊打算先早早睡下,养精蓄锐明日才能好好跟衍砚演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衍砚这人行动力超强,他还没躺下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推开!
巡逻的侍卫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跑过来,见是衍砚急忙跪下行礼。
“陛下!”
衍砚头也不回,直接摆了摆手,“都先退下,朕要跟这位谈小兄弟秉烛夜谈。”
等人都走了,衍砚挑了挑眉。
“怎么,很意外朕今晚会来?”
池七殊阴沉着脸,从床上爬起来,转身穿衣服。
哪里知道衍砚居然冷嗤一声,“朕在沙场上拼杀的时候,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也就你穿个衣服还要遮遮掩掩。”
他居然嘲讽自己?
这是皇帝应该发出的声音吗?!
“陛下不拘小节,谈某佩服。”
穿上衣服,回头见衍砚已经用脚一挑凳子,似乎没发现屋里到处的脏乱碎片,他很自然地找地儿坐下了。
“就毒舌这点,你倒是跟谈家人挺像的。”
闻言谈光谷神色冷了下来,他忍了又忍,但是看到衍砚戏谑的目光,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拍桌子,“你还有脸说谈家?!!!”
衍砚也不生气,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桌子上那双手上,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手,他点点下巴,“手疼吗?”
池七殊抖了抖小拇指,别说……是挺疼的。
可是他面上要冷酷无情,“陛下,既然我已经进了宫,要杀要剐随便你,可你不要妄想从我身上侮辱谈家!”
闻言衍砚总算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他正色道:“无论你是否相信,朕当初下的命令是,留你大哥一命。”
“可他死了……”鼻子酸涩,池七殊握紧了拍在桌子上的手,“他死在了你们的刀下!”
“所以你恨朕?”
“我不该恨你吗?”池七殊反问,他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怜,“即使娘亲一再告诉我,谈家人的宿命就是保家卫国,可是为什么是我大哥!”
“那你应该问,为什么大肖只有你大哥一个将帅之才可用。”衍砚毫不留情地点明,“到底是谁害的谈家人到如此地步,谈小公子难道还看不透?”
池七殊呼吸一滞,他当然知道谈家何至于如此地步,都是因为大肖的皇帝!
见此,衍砚也没拐弯抹角,他大剌剌地问道:“难道你不想复国?”
冷嘲一声,池七殊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眼中触目惊心的恨意,“谈家为大肖出生入死,可仅仅因为可笑的怀疑,肖成杰就要将谈家置于死地,这样的国家难道不该灭亡?”
闻言衍砚多少有些不自在,可笑的怀疑?
为什么感觉眼前的人在指桑骂槐?
他感觉自己还是知人善用、深明大义……
大概?
可是这位谈家小公子的表现让他深思了片刻。
鲁莽?
聪明?
还是没主见?
或者是刻意这样表现?
似乎都不足以说明他此刻心中对这个人的印象,总感觉……
还有什么东西尚未看透。
不过这人肯定没有军师所说的那么简单!
唯独靠自己的眼睛观察来的答案,衍砚不会怀疑。
两人话还没谈完,衍砚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困了,招呼也不打一个转身就走了。
池七殊等人走后眉头狠狠抽了抽,做了那么多任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随性的皇帝。
将门关上,池七殊直接趴床上睡觉去了。
到了这个地步,总算是小命保住了,下一步就是在全天下人的面前洗白。
在任务当中,他喜欢扮演原主的性格行事,可原主的性格是什么?
池七殊一一细数,从小娇生惯养,家道中落后不辨是非,胸中也没有家国大义,犯了错误之后哭哭啼啼,最后居然让他一路哭到了管理局!
如果他穿越过来后,继承原主的性格继续哭哭啼啼,别说谈夫人了,即使躺在床上的谈将军都能给他来一个大耳瓜子!
缓缓嘘了一口气,没办法,外部条件不够,他只能顺着自己心意来了。
第5章 废柴的逆袭
崔忠升最近几日一直忧心忡忡,眼看着大肖打下来了,可谁知大肖境内大大小小的暴luan频发,简直让他疲于奔命。
从宫门下马,崔忠升远远看到袁军师正在与人说话,于是他站在原地等了会儿。
“崔大人。”袁军师回头看到崔忠升,神色慌乱了片刻,但想到这位崔大人一直不在宫中应该也不认识跟他说话的是什么人。
“袁军师,”崔忠升神色有些疲倦,“陛下可想出什么主意了?”
上一次崔忠升离宫之时,就是奉陛下之命前往北琉璃镇压叛乱,临行之前,对于叛乱一事陛下并未想到解决的办法。
“奏折都堆满案头了,陛下也是焦头烂额,你也知道这次咱们带来的文臣不多……”
袁军师摇头叹气,岂止是不多,当初陛下杀了先帝及先帝的儿子登基的时候,几乎把朝堂当中反对的大臣们砍了一遍,剩下的也没几个能用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猛然看到大殿之前的台阶下站着个人,崔忠升眯眼看过去,隐约记得这少年似乎哪里见过。
还没等他想起来,旁边袁军师一声冷哼。
崔忠升不免有些尴尬,因为那少年已经看过来,显然听到了袁军师刚才的声音。
“崔大人,平叛回来了?”
少年一开口说话,崔忠升立马想起了这人是谁,等走进了看,他惊讶的发现,才短短几日不见的谈光谷居然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听袁军师说过,他奉陛下之命前往谈府拿人的时候,这个少年一脸怯懦地躲在自己的母亲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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